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貞觀四年十二月初三日,楊賢傑偕同柳雲嬌及其家人回到了台州。周柱、孔軍師、龍彪等人將楊賢傑一行迎接入中軍,周柱等人笑道:“大哥這回總算是功德圓滿,該考慮辦喜事了。”一席話說得柳雲嬌羞澀不語,忙將柳直二老和雲妍引入後堂去歇息。
周柱等人見到雲妍時也都是一楞,賢傑忙笑着替他們解釋,說這是雲嬌的雙胞胎妹妹雲妍。衆人皆讚歎不已。高應龍壞笑道:“大哥這一趟廬州之行收穫頗豐,不但帶回來一個嬌滴滴的娘子,還帶回一個水嫩的小姨妹,常言道:‘小姨妹的屁股有姐夫的一半’,哈哈……”
賢傑作勢沉下臉道:“再胡說,割了你這嚼糞之舌!”
正在這時,忽見兩個人赤着上身、揹負荊條走入帳中,跪在賢傑面前。賢傑仔細看時,卻是賢安和鐵勇兩個。
賢傑大爲詫異道:“你們兩個垂頭喪氣的……這是幹什麼?”
賢安紅着臉道:“大哥,我們擅離軍中,觸犯軍法,請大哥治罪……”
賢傑沉下臉道:“到底是怎麼回事?說個清楚明白!”
周柱道:“這件事情還是讓我來說吧……”
原來,賢安和鐵勇跟了那阿那伯商人胡利安去溫州相馬,沒想到馬沒相到,卻誤入了人家的陷阱,被人家關起來了——蓋因人家看他二人穿着華麗,以爲是有着家財萬貫的公子哥,想要訛詐他們一筆,將他們騙至一荒僻所在,以蒙汗藥將二人藥倒,然後擒住——二人雖都有萬夫不當之勇,但卻涉世未深,如何能識破見利忘義的歹人伎倆?結果中計被擒,關在溫州城外一個叫迷魂堡的地方,受盡拷打,要他二人通知家人拿出十萬黃金方可放人。
幸得孔軍師眼觀天象發現有害神沖剋太歲,用神卦算出了他二人受困之事。因遣普濟、閒空二位大師率五百軍丁星夜前往營救,一舉攻破那迷魂堡,救出了二人。那胡利安、胡利金兄弟爲求保命,情願獻上良馬風睢、玉龍。普、閒二位大師也不想多事,畢竟這胡氏兄弟是外國人,萬一他們回去後毀謗我中華,反爲不美,因此同意了他們的請求。同時本着不白拿百姓財物的準則,依然給付了馬資兩千兩白銀——銀兩也都是軍師安排妥當、早已備好。然後便帶着賢安、鐵勇及兩匹良馬返回了台州。
這便是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賢傑大叫一聲:“氣煞我也——來呀,將他們兩個推出斬首示衆!”
周柱等人慌忙求情道:“大哥且請息雷霆之怒——他二人雖有錯,不該擅離軍中,但他二人已經認錯,況東征在即,若殺大將必于軍心不穩……”
賢傑“嗆”地一聲撥出佩劍砍下了一塊案角,大叫道:“此二人如此膽大妄爲、壞我軍法,豈可縱容姑息?來呀,推出斬首,誰敢再勸,與他二人同罪!”
衆將都不敢吱聲了,不知賢傑爲何動了真火?
原來,賢傑雖是惱恨他二人違反軍規,實則也是替他二人擔心——試想,此次若不是軍師神斷,他二人豈不被那胡賊所害?到時只恐屍骨都無法尋回。因此必須要讓他二人爲他們的冒失莽撞付出代價,否則這兩個楞頭青不長記性、依舊我行我素,如何有利於管理好一支隊伍?
當下士卒將賢安二人用麻繩綁了,推到帳外的空地上跪定。這時周柱急忙跟出來,不許士卒開刀——其實士卒也沒有那膽敢開刀……
賢傑仍在帳內虛張聲勢、怒氣衝衝,忽然雲嬌來到他身邊嫣然道:“放了他們兩個吧——你要是斬了他們兩個,那就是害了四個人啊。”
賢傑一楞:“害了四個?還有兩個是誰?”
