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寨與其說是一宗,更確切的講應該是屬於一個部落,也就是所謂的“少數民族”。
雖然歸屬於八十一宗,可夷寨自出現之日起,幾乎就過着與世隔絕自給自足的生活。也正因爲如此,給予了那片土地難得的寧靜,也形成了特異的文化。
夷女多情,且好蠱,所謂蠱,便是讓人聞之色變的蠱毒。事實上,蠱毒也並非都是害人的,有些蠱同樣也能救人。但無論如何,蠱之一物絕對稱得上是暗殺的絕佳利器。正是憑着蠱毒的手段,使得夷女在外人的眼中,頗有些避而遠之的味道。
夷男好戰且擅馴,相比於女人,夷寨的男人無疑就是天生的戰士了,而且還是天生的騎兵。每一個夷寨男子在十六歲的成人禮上必須要做的就是深入荒山野嶺,馴服一頭玄獸甚至是妖獸以作爲自己一生的坐騎。而他們所修行的武技也無一不是更擅長於馬背上施展。
雖然在修行上走上了旁門左道,但在某些特定的場合,夷寨出來的修行者絕對能給人帶來不少的驚喜。
不得不說,這一次,夷寨對公子雋顯然是下了重注的。成則雞犬升天,若是敗了,雖對其八十一宗的地位沒有太大的影響,但也會有傷筋動骨的折損。
五百名精挑細選出的精裝漢子,威風凜凜的坐於各自的坐騎之上,虎豹財狼、熊犀走獸,絕大部分都是玄獸,即便少有的幾頭妖獸也都是在靈智上有着硬傷的物種。
畢竟作爲坐騎,兇悍之外,老實聽話纔是最重要的。若是找一頭智商不比人差的妖獸作爲坐騎,那麼馴服起來,其難度可想而知。
所有夷血軍的軍士全部披覆着制式的血色盔甲,據說這些都是公子雋不計成本提供的,其品質比之世子六率所穿戴的鎧甲還要高的多。
“出發!”隨着領頭的仡樓葉一聲令下,百獸羣吼,好不壯觀,下一刻便轟隆隆的向着顯陽城的方向席捲而去。
作爲謀士的展白以及自詡書生的蘇秦並沒有跟隨他們一同前往。
對兩人而言,他們已經做到了自己應該做的一切,至於上陣殺敵,還是交給專業人士爲好。
“主公,此一戰,耶律上奇身死,二十萬大軍也逃不過兵敗的命運。卻不知接下來要如何處置?”蘇秦揹負着雙手,目送着夷血軍離去,卻是對身側的展白問道。
“你是指丹陽的那位麼?”展白稍一沉吟,問道。
“正是。”蘇秦點頭。
“二十萬大軍雖然不多,但對那公子田而言,也絕對是損失慘重了。更重要的是通過這一戰很有可能逆轉風向。丹陽是個大泥潭,別看現在公子田把持了朝政,但真正死心塌地跟隨他的未必有一半。至於剩下的人,此一戰之後怕是要人心思動了。”展白微微一笑道。
確實如此,這一戰對公子雋的意義,無異於生死存亡。輸則一敗塗地,而若是勝了,所獲得的收穫也必定是驚人的。反之亦然,對公子田而言,二十萬大軍不僅僅是一個數字,更是代表着大勢所趨,若是勝了,完全可以攜此勝登基爲王,可若是輸了,那麼他好不容易穩定下來的朝局怕是就要亂起來了。
“然後呢?”蘇秦顯然對展白的回答還不甚滿意。
“既然丹陽亂了,也就給了咱們渾水摸魚的機會,到時候,不過是上演再一次的擒賊擒王罷了。”展白沒有隱瞞,事實上從他離開郢城隨軍開始,他就已經開始佈置了。
……
夷血軍確實很強,作爲騎兵,他們的衝擊力在戰場上無異於一柄堅不可摧的利劍,但話又說回來了,夷血軍再強也不過只有五百之衆,要想憑他們橫掃十幾萬人的戰場,那根本就是癡人說夢。
不過,夷血軍的出擊卻是恰到好處,當他們抵達戰場之時,耶律上奇身死的消息也剛剛傳播了過來。
