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怪我,但凡有第二條路,我也不願與你爲敵。”
“我懂,來吧。”
“爲什麼,你爲什麼不擋?”
“既知必死,又何須躲。我死了,你就不用難受了。”
“陸敵,我、我突然後悔了。我死之後,還有誰能爲你排解孤獨……”
“陸敵,你、你看我今天美麼?”
“那、那嫁給我好麼?”
“還有這身衣裳,可是我親手刺繡的呢,好看麼?”
“蝶衣!!!”
痛苦的回憶入海潮般席捲而來,充溢全身。
眼中所見,是那大紅的嫁衣,耳中所聞,是那悽美溫婉的聲音,心中所念的,是“蝶衣”二字!!!
頭痛欲裂,心痛欲死,兩行滿含悔恨、依戀的淚水劃框而出。
噗!!!
身心皆碎下,一口鮮血猛地噴出,展白如同敗絮般,頹然的坐倒在地。
妖體震盪,肉身幾欲無法支撐,種種難言的情緒衝擊而來,讓展白幾乎瘋狂。
“滾開啊,滾開。你是你,我是我,前世今生,何必糾結。”展白不知所謂的嘶吼着。
展白怎麼也沒有想到,只是聽到“蝶衣”這個名字,融合了前世魂魄的妖體就產生了如此激烈的反應。
前世的陸敵,早已經在天劫中化作飛灰,只留下殘缺的魂魄與石劍融合,最終在今生找回境魄,得以完整,在經過種種際遇之後,蛻化成現在的劍妖之體。
原本,展白以爲,前世的陸敵此時算是真正的灰飛煙滅,化作劍妖之體的種種劍意,而劍意又怎麼可能擁有生命呢?
可是現在,展白知道自己錯了,不,應該也不算錯。陸敵確實已經不存在了,只是,那份對於蝶衣的愛戀卻刻印在了骨子裡,最終融入劍意之中。
而此時,正是劍意催動着劍妖之體,造反了。
“公子……”
“我兒……”
展白的異樣,頓時引得四周所有人的關注。
誰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怎麼好端端的,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不要過去。”自稱蝶衣的女子,揮手間,將試圖撲過去的藍姬攔了下來,神色凝重的望着展白,一臉若有所思狀。
“大師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身後,一名花仙子走了上來,滿是焦急道,如果展白此時清醒的話,不難聽出,這聲音赫然是那雙胞姐妹中梟娜的。
“有…妖氣。”蝶衣將聲音揉成一道線,只是傳入梟娜的耳中。
“啊?怎麼可能?”梟娜急忙捂住嘴巴,生怕驚叫出來。
……
劍子黑蓮,意識海。
“你還有完沒完,我明確的告訴你,你已經死了,而那個女人也死了,即便不死,又關我屁事?”展白張牙舞爪的怒吼着。
而此時,一柄石劍懸浮在他的面前,卻做出委屈的模樣。
“大哥,你現在只是一抹劍意,劍意懂不懂?其實我也不懂,反正就是沒有生命,沒有感情,什麼都沒有的東西。對於你前世的遭遇,我真的很同情,但是……同情不等於愛情,呸呸,我的意思是說,同情歸同情,是精神上的,不等於,我就要爲你前世留下的情債買單。再說了,外面那個女人,只不過巧合的同名而已,這世界上同名的人多了,難道你讓我以後,見一個叫蝶衣的,就收一個?”展白唾星直噴的對石劍做着思想工作,那種感覺當真非常不好,差點毀了他的價值觀。
事實上,這石劍根本就是自己的身體,自己給自己的身體做思想工作,這不是人格分裂麼?更何況,還像是教訓兒子一般,當真讓人無語。
“好了,乖,回去睡覺去吧,不準再調皮了。”終於,展白覺得把能說的道理都將明白後,伸手摸了摸石劍,哄兒子般,讓其情緒平靜了下來。
“噓!!”
望着石劍乖乖的消失在意識海中,展白很有種跟人打了一架的疲憊感,長長的鬆了口氣。
劍妖之體是安慰好了,可接下來的爛攤子如何處理,又是件煩惱的事。
一屁股坐在意識海中,展白也不準備馬上出去,總要爲自己突發的“羊癲瘋”找一個合理的藉口吧。
……
緩緩清醒過來的展白,第一個映入眼簾的,自然是藍姬那焦急擔憂的表情了。
“娘!”展白這一聲叫的,那叫一個親切,包含着委屈、內疚、痛苦還有一絲的迷茫。
“我兒!!!”藍姬眼見兒子終於醒了過來,再也控制不住,兩行淚珠滾滾而下,卻不知爲何,幾次試圖撲上來,可身體卻是寸步難行。
“花仙子,你看……”藍姬懇求的望向蝶衣。
“去吧。”蝶衣深深的望了展白一眼,略微皺了下眉,最終輕揮衣袖,放開了捆縛藍姬的禁制。
“謝花仙子。”藍姬感覺身體一鬆,向着蝶衣道了聲謝,這才趕忙衝了過去,將兒子抱於懷中。
“我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好端端的怎麼會吐血,還說胡話?”
