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將看到狼王后退上的傷口,明白了莫墨身上的鮮血是它的,是狼王爲了保護自己捱了一劍,霜狼們動作極快,將第一波進攻上來的書生們擊退,隨即收縮將狼王保護在狼羣中間,紛紛露出利齒,似是發出警告。
“你快跑,大傢伙,甘將,快帶着他們跑!”雷靈在人羣后方大叫着,用手指着一個方向。甘將領會到她的意思,趴在狼王的脖頸上,對着他的耳朵說道:上城牆,那裡現在還沒有修復,帶着同伴們一起走。“”
狼王明白他的話,在狼羣中間長嘯一聲,便帶着甘將轉身迅速來到城牆上,跳下城牆,向着北方雪原而去。雷靈見到最後一匹霜狼也消失在城牆上,頓時鬆了一口氣,雷凝風、呂天心、華春此刻剛從軍府中趕到這裡,接到副將羅通的通報,急忙來到軍營中查看,見到了霜狼們從城牆上跳下的一幕......
莫墨臉色鐵青地望着正在向北方疾馳而去的狼羣,嘴角仍在抽搐,低聲自語道:“我一定會讓你們償命的,來告慰我弟弟的在天之靈。”
“混賬,你們在幹什麼?”雷凝風大吼着來到城牆上,身後隨着雷靈。呂天心攙扶着華春老將軍站在軍營中,看到站在城牆上的人們和軍營中受傷倒地的書生與士兵,不禁嘆氣。
聽完一位士兵的描述,雷凝風面色微白,來到胡蝶面前,語氣還算平緩,望向已經小如白點的霜狼說道:“文陽先生,書院總得給個交代。”
胡蝶臉上有些掛不住,低頭說道:“抱歉,我沒能管好學生,是我的失職,既然來了軍營,那便按照軍部制定的軍令處罰便是。”
雷凝風冷笑着收回視線,望向周圍的學生們,一字一句說道:“好,按軍令,斬立決。來人,把這幫人,拖下去,砍了。”
胡蝶猛然擡起頭,攔在書生們身前,眼睛微紅,聲音有些顫抖,“不可,他們還是孩子,與元軍一戰,受到了不小的打擊,你們......”
雷凝風稍作停頓,盯着蝴蝶說道:“在軍營,只有士兵與長官。拖下去,砍了......”
“將軍,等等,敢問通敵罪應當如何?”莫墨來到胡蝶身前,盯着雷凝風說道。
見到雷凝風不說話,此時剛來到城牆上的羅通回答道:“自然是當斬。”
莫墨冷笑着看着他,“甘將通敵,我們殺他,何罪之有?”羅通聽到這句話,看向雷凝風,他們自然能明白莫墨話中之意,霜狼來到軍營中,起初確實引起不小的恐慌,但是最後要是沒有霜狼的幫助,哪裡能那麼容易擊退元軍。
他舉起手臂上的傷口,“恐怕這次,將軍無話可說了吧。”莫墨望着自己的手臂,臉上的神情有所變化,說完便擡頭看向雷凝風,他此時臉色好看不到哪裡去,正如自己所願。
......
狼王停下了奔跑的動作,甘將擡起頭,風雪中,一片樹林出現在前方。生長在北疆的樹木,甘將自然是見過,一片雪白的包裹,寒風伴着雪花不停拍打在臉上,很冰冷,但是現在最冰冷的,遠不止是眼前的風雪。
他自狼王的後背跳下,雙腳陷在已經堆積起來的積雪層中,狼王的嘴中發出一陣嗚嗚聲,他轉頭望向身後的霜狼們,他們都跟在狼王身後望着自己,“大傢伙,沒事,只要你們安全了,我自然有辦法回去的。”他說完後,扭過頭繼續望着前方的樹林,眼神中有些悽然。
甘將釋放出念氣,環繞在身周,用來抵禦寒氣,在找到庇護所之前,先用身體中剛剛恢復的一絲絲念氣來保持體溫,不然,明日的雪原上,只怕會多出來一具屍體。
他向着樹林中而去,這片樹林甘將在兒時的時候來過,距離北方的軍營還有一段距離,不過此刻那座自己長大的軍營,已經被敵人佔據了。
......
軍營中,雷靈回到營帳中,杜殷飛蒼白的臉上多了一抹憂愁,“小姑奶奶,外面發生什麼了?”他心中已經大概猜出來了一些,現在更希望從雷靈的口中聽到別的解釋。
雷靈失落的把事情講述給杜殷飛,他猜對了,躺在牀上看着營帳頂,“這回全完了,我本以爲事情會發展的越來越好......”
“雷......將軍說他會想辦法解決的,軍雁已經在飛回去的路上了。”雷靈拿過一杯水,坐到杜殷飛的牀邊,手緊緊握着水杯,有些出神。
杜殷飛睜大眼睛,掙扎着想要起身,胸口傳來的劇痛,打消了他的想法,側過臉看着雷靈說道:“雷將軍不是你二叔嗎?他肯定會有辦法的吧,而且他也是修行者......”
半響不語,杜殷飛繼續說道:“放心吧,甘將肯定能脫身的,不需要雷將軍,他也能想到辦法,你還記不記得,我們小時候,偷跑出去玩遇見一個元軍細作,還哄騙着我們,最後被甘將一個人耍的團團轉,哈哈哈,我當時可害怕了,幸好有你們......”
......
寒風凜冽的北疆,風景似乎只有這無窮無盡的風雪,自北疆軍營長大,從未見到過外面的世界,來到京都,一路順風到大理寺,此次回到北疆,聽到了呂天心的一席話,實在有些難以置信,他說自己被人當棋子,回想起過往的一切......
羣狼聚在一起,圍成一圈,爲甘將擋住了風雪,他靠在狼王身上,向他訴說着自己的事情:“我不是周人,沒辦法參加大朝試,穆雲卻能參加,最後卻來到大理寺被我管着,你說是不是很奇怪?”
“第一次去大理寺,就被齊大人留下來,我在京城也有了去處,這麼想想確實沒有什麼。”
“血色蠱蟲一案,天輪教的陰謀最後被粉碎,我瞞着大家獨自潛入四聯幫謝晉雲的府上,見識到了蠱蟲的威力,着實可怕,我被抓到王府,不知爲何,莫名其妙的被帶到了京城的大牢,在裡面遇見了一個人,非常有意思的一個人。”
“一年後,雨夜中被院中的衆人叫聲驚醒,那是我進入到大理寺後辦的第一個案件,也不能這麼說,應該是第一個大案子,我很氣憤,又是天輪教,他們殺了無辜的孩子......”
“最神奇的一遭,便是去地心世界中救同伴,第一次見到很多奇怪的事情,我現在才知道,方術亦是修行的一種......一個被鎮壓的妖女,你說這其中到底有着什麼事情呢?”
“大傢伙,我以爲去了京都,再也見不到你了,臨走時,城牆上見到你離去的身影,一直深深記在腦中。”
......
......
狼王感受着靠在自己身體上的男孩氣息漸漸平穩,嘴中才發出嗚嗚聲,似是在迴應他剛纔的獨白。他的身上散發出一股氣息,包裹住甘將。
一隻巨大的霜狼得到狼王的指示,噴着鼻息向着森林外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