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且不準任何一個陰童退出這樣的戰爭:每一位能夠戰鬥到戰將級別的陰童,就叫做陰將。
在所有的陰童中,只有十二位陰將,並且也只有它們才能獲得晉見夙璃的機會。目前只有夙璃能夠使陰兵之力停止了。
“我不想再說什麼。”夙璃說。“我已經厭惡了戰爭,若我必須發起另一場戰爭來淹沒戰爭,那我會怎麼做。”十二陰將們全都愣了,面面相覷,全部都做聲不得。
“通知你們的屬下,但首先是你們本人,進入無差別混戰篩選,不分人數、不分場次,最後還能站在我面前的,將與我對決。”夙璃從王座上站了起來,繼續說道:“就這樣罷,即刻開始。”
陰兵之力內部衍發而出的寂滅也就由此開始了。對決中盛行的血腥和熾烈都已經不重要了,無論這一場對決勝負如何,彼此心裡都很清楚,這一次一切將陷入最終的沉寂,在這個早已經被陰童們取消了時間和空間的無界裡,也許這就將是一切最終的歸宿。
夙璃仰頭望向漆黑的天空,她腳下是同樣漆黑的大地,她爲自己下了最後一場陰兵之力的雨,沐浴在陰兵之力中,她隱約回想起曾經在陰湖裡得以休憩的日子,可是這樣的機會再也沒有了,陰童們從彼此爭鬥的那一刻起,就不再會有任何歸屬了。
鏖戰到了最後時刻,夙璃的對手是她曾經的座駕,她在與其她陰童們的戰鬥中,從無知無覺的被驅動的機械,逐漸汲取陰童們變幻的力量,開始生成屬於它自己的活性。
夙璃的座駕一直以來伴隨在夙璃左右,隨其驅使,它就是夙璃的寂寞本身,有着不知疲倦的戰鬥力,永遠不需要休息,即使她跟夙璃面對面站着的時候,只是一個三歲孩童跟五歲孩童之間的外形差異。
可是它們永不衰竭的變幻力,將一切都變成了戰場,這個世界僅存的一切。眼勝長勝平再戰在鏖戰中卻戰意全無,尋找勝出的機會,挑戰負荷以再次勝出也不可避免的陰兵之力枯竭乾涸
夙璃在消逝前做了一場漫長的夢,在夢裡她一次又一次的品嚐着不斷被打倒的滋味,直到她再也站不起來,就像現在一樣。那麼夙璃的現實與夢境得以完全一致,她最終選擇了不再醒來。
殘血擁抱着夙璃終於停止變化了的殘骸,痛不欲生,他掬滿一捧陰湖之水,將夙璃帶回到了他自己一個人的國度裡,將小小的她蓄養在陰湖水中,期盼着她再次復甦。
就是在夙璃逝去的那一刻,首先是甦醒過來的是大地,大地睜開了大地之眼,在雙螺旋結構的眼神凝視着現在,而隨之甦醒過來的人們與時間和空間,也將繼續活在現在,活在你我相互凝視的眼神裡,活下去。
即使肩負着獨自長大的艱辛,即使成長並不意味着會得到幸福,也要好好的活下去:沒有原因,也不需要任何結果,只是走向你我彼此凝視着的永恆。
也許正是由於夙璃和殘血都有具不死之身,纔會使得他們彼此之間,心底都濃重的悲傷,如無盡的夜。
任何戰爭都沒有意義,哪怕在思想裡夙璃的態度很明確,如果真的出於她自己的目的,那隻能改變她自己,至於以外的人卻不管出於什麼樣的意圖,即使各有各的情緒和個性,意願卻從來不會優先於事態本身的發展,即使人擁有了超越神以及的力量。
在這一點上,北宮鵠不想了解夙璃,夙璃又不瞭解北宮鵠,然後北宮鵠卻和夙璃說,他只想和她談他們共同認識的一個人,哪一個都好,無非劫後餘生的打發時間。
北宮鵠又說他比夙璃的情況好得多,不想自己這樣一個人變成夙璃,控制力量的術類對他來說,雖然身爲長生族人,去排斥控制力量好象有些說不過去。
可是北宮鵠只是作爲義務來執行,包括當初將所有地表徑流全部變成活性金屬,匯聚成邪惡之眼,那是人力對駕御物力的極限,他已經做到了極至,作爲皇帝,他無愧於心。
同時,北宮鵠已經認定他和夙璃都是在折騰自己,那這還有什麼好說的,不如聊聊別人好了,北宮鵠的使命就是使人停止折騰,不管是對人對己,什麼都不想,有義務就執行就好了。
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人可以真正的改變任何一個自己以外的人,除非這個人自己強行改變自己可以,對待他人如此,這就是戰爭的由來,不管以什麼的名義。
殘血這樣告訴北宮鵠,他讓北宮鵠仔細想想,再決定什麼時候來探望夙璃,而今的夙璃已經非昔比,就如同這個重新顛倒過來的世界。
原靈讓夙璃有些感動的是,它在夙璃即將逝去的時候挽留住了她,並且對她說,它其實一直在時刻關注着她,可是從來沒有讓反抗者發覺,甚至連對小翠都沒有說過,它跟夙璃還保留着聯繫。
夙璃有這樣關心她自己的朋友,本身是件很美好的事情,然而原靈始終讓夙璃本人有些反感的是,雖然她一時說不太上來,原靈可能是夙璃最害怕的那種人。
原靈有點太過於老實,即使它與夙璃保持着聯繫,可是它卻只忠誠於小翠,雖然是以它自己獨特的方式,這讓夙璃有些莫名其妙,她依舊想要維持變化的形態,她害怕在一個人身上固定下來。
夙璃只要認爲是對的,就可以爲他人的生活做決定或做良好的建議,甚至主導對方的一切。
雖然夙璃也知道這麼做有些吃橫霸道,哪怕她也明白事實是一個人就只能通過了解自己來了解他人,任何人不例外的,反過來始終霧裡看花,也行不通的。
可是夙璃忍不住,她的變化是必須使周圍的人保持固定形態,就像河流要有岸一樣,可是她這時還不明白,正是她的雙重標準,繼續隔離着她與原靈之間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