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是對這樣的禮物不滿意?”雲殤忽然笑了,說可不就是那凌雲私藏館的招牌的事情。
凝歌深吸一口氣,才勉強沒有崩潰。
“你覺得呢?”凝歌靜靜的問道。
雲殤微微一個沉吟,目光有意無意的掃向凝歌身邊的雲湛。
“雲湛,你進去吧。我要借你的孃親出去走走。”雲殤道。
雲湛皺眉,本想反駁什麼,但是目光一觸及雲殤那威脅的眸子,登時就偃旗息鼓,點了頭乖乖的進了雲府。
凝歌看着雲湛進了門,才側首看向雲殤:“以你的財力,不愁尋不到個衆所周知的名筆,何苦要去京都尋那個人去題字?”
雲殤笑開,收了手中的摺扇做了一個請的姿勢,見凝歌轉身,兩人才並肩走在一處,看起來像是談笑風生,言辭之間卻是風起雲涌。
“你叫七九在雲城散步謠言,故意混淆視聽說我們做了雲湛的爹孃形同夫妻,要的不就是在這樣的結果嗎?”雲殤開門見山的點破了凝歌的心思,一雙銳利的雙眼好像是兩把犀利的鋼刀,片刻之間就把凝歌的心思破開,窺見裡面的私密。
凝歌一愣,雙手下意識的交疊在面前,皺眉看着雲殤:“七九告訴你的?”
雲殤笑:“你別忘了,我是這雲城之主,即便是沒有七九,也能坐悉這雲城中所有的事情。”
凝歌抿脣,許久才道:“謠言是謠言。”
“是你捨不得。”雲殤嘆息道。
若是捨得,既然是已經出手了,又何以再也更狠絕一點呢?
凝歌不語,算是默認……
時隔二十日,南鷲和凰肆因爲各種事情拖沓尚且還在路上,因爲行程機密問題並沒有人知道。
然南鷲和凰肆已經是水火不容,原本兩家各不相干,卻不想南家幺妹終究是死在了凰九手中,南鷲心中怨恨,自然看凰肆處處不順眼。
凰肆不知道凝歌已然成了南家的幺女,更不知道南鷲這一路上的脾氣有何而發,只不過黏在南鷲此時的官品高出他不是一個等級,只能生生忍了。
這一路上走來,原本就如冰山一般的南鷲脾氣也暴躁的很,走五里歇半日,故意刁難凰肆。以至於行程緩慢到走了一個月還沒有到雲城。
想那雲殤派人遣送匾額進宮,快馬加鞭不過用了七日,而凰肆和南鷲到雲城還遙遙無期。
“南將軍,我想我們的行程需要加快。按照雲殤的請柬,凌雲私藏館還有兩日就要開業了,他們的行程卻是遠遠落在了開業之後,按照南鷲這樣的速度,起碼還要半個月。
等到半個月之後到雲城,茶都涼透了。
南鷲抱着綢緞包裹的尚方寶劍,靠着身邊一株高大的菩提樹站着,雙**疊在一處,嘴裡含着一根野草,聞言不過是斜睨了凰肆一眼,撐着身子站定在凰肆面前,嘴裡的野草正好就掃在了一般高的凰肆臉上。
凰肆皺眉,壓抑這心底洶涌上來的不滿,後退了一步。
南鷲在心底冷笑了一聲,吐了嘴裡的野草,指着雲城方向道:“雲城的環城河是三國交界,雲城自然是最難安定的地方。我帶着士兵一路從這裡趕回皇宮,接了你又回來,總是要休整的。萬一在雲城邊境遇見敵軍,傷了明國公的皮毛,我區區一個小將還擔負不起。”頓了頓,見着凰肆臉色冷凝下來,又猛地一拍額頭,驚道:“哦,倒是給忘記了。這次前往雲城,您是巡撫,我是欽差。小將常年不在朝堂,已然分不清這巡撫和欽差孰大孰小了呢!”
凰肆咬牙,明知道南鷲故意爲難自己,卻是無可奈何。誰叫皇帝任命的時候,趁人之危,生生把他從明國公的位置上扯了下來,灌上了一個江南巡撫的閒置,怎麼大也大不過面前南鷲手上的尚方寶劍!
爲了雲城裡的人,這一切都能忍了。凰肆眯着眼睛,皮不笑肉笑的迴應了一句:“南將軍說笑了,自然是欽差爲大。”
南鷲居高臨下的看了一眼低下頭的凰肆,淡淡揮手道:“那便請回吧,行程我自會掌控。”
南鷲常年征戰沙場,遊歷江湖,安身不動的時候身上就帶着一股子殺氣,即便是身爲欽差,也不見他穿上欽差的朝服念珠,依舊是一身灰色勁裝,長髮一根不落的束在頭頂,只在額頭垂下來兩捋,恰到好處的遮掩去狹長鳳目裡的怒氣。
劍眉入鬢,眉峰之上有一道細細長長的刀疤,一路蔓延進發際線中去,這大概是南鷲身上唯一能昭告他是個軍人的地方了。
這人圖了個輕快,就連長衫都懶得披。只是不曾想那戰場上的冷麪閻羅,竟然還有這樣的小孩子脾氣,說出來叫人笑話吧!
