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你,你剛纔喊哀傢什麼?”太后不敢置信地看着皇上問道。
“怎麼,難道朕喊錯了?哼,姨母該不會忘了自己的真實身份了吧?”皇上諷刺十足地看着太后說道。
“皇兄,你爲什麼會這樣說?”賢王震驚地看着皇上問道。
關於真假太后這件事情,靜月拿到確鑿證據之後,只告訴了蕭辰域和皇上,至於他們再決定告訴什麼人,靜月覺得自己不應該插手,畢竟這也算是皇室秘聞,說出去有傷國體。
“皇上,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宋老爺子以及在場的明德王爺等人都不解地看着皇上。
“靜月,這件事情你來說吧!”皇上沒來由地一陣悲涼,他喊了幾十年的“母后”竟然是殺害他親生母親的兇手,而且還是他的姨母,他覺得自己這個皇帝做得窩囊,做得羞愧。
靜月站起來點點頭,然後開始將當年冷家姐妹的事情告訴衆人,當她講到變成西漠王妃的妹妹爲了以假亂真當上溪朝的皇后,而狠心殺掉自己的親姐姐時,賢王和皇上已經咬緊了牙關。
當然,靜月在講述這段驚天秘聞的時候,還不時地讓蕭辰域將那些人證、物證拿出來,最後,她更是讓冷霜拿出幾封信交給賢王等人,上面都是冷太后在變成溪朝太后之後和當年已經出家爲僧的肅寧侯府的世子爺的密信。
所有的一切,不得不讓大家相信,眼前的冷太后是冒名頂替者,而真正的冷太后早已經被埋在不知何處。
“不是真的,這些都不是真的!”冷太后開始重複剛纔凌皇后的話,她怎麼也不相信靜月竟然拿到了那些密信,她可是追查了幾年都沒有結果。
“姨母,你還想要抵賴嗎!爲了坐上後位,你殺害了朕的母后,你的親姐姐,現在的西漠國國主跋拓纔是你的親兒子,你與南蠻國、北襄國、西漠國皇室的通信,已經全部都在這裡,你還想要說是在冤枉你!夠了,你的謊言都已經被你當成了真實,朕今日就要爲母后報仇,爲溪朝除害!”皇上怒氣衝衝地說道。
“怪不得你大病一場之後,就對我這個兒子忽冷忽熱,而且這些年你並不親近我這個兒子,原來我根本不是你的親兒子,你還害死了我的母后,我認賊作母這麼多年卻不自知,真是天下最不孝的兒子!”賢王怎麼也想不到,冷太后竟然不是他的親母,而是殺害他親母的兇手。
“冷家長女,溫柔嫺淑,深明大義,德才兼備,更與先帝鶼鰈情深,老臣還一直疑惑,爲什麼太后會變成一個心機深沉、毒辣至極的惡婦!難道真是這吃人的後宮把人變成了這樣?卻沒想到,真正的太后早已經香消玉勳,你竟是冷家二小姐!”宋老爺子看着太后說道。
太后見大勢已去,自己也已經到了窮途末路,今日怕就要血染在這乾陽殿,於是冷笑兩聲說道:“你們說的沒錯,我就是冷家二小姐,西漠國主跋拓的親生母親。當年如果不是你們的父皇和母后,我怎麼會遠嫁西漠,經受那麼多年非人的折磨和痛苦。所以,我恨他們,我恨他們!”
