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是不是來人了,可聽見剛纔乳孃說什麼了?”蘇蘇趿了布拖,手理溼發,一邊自淨房走出,一邊問身後的艾芙。
艾芙扒在桶邊將桶裡的布巾撈起擰開,她亦是聽得模糊,並不知葉氏到底揚聲說的什麼,遂應道:“不曉得,一會兒問問她!”
外面只披了件薄紗,裡面僅繫了件肚兜和短褻褲的蘇蘇點着頭,出來淨房,迎面即撞上正負手立在屋央的王洛堯。
轟!
霎那間,蘇蘇整個人懵住了,她根本就不防屋裡另外有人,更沒想到王洛堯會擅闖她的閨房,一時間忘記轉身衝回淨房,也忘記掩護胸前風光。
而另一廂王洛堯也沒有想到蘇蘇是在淨房裡沐浴,今兒一整日他腦子裡事情太多,剛又從王元案那裡聽說皇上明年南巡,府裡得抓建修建行宮,無形中他肩上又添了一件大事,是以,在聽到葉氏不給他進門的時候,他腦子裡只一個想法,就是要抓破蘇蘇究竟躲在屋裡做什麼。
結果,卻是撞上這麼香豔的場面,一時間他亦失了自控力,兩道視線禁不住就粘在了蘇蘇的身上,一頭長髮露溼地披伏在雪玉般的肩頸上,洗盡鉛華的面容因受熱泛着茵紅,一雙眼睛比之平日還要水汪,兩瓣櫻脣越發紅潤,這會兒還微微一翕一合,胸前鬆鬆掛着翠色肚兜,兜上繡着一朵藉荷色並蒂蓮。含苞欲放。
輕紗下面的細圓手臂若隱若現,素白蔥指撫在髮絲間,黑得漆黑如墨。白得玉白如雪,好一幅美人出浴圖。
就當他的視線不自覺往下移動到蘇蘇兩截小腿還有半露的一對金蓮時,王洛堯整個人不好了,他費力地嚥了口唾沫,在身體起反應的瞬間,及時地背過身子,努力平息腹下蒸騰着熾火。
女子衣衫半露的場面。他之前在趙鳳玲身上有見過,只是那時卻沒有這種強烈的感覺。也許潛意識裡自己還是將她當個外人,而蘇蘇是自己的妻子,身體自然而然地也就不客氣了?
王洛堯努力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但蘇蘇就站在他身後不遠處。他甚至可以聞到她身上獨有的香氣,是以,他每一次分神皆很快就被將才那一幕給重新奪回心神,特別是蘇蘇肚兜上那一朵並蒂蓮更讓他心跳不止,遂而,身體的異狀久久不能恢復原樣。
“小姐,咱們從蘇家莊帶來的羊脂乳所剩不多了,過年回去還得想得多帶些過來,您的手可離不了這……啊……少……少爺!”艾芙手裡拿着一盒已用掉一半的羊脂乳。一邊走出,一邊同外面的蘇蘇唸叨,不料。出門就看到背朝蘇蘇站立的王洛堯。
她一開始只認出是個男子,嚇得尖叫,不過很快就認出是王洛堯,但她還是很驚訝,因而,後面三個字咬得也是相當驚魂。
蘇蘇被她這麼一喊。也一下回復過來,又是羞又是慌地跑到牀邊。隨手扯來一件外裳裹緊身子,縮後帳後,擡頭髮現王洛堯仍兀自呆立原地,一時間卻沒了主意,想開口攆他走,又不敢出聲。
那一廂王洛堯這會兒正在默唸經書,此時便是蘇蘇攆他走,他也不會走的,如此窘樣叫他出門成何體統。
“你……”蘇蘇總算找回自己的聲音,雖說王洛堯擅闖她的屋,還撞見她衣衫單薄的光景,但瞧他還算是君子,所以,羞迫的同時她不想問他追究了,想他來必是有事,只得小聲問道,“你找我何事?”
她這喁喁細語一出,差些讓王洛堯剛有好轉的窘境瀕於崩碎,王洛堯閉了閉眼,咬牙暗罵一聲,強自穩定心神,偏頭壓着嗓子應道:“改日我再來找你!”
說完,他管不了了,撩起衫擺,大步啓門而出,也不管門口還圍着數個丫僕,大臂一揮,將擋路者推開,便大踏步進到書房。
書房門受了他的大力,關合時發出“嘭”的一聲。
驚動了鄰隔的趙鳳玲,她連忙放下手中的活兒,從耳房裡悄然走出,先是看了看正房的動靜,再看看關嚴的書房門,估計王洛堯又在正房裡受了氣了,紅脣輕抿,縮回屋裡,撫着下巴走過去走過去。
而書房內,王洛堯頗覺狼狽,本是要去算賬的,結果卻是鎩羽而歸,直有一種十八載英明毀於一旦的無奈。
搖搖頭,王洛堯輕嘆一聲:爲何像是做了賊一樣?明明那丫頭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好不好,剛纔怎麼就跟落荒而逃似的?
