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遠之關上水龍頭,甩了甩手上的水珠,不客氣地拒絕道:“不帶安倍音彌,這不可能。”
季言聽到他拒絕,並沒有意外,無所謂聳肩,語氣輕描淡寫了,說:“既然不行,那就帶上好了,我很早就想會會這小子了。”
李遠之怪異看了一眼季言揚長而去的背影,心想,這人還是跟以前一樣‘陰’晴不定,也不知道怎麼就跟安倍音彌過不去的,難不成他以爲沈煜和安倍音彌有一‘腿’吧?
李遠之直覺惡寒了一把,搓了搓有些凍僵的手指,往教室走去,徐凱見他坐定,斜了他一眼,壓着聲音說:“怎麼去了這麼久?十分鐘,你再不回來,我都要以爲你被‘女’鬼拖走了,正猶豫要不要報警,或者去救你呢。”
“等你去救我,魂都給‘女’鬼勾走了。”李遠之翻開課本,低聲解釋說:“遇上了一個熟人,對了,你之前下課的時候,要說什麼來着?”
徐凱見講臺前的教授轉身,做板書,便放下手中的筆,湊到李遠之的耳邊,說:“之前不是說於青因爲看見‘女’鬼,尖叫着衝出教室嘛,其實,昨天晚上,除了於青,據說還有另外一個人也看見鬼了,就是七號樓的保安‘門’衛。”
李遠之心頭一凜,凝眉,不動聲‘色’地問:“知道具體是怎麼回事嗎?”
徐凱搖頭,說:“我只聽說那‘門’衛老頭也看見了鬼,但具體到底是怎麼回事,我還真不知道。”
“哦,是嘛!”李遠之擡頭看黑板,做筆記,心裡暗想,看來中午有必要接受季言的邀請了,本來他還不打算去的。
第二節課下,李遠之打了一個電話給沈煜,告訴他中午季言請吃飯的事情,沈煜那邊也不知道在忙什麼,吵得不行,扯着嗓‘門’,說:“學校食堂?他是不是在開玩笑?想要請我們吃飯,怎麼着……也得是雲海那樣的檔次啊。”
李遠之夾着書本,爲接下來的兩節課轉移陣地,他擡頭看了一眼教室的‘門’牌號,說:“去雲海的話,我下午有課,時間不夠,你也別挑了,對了,別忘了帶上安倍音彌。”
說完,李遠之便掛上了電話,把手機放入口袋,他再次擡頭看了看‘門’框上的‘門’牌號,102,七號樓的階梯教室,是他接下來兩節課要待的地方。
李遠之在‘門’外站了一會兒,才擡腳,跨進‘門’,找了一個空位坐下,他仔細看了一下,不出所料,發現教室裡原本應該被書本佔滿的桌子,現在空空‘蕩’‘蕩’,看來昨晚鬧鬼的事情讓那些學生害怕了。
‘門’外,徐凱一路小跑到李遠之身邊,不客氣地佔了他旁邊的位置,用手戳了戳他的胳膊,說:“遠之,你猜我剛纔去了哪裡?”
李遠之打量了徐凱兩眼,從善如流地問:“你去了哪裡?”
徐凱詭譎地笑了一下,搓了搓手,說:“我剛纔去了洗手間,等等,我還沒說完呢,我去的是昨晚於青見鬼的那個洗手間。”
李遠之詫異擡頭,看向徐凱,意味深長地問:“你……你去‘女’洗手間?”
徐凱見他這表情,忙擺手,說:“我沒進去,就在‘門’口瞄了一眼,學校居然沒有把這個案發現場給封起來,不過,我剛得到一個消息,據說學校今天早上派人去換了洗手間裡的燈泡,宣稱七號樓並沒有鬧鬼,是洗手間的燈泡真的壞了。”
李遠之面‘色’不變,接口道:“所以,是於青看錯了。”
“呃……對,就是這樣。”徐凱點頭,復又搖頭,說道:“看錯了……哼,遠之,說出來,你信嗎?反正我是不信,學校那幫老頭子當我們是傻瓜,可他們大概不知道,什麼叫羣衆的眼睛是雪亮的……”
李遠之沒有理會徐凱明明奇妙的憤慨,因爲他此刻的注意全部都在右手邊的窗戶玻璃上,此刻,窗戶外面是一片不大的竹林,陽光明媚,翠綠的竹葉反‘射’着白‘色’的光芒,似乎能滴出油彩來,然而李遠之看得並不是這怯意的田園風光,而是另外的東西。
這邊徐凱說得口乾舌燥,終於發現到自己在自說自話,不滿地戳了戳李遠之的胳膊,問:“你在看什麼?”
