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弗恩的救贖

弗恩閉起了雙眼不忍再看眼前這令人絕望的景象,卡雅和妮絲輕輕的抽泣起來,妮絲雙手交叉,閉起眼睛開始輕聲的祈禱。就連瑞也低下頭嘴裡默默的說着什麼。

經歷了這一幕的黑鴉團終於爆發了,傭兵們終於衝破了內心的恐懼,紛紛拔出了劍。他們已經沉默了太久,自從被多伊爾人逼入絕境,又被常人根本沒機會見到的高階法師所阻擋,傭兵們的心理防線已經接近崩潰。但是在親眼目睹了斯坦英勇無畏的行爲和麗爾的慘死後,他們終於戰勝了自己內心的恐懼。

“麥爾斯,下命令吧,拼死一戰吧!”昆廷拔出了劍,大聲的叫到。

“讓他們見識一下黑鴉團的實力吧!”

“對,上吧,不能讓麗爾白死。”

麥爾斯神色嚴肅的緩緩拔出了劍,身形偉岸而莊嚴,他面向弗恩和斯坦所在的方向站定。“與你們爲伍使我們照耀在榮耀之中,黑鴉團對你們感激不盡,現在,就讓黑鴉團來爲你們而戰吧!”

老傭兵高舉大劍,振奮人心的聲音像鐘聲一樣洪亮,“黑鴉團的勇士們,你們可以卑微的活下去,也可以英勇的戰死,我本不該強迫你們選擇自己的方式,但今天,我懇求你們,就讓我們一起選擇後者,爲了黑鴉團,爲了瓦利斯!”麥爾斯帶頭向迪亞斯衝去。

“爲了黑鴉團!爲了瓦利斯!”黑鴉團所有傭兵都奮不顧身的向多伊爾人發動了突襲。

迪亞斯依然沒有任何表情,他再次舉起劍,兩邊的騎士一齊衝了出來,身後的斥侯也舉起弓弩開始瞄準。

衝在最前方的傭兵頂着斥侯射出的弩箭,奮力向前衝鋒着,他們躲過騎士的阻攔,利用自己身形輕巧的特點,越過了多伊爾騎士組成的防線,終於衝到了斥侯羣中。雖然能衝到這裡的傭兵人數已經不多,大部分都被騎士阻擋在外圍,或者不幸的被斥侯直接射翻在地,但是就是這幾個傭兵,把剛放下弓弩倉促應戰的斥侯砍翻了大半。但是在剩下的斥侯們反應過來後,又成了慘烈的膠着戰。

這是一場血腥的廝殺,拼殺聲和慘叫聲不絕於耳,空氣中瀰漫着血液腥臭的味道,鮮血彌散開來,彷彿整個大地都被染紅。

麥爾斯的聲音還在不斷的傳到傭兵們的耳中,“堅持住,黑鴉團的傭兵們,即使是多伊爾人,也必須在你們面前顫抖!”

獵人的鷹隼在天空中盤旋,突然一聲尖利的鳴叫聲刺破了天空,宣示着一條生命的消逝。拼殺聲越來越輕,隨着最後一個傭兵的倒下,戰鬥終於結束了。

這場戰鬥沒有贏家,雙方都損失慘重,黑鴉團除了卡雅外全軍覆沒。多伊爾人只剩下迪亞斯和兩個斥侯,而且也都負了傷。地上佈滿了插着武器的屍體,有些屍體還倒在了一起,到死都沒有鬆開插在對方胸膛上的劍。

麥爾斯的屍體前倒着兩個多伊爾斥侯的屍體,他的身後是獵人的屍體,獵人在爲他防守後背時被一支弓箭射中心臟,隨後又被一個騎士砍倒。此時,他的屍體面朝地面躺着,身體下似乎壓着什麼東西。

“你們……”迪亞斯氣急敗壞的咒罵着,“要不是你們在樹林裡的詭計分散了我一半的兵力……”說到一半,迪亞斯被肚子上的傷疼的直髮抖,後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妮絲被眼前悲壯的景象所震動,雙膝跪倒在地上,雙手十指緊扣,不停的爲死者祈禱着,眼淚不住的從眼角流下。

斯坦依然抱着麗爾,輕輕的擦拭着麗爾臉上的淚痕。

卡雅已經泣不成聲,轉眼間曾經的夥伴都在自己面前消逝了,她爲自己不能加入到同伴中一起拼死戰鬥到最後一刻而懊悔,弗恩緊緊握住了她的手,兩個人的手都在顫抖着。

弗恩掙扎着爬了起來,坐在了卡雅的面前,傷心的看着女孩。“卡雅,對不起,我……我還是沒能救大家,我也許不應該爲大家做決定的,大家……都死了……都死了,如果不是我的決定,大家或許可以逃走的。”

卡雅淚眼朦朧的搖着頭,“不,弗恩,你沒有錯,在那種時候,沒有人能做出更好的決定,你已經盡力了。”女孩的髮絲因爲搖動而粘在臉頰上,更顯出女孩的傷心和憔悴。

“不!一定有更好的辦法,一定有!能讓大家安全逃走的辦法。”弗恩不顧雙手被灼傷的疼痛,用力抓着自己的頭髮。“我真是沒用!我害了大家……我……”

“弗恩!看着我!弗恩!”卡雅的語氣突然嚴厲起來,“沒有人會怪你弗恩,你要相信自己,你在最危險的時刻做出最正確的決定,並且在別人都不敢做決定的時候勇敢的站出來,大家都信任你,無論結果會怎樣。”

弗恩擡起頭注視着卡雅的眼睛,“但是結局卻是這樣的,這真的是正確的決定嗎?”

卡雅堅定的點了點頭。“是的,弗恩,沒有人能做的更好,即使是你自己也不能,因爲這已經是最好的決定了。雖然結局如此,但是如果我們選擇了其他的出路,結局只會更糟。”

“真的嗎?你真的這麼想的嗎?大家……也都是這麼想的嗎?”弗恩自從幾年前黑鴉團覆滅時就一直自責着,總是認爲是自己害了同伴們,從未從對自己的懷疑中解脫。而同伴們都早已離他而去,只剩下弗恩孤獨一人,沒有人能告訴他他們當時的想法。而現在,在魔法之源中,重生的卡雅終於告訴了弗恩他一直期待着的一切。

“是的,請相信我弗恩。”卡雅嚼着淚水微笑着,將弗恩的雙手牽起,輕輕握在自己的手裡。女孩的手溫熱而柔軟,不斷的透過自己的體溫向弗恩輸送着力量。慢慢的卡雅向前傾斜身體,柔軟溼潤的嘴脣吻在了弗恩灼傷的額頭上,就這麼一直吻着,彷彿直到世界的盡頭。

“謝謝……謝……謝謝”弗恩感激的看着卡雅的雙手,留下了熱淚。這是釋然的淚水,也是解脫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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