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連忙追問道:“是不是因爲白若惜?她最近的身體突然好轉起來,可墨兒卻變成這個樣子,這一切是跟白若惜有關對麼?”
順蔓摸瓜,很容易就讓人想到這一層。
鬼醫現在就算是不想承認,也不行了。
想想她終究是尊主的母親,作爲一個母親,若是連自己兒子的生死都完全不知曉,那真的也是一種悲哀。
更何況,他們母子已經錯過了二十多年,現如今好不容易和好,卻又要面臨分別,這一次是真正的天人永隔,倒不如把一切都告訴她,讓她好好的珍惜接下來的這段時光。
“這是尊主的選擇,作爲一個男人,一個丈夫和一個父親的義務,也希望你能夠尊重他的決定。”
果然……真的是因爲白若惜。
也是,能夠讓他不顧一切付出性命的人,除了她還能有誰呢?
紫魅現在簡直腦海之中一片空白,簡直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她以爲,現如今他們一家人能夠在一起,那麼以後一定都會過的十分幸福,她的兒媳也已經有了身孕,日後她可以等待她的孫兒出事,一家人享受天倫之樂。
現如今她才明白,她的天真從始至終從未改變過。
她活了四十多年,一直都是以自我爲中心,後來她覺得自己終於清醒了,可現在卻發現沒有人比她活的更糊塗,竟然連自己兒子的心思都發現不了。
她真的不配做一個母親,真的不配!
看到紫魅如此萬念俱灰的樣子,鬼醫只能做出一番規勸:“事情已經成這樣了,也是沒有辦法的。我已經答應過尊主不會將此事告訴任何人,現在你既然知道了,那一定要保守秘密啊。尊主爲了若惜丫頭已經做了如此大的犧牲,就是爲了保全她和她腹中的孩子,要是讓若惜丫頭知道這件事情,以她的性格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現在總是能保一個是一個了。”
一開始鳳傾墨要求他使用絕命蠱的時候,鬼醫是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的,後來在他的逼迫之下就算做了,可是他心裡卻還是覺得十分難受。
現在也許是日子久了,他也變得有些麻木了。
哪怕再難受又能怎樣呢?整天哭喪着臉,只會讓大家察覺,也讓尊主不安心,他這個老頭子都已經七八十歲了,竟然還不能讓他好好的消停一下、安享晚年,日後還要承受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悲痛。
不好,想到這裡,鬼醫也開始覺得心酸了,看着痛苦不堪的紫魅,他覺得跟她感同身受。
這個消息真的太讓人無法接受了,紫魅哭了好一會兒,最後也不知道是傷心過度還是哭累了,哭泣的聲音漸漸變小,然後消失不見。
鬼醫再次看向她的時候,發現她臉上的表情已經發生了改變,眼神甚至是有些空洞,但是卻又流露出一絲悲傷絕望的氣息。
“是絕命蠱,對嗎?”
事情已經到了如今這個地步,難道她還能不明白?
爲什麼白若惜的身體一天一天的在好轉,而她的兒子的生命卻漸漸在衰竭,尤其是她剛剛看到他的那個樣子,簡直讓人無法接受。
“恩,我想你應該也能猜得出來。既然你已經知道了,就該明白這一切是真的不可挽回了,接下來該怎麼做,就算我不提醒,你也該清楚纔是。”
紫魅淚眼朦朧的看着他,她身爲一個母親,得知自己的兒子命不久矣,難道還能裝作若無其事什麼都沒發生過,繼續安心的過自己的生活嗎?
她做不到,她真的做不到。
至於白若惜那邊,她當然是懂得分寸。
她是墨兒心尖上的人,爲了她甚至願意犧牲自己的性命,而且她的肚子裡還有墨兒的孩子,紫魅當然不會讓她受到傷害。
要怪就怪影魅,下手那麼狠心,竟然把白若惜打成重傷,現如今竟然害的他們一家人要忍受生離死別之苦。她現在越想越覺得當初留了影魅一條命,讓絕塵帶她離開真是便宜她了。
她的丈夫死了,夜鳶也死了,現在就只剩下唯一的一個兒子,也要這樣離她而去了麼?紫魅的眼淚怎麼都無法止住,看着自己身邊最親的人一個一個離她而去到底是怎樣的感覺,她如何能夠承受。
“墨兒他……他還有多少時日,他日後每天都要這麼痛苦麼?我又能爲他做點什麼呢?”
“本來我覺得,他是可以撐到若惜丫頭生產的時候,甚至更久。可是現在看到他一次次的耗費內力,真氣慢慢枯竭,這個狀態之下我也不知道他還能撐多久了。”
卻不想紫魅聽到這話之後卻突然眼前一亮:“真氣不是可以輸送的嗎?那我就把我的真氣全都輸送給他,這樣他就可以不用像現在這麼痛苦了。”
既然事情已經成爲定局不可逆轉,那麼她就只能在過程之中動心思。
如果儘可能的延長她兒子的性命,減少他的痛苦,這是她現在唯一能爲他做的了吧。
“你瘋了?你要是把自己所有的真氣全都輸給他,那麼第一個死的人就是你你知不知道?”鬼醫現在開始後悔剛剛把事情都告訴了她,早知道還不如隨便找個理由騙騙她得了。
現在他最頭痛的就是他們這些沒有理智的人,現如今明知道要失去一個,還得搭上另一個、還有可能更多嗎?
“你不懂一個做母親的心情,我已經虧欠了墨兒二十多年,現如今我好不容易找回了我們之間的母子親情,得到的卻是要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消息。墨兒他還那麼年輕,現如今他已經娶妻生子,很快也要有他的孩子,他的生命還是那麼美好,難道我真的要這樣眼睜睜的看着他離去麼?甚至他可能都不能再他心愛的女人身邊陪得久一點,甚至……他都堅持不到他們的孩子出生,你忍心看到那樣的結果麼?”
瘋子,一個個都是瘋子!
鬼醫也覺得自己瘋了,不然爲什麼他們每個人說出來的話都這麼有道理,都能讓他無言以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