“先帝那也是被逼無奈,是爲了兩國友好而不得不那麼做!”宋老爺子爲先帝辯解道。
“被逼無奈?哈哈哈,好一個‘被逼無奈’的藉口!哼,當年西漠國的王爺明明看上的是姐姐,只因他娶不到姐姐所以就拿我這個雙生妹妹代替,嫁到西漠之後,他又常常後悔,覺得我雖然相貌和姐姐一樣,但卻不是他想要的女子,所以他打我、折磨我,我這個所謂的西漠王妃過得根本是豬狗不如的日子。後來,我回到了溪朝,姐姐她已經貴爲皇后,她有人疼、有人愛,還有兩個聰明可愛、尊貴無比的兒子,而我的兒子卻在西漠經受苦難。我不甘心,不甘心,憑什麼我要爲姐姐承受那麼多痛苦。既然這孽緣是因爲我們一模一樣開始的,那也因此結束吧!”太后終於承認了當年的事情,但是她依然沒有悔改之意,心中只有對先皇和自己姐姐的恨意。
“所以你就殺了我們的母后!”賢王緊握成拳的手掌流出一絲血痕,那是他因憤怒和痛苦而用力過猛的結果。
“我本不想殺了她,我只是想讓她也去過一過西漠那令人痛苦難堪的生活,但是她太令人失望了。她說,如果我執迷不悟,爲了自己的兩個兒子和丈夫,她會玉石俱焚。既然如此,我爲什麼還要留她的命。如果不是因爲她,我早就和心愛的人在一起了,所以她的死,不是因爲我,是因爲她自己,因爲先帝!”冷太后依然執迷不悟地說道。
“不,這一切都是因爲你!如果不是你的恨意,不是你的貪慾和野心,一切都不會發生。雖然朕那時年紀還小,但是母后曾無數次地對我說過,她這個當姐姐的對你這個妹妹心懷愧疚,無一日能安眠。所以她想要把你接回溪朝,問一問你過得好不好,如果不好,她就會強硬地把你留在溪朝,即便爲此發生兩國戰爭,她也要那麼做。她說,在你這個妹妹面前,她寧願不要做一個好皇后,而想要做一個好姐姐,她想要補償你。”皇上一字一句地沉聲說道。
“哼,她會這樣說?我根本不相信,就算她說過,也不過是爲了安慰自己罷了。難道她還真得能讓先帝爲了我發動兩國之戰?!”冷太后根本不相信皇上說的話。
這時,宋老爺子接口說道:“皇上說得沒錯。當年,先帝曾把我叫進宮中,說讓我好好訓練兵士,說不定很快就會和西漠國發生戰爭。當時,老臣心裡還很疑惑,西漠與溪朝歷來交好,雖有邊疆摩擦,但並無大的戰事發生,而且溪朝從不會主動挑起戰爭。後來,西漠王妃主動提出要回西漠,先帝就再也沒說過與西漠之戰的事情。現在想來,當年先帝是做好了戰鬥準備的,只是他沒想到,冷家二小姐會主動提出回去。”
“那又怎樣!他們不過是假惺惺而已,只爲討自己心安!”冷太后還是不相信先帝和自己的姐姐是真心爲了自己而那麼做的。
“你已經走進了死衚衕!”靜月看着太后說道,“恨在你的心裡滋長,而你的野心、虛榮和貪慾又把你帶進了更深的深淵,如今別人說什麼在你看來都不過是藉口而已。你已經無藥可救了!”
“既然真相都已經大白了,父皇和皇叔你們還等什麼,這些毒婦害死了皇祖母和母后,就用她們的血來祭奠死者的亡靈吧!”蕭辰域手中滴血的利劍正發出更加嗜血的冰冷光芒。
“告訴朕,朕的母后被你埋在了何處?”皇上現在不想再看到冷太后那張扭曲噁心的臉,他只想從她嘴裡知道自己真正的母親被葬在何處。
“哈哈哈,皇帝,你永遠不會知道的!”冷太后歇斯底里的笑着,然後拔出了頭上的金鳳簪,用盡生命所有的力氣朝着自己的喉嚨刺去,就這樣結束了自己罪惡的一生。
太后的突然自裁出乎所有人意料,看着倒在血泊之中的冷太后,靜月並沒有一種暢快的感覺,相反,她覺得有些壓抑。
太后寧願現在選擇死亡,而都不願意去承認她曾犯下的罪,可見她的恨與怨已經深入骨髓,像這種冥頑不化的人,死也許對她來說是最好的方式。
