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吉爾考慮了很久才決定讓一行人繼續向着廢墟前進,離開林間小路後,周圍再也沒有能夠讓他們隱蔽行蹤的樹林了,在一片空曠的平原上行進,這讓所有人都感覺不太好。然而騎士們並不是沒有任何防範,馬吉爾派出了兩隊人跑在了其他人前面,這樣他們能夠儘早的發現危險,雖然對於如果遭遇到法師該怎麼應對,沒有人能想出一個好對策。
烏爾夫與克利福德一組,兩人都拔出了劍,橫跨在馬背上,警惕的望着前方的廢墟。年輕的騎士對於這種緊張的氣氛顯然是缺少實戰經驗,手心都冒出了汗。“我該把盔甲帶上的,沒有盔甲我覺得自己就像是個沒有殼的蝸牛。”
“放鬆,年輕人,這樣只會讓你死的更快。”烏爾夫的眼睛始終在幾個位置來回掃視,經驗告訴他,那是最有可能會藏有危險的角落。“關鍵時候,你需要優先保護好要害,比如這裡。”中年騎士從上至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喉嚨與心臟。
克利福德努力的試着讓自己鎮靜下來。“你說如果那些法師突然出現在我們面前,我們該怎麼辦?”
烏爾夫斜看了同伴一眼。“怎麼可能,只要我們步步爲營,他們就不會有這個機會,即使出現,也一定在很遠的地方,我們有足夠的時間逃脫,當然,前提是從現在開始,你要集中所有注意力,不要在胡思亂想了。”
克利福德嚥了下口水,半伏在了馬背上,烏爾夫頗爲無奈的瞥了他一眼,沒有多說什麼。
在離兩人大約一百碼的另一邊,澤維爾與扎克同樣兩人一組,與這一邊的同伴保持着同樣的速度向前推進着。太陽從陰沉的烏雲中透出一絲光亮,幾乎已是天邊的高度,剩下的人在兩隊人身後兩百碼距離的地方緩緩跟着,向着太陽落下的方向前進着。
離廢墟越來越近,所有人的神經越繃越緊,探路的兩隊人都已經下了馬,半伏着身子向着廢墟步行而去。夕陽的光芒穿透過殘破的屋子,將各種各樣破敗的景象映射在衆人眼裡,更添加了一些淒涼與悲壯的氣氛。
烏爾夫快速跑向了一堵只剩下一面的圍牆,在貼在圍牆後幾分鐘後,他回過頭看了一眼跟在身後的克利福德,同時指了指自己現在站着的位置,然後對着對面的另外兩人做了幾個手勢,最後他深吸一口氣,快速閃進了圍牆裡,一瞬間消失在衆人眼裡。
克利福德立刻佔據住烏爾夫剛纔所站的位置,幾乎就在同時,他看到了對面的扎克也從一面低矮的圍牆上翻了過去,矯健的身影消失在圍牆後。接着是令人窒息的沉寂,克利福德小心翼翼的貼着圍牆探出頭去,在他眼前的是一望無際的廢墟,烏爾夫早已不見了身影,想必是已經深入了進去。
斯坦與馬吉爾等人在離克利福德與澤維爾大約一百碼處停下了腳步,弗雷澤和特德已經將探路小隊的馬匹牽了回來。斯坦焦急的等待着前線的信號,而馬吉爾比他看上去則要淡定的多,雖然騎士隊長從離開林間小路後就一直板着個臉,但仍比坐立不安的斯坦納要好得多。奈爾菲在手中摩挲着魔杖頂端的寶石,她並沒有感到附近有任何強烈的魔法波動,這是一個好的信號。但是微弱的魔法波動一直存在着,她對此早有預計,按照她的猜測,如果格里維爾真的毀滅於一場魔爆,那麼殘留在這裡的魔法殘渣過好幾年都不會徹底散去。
時間並不會等待他們,半個太陽已經沉入了地面,過不了多久,天就要黑了,這下連馬吉爾也有些着急起來,但他還是儘量保持着鎮靜,看向了身側的奈爾菲。“天黑後,那些幽靈真的會出來嗎?”
