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端裡傳來一個幽幽的聲音:“我們的命運仍然被戰魔操縱……哪一天它不再能操縱我們時,便是我們重逢之時。”
“雲妍,你告訴我,我們究竟該怎樣對付戰魔?”
雲端裡除了一聲冗長的嘆息,卻再無了別的聲息。
楊賢傑終於收回了惆悵的目光,一步一回頭地走下了山崖,每步都彷彿是一聲巨大的嘆息……
“戰魔,該死的戰魔,你究竟要操縱我們的命運到什麼時候?莫非命運真的不可改變?”楊賢傑忽然拔出腰間的佩劍,仰天長嘯,大紅的披風被山風嘩啦啦地掀起,一個不屈的靈魂彷彿暴露在冥冥天地之間!
他要和命運抗爭,抗爭到底!
三年後。
大逆國都東荒城郊。
楊賢傑站在一座高高的山巔上,按劍而立,癡癡地眺望着雲端。三年來,他幾乎每天都要這樣向雲端眺望,渴望雲端裡能出現那個藍色的麗影,能和她進行靈魂的溝通……
二十年了,二十年不長也不算短,可他至今盼不到和他心愛的人相會之時……
雲妍雲妍,你爲什麼要讓我等候得如此辛苦?你可知這二十年我是怎麼過來的?雖然這二十年有你姐姐還有燕茹伴我,可她們始終不能代替你……
這世界上有誰有我愛得苦?等得苦?
楊賢傑長吁一聲,目光從雲端收回,俯瞰向腳下的大地……
腳下的這片大地就叫做東荒,傳說中的東荒古大陸……傳說中是這樣說的:東海之東有島名爲滄浪,島上一樹喚作藜湟。相傳在此永遠沒有悲傷,因爲藜湟樹上住着一隻大鳥叫作觖殤,它以吞食人的悲傷爲生。這就是東荒的所在。
照理,這塊大陸上應該沒有痛苦、沒有悲傷,是一塊人間樂土。可是藜湟樹在哪裡?吞食人的悲傷的觖殤鳥又在哪裡?
我的悲傷和痛苦何時才能解除?
雲端裡始終沒有出現楊賢傑想要等來的人影。他終於沮喪地轉過身,拖着沉重如灌注了鉛的腿,往山下捱去……
“姐夫。”溫馨如啼鶯的親切熟悉的聲音忽然在賢傑耳畔響起。
“雲妍!”賢傑的心猛一震顫,擡頭望向雲端。
“姐夫,二十年了,你爲什麼還要如此執着?你難道不知你我陰陽兩隔,已是永無再見之期麼?”雲端裡並沒有雲妍的身影,但云妍如怨似嗔的聲音仍在賢傑耳畔響着。
“不!我不許你這樣說。我知道你沒有死,你沒有離開我,你只是故意躲着我!雲妍,你爲什麼要這樣做?你爲什麼不願回到我的身邊?你究竟還要讓我在痛苦中沉淪多久?”
“姐夫,你痛苦嗎?你有我姐姐和燕茹姑娘相伴,又怎會痛苦?哈哈哈……”雲妍笑了起來,笑得是那樣悽慘、哀怨。
“你不相信我痛苦是不是?那好,我現在就證明給你看!”楊賢傑“嗆”地拉出寶劍,橫到了脖子上,大聲道,“雲妍,你等着,與其這樣長苦相思,生不如死,不如痛快歸去!”
他手腕一抖,閃着寒光的劍鋒正要從粗壯的喉結上抹過,“當”地一聲鏗響,寶劍掉到了地上,雲妍婀娜嫵倩的身軀隨即伏在了他懷裡,一雙痛惜和充滿無限柔情的眼睛如一汪清泉定定地望着他,櫻紅的薄脣湊在他的嘴上,將甜蜜和溫馨直送入他的心脾……
“姐夫,你爲什麼要這樣傻?雲妍不是一直和你在一起嗎?你痛快歸去了,那雲妍怎麼辦?”
“雲妍,我……”楊賢傑下意識地抱緊了雲妍的身軀……
怎麼回事?雲妍的身軀爲什麼這樣柔軟、滾燙?還有微微顫慄的感覺,甚至還能聽到她胸腔裡“咚咚”的心跳聲……
據說靈魂是不能被感覺到的,因爲靈魂就是磁場,無質無量,無形無影,虛無飄渺……
可是楊賢傑現在懷抱的分明就是一具有形的肉軀!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雲妍,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會變成這樣?你到底是人是鬼?”
“瞧你,這樣問人家‘是人是鬼’……”雲妍嘴角微微向上一翹,嬌嗔一聲,又將性感柔媚的舌頭伸進了賢傑口中,緊緊勾住了賢傑的舌頭……
賢傑只覺得下身“蓬”地暴漲,更加摟緊了雲妍……
雲山霧雨過後,賢傑喘着粗氣道:“你現在該告訴我真相了吧?”