“當然是如雪和賢寶啊——你要是殺賢安和鐵勇,那她們兩個還會活嗎?”
“什麼意思?她們兩個爲什麼就不會活了?”賢傑的頭大了起來。
“如雪跟賢安的事我不是早跟你說過嗎?至於賢寶和鐵勇,那日大鐵爐子一戰後他們兩個人的關係你就應該清楚明白得很……所以說,賢安、鐵勇若有事,如雪、賢寶她們也必定追隨而去……這話不是嚇唬你,她們的性格都很剛烈你是知道的。”
“咳,那賢安、鐵勇犯了軍法難道就這樣算了嗎?”
“他們兩個此次犯錯也是想求兩匹好馬、方便行軍打仗嘛,只是因爲不諳世事才着了人家的道,這也算叫他們吃一塹長一智嘛,何況他們既已平安歸來,此事就到此爲止的好……”
賢傑自然要賣雲嬌一個人情,當下令人將賢安、鐵勇押了回來,教訓道:“此次是嫂子替你們求情,死罪可免,活罪難饒,各打二十軍棍……”
孔亮道:“東征在即,他二人此番又在溫州迷魂堡中吃了不少苦頭,我看這二十軍棍也就免了,還是罰挑大糞吧,一人十五擔。”
“啊?又是挑大糞?”賢安、鐵勇咋舌不已。不過更讓他們咋舌的是,賢傑已經稱雲嬌爲他們的“嫂子”了,看來賢傑和雲嬌的事已是板上釘釘……二人都是偷偷咧嘴一樂。
賢安、鐵勇取了扁擔、糞桶打算去軍中的淨所挑大糞。只見雲嬌向他二走了過來,二人一齊恭敬道:“嫂子,多謝救命之恩。”雲嬌撲吃一笑道:“你們這兩個小毛孩呀,爲了兩匹馬掉腦袋值得嗎?下次可不要這樣莽撞了……你們兩個也不用謝我,要謝就謝如雪、賢寶她們吧,是她們救了你們。”
“什麼?是她們?”賢安和鐵勇又成了丈二的和尚摸不着頭腦,等回過味來時,二人高興得眉開眼笑,挑起大糞來也格外有勁,每個人都多挑了五擔——能贏得美人芳心,二人怎不心花怒放?
這一日,賢傑正在中軍同衆將商議東征之事,忽報渡海先遣隊從東荒回來了,現在就停靠在碼頭。賢傑忙率衆人到海邊迎接。
先遣軍將領柳雲飛、華元豐、楊金、楊銀、許良、胡浩平、劉玉龍、南宮适及雲飛的妻子楊萍參拜了賢傑,並和衆將及親眷見面,衆人皆是悲喜交集。
雲飛道:“末將奉令東征,未得東荒寸土,反而受困金魚島,同鬼方軍周旋數月,未能打退敵軍,只好撤軍回來,在海上漂盪三月餘,今日方得靠岸……敗軍之將,請元帥治罪!”
賢傑忙扶起道:“東征未捷、事出有因,非汝之過,如今能平安歸來亦是幸事,快快請起。”賢傑打量東征軍戰船,但見傷痕累累,且有許多新創,忙道:“你們是打了惡仗突圍的吧?”
“這倒沒有。突圍時正值海霧瀰漫,我等乘濃霧突圍,並未遇激戰。只是兩天前在三門灣以東、魚山列島附近海域同海盜霸亡魂打了一仗,霸亡魂兇是兇狂,但卻不堪一擊,已被我軍全殲!”
