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夜空景色獨好,院中,圍桌而坐,氣氛逐漸讓雷凝風放鬆下來,他們絲毫沒有在意自己的身份,或者幾乎沒有過問自己的任何事情。
“來,嚐嚐這道菜,這肉是取自森林中的野豬肉,來自大自然的饋贈,鮮美無比。”
老翁邊說着邊爲雷凝風夾菜,笑容掛在臉上,是發自內心的笑,能感覺到,十分親切。
今晚的夜空並沒有美好的月景,卻有了美好的回憶。
......
雷凝風獨自坐在院中,擡頭仰望星空,回想起晚飯結束後,老翁爲他檢查了傷口,重新附上草藥,在這個世界上還有如此適合安居的地方,沒有受到世俗污濁的侵蝕,“呼!”
長出一口氣,準備起身返回偏房屋中休息,突然間注意到院子裡一人正在看着自己,剛剛絲毫沒有注意到來人,紅兒。
“是不是想家了?”
聽到紅兒開口說話,雷凝風臉上流露出些許尷尬,想必剛纔自己的表現全部被她看到了,“這麼晚了,你還沒有睡?”他不答反問。
她走到雷凝風身邊坐下,眼睛看向剛纔他所看的那片夜空,“你看那顆的最亮的星星,想什麼?”
他望向那裡,自己剛纔完全沒有注意到這顆星星,一閃一閃,十分耀眼,“像眼睛,很美的眼睛,絲毫沒有雜念的眼睛,像......”稍作停頓,他看向身旁的她,還在認真的看着那裡,很享受此時的美好。
“像孤獨的浪子,衆星捧月又如何,終是孤獨爲伴。”
這句話他說的很輕,不由的低下頭。紅兒聽得很清楚,“可他們都在同一片夜空中發光,周圍的星光微弱,襯托出它更明亮,倘若所有星星聚在一起,是不是比月亮更明呢?”
雷凝風眼中失神,“周圍的黑暗讓他們無法看清彼此。”
良久,紅兒扭頭看向他,“可以和我說說你的事情嗎?”
他點頭,“我和哥哥出生在青州海邊的小村莊中,一家人一直無憂無慮的生活着,直至我七歲那年,瀛氏人的到來,他們燒殺搶掠,強搶婦女,無惡不作,父母親把我們藏在酒窖中,出去後......再也沒有回來。我和哥哥實在餓的緊了,偷偷跑了出去,只看到......看到滿地的......屍體,父親的屍體倒在酒窖出口,而母親......”他攥緊拳頭的手,骨頭髮生脆響。
“官兵來了以後幫助掩埋了村民的屍體,自那以後,村中就剩下我和哥哥兩個人還有一位老人,他曾經是鏢局的武師,殺死闖入到他家中的倭人後,受傷昏倒。我們拜他爲師,日夜習武,一心想要報仇。一切似乎是天命,國辰將軍接管青州後,加強了對瀛氏人的防範,經常會有軍隊來到海邊巡邏......”紅兒看到他說到此處,眼神在放光。
“瀛氏人來過幾次,都被打退,而我和哥哥,只能眼睜睜看着,很激動,卻又感到無能爲力。多年後,師父染上風寒,沒能熬過刺骨的嚴寒,臨終前,他送給我們一人一樣武器,叮囑我們一定要爲鄉親們報仇後,嚥了氣......”
停頓良久,期間,紅兒只是在默默看着他,此時的場景,若是遠觀,會讓不知內情的人很羨慕,很嫉妒。
“某天夜晚,一隊瀛氏人強盜趁着巡邏軍換崗的時候,摸了上來,我們兄弟二人察覺到動靜,已經晚了,他們越過我們的村莊,向着不遠處的隔壁村而去。我們緊隨着他們,沒有打草驚蛇,藉着月光看見他們進入到村子,沒有想到的是,村中被一片火光照亮,這一切都是圈套,針對瀛氏人的圈套,國辰將軍和他的衛隊一路追殺,倭人萬萬沒有想到,我和哥哥在他們回去的路上,斷了他們的生路。自那起,我們跟隨着國辰將軍進入到他的軍營,開始接受正規的訓練。”
說到這裡,他的眼睛充滿了昂揚鬥志,似乎回到了那個時間,身臨其境,紅兒看到笑了,她感受到了他的想法,他的心情此時也變成了她的。
“軍營讓我們完成了蛻變,國辰將軍對待士兵就像對待自己的家人一樣,青州的軍營中從沒有出現過任何不滿或是反抗,士兵們對他亦是忠心耿耿。我們兄弟二人在一天結束訓練後回到營帳中,看見他正在帳中等候,見我們回來,他起身相迎,在私下裡,就像對待親兄弟一樣對待我和哥哥。”
“他來找你們是不是有什麼事情呢?”見雷凝風停下,紅兒迫不及待問道。
他點頭繼續道,“是的,京城四年一次的大朝試選拔在青州開始,他不希望我們二人此生都在軍營中度過,如果把握住這次機會,我們就可以進入到更廣闊的天地去發展。”
漸漸地,從雷凝風自己一人講述,到二人的問答,每次他說幾句停頓一下,她就會問一些問題......
“剛剛你提到皇宮中的公主,她究竟是什麼人呀,這麼受歡迎?”她好奇地問。
雷凝風回想起和哥哥二人第一次見到華可欣時的場景,“文若公主呢,是皇帝的姐妹,也是我的嫂子,這個公主和別的公主差別還挺大的,這麼和你說吧,像個小孩子一樣。”
“那你是怎麼受傷到此的?”
“我......我違背了哥哥定下的規矩,俗話講,月黑風高殺人夜,我在那天夜裡蒙面闖入何進的家中,想要殺掉他,沒有想到,竟然有一個十分厲害的護院保護了他,我受傷逃走,就是因爲這件事情才讓我們陷入到危險之中。半月前,我奉皇命押運軍餉前往幽州,沒有想到在路上遇見一夥人,他們訓練有素,根本就不是打劫的強人,直到我躲起來,聽見他們之間的對話,才知道,他們是何進派來的殺手。”
“沒有想到,他這麼壞,不過你放心,他們找不到這裡,按照你剛纔所說,他們分散開尋找你的下落。奧茲森林中還有很多部族分佈在其中,他們很多人都身懷異術,很難對付。”
他疑惑的看着紅兒,她明白他的疑惑,“我爹進森林中打獵的時候見到了他們,不過,我沒有親眼看到過。”
見雷凝風半信半疑的表情,也只能作罷,“算了算了,總之,你就放心住在這裡吧,先把傷養好。”
......
二人不約而同的擡頭望向夜空,看着那顆閃閃發亮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