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她的視線迎在了一起,她要說什麼我都知道,相反。我要說什麼她也知道。
白子溪臉上的表情非常平靜,她扭頭瞧向眼前這名茅山大拿,問道:“這是這幾鞭了?”
老道臉色有些複雜。嘴裡苦笑着說:“第一百鞭子,你應該在第九十九鞭魂飛魄散。”
我心頭一挑,提起沉重的腳往前面走去,不知道走了幾步。整個人累倒在地。火辣辣的臉貼在了冰涼的地板上面。
白子溪柔聲的說:“我撐到一百鞭。就是想在魂飛魄散之前瞧你一眼。當年在他身上沒有找到的歸宿,卻在你身上找到了。倘若一百鞭你還沒來,我就撐到一百零一鞭。要是一百零一鞭沒來,那我就撐到兩百鞭,直到你來爲止。”
我緊緊攥起拳頭。用那截手骨承載地上。慢慢的站了起來,最後挺直了胸膛。高高昂起了腦袋。
每隔兩米。就有一名茅山大拿,他們視線平靜的瞧着我,視線跟着我的腳步往白子溪移動。
寬敞巨大的執法場上,站滿了茅山大拿。
我擡起手來想要擦掉眼睛裡面的血液,沒想到越擦越多,到最後視線一片血紅。
我與白子溪之間的距離很長,那兩條腿無比的沉重,幾乎是拖着往前走。按照這種速度,我不曉得什麼時候能走到她面前,但是心裡確定,每走一步,我離白子溪的距離就近上一分。
這次所有人的結局都是一樣,要麼魂飛魄散,要麼被茅山小聖地抽出三魂六魄丟到禁地鎮壓百年。
白子溪閉上眼睛,絕望的低下頭來,問面前的大拿說:“若是我給你們跪下,能否饒了他們的性命?所有的罪孽,由我一個人來背,哪怕被鎮壓千年萬年也心甘情願。”
這名大拿從容的搖搖頭,說:“不能,今日他們必死。”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我走到白子溪面前,左手慢慢的放到她臉蛋上面,笑着說:“你要是敢魂飛魄散,我一定屠盡天下道士。”
不等她說話,我的嘴脣直接往白子溪嘴上湊去,淚水很鹹,嘴脣很軟。
白子溪身子劇烈的顫抖,她睜開眼睛,非常平靜的瞧着我。等我嘴脣離開後,她笑着說道:“前世,我歷盡千山萬水找到你,你卻不願意瞧我一眼。今世,我終於如願了……。”
說到這裡,她忽然苦笑起來:“可惜,這卻是最後一天。”
扭頭瞧了一眼周圍那些茅山大拿,我果斷的轉過身去,嘴裡小聲說道:“我會救你們出去,所有的罪孽我自己一個人來背就夠了。”
這句話,只有我一個人才能聽見。
肅殺的氣氛在這裡逐漸蔓延,那些茅山的大拿的視線變得鋒利起來。
我在心裡問了一句:“想好了麼?幫我屠了茅山小聖地,我心甘情願的讓你吞了。到時候無極法相大乘,天底下沒有誰再是你的對手,幫我屠了今日出現在茅山的所有勢力。”
魔相問我說:“想清楚了麼?”
我嘴角一咧,幾乎沒有任何的猶豫,點頭說:“想清楚了,把白子溪與龍掌櫃他們救出去,今日我要讓茅山小聖地血水漫天。”
與此同時,那名披頭散髮的茅山大拿一聲令下:“殺!”
令聲響起的那一刻,從茅山小聖地深處傳來一聲輕嘆。
那些茅山大拿一步踏出,二三十名老道,居然有一半是縮地成寸的大拿。
浩瀚的道家氣勢交織在了一起,往天上衝去,那麼一瞬間,彷彿連山頂上面的雲彩都被這股氣勢衝散。
當魔相答應幫我屠掉茅山的時候,我瞧向龍掌櫃他們,笑着說道:“龍掌櫃,以後善待他們,幫我照顧白子溪。鐵牛,我先走一步,看能不能追上老趙?”
轟隆,天昏地暗,就連整座茅山都劇烈搖晃起來,宛若要坍塌一樣。一股超越以往的磅礴魔氣從我頭頂上噴涌了出來。
一時間,魔氣遮蔽了天地,茅山小聖地執法場被魔氣籠罩。
魔相不惜提升巔峰修爲來助我屠掉茅山,前所未有的力量充斥在身子裡的每個角落。
鐵牛紅着眼睛,第一次瞧見他掉眼淚。
“越子,不要!”
