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綢繆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見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綢繆束芻,三星在隅。今夕何夕,見此邂逅?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綢繆束楚,三星在戶。今夕何夕,見此粲者?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一曲《詩&8226;唐風&8226;綢繆》悠悠出自靜月之口,她身上早已沒有那一身厚重的鳳冠霞帔,搖曳生香的大紅紗衣將她的如雪肌膚在紅燭映襯下,更顯得晶瑩剔透、吹彈可破。
“月兒,你唱的這是何曲?”蕭辰域身上礙事的新郎服也早就被拋在榻上,白色的裡衣被他隨意地扯開,露出妖孽誘人的胸膛,而且邪魅地躺在洞房裡的軟榻上,嘴角輕笑地問着此刻坐在琴案前的靜月。
“這首曲子叫《綢繆》,寓意——纏綿。”靜月微笑着站起了身,走到蕭辰域的面前。
“纏綿?此刻的月兒最是纏綿入骨!”蕭辰域大手一撈,靜月便跌入他的懷中。
“別鬧!”靜月嬌嗔一聲,從蕭辰域的懷裡逃了出來,一轉身坐到了龍鳳大牀上。
“月兒這是在邀請我?”蕭辰域滿面春風地緩步走到靜月的面前站定,深情款款地看着柔情似水的靜月。
“沒錯,我這是在邀請你,不過,是邀請你過來和我——聊——聊——天。”靜月握住蕭辰域的手,將他拉到自己身側坐下。
“聊聊天?這樣聊嗎?”蕭辰域突然曖昧地靠近靜月的耳邊,極具誘惑地說道,順便在佳人的耳垂處輕輕落下一個吻。
“我說了,別鬧!”靜月一個轉身,順勢坐到了牀頭,“你說,靜珂姐姐和世子哥哥是不是過了一個特別熱鬧的婚禮?”
今日的這三場婚禮可謂是把京城的百姓和文武百官忙壞了,就連皇上都要乘着帝輦,去了賢王府,又緊趕到越王府。
凌國公府的嫡女出嫁,排場不可謂不大,但是要說真正的迎親熱鬧,還要數宋府,因爲從花轎一臨門,靜月事先想的那些新穎的迎親招數,就已經把衆人的熱情給點燃了。
作爲新郎官的蕭辰域和蕭辰樑同時到達宋府,而宋府今日二女嫁皇家,一個是越王妃,一個是賢王府的世子妃,理應按照皇家規矩來,但是上次宋景祁和雲譚雪婚禮上的鬧洞房遊戲,讓唐傲他們覺得十分有趣。
雖然他們這些貴門子弟不敢到越王府鬧,但是蕭辰樑是個愛玩的性子,宋靜珂也不是玩不起,所以徵得賢王的同意之後,靜月就爲蕭辰樑和宋靜珂設計了一套新奇有趣的迎親難關和鬧洞房的遊戲。
因爲蕭辰域是和蕭辰樑一起到的宋府,而宋景祁等人認爲,他們兩個現在都是宋府的姑爺,地位是一樣的,自然迎親的難關也要一樣。
蕭辰域也變得很好說話,臉上也有了暖色,並不懼宋景祁他們所說的“過五關斬六將”。
第一關是“文韜武略”,要讓蕭辰域和蕭辰樑不憑藉內力和武功,完全憑着自己的身體力量還有頭腦智慧闖關,而坐鎮的是宋戰遠和宋戰傑,用靜月的話說“要想娶人家的閨女,當然要過岳父這一關”。
蕭辰域和蕭辰樑是皇家子弟,無論是琴棋書畫還是兵書武器,樣樣都能手到擒來,所以第一關雖然過得不容易,但兩個人也都闖過去,各自獲得了各自岳父的認可。
第二關是“兄弟齊心”,第三關是“紅包拿來”,第四關是“心心相印”,這最後一關便是“新娘考驗”。五關全都過去之後,蕭辰域和蕭辰樑這才抱得美人歸。
靜月一直在紅蓋頭下聽着冷雨給她彙報外面的情況,雖然這些迎親闖關遊戲是她設計的,但是自己設計自己的新郎,她自己也覺得有些好笑,也有些隱隱地擔憂,所以每次蕭辰域過了一關,她心中就鬆了一口氣。
