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也許只要有人再挑撥上幾句,立時便會變成羣情激憤的場面,這些軍中將領都是在戰場上血戰方還,渾身上下的血腥味還沒去幹淨,卻在慶功之宴上在奈何橋上走了一圈兒,便是一些穩重的,也都心情激盪,別說那些年紀還輕,滿腔熱血的年輕人了,只要來上一點火星,結果便是全然不同了的。
李廷之雖說陰着一張臉,但臉上的肌肉還是抽動了幾下,強自按捺住心裡的興奮,作出一副無可奈何狀,等的便是王纓等人將該說的話都說出來,到時只要將內府的魏王殿下請出來,便是有李敢當這樣的心思深沉之輩,估計局勢也在掌握之中了的。
“什麼人,你們要幹什麼?啊。。。。。。
就在這個時候,大廳之外卻是一陣混亂,不一時便又平靜了下去,廳中衆人一下子注意力被轉移了開來。
鎧甲鏗鏘,遠遠一羣頂盔貫甲的將領在一人帶領之下迅即接近,李廷之見了這人卻是面色立變。
一羣人也不停留,直接進入大廳之內,衆人定睛看去,爲首之人不是旁人,卻潼關副鎮守使張培賢,他身後的一衆將領都是駐守在外城,其中大部皆是張培賢之心腹,張培賢面無表情的瞅了一眼李廷之等人。
“衆將接旨。”廳內已經遍地狼藉,張培賢皺着眉頭掃了一眼,卻並不在意,此時大軍已然將帥府圍的水泄不通,內中又有許多內應,大局已定,還有什麼可說的?他在潼關這些年,一直不很得意,卻又不願依附於魏王。他也是明白人,朝廷之上斷不會想要一個跟魏王走的太過親近的鎮守副將,有王世澤之事在前,他又不是太子心腹,也不願跟魏王對着幹。由此在潼關也算是另成一系,雖是比不得魏王位高權重,威望上也不如很多,但身邊也聚集了一些軍中將領,也沒人能奈何得了他就是了,如今魏王事敗,他也總算是揚眉吐氣,接任潼關鎮守使一職便也是理所當然之事了。
“沒想到張將軍卻成了欽差,但這裡是帥府。張將軍就這般帶兵直入,恐怕在魏王殿下面前不好交代吧?”看見張培賢有恃無恐的樣子,李廷之等人心中震恐。但還有萬一之望,畢竟魏王在潼關的威望不作第二人想的,只要魏王在,也不怕這人翻上天去。
不過張培賢微微一笑,肅容道:“魏王殿下已然接旨回京,現在恐怕已經出了潼關。。。。。。。。衆將還不接旨,難道想反亂不成?”潼關之內波折變幻,千里之外地呂梁山內卻是一片興旺景象,此時的呂梁山已是秋風漸起之時。草木零落之在早晚之間,天王嶺上卻很是熱鬧,一些商人盤桓於此,等着今年的馬匹弄來,也好運往南方,再加上攻破了仙人嶺,得了好多人手,這些山匪自然沒有什麼忠誠可言,竟無一人離去。全都自願留在天王嶺。
得了這些人手,光能拿起刀槍的就已經有三千餘衆了,整個嶺上自然是一片興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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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得的馬蹄聲將你帶到我身邊,
你地身上穿着陽光織就地七彩霞衣。
拿着天神賜下地鎧甲與彎
你偉岸地身軀彷彿山巒般寬厚。
讓我能盡情依靠。
你地笑容如同聖上上流下地甘甜河水般溫柔動人。
讓我戀棧不想離去。
兇猛的野獸不敢考驗你的威嚴,
敵人的刀箭在你地面前折斷,
勇猛的戰士追隨在你的身邊如同鷹犬。
我能爲你做些什麼。
是爲你奉上馬鞍還是爲你拿過馬鞭?