“當然,雖然我沒親眼看到,但是斯坦和提林都見過。”奈爾菲淡淡的答道。
“見鬼,我們的時間不多了,那兩個傢伙怎麼還沒回來,今天晚上得讓他們少喝一杯酒……”馬吉爾還在抱怨着,突然右前方有了動靜,只見扎克從牆上翻了回來,除了大口喘着氣之外,似乎並沒有什麼異常,澤維爾對着後方揮了揮手,示意他們這一邊沒有什麼問題。
馬吉爾的視線集中到了左側,烏爾夫還沒有回來,他是隊伍中馬吉爾最信任的一名騎士,但是此時騎士隊長除了咒罵自己的得力助手外也沒有其他辦法。終於,在又經過了讓人快要崩潰的十分鐘後,烏爾夫終於出現在牆後,他的神情讓克利福德意識到情況並不樂觀,但是他並沒有多問,他知道他們的時間不多了,他必須讓馬吉爾知道這裡的情況。克利福德站起身,雙手在頭頂交叉,擺出了一個叉的姿勢,然後在烏爾夫的帶領下,朝着另一邊跑去。
“去右邊!”馬吉爾吩咐到,引着馬向着右前方騎去,烏爾夫幾乎同時與馬吉爾到達扎克與澤維爾身邊。“有什麼發現,老夥計?”馬吉爾從馬背上跳下,一邊拔出佩劍,一邊急促的問着。
烏爾夫嚴肅的看着騎士隊長,胸口還在劇烈的起伏着。“左側有法師的屍體,看樣子差不多是十天前到達這裡的,詳細的等安頓下來再說,看着天馬上就要黑了,我可不想等幽靈出來了還在這廢墟里面晃盪。”
馬吉爾點了點頭,轉向了扎克。“帶路,扎克,今晚不用深入,到最近的休息點。”
扎克嗯了一聲,從矮牆的另一側串了出去,隨後是澤維爾,烏爾夫,克利福德,三人緊跟在扎克身後,分別面對三個方向全神貫注的警戒着。其他人牽着馬匹,跟在後面,馬吉爾與斯坦親自斷後,奈爾菲與賴特被圍在了中間,受到了嚴密保護。
已成廢墟的格里維爾城內到處是殘垣斷壁,經過了兩年多的風吹雨打,當年的慘狀雖然已被沖刷掉許多,但是從這些廢墟中仍能感受到當時人們的絕望。木製建築大多隻剩下了一小段牆基,其餘部分不是完全燒沒了,就是變成了焦炭,消融在雨水中。石造房屋大多被爆炸產生的衝擊波撞毀,極少數處於城鎮邊緣倖存下來的房屋也都被火燻黑,在侵蝕中只剩下了殘破的部分牆壁。除了幾條寬闊的主幹道外,其餘窄小的街道都被碎石所侵佔,無法走過,但是廢墟上錯綜複雜的道路系統依然向衆人展示着當時格里維爾的繁華。
扎克在一幢兩層樓的石造建築前停下了腳步。“就是這裡了,我敢打賭整座城裡也找不到比這保存的更好的屋子了。”
其他騎士依然警戒着,馬吉爾走上前來,打量着眼前的屋子,確實如扎克所說,至少這是他們一路以來見過最完整的房屋了,除了在二樓的屋頂有一個大缺口之外,就沒有其他明顯的損壞了,當然窗戶窗簾是肯定沒有的,外牆也一定是被撞擊出好幾個凹陷的。
馬吉爾回頭向天邊望去,太陽已經幾乎看不見了,晚霞將天邊的烏雲染成了深紅色。“就這裡吧,我們沒有選擇了,馬匹留在一層,扎克,澤維爾,弗雷澤,特德你們四個人也留在一層,其餘人去二層,吃完晚餐我再決定誰來守夜。說完,騎士隊長擺出了戰鬥的姿勢,閃進了屋子,斯坦雙手握劍,緊隨其後。接着是奈爾菲,提林與賴特,三人牽着馬走了進去,隨後是其餘牽馬的騎士們。馬匹的頭頂太高,牽馬的衆人不得不壓低了馬頭,才勉強通過。最後,探路的四名騎士背對着屋子,一個一個倒走進屋子。烏爾夫是最後一個進屋的,隨着他的左腳踏入屋子,天邊已經沒有了紅色,剩下的只有一片深藍色,屋外就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烏雲遮蓋住了月亮與繁星,詭異的聲音在廢墟中此起彼伏,白色與紫色的身影出現在殘垣斷壁之間,黑夜降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