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容躬身應道:“回主上,除了三間正房,其餘地方屬下都查看過了,沒有看出有什麼不妥的地方!”
“三間正房,你沒尋着機會進去?”王洛堯擡起頭來。
“少奶奶說她那裡不缺人手,不讓屬下進去,屬下沒尋着機會!”
王洛堯瞭然,知道蘇蘇不想用外人,安容剛來,她是不可能讓安容近身的,想此,他心裡倒有些安慰,又想到雖然石淵留下黃目膠的解藥,但如果正房裡頭真殘有的話,總歸對人不好。
“她那裡,我抽個時間查看一下,如果她那裡也沒有什麼不對的話,你就想法將查看範圍伸到別的園子去,行動要隱秘。另外,有關你入簿的事我已經安排過了,以後你就暗中負責素園的安全,尤其是少奶奶那裡!”
“屬下遵命!”安容低頭應道。
“嗯,沒事了,你先下去吧!”
安容領命出得書房時,發現趙鳳玲正巴巴地盯着書房,因她出來的步子飛急,趙鳳玲一時沒來得及收回目光,這會兒,頗是尷尬地衝她笑笑。
安容仍是面無表情地兀自進了她自己的屋子。
趙鳳玲不知道王洛堯爲何要在園子裡安排這麼一個人,還這麼輕易給她進出書房,儘管安容樣貌平平,距自己十萬八千里,可她心裡就忍不住有些犯酸。
次日,用過早飯,蘇蘇收到喬判官府上遞來的回貼和一張精美請籤。王業茵邀她明日前往做客。
蘇蘇抿脣一笑,這位三姑奶奶對她們姐妹幾個確是真心好,她自己能夠感覺得出來。
經過一日的休養。蘇白已然大好,不過卻要老實許多。
巳初時候,蘇蘇讓葉氏到前院要車,前院安排好了後,便去檀園索高氏的印信,還好,這一次她沒有再尋理由爲難。畢竟有三姑奶奶的請籤。
翌日,王洛堯剛好休沐。一大早就見蘇蘇收拾要出門的樣子,招來安容。
“聽說是要去喬判官府上一趟!”安容回道。
王洛堯會意,覺得有安容在的確方便許多,趙鳳玲雖然也勤快。但心思都擱在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上,每每從她嘴裡也得不到什麼有用的訊息來。
“一會兒少奶奶走後,你便尋機到她屋裡看一下!”王洛堯對安容交待道,這樣就省得他這裡親自動手了,免得被她知道,又要來數落他。
交待完安容,他又趕了兩副請貼給潘欣文和杜耀楠送去,蘇蘇不在園子裡,他也懶得一個人窩書房。
蘇蘇早食過後。簡單歇了歇,便出門前往距衛國侯府不遠的喬永樂家。
兩盞茶功夫不到,馬車即來至喬家大門前。早有管事候在門口。蘇蘇的馬車一到,即迎進門去。
王業茵帶着自己兩個嫡孫女喬思葉和喬思綺一道候在花廳,兩人今年皆十四,面目姣好。
喬思葉是王業茵長子喬士華的長女,她上面還有個哥哥喬思宇,喬思綺是次子喬士清的長女。
這兩人蘇蘇前年便有見過。所以不面生。
“在侯府過得可還習慣?”王業茵面容和藹,對蘇蘇似是比對自己兩個嫡孫女還要溫親。
蘇蘇不想說那些不開心的:“嗯。還算習慣吧,畢竟之前有呆過好長一陣!”
王業茵點點頭:“洛堯對你還體貼?”
聞言,蘇蘇一愣,瞄了一眼喬思葉和喬思綺,臉上一窘,吱唔着應道:“還好!”
話音一落,王業茵輕笑出聲,喬氏姐妹也掩嘴而笑。
臨街的來鳳樓樓上一間雅座內,潘、杜、王三人合坐一處。
“怎麼不是永康會館?不是慣常在那裡聚的?這裡不常來的嘛,而且菜式也一般!”杜耀楠一進來便對酒樓評頭論足。
“橫豎你都不會滿意,約到永康會飾,你又嫌老在那一個地方悶,換個地言以嫌人家菜不好!下午晚些時候帶你去大江渡口轉轉總行吧?”王洛堯受不了他的挑剔,睨他一眼。
“哎,別!你要禍害我,也請別在我爹的地盤上禍害!”杜耀楠擺擺手。
“對了,招安的事情進展如何?”潘欣文推開窗,重新坐倒,朝外一瞅,道,“咦,斜對面不就是你三姑奶奶家?”
王洛堯裝作不在意,只回答他前半句話:“進展還算順利,只是前日接到皇上捎來的一條口諭,非要他跪拜受銜,而他明確表示不願意,我這裡正想點子如何叫兩下都滿意呢!”
潘欣文聽後,凝眉想了想,爾後拍拍王洛堯的肩膀:“這倒真是個大難題!”
“三品還是從三品?”杜耀楠問道。
“你爹的手下,江南東路副轉運使!”王洛堯應道,語氣平淡。
杜耀楠卻是一拍桌子:“難怪我爹這幾日茶飯不思的,原來你給他塞了這麼個燙手山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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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關鍵的位置怎麼能給他?你也太心寬了吧?”潘欣文亦是一驚。
“你們真是高看我了,我可沒恁大能耐,這位子是那人自己所挑,而皇上又親口應下的!”王洛堯瞥了一眼窗外,他靠窗而坐,後腦倚着窗框,“此事你們莫要對外傳說,潘伯和杜伯雖也知曉,但昭書尚未下來!”
