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從旁觀察的兩人中,一人開了口問另一個人,上官解對北宮鵠說:“你明明知道我給你的全身人皮面具,本身就附有慢性藥物,會使人致幻,逐漸忘了戴面具的人是個憑空捏造身份而來的人,而把這人當做與自己最熟悉的人對待,可是卻會徹底的忘記這個人,包括他帶的面具!這使的不死族可以在人們身邊出出入入,隨時隨地,一直如此。”
北宮鵠說:“我知道。”上官解望着北宮鵠,一臉的不可思議,說:“你知道,你還這樣對待她?!”“我要她忘記我,我纔會放心!”北宮鵠說,低頭髮出一個無聲的嘆息。已身爲暗衛的上官解不再說什麼,他沒有辦法問他完全不瞭解的事:看樣子,北宮鵠是要親眼看到夙璃徹底忘記他,纔會跟自己回去——北宮晴病了,對張大寶相思成疾,只有北宮鵠回去和她見面,聽見張大寶的消息,她纔會逐漸恢復,上官解就是來傳遞這個消息的。
而夙璃依舊在獨自遊蕩,這一次,還是成都,在小巷裡的老酒館。夙璃想要徹底忘卻,就如同北宮鵠如此決絕的離開夙璃一樣,夙璃辭去了戲子的工作,就在北宮鵠離開她的那條街道上,找了一個小飯館兒,當上了服務員。
夙璃開始自己做東西吃,飯菜裡漸漸會忘記加上調料,有的時候就這麼一碗白水面或白米飯就吃了一頓,飯桌上一堆瓶瓶罐罐、都是些醬料,吃不下去的時候挖一勺拌在飯或面裡,也就行了。
日子就這樣不鹹不淡的過去,夙璃漸漸喜歡上了服務員的工作,早起晚歸,除了一個個的菜名與客人的位置,夙璃什麼都不用想,回到租住的小屋裡倒頭睡了,第二天又開始工作。
其實北宮鵠明白,夙璃是在等他,等他有回頭的那一天,她擔心他找不到夙璃。這次輪到上官解從旁嘆息了。
夙璃鬼使神差的又到了滬州,不知疲憊的沉迷在睡意與醉意裡的清醒。這一次在滬州,夙璃開始酗酒了,終日閉門不出,夙璃做服務員積贊下來的錢,不到一兩個月就花光了,而她卻無動於衷,直到房東把夙璃和行李一起踢到街上。
夙璃開始過起了流浪的生活,每天晚上不是在街道銀號旁邊打地鋪,就是在別人家門口裡睡門檻,一天到晚不斷被人驅趕,只有酒精會舒緩夙璃緊繃的神經。也就是在那個時候,夙璃自發學會了用菜市場即將腐爛的瓜果和撿來的空酒瓶釀酒。
那段苦澀的日子裡每逢酒醉,夙璃常常會在眼前浮現起北宮鵠吃飯時歪着頭衝夙璃笑的樣子,一旦夙璃清醒過來的時候,一切關於他的影像就消失了。
夙璃因爲中了酒毒被送進了醫館,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停在走廊過道里的病榻上,夙璃起身掙扎着走出了醫館,她想要趁身子還能動的時候回到蘇州,看看當初與他在一起的一切,守着那點介於清醒與萎靡之間的記憶,即使夙璃明明知道那裡一次比一次,更加地空落。
“你愛我又怎麼樣,你也好,我也好,誰也給誰帶來不了什麼。”北宮鵠望着在混亂街角處、依舊固執着尋找着自己的夙璃想:他這次來,是與她做最後一次告別,而不是再續前緣。
此時,北宮鵠正與上官解站在這裡最繁華的酒樓頂層,俯視着熙熙攘攘的街頭。“我從來沒有想到過這樣一個事實,”北宮鵠對上官解說:“也許夙璃和我,我們並不適合在一起!”
“人與人之間在一起,有的時候不是看適不適合,更多的時候是不是是在看到底願不願意。”上官解想了想,這樣說道。北宮鵠笑了笑,又說:“是啊,也許你說的是,就像你對上官淑敏……”
上官解沉吟了一會兒,說:“其實你我心裡都很清楚,上官淑敏的媽媽是不死族人,也是管家安排給我這個傀儡做的任務,要不是因爲上官淑敏是被她領養的,當時在我放的那一把火裡,被燒死的也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