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宅燈火通明的大廳內,安若素的爸爸媽媽安如海和陳凌,以及安若素和男朋友易天都在!
安如海暴跳如雷:“你這個孽女,如果你今天執意跟這個男人走,就當我沒生過你這個女兒!”
安如海是閒人海城安氏的總裁,安氏經過多年的摸爬滾打,倒也在海城站穩了腳跟,大有發展的勢頭,安若素是他和太太陳凌的唯一的女兒,但是這個唯一的女兒現在卻很是讓他們頭疼,因爲放着大好的姻緣不要,非要跟個窮酸的玩文字的男人跑,怎麼勸都勸不回來!
現在居然還鬧到帶着這個他看不上的男人回來逼婚,簡直是反了,安如海的態度很明確,只要他還活着,這個易天就別想得到他的認可。
安若素哭的跟個淚人似的,她只不過是愛上了一個男人,不知道自己的爸爸爲什麼這麼反對,難道就是因爲他窮?人都道莫欺少年窮,爲什麼自己的爸爸就不能理解這一點呢?
她夾在自己的爸爸和易天之間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她真的累了,今天就做個決定吧。
安若素很是抱歉,對着安如海堅定的說:“爸,對不起,女兒從小沒怎麼反抗過您,但是這一次,女兒想自己做主,我一定要跟他走,因爲我已經懷了他的孩子。”
她和易天真的是有感情的,更何況她現在已經有了他的孩子,這輩子除了這個男人,她不可能還會接受別的男人,爸爸給她介紹的固然好,但是她不喜歡,這輩子不嫁則已,要嫁一定要嫁個自己愛的,否則人生又有何意義?
易天也站出來,抱住自己心愛的女人:“叔叔阿姨,請你們相信我,我一定會用生命來愛你們的女兒!”
這個時候的易天說這句話是真心的,他覺得一個男人,怎麼着養活自己的妻子孩子還是沒有問題的,只是後來的他才明白,有些事情真的是力不從心的,口號喊得再響亮也沒有用,無能爲力就是無能爲力。
安如海聽到安若素已經懷孕了,更加的生氣了,再聽到易天的說話,直接暴吼一聲:“滾,你們都給我滾,以後再也不要出現在我的面前。”
未婚先孕,在這個年代是一件不敢張揚的事情,安如海一生最愛惜名譽,沒想到自己的女兒倒是給自己長臉了,真的是他教育的失敗,現在安若素已經有了孩子,以後還怎麼嫁人,一氣之下,他便說出了讓他們都滾的話。
安若素見爸爸實在是很生氣。估計這個矛盾今天是調和不了了,那麼便讓爸爸自己冷靜冷靜吧,她扶着易天的手,就準備走。
這時候陳凌站出來,雖然她對這個易天也不是很滿意,總覺得他身上少了一股擔當,但是現在看父女倆鬧成這樣,她也很緊張,她還是心疼女兒的,趕緊拉住安若素,對着安若素說:“若素,爸爸也是爲你好,你又何必氣他,只要易天願意跟着你爸後面學着做生意,你們還是有可能的!”
陳凌其實就是在打圓場,安如海其實也不是無緣無故的就反對安若素和易天在一起,只要易天孺子可教,他願意將易天像兒子一樣栽培,但是易天偏偏就是個不通透的,就是不願意跟着安如海做生意。只願意和他的那些文字打交道,並且發誓總有一天能夠名利雙收!
陳凌以爲自己這樣說了,易天會明白她的意思,服個軟,安如海的氣也就消了,但是易天偏偏也是個倔強的,他仰着頭,對着安如海和陳凌堅定的說:“叔叔阿姨,我真的不願意經商,但是我會用自己的雙手養活若素,請你們相信我!”
易天就是典型的有着文人的清高,覺得經商和自己的滿腹經綸格格不入,哪怕安如海已經說了,只要他願意和自己好好學經商,以後安氏會交給他和若素,他和若素的事情肯定也就成了,他易天就是固執己見,這纔將關係鬧得很僵!
安如海順手將一個玻璃杯摔倒瓷磚地板上,發出一聲清脆的破裂聲:“相信你?我憑什麼相信你?像你這種窮酸又清高的文人我見得多了,你休想讓我承認你,你給我滾,你們都給我滾!”
安如海正在氣頭上,而安若素又勸不動易天,不能讓他改變想法,所以只好和易天先退了出去,相信等爸爸氣消了,總會原諒自己的。
陳凌見安若素和易天真的就出去了,頓時埋怨起安如海:“我們就這麼一個女兒,你一定要將她趕走你才安心?若素現在懷着孕,你讓她在外面怎麼辦?”