“你已經擁有了我,你還想知道什麼真相呢?”
是啊,自己能夠再次擁有她,這其實已經是最好的真相,自己究竟還想得到怎樣的回答呢?
見賢傑一副摸不着頭腦的樣子,雲妍在他耳邊輕笑道:“姐夫,你很想知道原因嗎?雲妍實話告訴你吧,是你二十年來對我泣血不變的癡情換回了我,當然,還得益於我的好弟弟雲飛他保護了我的肉身,和那顆九轉還魂的聖龍果……”
“什麼什麼?雲飛保護了你的肉身?你的肉身不是已經被你引天雷焚燬了嗎?還有聖龍果,也毀在了幻魔無天磐若波羅阿大陣中了嗎?”
雲妍笑而不答。
其實這已經是最好的回答!
“雲妍,你既已重生,那就跟我回宮去吧,去見你姐姐。”
“不,雲妍不回去。”
“爲什麼?”
“不要問爲什麼了,讓雲妍做閒雲野鶴好嗎?你想雲妍時,雲妍就會來到你的身邊,但是雲妍不會跟你回宮,今生今世都不會了,也不想見姐姐……還有,你也不要把今天的事告訴姐姐。”
“爲什麼?”
無人作答。
因爲雲妍早已悄聲離去,又只剩了賢傑孤身一人。
這到底是夢還是真實?
楊賢傑摸着腦袋,百思不得其解。
他四處搜索了一回,終於惆悵地下了山。
同樣還是滿腹惆悵,但他的心境已經和之前大不相同。
東荒國都長春殿。
大逆齊天洪福聖武大皇帝楊賢傑在龍椅上正襟危坐,主持早朝儀式。
等羣臣三呼萬歲畢,楊賢傑從龍椅上欠起身道:“衆位愛卿,有事奏來,無事散朝。”
有吏部尚書郎陳河出班奏道:“我主萬歲,後天是科場開考之日,三百舉子將在朝陽殿等待陛下面試取仕。”
賢傑道:“這三百舉子全是憑真本事考出來的?有走後門的沒有?”
陳河腦門沁着汗水道:“這個……大概沒有吧。”
衆臣一陣竊笑。
賢傑道:“陳卿家,這可開不得玩笑,國家需要的是真才實學的棟樑之臣,可不要不學無術的完褲子弟。”
有人小聲道:“不要‘完褲子弟’,難道還要穿開襠褲的子弟?”
“哄。”人人都笑噴在地。
“陛下說的是紈絝子弟,不是‘完褲子弟’,你們不要不懂裝懂。”左臣相孔亮不滿地喝斥道。
楊賢傑在龍椅上搖晃道:“不錯,老孔言之有理,你們不要吹毛求屁。”
“吹毛求屁?”這一次連孔亮都笑翻了。
楊賢傑坐直了身軀,直盯着陳河道:“你一定要仔細查個明白,凡有朝中官員的子弟走後門進來的,一律取消殿試資格,並追究有關當事人的責任!”
陳河伏地拜道:“臣遵旨。”
賢傑示意他退回行列。
這時,右臣相方士道道:“諸位還有事沒有?沒有就請陛下散朝。”
衆臣均無事上奏。
賢傑便宣佈散朝。
“陛下——”忽然有人從殿外一路呼喊着闖進來,不料踢着臺階竟摔了個狗吃屎。
賢傑仔細一看,原來是駐守大嶼關的大將王大力。
“王愛卿,何事驚慌?”
“今有不法之徒王霸道勾結海盜尹西鬍子侵入我國東海岸線一帶,業已佔領花港北面的甲魚鎮,威脅我花港市,請陛下定奪!”王大力喘着牛氣奏道。
賢傑驚問道:“海盜有多少人?”
“有三萬之衆,還有戰艦五百餘艘,火炮數百門。”
“花港是哪一位將軍守衛?”
“是華元山將軍守衛。”
“華元山將軍手下有多少人馬?”
“三萬之多。”
“王卿家,你是不是有點小題大做?憑你一杆刀,還收拾不了幾個小海盜?跑來向我請示啥?”
王大力不好意思道:“臣多吃了幾隻河蟹下酒,肚子冒了風,這幾天一直在拉痢疾,拿不動刀……”
“真是豈有此理!你女兒王香燕刀法出衆,賽過你,爲什麼不讓她去?”
“小女不是跟隨太子殿下到大唐取經去了麼?”
賢傑經王大力一提醒,拍拍腦袋,一想也是。原來,三個月前,賢傑派兒子楊徵東率領一班青年將軍漂洋過海到大唐去取經,學習唐朝先進的兵法和武術,至今尚未回來。
賢傑緊皺眉頭道:“這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諸位將軍,誰願立功,去平海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