當終於坐上了花轎,靜月的一顆心纔算安定了下來,而且她還有一絲絲“慶幸”,因爲沒人敢到越王府鬧洞房,她就省去了被刁難,而宋靜珂就不同了,蕭辰樑原本就是愛玩愛鬧的性子,再加上唐傲、唐敏幾人都在,恐怕賢王府不是一般的熱鬧。
爆竹聲響,鼓樂齊鳴,越王府裡雖然人氣比不上賢王府和凌國公府,但卻是最情意綿綿的一場婚禮,也是新郎官最早辭別客人進入洞房的一場婚禮。
“紅燭喜淚映羅帳,翡翠金釵玉生香,月宮仙子下凡來,夜夜春宵又何妨?”微醉的蕭辰域推開房門,看到靜月坐在新房裡,笑着走到她身邊說道。
“域,我沒想到一向冷酷的你竟然還有這樣沒正經的一面,呵呵!今日你可真是給了我驚喜!”紅蓋頭下的靜月忍不住揶揄起自己的新郎。
蕭辰域竟然也會做這樣纏綿又大膽的詩,以往自己還真是誤解了他不懂風情。
“如果月兒喜歡,爲夫每天都可爲月兒念出一首詩來,只爲月兒!”蕭辰域沒用喜秤,直接用雙手爲靜月掀開了紅蓋頭。
靜月擡頭看他,嬌顏美目,香肌玉骨,直把蕭辰域晃得愣了神。
“我的月兒好美!”蕭辰域慢慢蹲下身子,眼睛與靜月平視,雙手輕輕握着她的肩膀。
“我的域也很帥!”靜月很少看到蕭辰域穿除了黑色之外的衣服,而今日身穿繡有金龍的大紅喜袍,讓他更顯氣宇軒昂,英俊瀟灑,同時紅色也把他襯得更暖、更邪、更有誘惑力。
“月兒——”蕭辰域滿臉的柔情蜜意,口中輕喚着靜月,身子也已經朝她傾斜而去。
靜月甜甜地笑着,自始至終她的眼睛都緊緊鎖着蕭辰域的,直到她躺在龍鳳錦被上,脣上傳來酥酥麻麻的觸感,才捨得閉上了眼睛。
“月兒,別怕,將一切都交給我!”蕭辰域鼻尖隱忍的汗珠滴落在靜月的胸前,與靜月的香雨頃刻間融合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嗯——”靜月呢喃出聲。
春暖花開,一室雲雨,良宵苦短,纏綿銷魂,就這樣,紅羅帳內的兩道身影化爲一體,再也無法分開。
三更時分,靜月悄悄挪開蕭辰域橫在她腰間的手臂,然後躡手躡腳地穿衣下牀。
“月兒,你鬼鬼祟祟地要去哪裡?看來是爲夫努力不夠,讓王妃還能有力氣下牀?”一直假寐的蕭辰域睜開了眼睛,邪笑着問道。
“我哪有鬼鬼祟祟,只不過是不想吵醒你而已,我只是——只是有些餓了!”靜月嬌羞一笑,走到桌邊開始吃昨夜的點心。
蕭辰域趕緊下牀,捉住她拿點心的手說:“這些點心都是昨天的,不能吃了!來人,爲王妃準備吃的。”
“是!”門外不知何處傳來了應答聲。
“好吧!”靜月有些尷尬地放下了手中的點心,順便想從蕭辰域的手裡抽出自己的手,但是蕭辰域哪容許她得逞,直接抱起她,又回到了牀上。
“你想幹什麼?”靜月有絲小緊張,她剛纔已經被蕭辰域拆吃入腹好多次了,現在全身痠疼,要不是因爲飢餓難耐,她也不會起牀了。
“我想幹什麼,月兒會不知道?”蕭辰域說是這樣說,不過他沒有真的再把靜月怎麼樣,而是把靜月輕輕地放在牀上,開始給她輕輕按摩,當然,偶爾吃吃豆腐也是可以被諒解的。
蕭辰域的按摩手法很舒服,靜月眯起了眼睛,都快要睡着了。可是就在她快要沉入夢鄉的時候,後背一涼,然後某人的舌頭又不老實起來,她只好趕緊清醒,從牀上逃了下來。
“月兒這樣避着我,爲夫好傷心,難道爲夫是虎狼不成?”蕭辰域見靜月掙扎着從牀上逃離,故意壞笑着問。
“你現在——比虎狼還可怕!”靜月嗔怒地瞪了蕭辰域一眼,臉上自然地添上紅暈。
“是嗎?”蕭辰域邪氣極了,一步一步朝着靜月走過來。
靜月見蕭辰域眼睛裡升起來的光,再想想自己明日還要進宮奉茶,立即躲在屋裡的琴案前說道:“域,我單獨爲你撫一曲吧!”