我會爲你洗淨戰衣。
我會爲你擦亮彎刀,
我還會爲你撫平傷痛。
我願成爲你地雙翼,
讓你衝上那蔚藍的天空我願成爲你騎乘的戰馬,
讓你暢遊草原,讓你暢遊草原。。。。。。。
好像從亙古傳來的清脆歌聲伴着從草原吹來的秋風,隨着漫天的水汽傳入耳際,山間的人們靜靜矗立,聽的都彷彿癡了。
草原少女坐在瀑布下的泉水旁邊,將髮辮打開,手兒輕輕地梳弄着烏黑的長髮,美妙的歌聲帶着草原人獨有的顫音隨意脫口而出,伴着山泉和瀑布,形成一幅唯美的畫卷。
趙石身邊圍着一羣漢子,篝火已經升起,一頭野鹿已經洗撥乾淨,架在篝火上,甜美的酒香飄散在空氣之中,衆人團團而坐,只有趙石低聲爲身邊的李金花翻譯着歌中的意思,其他人都不出聲兒,唯恐打斷着彷彿來自天上的歌聲。
李金花臉上地白布已經拆開,一條傷痕從鼻翼劃至嘴角處,並不見嚴重,而且已經收口兒,不過臉上註定要留下一條疤痕的了。
這裡是天王嶺後山的一處瀑布形成的潭水旁邊,雖已入秋,但此處的景緻依然不錯,溪流從嶺上流下,像條白練般掛在巖壁上,下面碧綠的深潭清澈見底,周圍瀰漫着清新的水汽,着實是個不錯的所在。
拔了仙人嶺,唯一遺憾就是沒逮到那頭花狐,但整個仙人嶺上的盜匪除了死地,還真沒跑了幾個,尤其是嶺上地積蓄,光銀錢就有十餘萬兩之多,還不算那些林城收藏起來的珍珠寶貨以及書畫等死物,收穫當真是不小。
但壞處也不是沒有,往年都是仙人嶺和大虎寨一起販賣馬匹,仙人嶺那邊跟官府很有些聯繫,這下卻是全斷了,所幸地是仙人嶺的那些人還都在,銀錢也盡有,只要派這些人出去,官府那邊也沒什麼好擔心的。
不過這是要時間的。今年的買賣恐怕要延遲上許久了,這讓在山上呆着的商人們可是滿腦子都是官司,這買賣要是拖到冬天,馬匹開始瘦下來,脫手的時候這價錢可就不一樣地很了。
李銅頭自然被他們煩的不行。從仙人嶺回來之後,就像狗攆兔子一樣將老狼和程恕等人趕去了草原,這次同行的人着實不少,有些仙人嶺的人,還有汪古部的兩個射鵰手以及五個附從,奇怪地是那位汪古部尊貴的額渾卻在老塔贊和其他幾個人陪伴下留在了天王嶺。
李銅頭自然知道,這丫頭恐怕不會是因爲天王嶺是什麼好地方而戀戀不捨,更不是因爲他李銅頭或者其他什麼人,八成是因爲那個年輕的大秦將軍了。想到這裡心裡不免有些不對滋味,不過過後一想,爲這事煩惱還不如把小桃那個娘們按在牀上折騰一通呢。四十歲的人了,身份上也跟人家天差地遠,這酸溜溜的鬧的是哪出?