“哦?原來你們同霸亡魂打了一仗?”“是的。”雲飛說着,令人獻上霸亡魂的首級,“東征未捷,收拾了一個小海盜,也算是爲沿海居民除了一害罷了。”
“好得很——那霸亡魂不僅危害沿海居民,更專和我軍作對,成爲我軍出海遠航的心腹之患,今先遣軍將其殲滅,實是爲我軍立了一大功勳耳!”賢傑大喜道。
這時,雲嬌偕同家人也上前同雲飛相見。雲飛喜道:“大姐、二姐,你們都來了?”雲嬌道:“還有爸媽也來了。”說着,柳直夫婦也上前同雲飛相見。一家人團聚,自是喜淚漣漣。
雲飛記起了上次洪澤湖之事,同時他觀雲嬌和賢傑親呢的神情與以前生死相搏簡直有天壤之別,他是聰明人,自然明白他姐和楊賢傑發生了什麼事,心中高興,嘴上卻故意道:“大姐,你不是要殺他嗎?爲何還不動手?哦,肯定是捨不得了,哈哈……”
雲嬌柳眉一揚道:“姐如今改邪歸正了……給你找了個姐夫不好嗎?”
“啊?姐夫?”雲飛的嘴張得能塞下一隻大癩蛤蟆。
雲飛的妻子楊萍及妻弟楊金、楊銀找不見父親楊侗,不由有些失落,賢傑忙向她們解釋說楊侗不願接受大唐分封,已經攜王氏去閩南深山隱居。楊萍姐弟雖然傷感但也只得作罷,依舊留在賢傑軍中,輔佐賢傑。
十二月初七日,西風正勁。孔軍師對賢傑道:“臣夜觀天象,見西風正勁,海上亦無颱風影響,夷州海峽相對平靜,正是揚帆開撥之時機也。”賢傑道:“吾也有此意。”
於是這天晚上便召開軍事會議,商議開撥的事宜。首先由周柱通報偵察得來的結果。周柱指着牆上的大幅地圖道:“目前的敵情是:鬼方國元帥魔幹達率軍三萬駐守夷州北端大港雞籠;鬼方大將魔裡青率軍一萬駐守臺北;魔裡紅率軍一萬駐稻城,他們同雞籠形成犄角之勢,互相策應。此外臺中、大甲、曾文、羅依等地有敵軍三萬;鬼方國太子血魔子率軍四萬坐鎮臺南;臺東等地也有一萬多鬼方軍;加上其他地方的散軍,估計敵人總兵力在十五萬左右。我軍只有五萬人馬,兵力明顯處於劣勢;況我軍多是新兵,缺少打仗的經驗,要同鬼方軍打硬仗,困難是相當大的!但我們也有有利條件,那就是我軍此次所招的皆是浙閩一帶的百姓,對水戰的適應性明顯比北方人要強得多。而且經過這幾個月的訓練,已經具備一定的作戰能力,何況我們有堅船利炮,再加上我們有一腔報國的赤誠和鋼鐵般的意志,戰勝敵人還是有把握的!”
賢傑道:“我們還是要把困難估計得更多一些。還有一個問題是:我們究竟該選擇在哪裡登陸?”
“在臺南登陸最好,那樣可以達到出其不意的效果,而且那裡的地形和海潮變化更適合登陸;且登陸後兵力也易於展開,也易於防守和接應後續部隊登陸!”周柱道。
“在臺南登陸雖然好,”孔亮提出異議道,“但是那樣的話就耽誤了時間,且我軍在海峽中航行,很難避免不被敵人偵察船隊碰上,很容易暴露我軍的戰略意圖;況臺灣海峽風大浪急,對船隊的航行也很不利。所以我的意見是就近攻打臺北、雞籠爲上!”
龍彪道:“我贊成老孔的意見,打臺北或雞籠;我軍還可以分兵一部爲疑兵,佯攻臺中或大甲溪口,若敵兵力空虛,更可以變佯攻爲強攻,攻下這兩地,將敵人攔腰切斷!”
賢傑道:“分而擊之不如合而擊之——我軍兵力少,只能集中優勢兵力攻其一點,突破一點,鞏固一點;若將兵力分散,反而會削弱我們自己的力量。”
周柱道:“如果敵人也集中兵力對付我們呢?”
賢傑等人都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