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寧不是蘇家莊,衛國侯府也不是蘇宅,男子三妻四妾再正常不過,她沒有權利也沒有資格苛求這裡的男子遵守着蘇家莊一樣的訓條,不納妾。對王洛堯也一樣如此,她無法阻止他與貼身丫環**,也不想因爲一個丫環,將兩下關係鬧僵,因爲她不得不承認,眼下,她還需要他的庇護,身上也需要衛國侯府這個光環的照耀。
其實早在答應與王洛堯成親的那一陣,她已做好心理上準備,也正是這樣的準備,才迫得她關緊心門,更促使她爲將來的衣食無優而將目光探出衛國侯府外,以半數嫁妝的代價盤下匯珍樓,並用心血澆鑄,讓它重新運轉,恢復生機。
等到匯珍樓徹底做大,等到她的實力足夠抵禦任何變故,到了那時,她將不會再委曲求全,實在不行,大家好聚好散,總之,她是不赴高氏、楊氏這些人的後塵的,她的肚量實在有限,或許她自己也老早知道自己這副小肚雞腸,所以,當初死活就想賴在蘇家莊,盼着同肖蒙在莊裡過着簡單而清閒的生活。
如果明日萬郎中過來,當真號出趙鳳玲有了喜脈,那她這裡……最起碼她是不會按照潘欣瑜的說法,一碗虎狼藥墮了趙鳳玲腹中孩子,那好歹也是衛國侯府的後代,就算看在祖母、太公、太婆的份上,她也下不了那樣的毒手。
最多,她會與王洛堯劃清界限、談妥條件。她替他保護孩子,而他則須替她當好擋箭盾牌,保她性命無憂。
想畢。蘇蘇像是有了主意一樣,心神不再胡亂遊蕩,坐回案前,開始在白玉鐲內嵌金絲。
過程很順利,中途沒有出現意外,一柄金鑲玉鐲成功出爐,蘇蘇小心拿絹麪包裹起。再拿盒子裝起,小心收好。然後即窩到隔間內。將夜明珠拿出一小顆,繼續制她的明珠簪。
雨持續了一整夜,翌日雨仍是沒有停的意思,雖然不大。但卻十分影響出行做事。
上午何媽媽不會過來,蘇蘇因而睡了個懶覺,待她起來時,葉氏過來悄聲問道:“今兒個少爺休沐,萬郎中還要去請嗎?”
蘇蘇聽此,徹底清醒,想了想,道:“去吧,早點落實也早好!就算他已經知曉。讓萬郎中號號脈總不壞!”
葉氏聞言,搓着手,苦着臉:“小姐。若真是懷上了,您該不會就這麼放手讓她生下來吧?”
蘇蘇瞧見艾芙也一動不動地盯着自己,渾不在意地一聲輕笑,自她手中抽出外衫搭到自己的肩上:“難不成你們想害了那孩子不成?”
“談不上害,小姐,這是大戶人家暗下里心照不宣的規矩啊!”葉氏勸道。
“這事我自有論斷。你先去請萬郎中來吧,趁着少爺在或許更好!”蘇蘇套上外衫。坐到梳妝檯前,示意艾芙梳髮。
艾芙皺了眉,與葉氏對視一眼,葉氏嘆口氣,退出裡屋,撐了把傘,到前院找萬郎中去。
片時後,萬郎中撐把傘,提了個藥箱出現在素園,葉氏直接將他引到書房側的耳房前,將要敲開趙鳳玲的房門,王洛堯自書房內走出,站到屋檐下,看到萬郎中,瞥了一眼葉氏,又瞥了一眼趙鳳玲的房門,心下奇怪爲何葉氏會替趙鳳玲叫郎中,一大早她纔給自己備的早食,遂負起手問向葉氏:“鳳玲生病了?”
葉氏瞧不出來王洛堯面上一副不明白的神情是真的還是在裝,但說實話總是保險的,便實話道:“少奶奶讓老婢請來萬郎中給鳳玲姑娘號號脈!”
“號什麼脈?一早上她不是還好好的?”王洛堯眉頭蹙起,心頭疑惑愈深。
葉氏看他這樣子,像是不知道的樣子,難道將手上活計推辭掉是趙鳳玲自己的意思?難道只有她自己知道身孕的事?
這麼一想,她心頭浮起一絲希望,要是少爺知道的話,說不定不會同意讓這個孩子生下,可轉瞬她又將這個想法否定,虎毒不食子,哪個男子會這般狠心,況這還是他頭一個孩子,說不定就是個兒子?
王洛堯覷見葉氏面上一徑糾結卻不回話,不由輕咳一聲。
還是萬郎中瞧出他的不耐,將傘擡高一此,躬頸對王洛堯如實回道:“聽說鳳玲姑娘許是有了身孕,少奶奶喚我來給她號個脈!”
聞言,王洛堯“咳”地一下給真咳出聲來,跟着雙眼一睜:“身孕?”
他這一下子算是反應過來了,臉色豁地就拉下來,對萬郎中擺擺手:“你先回吧,不用號了!”
