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做休息後,一行人又繼續上路了,黑暗的地道里彎道開始多了起來,有時突然往左轉過一個幾乎六十度的彎,然後沒走幾步又往右轉回三十度,緊接着又是一個向左的小彎。在擁擠狹窄的地道里,沒有任何辨別方向的辦法,弗恩甚至覺得他們是不是在往回走了。
就這麼在壓抑和恐慌的狀態下,一行人走走停停,地道里永遠都是漆黑一片,火把的光亮只能照到前方不遠處,再前面所有的光線似乎都被吸收了,時間彷彿進入了另一種狀態,不再是丈量白天或是黑夜的工具,而只是一個可以隨意流逝,無用的概念。
弗恩感到自己內心無比的煩躁,好像永遠也無法走出這裡,額頭上開始滲出汗水,呼吸聲也漸漸粗重起來。
“等等。”瑞叫住了帶頭的弗恩,法師擠過妮絲身邊,慢慢伸出雙手捧住了弗恩的腦袋。瑞的頭頂只到弗恩的肩膀,吃力的舉着手唸誦着咒語,過了一會,瑞放下手,呼出了一口氣。“走在第一個給你帶來的壓力太大了,我施了點法術讓你的神經可以放鬆些,這裡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不必時刻緊繃着。”
弗恩搖了搖頭,不知道是不是心裡作用,此刻傭兵確實不再感到焦躁,像從頭到腳倒了一盆冷水一般,心如止水。“謝謝,瑞。”
傭兵重新開始帶路,彎彎曲曲的走了三個小時後,地面終於開始緩緩的往上攀升,這一變化讓衆人心裡一陣興奮,之前的壓抑感一掃而空,連忙加快了腳步向前走去。
這一段路雖然並不比之前短多少,但是每個人心裡都明白之後等待他們的就是出口,所以走的很快,在差不多兩小時後,弗恩終於在最前面停下了腳步。
“怎麼了弗恩?”走到第二個的妮絲也停了下來。
“我想……我們到出口了。”弗恩半側過頭和後面的妮絲說着,眼睛仍然在看着頭頂上方。
“真的嗎?太好了?出口在哪呢?”妮絲興奮的問道。
弗恩沒有回答她,而是聚精會神的一手舉着火把,另一隻手在頭頂上摸索。
這時候,瑞和斯坦也走了過來,他們這才發現在他們前面已經沒有路了,有的只是泥土,顯然地道到這裡就結束了。
“有了,就是這個!”弗恩突然找到了什麼,只見他的右手抓住了一個毫不起眼,陷在泥土裡的石把手。“妮絲,幫我拿着火把。”傭兵把火把交給了身後的妮絲,雙手抓着頭頂上方的把手,用力的向外推了起來。
斯坦見狀也把火把給了瑞,從瑞和妮絲身邊擠到了弗恩邊上,和他一起用力推了起來。終於,頭頂上的泥土開始崩落,一塊石板逐漸被弗恩和斯坦向上推開,最後,兩人一用力,石板被推到了一邊。頭頂上,透過出口的正方形望出去,是夜晚深邃的天空,點綴着繁星點點。
四個人都長長的呼出了口氣,在暗無天日的地道里走了幾乎一個晚上,現在好像要把所有的壓抑全都釋放出身體一樣。妮絲更是等不及要出去了。“我們快上去吧弗恩!”
傭兵還是保持了冷靜。“等一下,我先上去看看周圍的情況,沒危險了再拉你們上來。”
“弗恩,別逞強,不要和以前一樣爲了引開敵人再自己跑了。”瑞冷冷的提醒道。
“放心吧,我還記得你在我身上做了標記,跑不了。”弗恩笑了笑,轉身用力一跳,雙手扒住出口邊的地面,手臂一用力把自己撐了起來,然後右腿跨了出去,一個側翻,整個人翻出了地道。
妮絲歪着頭想了想,轉過頭看着瑞。“那個標記是在剛進魔法之源做的吧,這麼久了還有效嗎,我從沒聽說過還有這種魔法,是暗魔法嗎?”
瑞得意的笑了,湊到妮絲耳邊用左手手背遮住嘴。“我根本沒有做什麼標記,只是拿着魔杖碰了他一下,我只是想讓他知道他甩不掉我們了,這樣他就不會再做傻事了。”
妮絲恍然大悟的驚歎了一聲,“你可真有辦法,瑞!”
瑞剛想說什麼,頭頂上傳來弗恩的聲音,“上來吧,沒什麼情況。”
弗恩先讓斯坦在地道里把火把熄滅了後,再將同伴們一個個都拉了上來,隨後藉着皎潔的月光重新將石板蓋好,最後把原來在石板上的遮蓋物佈置好,直到看上去完全和一旁的地面沒任何區別爲止才停下。
這時其他三人才發現在他們周圍的是一片松樹林,雖然松樹的針葉稀稀拉拉的掉了不少,但是還算隱蔽。
“這個地道要挖通可真不容易,而且還是在多伊爾境內,在狼堡附近。”斯坦有點不可思議的感嘆着,“要知道,即使是煞妖也別想逃過多伊爾的巡邏隊。”
“煞妖可不會走地下。”瑞淡淡的說道,“不過挖地道確實不比普通的行軍,挖出的泥土怎麼處理也是個問題。”
“好了,這個問題就留給下一隊將會通過密道的人吧,現在,我們還是好好享受這美麗的景色吧。”弗恩打斷了兩人的討論,隨意的指了指天空。
透過稀稀拉拉的樹枝向頭頂上望去,天空中除了月亮和繁星外,北境特有的極光也橫跨了整個夜空,綠色的極光使原來就被月光照亮的大地更加明亮,整個大地彷彿披上了一層綠色的薄紗。
妮絲擡頭望着這絢爛的夜空,完全沉浸在其中。“好美啊!如果這個世界沒有黯潮,那將是多麼的完美!”
“記住這份感動吧,我們將誓死守護它。”弗恩走到了妮絲身邊,也擡起頭望着夜空。
“只要有我在,就不會允許黯潮踐踏這片土地。”斯坦擡起頭對着天空發誓。
瑞也走到了同伴身邊,默默的看着夜空。
一陣寒風吹過,衆人拉緊了斗篷,但仍然癡迷的望着這絕美的夜空,久久不願離去。四個人的背影在這北境的夜晚矗立在寂靜的大地上,此刻,整個世界就好像只剩下他們,在絢爛的夜空和大地之間,隨着這個世界成爲了永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