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逐漸深入法師們的營地,周圍的法師也越來越多,斯坦非常驚訝的發現一路上看到過的法師袍顏色竟然全是灰色的,不同的是有些顏色要深一些,有些又要淺一些,他對這些深淺沒有任何概念,但是靠猜也能知道這一定代表着什麼。一些法師蹲在地上似乎在調查着什麼,另一些則是躲在陰涼地裡休息,一陣煮東西的香味飄來,斯坦才意識到已經是午餐時間了。
特倫斯在一塊空地前停下腳步,對於這一大片廢墟來說,要找到這樣一片平坦沒有殘垣斷壁的空地並不容易,在空地中央支着一頂碩大的白色帳篷,從帳篷頂端伸出五根紅色的長繩,分別紮緊在周圍的五根長棍上。白色的帆布在長繩上連成一片,爲空地上的法師遮擋住了陽光。在帳篷入口,一位長着銀白色鬍鬚的老者端坐在地上,在他身邊,是一位中年法師,兩人都穿着灰色法師袍。
“拉馬赫什,這幾個人號稱是從坎瑞託而來,爲的是阻止暮光教派,所以要和你談談。”特倫斯恭敬的鞠躬行禮,隨後退到了一邊。
老者擡起頭打量着眼前的這些騎士,低垂的眼皮幾乎將眼睛遮住,隨後他低下了頭。“坐下吧,這裡沒椅子,希望高貴的坎瑞託騎士能習慣坐在地上。”
“這實在不算什麼,我們連水裡都坐過。”馬吉爾大大咧咧的往地上一坐,其他人都照做了。
中年法師的目光警惕的一一掃過所有人。“既然特倫斯能放你們進來,說明他已經相信你們是坎瑞託騎士了,那麼我們也就不必懷疑了,接下來就說說你們想談些什麼吧。”
馬吉爾瞪大了眼睛。“你們對自己人還真是信任,萬一他判斷錯了呢?”
中年法師呵呵笑着。“我們對自己同伴的瞭解難道還不如你們嗎?如果你們不快點說出你們的目的的話,我可要把你們趕出去了,午餐快要做好了。”
叫拉馬赫什的老法師微微擡起手,掛在胸前的銀色鬍鬚抖動着。“彆着急,薩古納爾,你難道沒發現他們之中也有一位法師嗎?”
中年法師的目光集中在奈爾菲慌張的臉上。“我記得你,雖然我並不知道你的名字,但是在我記憶中你似乎是光魔法師?”
奈爾菲不自然的動了下身子。“是的,我叫奈爾菲。”
“奈爾菲?”拉馬赫什擡起了頭。“在薩拉和馬格納斯要塞與黯潮的戰鬥中,你都參加了是嗎?”
“沒錯。”奈爾菲回過頭看向坐在最後面的斯坦。“那位騎士叫做斯坦,他也參加了這兩場戰鬥,我們一起擊退了黯潮強勁的攻勢。”
“我聽說了,不過你並不是以法師塔的名義參加這些戰鬥的,實在是非常可惜。”拉馬赫什的話讓騎士們頗感意外。
“這並不重要,每一個法師在得到法師之戒之後,都有自由去選擇幫助哪一方勢力,除非法師塔明令禁止。”奈爾菲冷靜的回答着,“我想法師塔並沒有禁止我幫助邊境國抵禦黯潮吧,相反這樣也可以爲法師塔掙得榮譽。”
拉馬赫什點了點頭,沒有在說什麼,薩古納爾等老法師說完後,再次面向衆人。“那麼就再給你們一些時間吧,你們最好能把握這個機會說服我們。”
馬吉爾當仁不讓的打頭陣。“我們其實一路上都在跟蹤暮光教派,在斯威特雨林中我們目睹了紅樹村和那個大隕石坑的慘狀,再根據我們從抓到的俘虜嘴中套出的話,你們其實處於弱勢。”
薩古納爾臉色凝重的盯着騎士隊長。“雨林中的慘狀能說明什麼?俘虜的話也同樣不可信,你憑這些線索就能斷言我們處於弱勢?”
烏爾夫衝動的搶在馬吉爾開口前說道,“到這個時候了你們還要逞強,難道要等聖印被暮光教派搶走了才承認嗎?”