萬郎中遲疑了一下,但見王洛堯臉色不大好看,少不得腳底一轉,快速奔了素園。
葉氏怔在原地,不知道王洛堯攆走萬郎中是個什麼意思,這時趙鳳玲聽到門口的動靜,啓門:“少爺?葉媽媽?你們怎麼杵這裡了?這下雨天的!”
“沒事,你合上門吧!”命完趙鳳玲,王洛堯即對葉氏道,“你,跟我進來!”
說着,先行跨進書房門檻,葉氏不敢怠慢,收了傘,在門檻前跺跺腳上的泥水,便連忙跟進。
王洛堯立在屋央,扭過頭,兩道利眼看向葉氏,半眯雙眼:“是少奶奶讓你去請的萬郎中?”
聽到王洛堯的語氣不善,葉氏不敢擡頭,不知道如果回答是的話,會不會讓他牽怒小姐,就把昨日潘欣瑜的話說出來,將小姐撇清:“少奶奶原是不知的,是昨個潘小姐提……提醒,少奶奶這纔想起,怕誤了鳳玲姑娘,是以,找來萬郎中瞧瞧,若是真有的話,平時也好照應一些!”
聽此,王洛堯非但沒有斂起身上的冷焰,反而越加厲害,他咬着後牙槽:“本少爺真是沒想到,你們少奶奶竟是這般識大體,這般懂分寸。”
這話一出,葉氏再聽不出來箇中所以,她算是白混這些年了,少爺明顯說的是反話,他在生氣,他在爲小姐的行爲感到生氣。
“你回去替我問少奶奶一句:她既這般識大體,在她眼中,本少爺是不是就該是個不懂分寸,枉顧原則的人?”王洛堯恨恨地一甩袖,坐到書案後面,兀自調息。
葉氏再不敢逗留,大步回到正房,將剛纔的事還有王洛堯的話轉述給蘇蘇。
蘇蘇聽到王洛堯讓葉氏傳來的話,心裡一時五味雜陳,背後身子,嘟了嘟嘴,揚揚眉:“我怎知他的分寸是什麼,他的原則是怎樣?”
葉氏聽聞,笑道:“少爺這話不是很明顯了,趙鳳玲沒有身孕,而且以他的分寸和原則來看,他是不會在正室誕下子嗣前,讓通房、側室走在先頭的。”
葉氏說得這麼直白,蘇蘇沒來由地臉皮泛熱,仍是背對着葉氏,走到梳妝檯前,自己拿柄木梳,在髮梢處梳來梳去,小聲嘀咕:“這與我又有何關係?”
見蘇蘇羞着了,葉氏不由低頭掩嘴輕笑,爾後擡頭出言哄道:“是是是,與小姐沒有關係,沒有關係!”
自鏡中瞥見葉氏促狹的笑,蘇蘇微微含下首,不讓葉氏看到自己臉上的紅暈,同時暗下奇怪自己的這副反應。
葉氏待蘇蘇恢復如常,便問道:“少爺那裡,您要不要再捎句回話過去?”
“什麼回話?”蘇蘇轉過臉來。
葉氏垂下頭:“少爺既讓老婢捎了個問句來,小姐是不是該給個回話?”
蘇蘇頓時會意,重新扭回臉,鼓鼓嘴,轉而不忿道:“給他什麼回話?現在他說這些算什麼意思,我做這些還不都是因爲他,若他一早離趙鳳玲遠遠的,哪裡會有這些事?”
葉氏眼看她又要往壞裡去想,趕忙岔開話題:“今兒個第七天了,三小姐理該到了吧?”
一提蘇貝,蘇蘇果然就把王洛堯拋腦後去了,起身在屋裡走來走去:“逢這樣的天氣也活該晦氣,山路不好走,費時費力是必須的了,但按理今天再不到的話確是讓人擔心了!”
聞此,葉氏又後悔提這一茬,徒惹蘇蘇擔憂,忙又寬慰:“前日少爺不是同您說三小姐也就這兩日間會達,按時間推斷,他們一行應該兩日前就走出山來到平原上了。少爺派了不少人去接三小姐,安容也跟去了,不會有事的!你就放心吧!”
蘇蘇嘆了一口氣,點點頭,可心裡還是免不了隱隱不安。
好在她這不安沒有持續多久,午飯剛用過,前院林平就來回報三小姐到了。
蘇蘇激動地跳起,想到馬上就要見到蘇貝,眼眶便是一紅,接着兩行清淚就順頰而下。
艾芙瞅見,遞來帕子:“小姐,三小姐那裡還需要您開解呢,您這副樣子一會兒叫她看見了可怎麼好?”
蘇蘇會意,拭了眼淚:“你說的沒錯,一時沒忍住!走吧!”
艾芙點點頭,給她披了件薄披風,又替蘇貝準備了一件放在臂彎處,然後拿了一把紫色油紙傘給蘇蘇,自己則撐了一柄綠色的,然後喚上艾蓉:“你備把傘一會兒給三小姐撐!”
一行三人在雨中緩步走,在半路上即碰到安容和一襲翠色薄衫的蘇貝,見她明顯清瘦的面頰,蘇蘇強忍流淚的衝動,迎過去:“姐姐?路上可還順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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