凌皇后和德妃一見太后自殺而死,兩個人都有些傻眼了,她們以前曾想過很多種太后和自己作對或協助的理由,唯獨沒想到太后並不是真的太后,而是曾經的西漠王妃。
如今德妃終於能理解太后爲什麼一直那麼幫她了,並不是她對太后言聽計從,也不是她多麼會奉承太后,而是太后真正要幫的是肅寧侯府的人,只因爲她曾經與肅寧侯府的世子爺相愛。
凌皇后也明白了太后爲什麼一直不喜歡皇上和賢王,不喜歡太子和其他皇子了,只是因爲這些人是她最恨的兩個人的血親,所以她根本不會喜歡他們。
“皇上,臣妾真的什麼都不知道,這一切都是太后自作主張去做的,臣妾當初也是被逼無奈,臣妾再也不敢了!”德妃見太后已死,如今她沒有了靠山,只要把一切都推到太后身上,她的罪責就會輕很多。
“朕不想再聽你們一個個說什麼無罪,難道那些被你們害死的人都有罪嗎!薛公公,傳朕旨意,太后突然暴斃身亡,舉行國喪,凌皇后和德妃謀害先皇后和皇子,有違女德,即日起打入冷宮,太子和錦王在各自府邸反省一年,沒朕旨意不許出府。”皇上冷酷地說道。
“老奴遵旨!”薛公公領命道。
“父皇——”太子和錦王同時看向了皇上,他們也沒想到不過是半天功夫,自己就失去了各自最大的靠山,而且自己的母親還被打入了冷宮。
如今皇上要罰他們不許出府,如此看來,皇上是徹底放棄他們了,相信很快太子便不是太子,而錦王也不再是現在的錦王,他們心裡慌張不已,只想皇上看在父子情分上,不要懲罰他們。
“不要多說了,朕心意已決,把他們全都帶下去,朕一個也不想看到他們。”皇上看着凌皇后和德妃說道。
“哈哈哈,皇上,原來你纔是那個可憐蟲,我凌蘭傑死而無憾了!”自從吳悠兒進殿之後,就沒再怎麼說話的凌蘭傑,此刻忽然放聲狂笑,幸災樂禍地看着皇上說道。
“凌蘭傑,死到臨頭了,你還敢如此猖狂!朕要當着溪朝千萬百姓的面,把你凌遲處死。”被踩到痛腳的皇上怒視着凌蘭傑說道。
“我凌蘭傑從來就沒怕死過,這天下的榮華富貴我也享受夠了,恨只恨,沒有把你從帝位上拉下來。蕭玄,你這個認賊作母的糊塗君王,這一輩子沒有我凌蘭傑,你也會成爲天下人的笑柄的!哈哈哈!”凌蘭傑仰天大笑道。
“凌蘭傑,你真的該死!”皇上露出兇狠的目光看着凌蘭傑說道。
“皇上,您應該沒忘記昨天答應悠兒的請求吧?”此時,淑妃突然朝着皇上問道。
“朕沒忘!朕既然已經答應了你,就會照你說的去做。”皇上看着淑妃說道,然後他又看着蕭辰銘說,“銘兒,說實話,朕對你很失望。朕不想否認,這些年朕對你是有愧疚,但到底你不是我的兒子。即便如此,內心深處,朕還是希望你能與凌蘭傑劃清界限,但你沒有,你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父皇,銘兒從來沒有造反之心,自始至終,銘兒只想得到父皇的認同,讓父皇看到銘兒也是一個很出色的兒子。但銘兒讓父皇失望了,對於銘兒來說,誰是我的生父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銘兒想要一個什麼樣的父親。也許,父皇不會再認我這個兒子,但是在孩兒心中,您永遠是我的父親。”蕭辰銘說着朝皇上磕了幾個頭。
“銘兒,今生無緣父子情,來世再續吧!”皇上傷感地看了蕭辰銘一眼,然後轉過身去。
靜月不知道皇上究竟答應了淑妃什麼,但是她看到皇上背過身去之後,淑妃從懷中掏出了一個瓷瓶,然後走到凌蘭傑和蕭辰銘面前。
