小宮娥機靈的答道,“門主今日一早便急匆匆出門了,他走時吩咐奴婢不要打攪姑娘!還說若是姑娘這個時辰還沒醒,便讓我來叫醒姑娘!姑娘用過早膳需得重新換藥呢!”
欽原緩緩垂下眸子,輕聲“嗯”了一聲點了點頭。
她的思緒停留在小宮娥方纔第一句話上,他一早便急匆匆出門了,昨夜回來時天色已經很晚了,他一夜未眠,必是出了什麼萬分緊要的事情他纔會來不及休息,直接出了門。
“他走時可有換乾淨的衣衫?”欽原擡起頭疑惑的望向桌邊佈菜的宮娥。
“嗯……好像沒有!地殺的探子不知回報了門主什麼,門主走的匆忙!連話都來不及多說呢!奴婢剛來這裡不久,只隱約聽到說什麼君上和太子什麼的!”那宮娥同樣皺着眉,認真又疑惑的回想着殃黎和探子的對話。
“……門主好像,身上還沾着血!”宮娥自言自語着,手中擺放着碗筷的動作也慢下來。
欽原英氣的面色緊了緊,眉頭蹙起來,翻身便要下來。
“…姑娘!姑娘你這是做什麼!門主走時可是交待了,姑娘膝蓋上的傷要靜養啊……”小宮娥焦急的面紅耳赤,口中說着,雙手推搡着欽原讓她躺好。
“…我的傷沒事!你讓開!你們門主那裡我會跟他解釋!他不會怪你!”欽原說着,揮開小宮娥擋在牀榻邊的身子,挪着雙腿便要下地。
“…不行,不行!門主特別交待了,姑娘哪兒都不許去!若姑娘執意要走,我只能叫門外的侍衛攔住姑娘了!”宮娥說着固執的將欽原搭在牀邊的小腿挪了回去,憤憤的目光時不時的掃量着這個違背門主的姑娘。
門主人那麼好,悉心體貼,人又溫和,和她同來的幾個姐妹都十分仰慕門主,只是這個性子扭的姑娘,門主昨夜回來親自動手給她清理傷口擦藥包紮,如今她好像還不領情!
欽原心焦氣躁的皺起英朗的月眉,殃黎絕不會無故不讓她下地,更不會無故不讓她出這個門!
即便她膝蓋傷的不輕,他也絕不會限制她的自由,除非……他急着出門,跟主人和君上有關。
欽原瞄了瞄站在榻邊不肯讓步的宮娥,眸光一閃,對着她溫和的笑了笑,一邊賊兮兮的望着門口,邊挺起身子湊到她身前,狡黠的笑容掛在脣角,“你想不想知道你們門主的秘密啊?想不想知道他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子?想不……”
“你別想逃跑!”
小宮娥漲紅着臉低喝一聲,偏過頭不再理她!
欽原蹙了蹙眉,她不想與個小姑娘爲難的,可眼前的小宮娥太難纏了,她根本招架不住。
“不想知道算了!尚霞門應該不止你一個宮娥吧?她們肯定有興趣知道!”欽原傲嬌的將頭偏到牀角里面,低垂着眸子斜了斜眼角,眸光注意着小宮娥的動靜。
果然不出她所料,小宮娥憤憤的瞪了她幾眼,紅着一張臉想問她又不敢問。
“…你……你說的都是真的?你真……知道……”小宮娥囁嚅着,一副嬌羞的模樣,低垂着頭,手指攪着胸前的衣衫。
“當然啦!你過來我告訴你!”欽原見她羞怯的模樣,心底閃過一絲莫名的感覺,不舒服,可她來不及多想,順着小宮娥的話湊近她幾分。
“你靠我近點兒……我告訴你!”欽原青蔥一般的手指遮在脣角另一面,好像深怕背其他人聽了去。
宮娥打量着她,試探的往她身前湊了湊,見她仍舊一副溫和的模樣,才大着膽子湊到她脣邊,附耳上去。
“我告訴你啊……”
“呃!……”
欽原低聲的說着,麻利的伸出胳膊,動作利落的手斧砍到小宮娥後頸上,宮娥只發出輕哼,便輕飄飄的倒在了她身上。
“誒!小蓮!門主讓我們守的是誰啊?”門口的侍衛見宮娥出來,語氣神秘的打聽道。
小宮娥端着托盤,好像沒聽到他們的話一般,低着頭匆匆的往膳房的方向去了,身後,侍衛調笑的聲音傳來“……小姑娘!還不愛搭理人……”
欽原從尚霞門出來,直奔古晏槐海而來,剛進大門,便見三兩宮娥,侍衛,嘁嘁喳喳的交頭接耳,見她進來,都好像見鬼一般遠遠的躲開。
欽原本想上前打聽一下,那些宮娥侍衛見她上前驚恐的一鬨而散,欽原沒了耐心,順手拎着一宮娥後頸的衣衫,將人拉到面前,緊抿着脣瓣望着她。
“發生什麼事了?爲何你們一見到我,都像躲瘟疫一般躲着我?”欽原定了定神,英朗的聲音透着幾分不悅的問道。
那小宮娥被她粗魯的舉動夏的不輕,哆哆嗦嗦的扯着衣袖,身體後仰着,深怕她一個暴怒傷害到自己。
“……我…我!”
