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日夜兼程,踏上了返回法師塔的歸途。
在出發前,所有人都爲摩西的這個決定感到詫異。“我們不去極北之境嗎?黯主已經甦醒,我們不做點什麼嗎?卻要向南返回遠離黯主的夏瓦納?”瑞不解的問道。
摩西看起來一點也不着急。“你們去了又有什麼用?消滅黯主嗎?你們能做什麼?”。“黯主只是甦醒了,困住他的三枚封印還在,他一時半會還跑不出來。”
“但是你看看薩拉境內的動物和植物,還有那些河流。”瑞翻起了自己袖子,幸好還沒有任何腫塊。“黯主的污染已經到了多伊爾邊境,如果我們不快點想辦法,那麼……”
“不用着急,孩子。”摩西打斷了他。“薩拉之所以會變化這麼大,其中一個重要的原因是它被黯潮攻陷了,已經幾乎沒有人繼續呆在那裡了,但是多伊爾不同,還有一整個王國的人居住在那裡,黯主的影響不會這麼快就變得和薩拉一樣嚴重。我推測,只要多伊爾能防禦住黯潮,那麼黯主對它的污染永遠也不會像薩拉那樣嚴重。”
瑞撇了撇嘴。“你是說人類本身就可以抵禦住黯主的污染?”
“是的,但是必須要有足夠多的人類聚集在一起才行,你仔細想一下,黯主其實早就甦醒了,但是之前薩拉人身上並沒有什麼反常,那是因爲人類都還在城鎮和村莊里正常的生活着,所以他們並不會受到黯主的污染。”摩西點了點頭,繼續解釋着。
“那我們回法師塔又能做些什麼呢?”妮絲雖然也想能快點回法師塔,但是卻不知道接下去會有什麼指示。
“我暫時也給不出答案,但是這是我們現在唯一可以做的了,相信埃提耶什會有一些想法。”摩西捋着鬍子,若有所思。“所以說,我們現在不用急着去北鏡以北,相反,接下去,我們更加需要的是從長計議。”
“我怎麼覺得把聖印和魔杖帶回法師塔反而比較危險,不如繼續放在我們身邊比較好。”弗恩脫口而出。
摩西斜着眼看着他,傭兵馬上閉上了嘴,走到隊伍最前面去了。
一路上,元素都已甦醒,它們興奮的和妮絲交流着,向她表達着感謝,法師的臉上一直洋溢着歡笑,雖然其他人完全不知道她在笑什麼。
隨後的幾天內,一行人迅速越過了薩拉北方邊境,歸途所花的時間總會給人感覺比較短,雖然其實並沒有多大差別。
在經過軍械庫時,弗恩擔心瑞會把這個秘密告訴摩西。傭兵沒辦法讓自己完全信任摩西,在他看來,除了和他在同一條船上的三位女孩之外,法師塔的所有其他法師都不可信,但是考慮到他是瑞的師父,所以他也沒法提醒瑞。不過令他安心的是,瑞並沒有向摩西提起這個。難道瑞也提防着摩西,這和她平時對摩西的態度可不大一樣啊,弗恩覺得自己更摸不透瑞了。
他們從薩拉南方邊境進入多伊爾,然後穿過無主之地。無主之地是一片沒有任何王國和領主的荒原,有些地方甚至遍佈着沙漠。沒有人願意擁有這些不能給他們帶來任何稅收的貧瘠之地,相反他們還需要派士兵去把守,實在不是划算的買賣。所以自從人們發現這片橫在北方邊境國和南方諸國之間的荒原後,就把這裡稱爲無主之地。
一行人花了六天才穿過無主之地,然後進入了坦佩境內,隨後他們在經過的第一個城鎮裡爲每人都配了一匹馬,有了坐騎後,他們的行進速度加快了許多。妮絲挑了一匹栗色閹馬,還給它取名爲弗農,她可沒法子駕馭烈性子的馬,所以閹馬非常適合她。
於是在每次妮絲叫喚着自己的栗色馬時,斯坦都會不懷好意的用手肘敲敲傭兵。“你看,她已經在試着學習如何駕馭你了,而且好像進步很快。”
弗恩翻了下眼珠,仍然看着前方。終於,在自己都聽錯了好幾次而回過頭回應妮絲卻發現法師只是低着頭看着自己的馬後,弗恩讓自己的馬靠了過去。“妮絲,你爲什麼要給它起這個名字?”