“沒看什麼。”李遠之忙收回落在窗戶上的視線,故作輕鬆地回答,半垂着眼臉,遮住眼底一閃而逝的‘陰’鬱。
剛纔,也就兩秒鐘的時間,李遠之看到窗戶玻璃上出了那片竹林,還倒映了兩個淡淡的人影,一大一小,正是那個白衣‘女’鬼和紅衣小孩,兩人面無表情地站在竹林裡,陽光穿過她們透明的身體照下來,讓李遠之有種下一刻她們就會魂飛魄散的錯覺。
接下來的兩節課,李遠之一直努力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在書本上,不過,他控制不住,時不時地轉頭,看向窗戶玻璃,搞得坐在窗戶邊的兩位‘女’生,整節課都面紅心跳的,以李遠之是在看她們。
十一點五十分,下課鈴聲響起,李遠之迅速地收拾好書本,往教室外走去,徐凱見他腳步這麼急,叫道:“遠之,你走那麼急幹什麼?等等我啊!”
說完,見李遠之頭也不回地擺手,心裡暗搓搓地想,李遠之這急不可耐的架勢,難不成又是回去跟‘女’朋友滾‘牀’單?
老天,要不要這麼幸福的啊……
已經走遠了的李遠之可不知道徐凱怎麼想,他一路快跑,往新校區走去,等他氣喘吁吁地到四食堂的時候,沈煜和安倍音彌,還有季言已經點好菜了,不過,桌上的氣氛卻有些怪異。
沈煜和安倍音彌兩人埋頭苦吃,時不時互相夾一兩筷子菜,而坐在他們對面的季言則黑着一張包公臉,眼神噴火地瞪着安倍音彌,恨不得在他身上燒出兩個‘洞’來。
李遠之搖了搖頭,拖開一把椅子坐下,視線在沈煜和安倍音彌之間掃了一圈,心思一轉,立刻了悟,這兩個壞小子絕‘逼’是故意的,爲了噁心季言,居然連互餵飯菜這麼大尺度的事都做得出來,真是夠了。
這兩人難道沒看到周圍一圈吃飯的童鞋,他們的下巴已經掉到地上了嗎?
李遠之放下書本,給自己盛了一碗飯,準備先填飽肚子,再說其他的事情,等到一碗飯下肚,李遠之才放下筷子,看向季言,說:“好了,現在說說那‘門’衛是怎麼回事吧?”
季言聞言,收回瞪向安倍音彌的視線,見沈煜也擡頭看他,臉‘色’好了一點,咳嗽了一聲,清了清嗓子,緩緩地說:“七號樓的‘門’衛,鄧國慶,想必你們並不陌生。昨晚七點,吃過晚飯後,鄧老頭一個人在‘門’衛室喝了點酒,也不知道喝了多少,後來應該是有些醉了,十點,學生下晚自習後,他上樓巡視了一圈,下來,看到‘門’外西北面的牆壁上有白光閃現。”
“西北面?”李遠之心頭一跳,眯了眯眼睛,條件反‘射’地問:“是不是那面影壁?”
季言點頭,想起早上給那老頭做心理諮詢時發生的事情,臉上‘露’出高深莫測的表情,說:“那老頭當時還以爲自己喝多了酒,眼‘花’,看錯了,正準備轉身,回‘門’衛室,不想卻看到影壁上那條似龍非龍的蛇形浮雕,從影壁上游了下來,化成了他老婆的樣子。”
“他老婆?”沈煜疑‘惑’地哼了一聲,昨晚七號樓鬧鬼的事情他該聽說都聽說,關於‘門’衛見鬼的事情,他還沒來得急收集消息。
不過,對於鄧國慶,還有鄧老頭的老婆,他們這些學校老生卻是知道的,鄧國慶在他們A大做‘門’衛已經有十五年了,他老婆年前在學校公共浴室洗澡,不小心摔了一跤,斷了骨頭,送醫院治療,沒想到兩天後就死了,據說是因爲打點滴打死了……
季言深深地看了沈煜一眼,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繼續說道:“老頭大概是想起了不久前死去的老婆,加上又喝了酒,膽子也大,不覺得害怕,還稀裡糊塗地走了過去。”
安倍音彌聽得兩眼亮晶晶,完全無視季言對他似有若無的敵意,樂顛顛地問:“後來呢?”
季言瞥了他一眼,心想,這小子真是怎麼看怎麼討厭啊,“後來不知道什麼東西變的老太婆拉着鄧老頭走進了影壁,沈煜,你別瞪我,我可沒胡說,你們聽到的沒錯,就是影壁,他們進了影壁,接下來的事情,不是也你們想的穿牆而過什麼的,鄧老頭跟着那老太婆進了影壁之後,看到的場景,你們絕對想不到。”
沈煜見季言目光炯炯地看向自己,顯然是故意賣關子,想讓他追問,沈煜不悅地皺了皺眉頭,不情願地問:“老頭看到了什麼?”
季言滿意地笑了一下,說:“鬼市!”
沈煜嗤笑了一聲,對這個答案半信半疑,說:“鬼市?你確定?鄧老頭都沒死過,怎麼知道他看到的是鬼市?而不是地獄,亦或者枉死城?”
季言挑眉,悠閒地喝了一口已經涼了的茶水,說:“因爲他說……他看到有人懸賞,找金‘玉’菩提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