潘、杜二人點頭會意。
王洛堯繼續道:“他習慣在水上混,這裡又離海岸近,他索要這麼個位置也是情理之中,若是感到情勢不對,還方便他行動!”
“真是個滑頭!”杜耀楠唾了一口。
“沒錯!”潘欣文附和,“上面可有規定你最後期限?”
“期限由我來定。等我想到兩全的辦法,便可舉行儀式!”王洛堯扭頭瞥了瞥窗外。
“你眼睛是不是不舒服啊,老亂抽什麼?”杜耀楠發現他老是朝外看。有意損道。
王洛堯挪正身子,斜他一眼,不理會。
杜耀楠輕笑,亦瞅了瞅窗外,他位置坐的偏,但還是可瞄見喬家門匾。
潘欣文想起一事:“你上次說因爲查出他的背景,所以才決定改用安撫手段。他是什麼來頭?”
“也沒甚特別的,只是覺得他的心應該還在大梁。如果採用另一個方案怕是行不通。”
“那他手下數萬人的隊伍如何收編?”潘欣文一問接一問。
“收編的事兩下也談得差不多了!”王洛堯忍住扭頭朝窗外探望的衝動,今日知道蘇蘇要來喬家,他也不知怎地,鬼使神差地訂了這家酒樓。還專挑了一個靠窗的包廂。
“招安結束,這才搞定一半,另一半呢?那些頑固分子,你打算怎麼出手?”潘欣文給三人斟了盞茶水。
王洛堯低頭抿了一口茶水,然後擡頭:“只要得到朝廷應允,那些人好辦,領頭的我也會過,僅需適當誘導一下便可,得了好處之後短時間內他們不會再把心思擱到大梁沿岸。”
潘欣文點點頭:“你這次爲朝廷辦了這麼大一件事。到時皇上會不會大大提拔你?”
“呵!”王洛堯無奈一聲輕嘆,“老爺子已經上書一封,請皇上不要給我記功!”
潘、杜兩人相覷一眼。杜耀楠忍不住道:“你們老爺子到底安得什麼心,是不是也太過小心了點!就不想想你?就不想想大梁子民?你這樣一個人才擱着不用豈不太浪費?”
“哪裡把我擱着沒用,這不用得好好的,今日才偷得浮生半日閒!”王洛堯端盞飲茶。
“如此一來,以後你要是遇着那人,還得反過來給他躬身行禮?他三品。你五品!”潘欣文也覺得不平。
“老爺子有老爺子的想法,他活了這麼大歲數。自有他的一套準繩,我聽他的!”王洛堯神色淡然,舉止飄逸,看得潘、杜二人頗爲泛酸。
“收起你那副德性,我最看不得!”杜耀楠擺擺手,扭開臉,不再看向王洛堯。
潘欣文止不住笑噴,一口茶水悉數灑到杜耀楠的衣衫上。
三人說說鬧鬧時間過得也快。
午時,就在酒樓裡點了些菜餚,三人就着美酒暢飲一番,王洛堯酒量無底之洞,潘、杜二人沒一會兒就醉倒。
王洛堯一手握盞,斜倚窗臺,面容恬淡,兩道視線則一直落在喬家朱門上。
未正左右,一輛馬車自偏門駛到大門前,沒一會兒,朱門開啓,從內裡出來一羣主僕,蘇蘇領着丫僕言笑晏晏地同主人告別,然後上車駛離。
王洛堯薄脣輕翹,一直看着侯府的馬車從窗下經過。
蘇蘇沒有照着原路徑奔衛國侯府,而是讓林平和吳光繞道上元大街相鄰的玄武大街。
這條街上林立着不少金樓銀店,她想趁出來這一趟順道做些採購。
挑了街東頭的一家金樓,蘇蘇領着葉氏和艾芙下來馬車,輕車熟路地進入店中。
挑高的天花板使得這家金店特別闊氣,說是金樓但是實際只一層,只因門面牌匾掛得高又製得大氣,不過取名“大金樓”倒也說得過去。
此時,店內除了一個年老掌櫃,沒有別的人,不知是這個時點本就客人稀少,還是店內生意本就寡淡,瞧着比前年似乎冷清許多。
掌櫃的殷勤地迎上來,雙眼在蘇蘇身上稍稍一打量,知道來的是位主顧,不是普通的看客:“這位小姐不知需要添置頭面還是家裡擺件兒?”
艾芙亦把眼前的掌櫃打量一遍,上前道:“原來的掌櫃呢?”
“原來的佟掌櫃不在這裡,轉別的家去了!”掌櫃一聽這話,曉得原來是老主顧,許是有一陣沒來的緣故,不曉得店裡換掌櫃有一段時間了。
艾芙看看蘇蘇,蘇蘇衝她點點頭,她便對掌櫃道:“哦!咱們小姐先看看再說!”
聞此,掌櫃便不再作聲,只在一旁候着。
蘇蘇通看一遍後,問向掌櫃:“掌櫃的,您這裡原來的金匠可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