“你不喜歡嗎,弗恩?”妮絲的大眼睛機靈的眨着。“我想在回法師塔後,只要看到它,就能常常想起你。”
弗恩沒有說話,心裡不知道是高興還是苦澀,就這麼一直騎在妮絲身邊。
一行人沒有繞彎去坦佩的都城徳盧斯,而是直接南下穿過了坦佩。
徳盧斯是奎艾的故鄉,弗恩在剛進入坦佩境內時曾問過她是否要回去看看,但是隨即就被摩西否決了,連日趕路讓老法師吃盡了苦頭,他可不想再多走任何不必要的路。不過奎艾也不想回去,那裡的追求者就像一羣蒼蠅一樣讓她心煩。“如果你能和我一起回去,並且向他們宣稱你是我的未婚夫的話,我倒是可以考慮。”她是這麼回答弗恩的,之後傭兵就再也沒有提起過這事。而妮絲彷彿並沒有在意奎艾的話很久,她的思緒早就飄去了法師塔,比任何人都要快。
越往南走,天氣越熱,當他們剛到坦佩時,在路邊和村莊裡的屋頂上還可以看到積雪,但是在走過坦佩一半國土時,只要在有陽光的地方,積雪正在不斷的融化,當最後他們快要進入羅阿諾克時,已經看不到路邊有任何積雪了。坦佩是個大國,比瓦利斯其他任何王國都要大,人們傳言,可以同時在坦佩看到三個季節。如果把黑沼澤也算進去的話,倒是勉強可以算三個季節,弗恩這麼想着。傳言總是會比事實誇張。
羅阿諾克的氣候可以說是整個瓦利斯所有王國中最宜人的了,冬暖夏涼這個詞簡直就是爲它定製的。一行人決定在它的都城聖塞安休整兩天,一是因爲聖塞安在他們去夏瓦納的必經之路上,二是從聖塞安到夏瓦納已經非常近了,所有人中,除了奎艾的儀態還算整潔外,其他人都幾乎快認不出自己了,法師們可不願意就這麼回到法師塔。在坦佩時,弗恩就常常學着摩西的樣子捋着自己的鬍子,雖然他的鬍子只是像剛開始發育的山羊鬍子一樣。斯坦因爲騎士的準則而沒有這麼做,但是弗恩知道他也心癢的很。妮絲和瑞則一直用斗篷蓋住整個面部,生怕被人看到自己髒兮兮的臉,她們都很好奇奎艾是怎麼保持整潔的,她似乎每天早上醒來都洗過臉,雖然沒有人看到任何水流的蹤跡。
還有一個原因,是三個女孩的主意,聖塞安有着整個大陸上最美麗的衣服和首飾,只要是女人就無法抗拒。三位法師正值愛漂亮的年紀,更是如此。
在距離聖塞安還有很遠距離的時候,弗恩就發現周圍的車隊多了起來,而所有這些車隊的目的地都是同一個。一路上,有些馬車裡的貴婦人會掀起窗簾,偷偷的看着弗恩和斯坦,在馬車駛過很久後,依然捨不得放下窗簾。對於羅阿諾克人來說,弗恩和斯坦絕對可以稱得上是高大健壯了。這個內陸國家的男人一般只到兩人的肩膀,女人則可能只到他們的胸口。
有一次,甚至有手絹從窗簾裡飄了出來,隨後馬車停在了路邊,從上面走下兩位扎着精美髮式,穿着有着繁複蕾絲的絲質長裙的富家小姐。她們雙手提着長裙的下襬,儘量保持端莊的儀態,慢慢的向騎在馬上的兩人走來,耳邊兩束燙過的捲髮不停抖動着。
“兩位紳士願意爲我們撿起這塊手絹嗎?啊,當然,我們會告訴你們名字,只要你們撿起它,我們甚至可以一同共進晚餐。”其中一個棕色頭髮,深黃色眼睛的女孩一邊說着一邊向兩人拋着媚眼。
弗恩沒有理她們,但是對於斯坦來說,就算對方是故意和他調情,他也得把手帕撿起來,然後莊重的還給她們。在斯坦站的筆直,把手絹遞過去的時候,另一個女孩趁接過手帕的機會,輕輕的捏了一下騎士的手掌,然後向他眨了眨眼睛。“我是納莉薩,你叫什麼,騎士先生?”
斯坦連忙轉身上馬,和弗恩一起,在兩位富家小姐還沒反應過來時,就一起催促着馬匹跑出了很遠。
相反的,卻很少有男人會騷擾三位女孩,最多隻是趁弗恩和斯坦沒注意到時,偷偷的瞥向奎艾一眼,畢竟,很少有人認爲自己能打得過這兩位人高馬大的戰士。而妮絲和瑞,她們身上唯一露出斗篷的可能就是牽着繮繩的手了。
在黃昏時分,聖塞安的白色城牆出現在衆人眼前,數個哨塔矗立在城牆上,每個哨塔上都豎有藍色的燙金旗幟,在旗幟的中央,印着一隻雄壯的公鹿。
斯坦從來沒有來過聖塞安,此時爲眼前這雄壯的景象所震驚,不覺忘了繼續驅趕坐騎。
弗恩拍了拍騎士的後背。“走吧,這次穿越南方諸國的經歷,一定會讓你對世界是不公平的這句話更加有感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