馬吉爾一把將烏爾夫給推到身後,然後快速向斯坦使了個眼色,斯坦心領神會的把烏爾夫拉到了自己的位置,然後自己坐到了馬吉爾身邊。“不瞞你們說,我們這一次是奉了西格蒙德大領主的命令來阻止暮光教派的,所以我們早有情報聖印在你們手中,而暮光教派又要奪走它。”
“你們這些情報是從哪來的?”薩古納爾不信任的看着衆人。
馬吉爾還在猶豫着,斯坦及時的爲他解了圍。“是大賢者艾德琳告訴大領主的。”
“艾德琳!?”拉馬赫什如枯樹枝一般的臉上也出現了震驚的神情。“她是不是還讓你們從我們這搶走聖印?”
“不,確切地說,不是從你們手上搶走聖印,而是從暮光教派手上搶走。”斯坦覺得自己的腦子好像比以前反應快了。“根據情報與艾德琳的推斷,你們最終會不敵暮光教派,所以我們需要做的只是先讓你們相互殘殺,最後再以逸待勞擊敗暮光教派剩餘的法師,聖印自然就安全了。”
薩古納爾舉起手向四周揮了揮。“你看看我們的陣容,像是會輸給暮光教派的樣子嗎?艾德琳真是多慮了,我看她是自己也想得到聖印吧。”
斯坦沉穩的笑了笑。“真的嗎?那麼爲什麼你們所有人都呆在一起,而暮光教派的人卻分爲了好幾個小隊,這樣的佈局只有一個可能,你們被他們包圍了,現在只是一羣困獸罷了。”
薩古納爾的嘴角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抽動。“連暮光教派的分佈你們也知道?”
“當然。”馬吉爾把俘虜拉到身前,得意的神情躍然於猙獰的臉上。“昨晚你們一定有聽到一些動靜吧,我們偷襲了他們的一個營地,除了這個俘虜之外,其他法師都被我們殺了,而我們沒有損失一個人。”
這一次薩古納爾也顯露出驚訝的神情。“你們就只有六個人?”
“參與昨晚偷襲的只有六個,全部在你眼前了,另外我們還有幾個人在廢墟外的樹林裡作爲後援。”馬吉爾想起了什麼,不自然的摸着下巴。“對了,你們的一個同伴也在那裡。”
特倫斯在一邊禁不住喊了出來。“你們沒把他怎麼樣吧!”
“放心,他沒事,只是受到了點驚嚇。”馬吉爾壞笑着,斯坦不自然的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
“你們原來的目的是爲了防止我們被暮光教派全滅,聖印落入他們手中,那麼現在來找我們又是爲何?”薩古納爾的表情依然嚴肅,彷彿一個雕像。
“很簡單。”馬吉爾也恢復了平靜。“與其冒險從暮光教派手中奪回聖印,不如與你們聯手確保聖印的安全,這樣更能保證瓦利斯的安全。”
薩古納爾眯起眼睛,盯着馬吉爾看了一會。“我不信艾德琳會不想要聖印,所以我也不會相信你們不想從我們這裡偷走聖印。”
“艾德琳當然想要,但那是她的事,與我們無關,我剛纔說過了,我們是奉大領主西格蒙德的命令來保護聖印不落入暮光教派之手的,對於這個危險的東西,我們毫無興趣。”馬吉爾針鋒相對的答道。
“雖然你們說的似乎毫無破綻,但是我還是無法相信你們。”薩古納爾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斯坦向前傾着身子,雙手也揮舞起來。“現在不是相信不相信的時候,暮光教派已經把這裡包圍了,不止在廢墟中,他們在樹林裡還有幾十個人,你們支撐不了太久的,難道一定要全軍覆沒才肯相信我們嗎?”
薩古納爾還在糾結着,拉馬赫什撐住他的肩膀,慢慢站了起來。“就這樣吧,薩古納爾,對於他們,我們在人數上佔有絕對優勢,提防着點就可以了,特別是晚上。”
“但是……”薩古納爾擡起頭,看着自己的前輩。
“有些時候,不得不做些妥協,雖然結局可能不是我們想要的,但也會比最壞的結局要好得多,而在我看來,我們再這樣下去的結局一定是最壞的。”拉馬赫什拄着手杖,慢慢悠悠向香味傳來的地方走去。“你們如果也想來吃一點的話,歡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