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這一走,不僅與蘇家聯姻一事成不了,還會讓蘇家怨上衛國侯,說什麼也不能讓她們就這麼走!
畢氏還有王洛堯腦中皆是閃過這麼一個念頭,王洛堯更是幾欲上前阻攔。
“蘇兒,你慢着!”畢氏再次以拐敲地,“你們這麼走,分明是不相信太伯母會還你們姐妹三一個公道!”
蘇蘇走向蘇貝的步伐頓時停止,側身看着畢氏:“我們當然相信太伯母,但有些事情只會越描越黑,您越試圖證明往往越證明不了!與其冒着更加不清不白的風險,不如到此爲止!等我們走了,自然風就停了!”
蘇蘇來到蘇貝身前,拉住她的手,蘇貝紅着眼眶看着蘇蘇,目中又是感激又是愛膩,這個妹妹實在是潛力無限,給她太多意外。
石榴是從哪來的,肖蒙怎麼會這麼快就知道,還帶了馬車來?
蘇貝想到這些,畢氏、秦氏、王洛堯還有趙鳳玲、何媽等人自然也皆想到這些,她們再看向蘇蘇的目光裡滿含重新的審視還有不可忽略的讚賞。
趙鳳玲呆呆望着頗爲姿容佳麗又氣宇昂揚的蘇蘇,如今才意識到,蘇蘇纔是蘇氏姐妹三當中最最厲害的一個角色,之前,她只不過隱而不發而已。
經過今晚的事,如果侯府仍要堅持與蘇家聯姻的話,他們的人選是不是又多出一個來?之前,蘇蘇可是最先被排除的!
不過,被這麼一鬧,兩家還怎麼聯姻?
趙鳳玲搖搖頭,不管高氏最後會不會被揭穿,但是和蘇家聯姻的事怕是被她成功攪和了。
這時,室門吱啞被推開,衆人紛紛看過去,卻是棋琴現身,她走到畢氏跟前:“老祖宗。兩個丫環找到了,只是中了迷香還沒有清醒過來!”
聞言,蘇蘇三人臉色更加難看。
蘇貝暗歎一聲,搖搖頭。爾後對畢氏道:“太伯母,今晚的事,已經用不了多說,事實擺在這裡,就是有心之人想要置我們姐妹幾個於不堪之境!可我們不想追究下去了,也不願您再追究下去,只求您不要讓這件事再擴散開去!雖說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但人嘴兩塊皮,三人成虎。再清也抵不過人言之可畏哪!”
畢氏聽此,雙眼通紅得掃了一眼高氏以及她身後的幾個僕婦,高氏硬挺着脊背,正如蘇貝所說的,當初她在設計這件事時也明白。即便有矛頭指向她,老祖宗也不會當衆戳穿,而是會盡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畢竟事關三個姑娘的名潔,動靜太大,對誰都不好!
只是。金氏辦的這什麼事,她不是讓她把兩個丫頭支開嗎,怎麼又中了迷香呢?
這蠢貨!
堂內靜默了很久,直到畢氏蒼老卻威嚴的聲音再次響起:“今晚的事就到此爲止!外面若傳出隻言片語,我老太婆第一個饒不過他!”
此言一出,鬆了一口氣的可不止蘇貝和蘇秀。蘇蘇看到高氏和高昊陽小人得志的嘴臉,心裡翻江倒海。
“但是——”畢氏的聲音又起,衆人再次憋着一口氣,“溫泉室發生這樣的事,做爲當家主母。大奶奶難辭其咎!從今日起,內宅中饋的事暫由大夫人接管,筱竹院裡裡外外的事,我看大奶奶也不要操勞了,就權全交給秦娥吧!”
畢氏聲音將落,室內就有不少人倒抽一口氣。
這個……這個……也太重了些!
老祖宗這哪裡是不追究啊,分明是追究得不能再追究了,雖然明面上沒有指出此事出於高氏之手,但這樣的懲罰,明擺着就是將罪名死死地扣在高氏的頭上了。
秦氏得言,狠狠剜了一眼高氏,低頭應承下來。
高氏完全沒有料到畢氏會如此懲治她,之前她還在自以爲是地暗中自得,沒想下一瞬就給她一個晴天霹靂,沒有中饋大權,她在府裡還有什麼地位?甚至還讓筱竹園的那份權利也放給李賤人,這讓她還怎麼活?
說什麼也不行!
高氏一下子跪倒:“老祖宗,這怎麼能行?就算……就算孫媳婦一時失職,但,您這樣決定,是不是太重了些!下人們不聽使喚,我回頭挨個教訓就是,您可得收回成命!”
王洛堯抿緊薄脣,看着高氏的背脊,有着說不出的無力和無奈,他嘆了一口氣,移開目光。
“等你什麼時候養好身子,覺得有力氣了,再接回去也不遲!”畢氏沉沉地回道。
她不想對高氏出手太重,如果就此拿掉高氏手中的權利,只怕高氏走向極端,鬧得太僵,那與蘇家的事就沒法談下去了!
這麼說來,還能將高氏捏得死死的,給她一個念想,堵上她的口,也讓她想辦法控制下局勢,不至將今晚的事張揚出去。
再一個,送她一個冠冕堂皇的藉口,對外只稱她身體不適暫不管中饋之事,面上也顧全了。
高氏聞言,還能有什麼法子,她灰敗着臉脆坐於地,磕了個頭:“是!”