近十萬耶律軍在聽到這個消息後立即大亂,士氣頓時跌落到了低谷,再無一戰之心,不少地方甚至已經出現了倉皇撤退的想象。
不僅是普通的軍隊,就連原本被派來圍剿城牆上世子六率的所謂“重甲步兵精銳”以及捉拿公子雋的飛馬騎士也都出現了不小的騷亂。
此消彼長,與之相反的則是顯陽殘軍的士氣大盛。
所謂置之死地而後生,原本處於絕望中的顯陽殘軍在得知對方主帥耶律上奇已死後,所爆發的反撲無疑是驚駭的,即便是那些膽小如鼠的軍士也都紛紛的握緊兵器一路吼叫着掩殺了上來。
如此一來,夷血軍的加入無疑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反擊,追擊……最後便是打掃戰場。
此戰過後,十萬顯陽軍最終剩下的不足兩萬,傷亡不可謂不慘重。不過,屹立於殘破的乘風好飛天寶艦艦艏的公子雋在滿臉痛苦中卻依然掩飾不住眼神中的喜悅。
損失是慘重的,可此戰的戰果無疑豐厚到讓人生出不真實之感。
二十萬耶律軍,此戰之後,死傷足有六萬之衆,剩下的十幾萬中更是有八萬多人成爲了俘虜,最終逃出戰場的甚至不到四萬。
“八萬戰俘,八萬戰俘……”若是有人站在公子雋身邊的話,不難聽到他口中一遍遍重複唸叨的四個字。
可以預見,這八萬戰俘未來必定會成爲完全由公子雋掌握的可觀戰力。
不僅如此,還有那省下的兩萬不到的顯陽殘軍,也必定會爲公子雋的親臨戰場的氣魄而折服。
如此算下來,公子雋就有了十萬的嫡系。
擁有了如此兵權,其他的且不說,待回到郢城之後,就足以讓公子雋將那些擁兵自重的投靠者手中徹底的奪回話語權。
“公子,軍師到了。”一名世子六率的軍士突然走上起來小聲稟報道。
“快請,快請。”
若論這一戰最大的功臣,公子雋知道,絕對非展白莫屬了。
若不是他的擒賊擒王之計,這一戰的勝負根本就沒有絲毫的懸念,而公子雋此時也絕對沒有可能心情愉悅的享受戰爭的紅利,甚至有可能已經成爲了刀下之鬼或者階下之囚。
沒等多長時間,展白便在那名軍士的帶領下慢悠悠的走了過來。
“先生。”
“公子。”
兩人互相恭維着行禮。
“先生,這一戰,咱們勝了,不僅勝了,而且……”看到展白,公子雋再也忍不住,就要將心頭的快意抒發出來,可沒等他把話說完,卻被展白以眼神制止了。
“公子,現在高興還爲時尚早。”展白不吭不卑的勸諫道。
“這……先生教訓的是。”公子雋雖是如此說,但臉上難免還是帶上了一些悻悻之色。
“所謂兵貴神速,公子,我覺得咱們是時候啓動後續的計劃了。”展白話音一轉,眼神之中不由的閃爍起了一抹精光。
“先生是說……”
“不錯。”展白點頭。
“這……是不是有些太冒險了。若是放在此戰之前,咱們那番佈置倒也無可厚非,可是現在是不是就值得商榷了?”出乎意料的是,公子雋竟然猶疑起來。
展白微微一愣,但很快就明白了公子雋的心理。
此戰之前,公子田佔據了絕對的優勢,那麼在這樣的情況下,兵行險招也是無奈之舉。可現在不同了,一戰扭轉乾坤,不僅給了公子雋更加充足的時間,甚至在與自己那位二兄的抵抗中隱約已經佔據了上風,那麼在這種情況下,自然是步步爲營穩紮穩打了。
按理說,公子雋的這番權衡也是無可厚非,只不過,展白這邊同樣有着自己的私心,所以……
“既然如此,不如咱們就兩手準備。公子這邊依然坐鎮郢城,鞏固現有的優勢。另外一邊,則由我親自安排,再說反正用的都是江湖的勢力,即便敗了,也沒有太大的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