他們心裡曉得,我跟魔相做了一筆交易,能打動魔相的就只有我讓他吞掉這一個條件。
魔氣中,一雙水缸大小的眸子閃爍着,凡是被盯到的人,徹骨的寒意。
猶如山嶽般的魔軀憑空顯化,一拳掄下,地磚碎裂,泥土飛濺,整個執法場都搖晃起來。
黎天古匕嗡嗡顫鳴,滾燙得跟烙鐵似的。
呼哧,呼哧,我鼻子裡面粗喘不停,一步踏了出來,九宮易位,眼前一片模糊,腳底落地之後,便出現在了一名茅山大拿面前。
被那對眸子盯住,他連頭髮都差點倒豎起來,那隻手掌,足有一間屋子大小,由魔氣凝結而成。當頭拍下之時,巨大的陰影將這名大拿籠罩在了裡面,砰,魔掌化作縷縷魔氣,往着四周席捲過去。
茅山大拿連慘叫都沒有機會發出,直接被拍成一張肉餅。
頭頂上面,晴天疲累,轟的炸響一聲,膀子粗細的道家神雷往魔相打在。我繃緊身子,擡起手骨,空手藉助這道神雷。
“你能接住幾道神雷?今日就讓你瞧瞧,什麼叫做真正的五雷轟頂?”
壓抑的氣息開始醞釀,那名披頭散髮的茅山大拿十指掐印,嘴裡振振有詞。幾分鐘後,萬鈞雷霆一併落了下來,足足有幾十道,每一道如水缸一般。
魔相轉過身去,隨手一拍,滔天魔氣噴涌出去,將龍掌櫃他們卷飛,剛好落到了執法場外面。
此刻,黑夜被照成了白晝,到處是刺眼的亮光。
不等神雷往我身上落來,一張黑色神符從那名大拿道袖裡面飛射出來,他眼睛怒睜,嘴裡大喊:“焚火劫殺!”
能施展出這種道家神通,這老道明顯是絕世大拿。
黑符憑空炸裂,頓時一片火海,將我死死的困住,這種道家之火,連三魂六魄都能燃燒,卻是奈何不了恢復巔峰道行的魔相。
“有多少手段,一併使了。”
魔威蓋世,這些道家神通,還不曾放在眼睛裡面。
魔氣涌動,一雙偌大的魔掌穿過火海,直接迎上了那一片雷霆。
絕世大拿施展出來的五雷轟頂,豈是那麼輕易的就能接下?
一時間,魔氣裡面雷電閃爍,彷彿一片正要打雷的烏雲。我嗓子裡面叫喊出來,擡起手骨迎上死氣裡面翻涌的道家神雷。
掌心上面,符印瘋狂運轉,一股莫大的吸扯裡顯化而出。
道家神雷順着森然的白骨,往符印裡面涌去,承受不住那種毀滅的氣勢,我身上的皮膚寸寸崩開,血漿還沒有流淌出來,就被雷電蒸發個乾淨。
若是說的誇張,現在我周圍全是風火雷電,雖說沒見過地獄,但也差不多了。
“當年我與魔尊縱橫道湖時,百家爭鋒,道,儒兩家獨大,那時太乙小兒還沒有出生呢,就是他師兄那個老不死的,瞧見他也要恭敬的喊上一聲魔尊。”
魔相不停冷笑,手掌一扯,頓時將那幾道神雷扯開。
道家神通,封印天下一切魑魅魍魎,魔相屬於魍魎之列,被火焰包圍,不停的掙扎。
符印裡面,蘊含的雷電達到了極限,瞧着頭頂上的火海,嘴裡嘿嘿一笑,掌心往前送去。驟然間,雷電齊鳴,狂風四起,執法場亂成一片,不少茅山大拿沒有跑掉,死在這一掌下面。
幾個呼吸的時間,禍害消失,執法場上面一片狼藉,地磚碎裂,隨後被道火烤得發黑,一踩就碎。
瞧着茅山大拿施展出縮地成寸,紛紛躲避這魔相,他咧嘴笑着說:“就你會會縮地成寸這種雕蟲小技麼?”
話落,我一步踏出,停在一名大拿面前,手裡面的古匕送進他的胸腔子裡面,動作乾脆利索。
攥着古匕攪動了下,大拿眼仁兒一縮,軟軟的倒在地上。
足足十幾米高矮的魔相俯下身來,居高臨下的瞧着在場這些茅山大拿,一隻龐大無比的魔掌凝結出來。
這隻魔掌,讓那名絕世大拿變了臉色。
即便會縮地成寸這種大神通,一旦拍下,執法場就這麼大,衆多大拿退無可退,只有合力硬着頭皮接下來。
魔掌落下之時,空氣被擠得往四周散開,傳來了呼嘯聲音。
砰,執法場所有地磚被震得從地上發起,直到肩頭一樣高,膀子粗的裂痕從中間蔓延開。執法場在這一掌下,四分五裂。
幾名大拿模樣狼狽,咕咚的聲坐在地上,臉色潮紅得很,三五秒時間,張嘴就噴出一口血沫子。
先前那招道家神通,焚火劫殺,包圍了整個執法場。雖說拍散了頭頂上的道火,但執法場周圍那些火焰,越燒越旺。
這裡被隔絕,進不來,也出不去。
龍掌櫃他們站在外面瞧着我拼命,卻是進不來,只能大神的喊出來。
二三十名茅山大拿,被魔相斬殺一半,凡是身邊的,統統一掌怕死。
絕世大拿曉得照這樣下去,會拼光茅山小聖地的底子,當下不敢猶豫,縮地成寸往我襲殺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