蕭辰域知道靜月的那點小心思,他也沒點破,能夠讓靜月爲他單獨撫琴一首,也不失爲一種新婚的樂趣。
於是,越王府還在睡夢中的下人們,就被他們家王妃那猶如天籟的琴音、歌聲給驚醒了,衆人心裡都在嘀咕:“這王爺王妃不睡覺,半夜三更怎麼還有心情唱小曲?”
一曲《綢繆》讓靜月暫時逃脫了蕭辰域的“魔掌”,可是曲子結束,她想拉蕭辰域說說話,蕭辰域卻又不老實起來。
幸好,王府的下人這時候送來了吃的和喝的,靜月又“逃過一劫”。
“月兒不是說餓嗎?爲什麼吃的如此慢?”蕭辰域也坐在靜月身邊吃點東西,可是他發現剛剛嚷着餓的靜月,此時卻慢條斯理地吃着東西,明顯是在耗時間。
“有嗎?我吃飯一直都是這樣的!”靜月“嘿嘿”一笑,繼續龜速一樣地吃東西,希望能趕快穿衣洗漱進宮請安。
“是嗎?看來爲夫以後要幫月兒改改這個不好的習慣了,吃飯不是應該這樣吃嗎?”蕭辰域說着就拿了一塊點心放在自己的口中,然後直接把靜月拉在自己面前,口對口地給她送食物。
點心香軟糯滑,就這樣被蕭辰域的舌推到了靜月的口中,然後兩舌糾纏,點心是被靜月快速地吃了下去,但她自己同樣也再一次地被蕭辰域給吃幹抹淨了。
這直接導致進宮請安被迫取消,因爲蕭辰域讓她上了牀之後,就再也沒機會下來了。
新婚第一天,宋家靜月妖媚禍夫和越王爺驕奢淫逸的“惡名”,就傳遍了朝堂上下和街頭巷尾。
第二天一大早去皇宮請安的路上,靜月在馬車裡唉聲嘆氣地說:“我這一世英名算是毀了,域,都怪你!”
“好,怪我!怪我沒有坐實這個名聲,真應該讓月兒今日也下不來牀纔對!”蕭辰域湊近靜月邪邪地說道。
“你——!”靜月輕捶了一下蕭辰域,但是打在胸膛的手卻被他緊緊地握住,而且還能感覺到他胸膛裡的悶笑。
“主子,皇宮到了!”龍五在馬車外說道。
下了馬車之後,靜月就跟在蕭辰域的身邊朝着皇上此刻所在的乾坤殿而去。不過,到了乾坤殿之後,靜月感覺氣氛有些不一樣,因爲大殿之中除了高高在座的皇上,還有太后、皇后,甚至還有鄭太妃和德妃。這該不會是要三堂會審吧?
靜月和蕭辰域依禮拜見過殿中衆人之後,開始給皇上、太后、皇后等人奉茶。沒有想象中婆婆刁難媳婦的畫面,奉茶之事很輕鬆地就過了,而且靜月還得到了很多的珍貴禮物。
即便這些宮中老謀深算的女人們不針對靜月,靜月還是覺得殿裡很古怪,這種古怪的氣氛讓她忍不住朝蕭辰域看了兩眼,發現他表情正常,而且還握着她的手,將她拉到殿側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不對,太不對了!靜月偷偷瞧了兩眼皇上和太后、皇后等人的神情,越發覺得不對勁了!
“月兒,沒事的!”蕭辰域用拇指摸了兩下靜月的手,以示安撫。
很快,奇王、太子、錦王、厲王等皇族子弟都帶着各自的王妃、側妃來殿裡請安,就連蕭辰樑帶着宋靜珂也跟着賢王來了。
這樣大的陣勢,靜月可不會認爲是特意爲她準備的,目前來說,她應該還沒有這麼大的影響力,那麼到底是誰呢?
“啓奏皇上,銘王進宮見駕!”殿外有個小太監高呼道。
“宣!”皇上臉色一沉,說道。
“宣銘王進殿!”薛公公的聲音響徹皇宮內外。
靜月心生疑竇,這位不被皇上所喜,很早就被趕出京城的銘王,爲什麼這次回宮卻能驚動這麼多人呢?帶着這種不解和好奇心,靜月將目光轉向了大殿門口。
清晨的霞光灑進殿門,一位玉面少年背光而行,他不急不緩,穩步前進,目光如炬,英姿勃發。
只是,當他走到離靜月最近的大殿中央朝着皇上跪下,而且在他還沒有出聲的時候,靜月卻臉色煞白地猛然站了起來,直直地盯着銘王的側顏。
“月兒,你怎麼了?”蕭辰域趕緊也站了起來,他感覺到靜月發自骨子裡的恐懼。
“我——”靜月轉臉看了一眼蕭辰域,話沒說完就眼前一黑,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