“謀反之罪,株連九族,銘兒不要怪孃親,也不要怪你的生父,無論他是好是壞,他對你都是出於真心和好意的。從小到大,銘兒都是一個好孩子,這裡有三粒藥丸,就讓我們一家三口在地下團聚吧!”淑妃溫柔一笑,從瓶子裡倒出了三粒黑色的毒藥。
“好,好,我們一家終於團聚了!”凌蘭傑不懼反笑,從容地從淑妃手裡拿過一粒藥。
“孃親,一個人也許不能選擇怎樣開始,但是卻可以選擇如何結束。孃親不要怕,無論您去哪兒,都有銘兒陪着您!”蕭辰銘心知肚明,此次他在劫難逃,而主動吃下這顆藥丸,說不定就能保住吳家免遭災禍,這是淑妃的選擇,亦是他的選擇。
靜月從來沒想過蕭辰銘最後的結局會是如此,這個與寧峰有着同樣相貌,但性格大爲不同的男子,因爲現實的身不由己,逼迫着他走向一條自己根本不想選擇的悲劇道路。
正月初六這天,本該是歡歡喜喜恭迎八方客,熱熱鬧鬧過新年的好日子,但是宮中卻傳來太后薨的消息。
不僅如此,凌皇后和德妃因被皇上查明毒害先皇后,都被打入了冷宮,而大奸臣凌蘭傑和七皇子蕭辰銘意圖造反,被皇上在乾陽殿賜死了。不過,人們並不知道皇上將凌蘭傑、淑妃和蕭辰銘葬在了一起。
至於那些和凌蘭傑、七皇子有勾結的人,被皇上殺的殺、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反正沒有一個是好下場。
凌家倒臺,鄭家也跟着遭殃,肅寧侯府和永寧侯府也都似變了天。這個時候,百姓原想着放爆竹慶祝,但正值國喪,只好忍住。
對於靜月來說,溪朝的內憂算是解決的差不多了,如今沒有了太后和凌蘭傑,太子和錦王也翻不起多大的風浪,她心中的一塊大石頭也算落了地。
只是,皇上卻在這時候鬧起了彆扭,他已經幾日不上朝了。不知道內情的以爲皇上是因爲太后猝死和正月初六乾陽殿發生的事情而憂心過度,但知道內情的都明白,皇上有心退位做太上皇,他是在逼賢王、明德王爺等人趕快給他找一個接班人。
靜月自從嫁給蕭辰域之後,她並沒有想過有一天蕭辰域會去坐上帝位,相反,她希望蕭辰域能離那個位置遠遠的。
看着靜月滿臉的愁容,蕭辰域知道她在想些什麼,於是對她說道:“月兒不必憂心,我不會做皇上的,那個位置不適合我!”
“域,我看父皇和皇叔的意思,都想要你繼承皇位,你真的一點兒都不動心!”靜月問道。
“我從來沒有對那個位置動心過,而且父皇的位置已經有人選了!”蕭辰域狡詐一笑地說道。
“是誰?”靜月反問道。
“是五弟,父皇的詔書都已經寫好了!”蕭辰域笑着說道。
他昨天晚上就已經進宮找到了皇上,要求皇上將皇位傳給蕭辰和,而自己則永遠做越王,溪朝有難,他會領兵出戰,但平安無事的時候,他則只想和靜月花前月下。
如果皇上和賢王執意將皇位傳給他,那麼他就會帶着靜月扔下一切離開,讓任何人都找不到他們。
無奈之下,皇上、賢王、明德王爺、宋老爺子和雲老爺子等人商量之後,就決定將皇位傳給蕭辰和。
“小和子會安心當皇上嗎?”靜月雖然不喜歡蕭辰域做皇帝,但她看蕭辰和似乎也不是最佳合適人選。
“用繩子綁着他,他就會安心了!”蕭辰域壞心地說道。
“恐怕不用你們用繩子綁着,已經有人把他綁走了!”屋外突然傳來宋戰明的聲音。
“六叔,你怎麼這時候來了?還有剛纔你說的話是什麼意思?”靜月趕快打開門讓宋戰明進來。
“如果不是事情緊急,我也不會直接就來你們房間找你們了!”宋戰明臉上難得嚴肅地說道。
“六叔,到底是何事?”蕭辰域問道。
“和王被北襄國的人抓走了!”宋戰明說道。
“是夜雲天?”靜月想都沒想地就問道。
“沒錯,就是他!”宋戰明陰着一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