畢氏轉身,溫面對向蘇蘇,語重心長道:“蘇兒,府外的馬車,你去一趟,關照讓他們先回去,一個月後,侯府會派專車送你們回蘇家莊。今晚受的委屈,太伯母會給你們一個交代!”
“石榴,你暫且留在府上,眼下就先住在香浮院裡,你的事,侯府也會給你一個交代!何媽,你幫着安排一下!石榴肚子裡的孩子,大夫人你看着操辦!”畢氏說到這裡,輕咳兩聲。
何氏緊張地給她撫背,蘇蘇三人亦十分着緊地看着她。
畢氏對她三人微微一笑,對在場諸人道:“天色不早,今晚先這樣,各人都先回去休息吧!只一件,還要叮囑一句,我的耳朵可長着呢!”
蘇蘇拿別的事小心安撫了肖蒙,便回到香浮院,本打算好好質問蘇秀:你跟趙鳳玲合計的好事!
但轉念又想,若非她們倆這麼合計。若非蘇秀貪着王洛堯,蘇貝說不定也要遭到高昊陽的輕薄,想想便不說了,只當不知道。
她原還想再說蘇貝兩句的。可看她魂不守舍的樣子,又不忍心,只得兀自長吁短嘆。
沒一會兒,東芹和雲屏也被擡了回來,艾芙幾個幫着照料。
然後三人各自回房休息不提。
凌雲軒內,趙鳳玲讓人燒了桶熱水給王洛堯洗澡,主僕兩人回來的路上一路無言。
趙鳳玲自然知道王洛堯在溫泉室時護着沒有拆穿她,心裡是不盡的感激和感動。
王洛堯頭仰桶沿,把晚上的事稍稍過了一遍,其實再簡單不過的事。婦人的手段也只能如此,可是因他而牽涉那麼多人,他心裡着實不舒服。
再想到高氏,他只覺無力,與蘇家聯姻哪裡是那麼不上臺面的事?可她就是拎不清!
只要蘇家閨女做得來。他這裡其實倒沒那麼排斥,即便在今晚的事情之前給他訂下在他看來最不吸引他的蘇秀,他甚至都能接受下來,因爲他一慣是能拎得清這些的,不太擅長衝動,他知道自己肩上的責任,也知道自己妻子將來的責任。
太公太婆有他們的考慮。怎麼會有意害嫡重孫呢?
同蘇家聯姻,那是一箭三雕的事,只不過沒幾個人能想到而已。
王洛堯閉上眼睛,眼前是蘇氏三姐妹,究竟誰更合適?
也許保險起見,蘇貝最爲穩妥。可每每想到這個,他總是有些不甘的感覺,然後想到換成蘇蘇時,他又有些不免頭大,頭大的同時又隱有着渴望。
不可否認。他對蘇蘇更在意更用心,也更願意在她身上花時間花精力,可這些他知道只是出於情愛的萌動,若真要說娶蘇蘇,他一樣猶豫。
他又不是傻子,看得出來,蘇蘇明顯排斥他也排斥侯府,若是強扭她進府,卻是有些冒險了。
想即此,王洛堯搖搖頭:什麼險不險的?一個小女兒家,能犯出什麼險來?自己什麼時候這麼沒自信過了?雖然沒正式地經涉什麼女子,但自己一貫對此不是還頗爲自信的麼!要不,乾脆就選她進府試試?那樣的話,自己的生活就多一樂趣,不至於夫妻之間只是擔着一個名分而已了。
王洛堯回想這一年多來和蘇蘇的數次交集,不由自主地翹了翹嘴角,然後,然後,水中的身體竟然慢慢起了反應。
猛地一睜眼睛,王洛堯暗罵自己一句,便往頭上胡亂澆了盆水,即要起身出浴。
這時,趙鳳玲在房門外輕叩:“少爺,需要我進去服侍嗎?”
王洛堯抿抿脣,重新坐回浴桶,沉聲應道:“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門外的趙鳳玲咬着嘴脣,以前得到這樣的話,她都是很識趣地避開,但這一次,她想不能再識趣了,因爲今後無論是誰進府當主母,但說什麼都不可能是蘇秀。想想王洛堯不管是與蘇貝、蘇蘇,抑或潘欣瑜,自己終是很難得機會趕在她們前頭先撈到月。
於是,她脫下外裳和中衣,只着了上下小衣,推門而入。
桶裡的王洛堯不防她如此,暗自一驚,張口喝住:“鳳玲,你沒聽見我的話麼?”
趙鳳玲嚇得跪倒在地,胸前因她動作的幅度而蕩起一片漣漪。
王洛堯看見,止不住暗喘一口粗氣,伸手從旁邊的錦杌上撈起他的長衫,甩到趙鳳玲的身上:“出去吧!”
趙鳳玲一把扯下長衫,一臉無辜地哭訴:“少爺,今晚的事其實並非我本意,只是蘇秀小姐她,一直對您,對您……她幾次苦求於我,要我幫她!今天她又來,我實在不忍心,婉拒不了,心想也不是什麼天大的忙,不過成一個全給她,也好叫她往後不要再纏着我!根本沒有想到,會突然發生這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