“娘,我現在沒事了。至於原因,回去後兒子再慢慢向你解釋。”展白說着,向藍姬遞了個眼色,示意這裡不是說話之地。
藍姬會意,不禁暗自埋怨了聲自己,都急糊塗了。
輕鬆的糊弄過藍姬,展白掙扎着在藍姬的攙扶下站了起來。
“蝶……蝶衣姑娘,在下剛纔失態了,還望見諒。”展白說着,抱了抱拳。
“嗯,你就沒有什麼想對我說的麼?”蝶衣目光炯炯,顯然並不想這麼輕易的放過剛纔發生之事。
“呵,讓姑娘掛念了,這是老毛病了,不久前在下不小心,走火入魔,至此留下了些病根。”展白模棱兩可的訕笑道。
“我也不喜歡窺人辛秘,既然公子有難言之隱,就算了。剛纔公子叫我出來,不知有什麼事麼?”心中雖然充滿了各種疑惑,但最終蝶衣還是沒有尋根究底。
“在下叫蝶衣姑娘出來,其實就想問一句,之前我可算是通過你們的考驗了?”展白松了口氣,趕忙將話題引回來。
“嗯?”蝶衣一愣,因爲不知道展白有何目的,所以一時間難以回答。
“如果在下沒有猜錯的話,你們之前玩的應該就是以色誘人吧。如果我最終把持不住,那麼自然就是沒有通過考驗,不是麼?”展白循循善誘道。
“是的。”蝶衣誠實的點了點頭。
“那麼,蝶衣姑娘,請問,從頭到尾,我可做出什麼唐突之事?”展白這話聽在別人的耳朵裡或許沒什麼毛病,可連通蝶衣在內的九名花仙子,神色卻不那麼自然了。
唐突之事?
拿剪刀,在八位花仙子身上肆意比劃算不算,那可是不可避免的發生過肢體接觸的。還有最後,留在蝶衣身體上的東西,又算不算?
話雖如此,可這種事,她們能說出口麼?
“沒……有。”蝶衣幾乎咬牙切齒的吐出了這麼兩個字。
“那麼,是不是說,在下已經通過了考驗。”展白笑眯眯的說道。
直到現在,展白還一直以爲,他所接受的考驗,必須全部抵禦住九女的誘惑纔算真正的通過。
展白是不懂規矩,可這話聽在蝶衣等九女的耳中,卻完全是另外一種意思了。
“算。”雖然心中有着莫大的不甘,但蝶衣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既然如此,那在下就不懂了。剛纔這位閣主也說我通過了考驗,可以在你們中隨意選一佳人,迎娶爲妻,可爲何蝶衣姑娘偏偏沒有出現呢?”展白終於說出了最終的目的。
“放肆,你只通過了八重考驗,有什麼資格覬覦九姑娘。”一旁被當做空氣良久的閣主,終於發話了,指着展白怒斥道。
“九姑娘?是你的小名麼?”展白舔着臉對蝶衣嬉笑道,只可惜,換來的卻是一對風情無限的白眼。
“我不管什麼八重九重的,反正我通過了考驗,而且非蝶衣姑娘不娶,你們就說同不同意吧?”展白擺出一副無賴的模樣。
他算是看出來了,蝶衣不論是修爲還是地位,比身邊這閣主高的實在太多了,如果說之前還僅僅是因爲對她動心的話,那麼,現在就更沒有理由放棄了。
娶了她,不僅了卻了心願,對自己奪嫡的幫助,無疑是最大的。
“你……找死。”閣主雖然氣的全身顫抖,但最終也沒有動手,沒有九姑娘的同意,她根本沒有膽量也沒有機會動手。
至於此時的藍姬,完全被兒子不按常理出牌的動作搞的凌亂了,心肝七上八下的顫抖不已。
這可是在萬花苑,而那位九姑娘,可是鬱金香花閣的花魁,兒子怎麼敢如此放肆,莫不是真的****薰心了麼?
“你真的要娶我?”相比於閣主的憤怒,藍姬的忐忑,蝶衣卻始終很平靜。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有何不可?”展白自認瀟灑的擺了個POSE。
“呵,那你覺得配得上我麼?”蝶衣不無戲謔道。
“呃?”展白一愣,他實在難以相信,這話會是從蝶衣的口中說出的,是不是也忒現實了。
“蝶衣姑娘覺得在下配不上麼?”展白隱約中有些不安,怎麼看這都是自己一廂情願的節奏啊,“落花有情隨流水,流水無意戀落花。莫非姑娘看不上在下?”
“哼,你倒是還有自知之明。”身後,閣主不無嘲諷道。
“只是現在的你,還無法令我動情。”蝶衣微笑着搖了搖頭。
“蝶衣姑娘倒是真不會安慰人啊。”展白苦笑道。
不夠想一想,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現在的自己不過是個廢物而已,雖有太初之境,但因爲肉身的緣故,完全無法施展修爲。而對方只需要兩個字,就將至少太始境的強者如木偶般定在了原地,實力的差距,豈止天壤有別。至於身份,自己不過是小小一郡節度的子嗣,而對方卻是龐然大物般萬花苑的核心弟子。論相貌,對方美的驚心動魄、天地失色,而自己……卻不過是把劍而已。
“敢問蝶衣姑娘,什麼樣的人才配得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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