於是李銅頭化情慾爲力量,開始變着法的折騰起了山上的這些山匪們,主要還是被這些組織嚴密,紀律森嚴的大秦軍隊所表現出來地一些東西給刺激到了,相比之下,天王嶺上的山匪們就像是一羣誰也不服誰的公羊,放出去就撒歡兒。這讓到了四十歲也頗有上進心地李銅頭很是惱火,將十八連環寨的寨主和山寨裡的頭目們挨個叫到聚義廳一頓痛罵。
接着便在趙石手下借走了幾個人,開始狠狠的操練山上的山匪們,這些大秦軍中出來的人,嘻嘻哈哈,彷彿根本沒將這當回事兒,但接下來的日子,山上的山匪們只要見到穿紅色軍服的傢伙,一雙雙眼睛裡射出地怨念可不是一般的深。
這種官匪一家親的局面讓杜山虎等人也很是撓頭。當年他們這位將軍這是剿匪起家,陷在鞏義縣的山匪恐怕沒有一千也有八百,當年大夥兒私下裡可都說旅帥估計是和山匪有仇,不然沒這麼個狠法兒,如今看來全是扯淡,旅帥對女真人還狠呢,打死杜山虎也不相信趙石來過金國。
這些時日趙石到也沒閒着,在他看來,練兵不在於地方。也不在於時間。只要有這個心就行,這些時日以來。以巡山爲名,分批將人手派下去鑽林子,爬山,拼命鍛鍊這些手下對環境的適應力,有些山匪比較好奇,也跟着下去看看這些當兵的在耍什麼花樣,回到山上之後卻只想跳腳大罵,哦,如果還有那個力氣的話。
到了今天,整個人馬都輪了一圈兒,趙石這才下令修整一日,不過杜山虎等人覺得呆在山上恁的無聊,出寨子弄回來幾頭野鹿,吵嚷着到了這後山所在想好好逍遙一下。
“草原人民風彪悍而且放縱,可能是語言有些簡單,又沒有什麼書籍的緣故,所以常以歌聲來表達自己地意思,男女歡唱,情投意合者可自由婚配,當然,這隻限於普通牧民之間,那些貴族和咱們漢人也沒什麼兩樣,常以子女或姐妹來作爲相互聯盟的根基。。。。。
“不過你們也別小看了這些草原部族,這些人性情悍烈,又從小生活在馬背上,都是最好的騎兵,咱們漢人跟他們沒法比。”
這番話說的幾個男人都是頻頻點頭,只是這些傢伙的眼神兒卻時不時向潭邊飄過去,很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
這裡面除了杜山虎,張鋒聚等人外,趙石身邊還多了幾個生面孔,一個身形龐大,足可以跟杜山虎比擬,濃眉大眼,方方正正的臉上總是帶着笑容,看上去很是憨厚的樣子,,但渾身上下鼓鼓漲漲的肌肉塊兒足以讓人望而生懼,這人叫鐵彪,綽號鐵金剛,是仙人嶺上數一數二地好手。
他身邊地三個人和他截然相反,身形要矮上許多,各個板着一張臉,好像別人欠了他們多少錢一般,這三個人右臂粗壯有力,手上骨節粗大,青筋暴露,這三人是同胞兄弟,都姓蔡,三個人都不願提起自己的名姓,只是自稱蔡大,蔡二,蔡三。
他們之外還有個麪皮白淨,身形頎長,渾身上下整理地乾淨利落的年輕人,和他時刻都露出些羞澀笑容的形象不和的是,他時刻帶在身邊的那杆一人半高矮的鑌鐵大槍。
這幾個人都是仙人嶺上山匪的頭目,使快刀的蔡氏兄弟,綽號鐵金剛的鐵彪,還有這個使大槍的年輕人宋人逢都被秦軍擒了下來,也沒用趙石多費口舌,這幾個人便都欣然同意,當了他的親兵。
這些都也算得上是奇人了,也讓趙石很是見識了一下傳說中的武功,其中自然以這個渾身上下好像鐵打的一般的鐵金剛爲首,使快刀的蔡氏兄弟次之,但最讓趙石看好的還是天生神力,能將一杆三四十斤的大槍舞的團花相仿的宋人逢,這纔是適合沙場正逢的好傢伙。
李金花在旁邊看着這些男人垂涎欲滴的樣子,輕唾了一口,心裡卻是暗罵,胡人女子,放浪形骸,果然沒有禮數。
“怎麼?看不過眼了?”
“啊,沒有。。。。。。。”猛一聽到趙石的聲音,李金花一陣慌亂,臉也紅的好像什麼似的,說起來之前還好些,自那番交談之後,大概也算是有了一語之盟,面對面說話她這心裡跳的便跟打鼓相仿了,下意識的想要側轉過臉去,不讓他瞅見自己的傷痕,扭的力氣是不小,卻差點扭壞了脖子。
“說起來你們的眼睛還真像,聽說韃靼人也是突厥血統。。”趙石笑着道,不過見李金花臉色有些發白,稍一琢磨,便也明白,胡人血統在漢人說法中很有些貶義的意思,話鋒便也一轉。
“過些日子我要帶人去草原一趟,手下的人就都交給你了,這一去日子估計不會短,你勤些派人到山下瞅瞅,看金兵退去了沒有,一旦確定山下已經無事,就帶他們迴轉。。。。。。。。你在長安等我,最多一年,我就能回去,到時我也十六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