“說!”欽原等不急她吞吞吐吐,聲音冷然喝道。
“……欽原姑娘!你,我見你從外面回來,可能還不知道吧?君上……君上今日一早……休妻啦!”一個侍衛見那小宮娥嚇的說不出話,試探着湊上前來,替小宮娥解圍。
“休妻?”
欽原厲聲問道,大腦中卻一片空白,怎麼可能?
主人是上古神女,她那麼清冷孤傲的一個人,怎麼可能受得了君上休妻這樣的侮辱?
欽原的臉色蒼白,面目恨恨的有些猙獰,她偏頭,一雙怒目中好像隨時能噴出熊熊烈火來,開口的聲音都連帶着變得陰冷起來,“瑤姑呢?那瑤姑如今在哪兒?”
“…瑤姑,聽說……聽說被君上打入了密牢!瑤姑刺殺君上未遂!若不是……有她腹中的孩子,君上肯定不會放過她了!……”侍衛捻酸的語氣說着,全然沒注意欽原的臉色越發難看。
“…是啊是啊!我還聽殿前的侍衛說,瑤姑腹中的孩子……好像不是君上的!”另一個侍衛也湊上前來,唏噓的說道,語氣中滿是鄙夷。
“胡說!!給我滾!!都給我滾!!”
欽原怒目圓睜着眼前的幾人,低聲暴喝出口,她渾身散發着暴怒的氣息,手指捏的咯吱作響,騰騰的怒火翻滾灼燒着她的胸膛。
“…事實如此~還怕人說!……瑤姑若是冤枉的,她爲何要刺殺君上!爲何……”
“滾!!”
欽原驟然打斷那不知死活的侍衛的話,厲聲驚喝一聲,手中的長劍已轟然出鞘,只逼那惡意詆譭古善瑤的侍衛。
幾人見她瘋子一般,猩紅着雙眼,一副要殺人的模樣,連忙互相拉扯着,癟着嘴鼠蟻一般的遁逃了。
欽原手執長劍,定定的望着那幾人消失的方向,雙目渙散無光。
她絕不相信,主人絕不會捨得傷害君上,更不會背叛君上!
她跟在她身邊這麼久,最瞭解她的爲人,她寧願傷害自己也不肯傷害君上半分,否則,她怎麼會被這些人一步一步,逼到了如此境地!
欽原長長的吸了一口氣,強逼着自己嚥下心中酸苦和疼痛,仰頭將奪眶而出的眼淚逼回去,她才挪動着麻木的雙腿朝慧桐殿去。
古善瑤被一衆侍衛帶往密牢入口,蠱雕跟在她身邊,望着她心如死灰般隱忍的痛苦,心中着實難過。
主人和瑤姑明明都深愛着彼此,如今,兩個相愛的人卻只能背道而馳。
蠱雕帶她進來,身後的侍衛不知何時已經不在,古善瑤沉默的緩步走下來,地下二層她不曾來過,安靜的石路上忽然傳來一兩聲痛苦的哀嚎聲。
古善瑤微蹙了蹙眉,腳步依然緊跟着蠱雕,可耳邊那女人尖利的嚎叫聲越來越清晰,這聲音莫名讓她心悸,古善瑤下意識的扶住肚子,輕輕的撫了撫。
“…啊!!呃啊……”
古善瑤的腳步驀然頓住,盯着二層盡頭的一個石室緊皺起眉頭,那淒厲的嚎叫聲好像正是從那間緊閉的石室中發出來的,那聲音她好像在哪裡聽過,可她又不敢確定。
悽慘尖銳的嚎叫聲穿過層層的石壁,迴響在整個空闊的地下二層,透過牆壁上搖曳的暗暗燈光,那聲音異常驚悚詭異。
“瑤姑,走吧!”
蠱雕望着她疑惑的模樣許久,待那聲音變成低低的粗悶的低咽聲,咕嚕嚕的好像動物覓食發出的聲音,蠱雕纔來了口,輕聲說道。
古善瑤回了神垂了垂眉目,目光炯炯的落到蠱雕臉上,狐疑問道,“這裡……關的是什麼人?”
蠱雕面色一凝,目光遊移的望向一排緊閉的石室,嘴角不自然的勾了勾,吞吐道,“都是一些普通的女囚而已!”
“普通的女囚,不是關在天牢嗎?即便是櫻瞳也是被關在地面的一層?”古善瑤目光灼灼的追問道。
“呃……呵呵,這些女人都有些各自的手段,上面一層都關了人,主人才命人將她們帶到下面來了!”蠱雕面色略微凝滯的解釋道,目光定然的望着古善瑤。
女子望着他呆愣了片刻,才微點了點頭,示意他前面帶路。
古善瑤隨着古一一路下行,來至第五層,蠱雕纔在一面石室門前停住腳步。
“就是這裡了!瑤姑請吧!”蠱雕說着,揚起胳膊,轉動了下門前一排琉璃盞中的第二個,石室的門轟轟響了兩聲,旋即,室內的一切躍入古善瑤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