凰肆看着面前這張俊臉,莫名就感嘆起來。生的一張好面孔,只可惜叫這脾氣給糟蹋了。
“我們自然是要替皇上趕上凌雲私藏館的玉展,所以南將軍最好是能聽進在下的話。”凰肆義正言辭道。
南鷲挑眉,捋了衣袖挑釁道:“若是不聽呢?那什麼私藏館的玉展,又沒有你想要的東西,與你何干?皇上的國庫裡各種寶貝應有盡有,也參加不得那些個江湖人士混熱鬧的展會,你這樣的着急,難道是嫌棄皇上窮了不成。”
“南將軍。”凰肆低斥一聲,那桃花眼裡的笑意退去,漸次換上了些許不耐,連眼白處都蒙上了一層紅血絲。
南鷲看着這樣的凰肆卻愈加的興奮,順手把手中的尚方寶劍遞給身邊的下屬,活躍了筋骨衝凰肆招手:“我想這纔是真正的凰肆爺吧,不如就在這裡切磋一下,看看我南家的功夫和你凰家的功夫,到底哪一個更強一些。”
凰肆用力的攥着拳頭,半眯着眼睛睇了一眼躍躍欲試的南鷲,許久才轉過身淡淡道:“在下沒有功夫陪將軍練功,這就要休息去了。”
他在心底不斷的驚醒自己,他不過是個武夫,不過是個武夫!纔算是壓抑住那要掐死南鷲的衝動。
鳳于飛心思何等的深沉,在安排南鷲和凰肆同行的時候就料定了會有這樣的結局,說不定那人正端端的坐在龍椅上等着凰肆出紕漏的消息傳來,然後順理成章的把凰肆召回京都。
南家獨大,一人去了雲城,到時候對凝歌和凰年一都沒有好處。
凰肆腳步匆忙,很快就鑽進了自己的營帳,摸了桌上的涼茶毫不文雅的灌了一大杯纔算是平靜下來。
南鷲輕而易舉的就能叫文雅淡定的凰肆破功,成功的挑起那些個潛藏在心靈深處的暴力和脾氣,有那樣的人走在身邊,簡直就和擁着炮彈入睡沒有絲毫差別。
凰肆不知道的是,他前腳剛進了營帳,南鷲就收斂了臉上的挑釁,轉身接了手下遞過來的尚方寶劍,沉聲問道:“雲城如何?”
那人見四下無人,才湊在南鷲耳邊嘀咕了幾句,聽得南鷲那劍眉不協調的皺在了一處,等那人說完,南鷲臉上已經恢復了平靜,淡淡道:“傳令下去,減緩前進速度。凰家既然沒有動靜,我等就制着凰肆緩緩的走,且看雲城兩虎相爭,到時候坐收漁翁之利也未嘗不可。”
身邊的侍衛想了想,眉開眼笑的拍着南鷲的馬屁:“將軍聖明。”
南鷲斜睨了那侍衛一眼:“下去,繼續探。行動要保持隱蔽,務必看哪個心水到底用的是什麼樣的招數,若是她當真和凰家對抗,也可稍作輔助。”
“是!”
侍衛飛快的退了下去,南鷲抱緊了手中的尚方寶劍,深深的看了一眼凰肆的營帳才轉身離開。
此時的雲家大宅,日初閣裡。
凝歌正和七九雲澤裡裡外外的忙活着,玉展兩日後就要開始,吩咐雲澤找來的是個美人也都陸續到位,凝歌正一件一件的幫她們試衣服,卻是半點和玉器有關的東西都沒有。
凝歌看着姑娘們陸續進入後間,仔細一數,不由皺眉問身邊的雲澤:“說了是要十個,你多帶了一個過來。我這裡可只有整整的三十套衣服呢!”
雲澤直起腰身來,笑的別有深意:“姑娘一會不就知道了,您且當那多出來的一個是打雜的就是。”
凝歌被堵得啞口無言,嘀咕道:“到底是在打什麼啞謎?”
雲澤不做聲,自顧自忙去了。
七九一邊幫凝歌打下手,一邊不滿的嘀咕:“說來說去,還是便宜了一鳴布莊,這麼多衣服,還有打了板命人做出來的衣服,料子可都是在一鳴布莊選的。姑娘都不知道,現在一鳴布莊的掌櫃瞧見奴婢就跟瞧見了祖宗一樣,上趕子把那些個上好的布料送到奴婢面前。可不知道費了多少銀子。”
凝歌笑:“這不是正好麼?還幫你送到了府上,視若上賓。”
七九瞥了嘴巴:“若是不知道姑娘在想些什麼,還真以爲您是在位一鳴布莊謀福利。”
凝歌但笑不語。
“他們很快就知道誰是上賓,誰是盟友,而誰又是敵人了。”
這不過是個開始而已。凰年一,你等着吧,我凝歌定然要把你這一世心血從根基瓦解個乾淨。
凝歌想着想着,雙手就不由自主的在膝頭收緊,目光中就聚集出許多憎恨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