安如海哼了一聲:“這是她自找的,在外面吃盡了苦頭再回來纔會明白她現在擁有的有多麼的不容易!”
雖然還是生氣的語氣,但是陳凌聽得出來,他的聲音裡是有着一絲心疼的,她在心裡想着,安若素從小嬌生慣養,出去了一定不習慣,到時候肯定還是會回來的,到時候再說幾句好話,相信安如海的氣也就消了,這父女。哪裡會有隔夜的仇啊。
但是陳凌不知道的是,直到自己死,都沒有等回來安若素!
易天沒有固定的住所,只是住在海城一個出租房裡,本來這個出租房是兩家住的,但是考慮到安若素會住進來,和另一家商量了之後,另一家搬走了,就安若素和易天兩個人住,易天對安若素還是很好的,整個懷孕期間將她照顧的無微不至,雖然經濟上艱難點,但是勉強還能應付過去,再說易天每天也很努力,拼命的寫稿,安若素相信一切的困難都是暫時的,她一定會守的雲開見月明的!
這種貧窮尚且安穩的日子一直過到了安若素生下易冬辰之前,生下易冬辰之後,由於安若素奶水不足,必須要搭配奶粉喝才能保證孩子的營養,但是奶粉真的太昂貴了,這一下子就讓這個家變得捉襟見肘起來,家裡真的已經揭不開鍋了,真的一點也揭不開鍋了,安若素開始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她第一次感覺到貧窮其實真的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易天大概也感覺到了妻子的情緒,將她摟在懷裡:“若素,不要害怕,明天開始白天我去外面工作,晚上回來寫稿,但是這樣一來,你就要一個人帶孩子了,你能行嗎?”
安若素的心絃突然就被觸動了,這個男人很自負,自負到不願意經商,只願意在自己的精神世界裡尋找快樂,但是現在爲了她和孩子,願意出去闖蕩,她知道這個男人是愛她的,她所有的不敢和委屈都沒有了,那麼就讓她爲了愛活一次吧。
安若素握住他的手:“易天,其實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回去找爸爸,他可以在公司給你安排個......”
工作還沒說出來,就被易天溫柔的打斷了:“親愛的,我們當初在你家出來的時候,我就發誓一定要讓你過上幸福的生活,否則我怎麼有臉回去見你爸媽?”
安若素有些心疼,易天爲什麼要這樣一身傲骨,有時候稍微服一下軟怎麼了,爲什麼要折磨別人,也折磨自己?
但是易天是她自己選的,所以路無論多麼艱難。她都會自己走下去!
第二天,易天就去謀生計了,安若素尚還在月子裡面,就不得不起牀,照顧孩子,還要弄自己和孩子的吃食,每天每天都累的腰都直不起來,但是每次她都壞擦乾眼淚,告訴自己要堅強!
終於有一天,媽媽陳凌來了,看着女兒現在過的生活,不禁潸然淚下,她的女兒可是名副其實的大小姐,看看她現在過的是什麼日子,這地方能住人嗎?再看看她桌子上吃剩的吃食,這是一個月子裡的人可以吃的嗎?
“若素,什麼也別說了,跟媽走!要是你爸還是不鬆口,媽給你在外面買個房子,怎麼着不能苦了你和孩子!”陳凌的心都碎了,說出的話都有些哽咽。
“媽,您不用爲我擔心,現在的生活我沒覺得特別的苦,再說我總是要離開你們的保護,獨自生活的啊!”安若素故作輕鬆的說,她知道媽媽是在擔心她,養兒才知父母恩,她現在也做了孩子的媽媽,就更能體會媽媽現在的心情。
陳凌有些失落,她這個女兒從小到大還算是很聽話的,自從和易天談戀愛後才學會反叛的,想到這,她對易天僅剩的一點好感也沒有了。
“你爲什麼這麼固執?連媽媽的話也不聽了嗎?”陳凌雖然說的溫聲細語,但是細聽起來,還是有着一絲威嚴的。
安若素爲了讓媽媽徹底放心,趕緊說:“媽,你真的不用擔心我,易天他現在出去工作了,相信我們很快就會度過難關的。”
陳凌實在是不忍心打擊她,但是又不得不讓她認清現實:“若素,你知不知道易天現在在做什麼工作?”
“聽他說好像是在一家報社上班!”安若素說,曾經她問過易天,雖然他沒有正面回答,但是聽他的意思應該是這樣,媽媽問這個,是有什麼問題嗎?