正房東頭屋內,艾芙已經替蘇蘇穿戴好,蘇蘇的臉這會兒還是隱隱泛紅,扭頭對站在身側的葉氏微微嗔道:“乳孃怎地不提醒一聲呢?你趕在他前頭先進來報一聲也行呀!”
葉氏甚覺冤枉:“小姐,那也要乳孃腿腳比少爺快,力氣比他大才行啊!”
再說,他是您夫君!
葉氏吞了這句話,沒有說出口。她是過來人,少爺對小姐究竟如何,她看得比誰都清楚。
就拿今日這事,擱哪個男子身上也不會如少爺這般君子。雖說少爺一慣面冷,不會甜言蜜語,也不會哄人,看着也甚是清傲,但他對小姐做得許多事,還是看得出來他的用心的,起碼他是真心中意小姐的。
這次小姐閉在白雲觀二十多日,少爺中間確是沒有去看望,可人沒去,不代表心沒到啊,先是安排好雅緻的小院,又派去護衛,又親自接回,這些哪一件不透着心思?
再者,小姐性子強,自尊重,屢次對他說話不客氣,但他氣歸氣,卻沒有真正撒出氣來,連她這個下人看着都覺難得,不信小姐便是什麼看不見?
哎,葉氏暗歎一聲,少爺清高,小姐孤傲,兩個人一個針尖一個麥芒,誰也不願先服軟,不知要鬧到什麼時候才能比案齊眉呢!
蘇蘇不曉得王洛堯怎地忽然硬闖她的房間,此前從來沒有過,不過想到剛纔那一幕,她臉頰又燙起來,霧氣氤氳間,驀地撞見王洛堯蜃華毓秀的臉,她也有那麼一霎的恍忽,像是隔了經年歲月,又隔了數重山水,如近似遙。
默然甩甩頭,蘇蘇撫平心間微起的漣漪,對艾芙吩咐道:“幫我把頭髮擦乾,等會兒我還得去朝暉園見老祖宗,匆忙把我接回來,也不知她老人家事先知不知曉!”
果然,畢氏是不知曉的。
“堯兒接你回來的?”畢氏原以爲蘇蘇要在白雲觀最少呆足一月再回的呢,不想這就回來了。
蘇蘇點點頭。
畢氏瞭然:“回來就回來,過個場面便好!你姐姐那裡可有消息?”
聽到畢氏還想着蘇貝,蘇蘇心裡一暖,應道:“先前是不大好,不過近來是想通了!”
“嗯!也是難爲她了!”畢氏雙手合到腹前,垂眉嘆道,片時後,她轉過臉來問向蘇蘇,“在觀裡的這些日子沒受什麼委屈吧?”
蘇蘇笑了笑:“沒有,清清靜靜的倒也不壞!”
畢氏點點頭:“嗯,那就好!你先回素園好好歇息,明早到我這裡用早食,到時再仔細說說!”
蘇蘇應聲好,便出了朝暉園,回素園的路上她就擔心等會兒進園子時莫要碰到王洛堯纔好。
好在王洛堯那廂也怕兩廂撞面尷尬,所以一直窩在書房沒有出來。
是晚,蘇蘇躺在牀上時輾轉許久才睡着,因爲她算得翌日王洛堯恰逢休沐,要是他不出門,是必要有碰臉的時刻,那樣可如何是好!
次日一早,想到還得去朝暉園用飯,所以,她起了個早。
“你去看看那邊有沒有起?”蘇蘇還在爲昨天的事困擾,臨出門前讓艾芙到院子裡看看王洛堯的動靜,
艾芙知道她的心思,遂很是配合地去查看,回來道:“書房門是關着的,沒聽到什麼聲響,少爺想是還沒起,今日難得休沐!”
蘇蘇放下心來,出堂屋時有意腳下放快,迅速穿出園子,直逗得艾芙暗中發笑。
到得朝暉園,進到廳屋,發現飯桌擺好了,她撫了撫空空的小腹,擡腳跨過門檻,結果,整個人剛進廳門,萬沒料到她小心翼翼防避的王洛堯竟然已端坐在畢氏的旁邊。
這叫一個不自在啊!
事關那樣私密的事,縱然一向處變不驚的蘇蘇也薄了麪皮,臉頰嗖地通紅,她微微垂着頸子,緩步來到畢氏身側坐下,一眼也沒有看向王洛堯。
而王洛堯也只在她進門時候的快速掃了她一眼,然後便將視線落向別處。
屋裡的畢氏還有何媽瞧出兩人有些不對勁,卻僅僅是暗下對視一眼,何媽嘴角則悄然掖起了一朵笑意。
安靜地吃完飯,三人坐着又飲了一會兒茶,然後畢氏開口了:“蘇兒,明日我即讓你婆母將中饋轉交予你!上次我就說過一次,但你推辭,這回確是定下了,下午何媽就跟你到素園去,開始教你掌管中饋!”
因爲王洛堯在的緣故,蘇蘇一頓飯吃得很不自在,喝茶喝得也不自在,這會兒突然聽到這麼段話,她直是愣住了,慣性地擡眸看向王洛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