陳凌輕嘆了一口氣,不得不將真相告訴她:“易天現在每天都在倒垃圾!”
安若素頓時矇住了,媽媽的意思是易天現在在做環衛工?不是她安若素對環衛工有意見。但是易天是大學畢業的中文字高材生啊,爲什麼甘願去做這些,爲什麼要去做這些?
安若素不相信的搖搖頭:“不會的,媽,你騙我,不然你是怎麼知道的?”
陳凌回答她:“你是媽的女兒,你以爲你走了,媽真的就不管了嗎?你們現在的一舉一動,媽都是知道的,媽是不會騙你的,所以你跟媽走吧!”
陳凌還是在苦苦相勸,就是要將安若素勸回去,安若素一天不回去,她的心裡就不得安寧,寢食難安!
安若素流下了兩行淚水,像是思索了一會,然後還是說的很堅定:“媽,我還是不能跟你回去,就算你說的是真的,易天也是爲了我和孩子才這樣做的。所以我更不能拋下他,我和他現在是夫妻,所以我們要風雨同舟,不離不棄!”
安若素說的異常的堅定,饒是陳凌都有些震撼了,想來她這個女兒的性格還是和自己有相當程度的相似的。到最後,陳凌也只是深深的嘆了口氣:“如果你執意堅持,現在是法制社會,我也不能將你綁回去,但是這些你收下!”
陳凌說着從自己的真皮錢包裡拿出了一沓厚厚的信封,裡面是什麼,安若素不用看也知道,她推辭了,但是陳凌再一次塞到她手裡了:“如果你連這個也不收,是真的要媽媽擔心死嗎?”
這樣說了之後,安若素也勉強收下了,只是等到陳凌走了之後,她終於控制不住大哭出聲!
晚上的時候,易天回來了,安若素還是和往常一樣,沒有表現出什麼,裝作無意識的問易天:“最近工作還好嗎?有沒有很累?”
她看的很仔細,易天的表情稍微有些不自然,但是很快又恢復如常:“挺好的,都是些文字工作,我駕輕就熟!”
之後就不再說話,大口大口的吃飯,安若素知道他在騙她,他到現在還在騙她,不自覺的,一顆眼淚滴落到飯中,易天也是突然擡頭纔看到安若素的樣子,他的眉頭擰緊了:“若素,你哭什麼?你是不是知道什麼了?”易天問的很是小心翼翼,直覺告訴他安若素應該是知道什麼了,但是他是真的不想讓安若素知道什麼。
安若素終於放下碗筷,對易天說:“易天,我們是夫妻,不管是順境逆境,我希望我們都能坦誠相待。夫妻之間不應該有所隱瞞的,對嗎?”
安若素還是說的很婉轉,她還是希望易天能夠和她說實話,但是易天欲言又止,後來只說了一句:“不管我做什麼,你只要相信,我會拼盡全力保你和孩子安穩!”
她相信,她當然相信,但是她不要他那麼累,不要他什麼事情都一個人扛,有什麼事情不能和她說,然後一起商量着解決嗎?
安若素擦了擦眼淚,知道易天肯定是不願意和她說實話了,她慢慢的拿出今天媽媽留給自己的錢,放到易天的手邊,知道他自尊心強,她迂迴的說:“這是我向媽媽借來的錢,我們可以看看能不能做一些小生意。你悟性那麼強,肯定會有一些成就的。”
安若素沒有說這錢是陳凌給他們的,因爲說了之後易天肯定不會接受。肯定還會說這是在侮辱他,所以她才說是借的,但是就算她說是借的,易天也還是顯得很激動:“你爲什麼要問你媽借錢?我是讓你餓着了,還是凍着了?你這樣不是讓你爸媽看我們的笑話嗎?”
安若素沒有料到易天的情緒會這麼激動,她說:“只是借來的,等以後你有能力,再還給她就是了,大丈夫能屈能伸,你爲什麼就是不能明白這個道理呢?”
易天的聲音更高了一點:“我是不懂,因爲我只會伸,不會屈!”
說完易天就摔門而去了,安若素看着空蕩蕩的房間,第一次開始懷疑爸媽的話也許是對的,人窮不可怕,可怕的是還守着自己那可憐的自尊,傷人又傷己。不過她轉而一想,有可能易天最近壓力太大了,情緒有些不正常也是有可能的,所以她又從心裡原諒了易天一點。
只是將陳凌給自己的錢收起來了,既然易天不高興這些錢,那麼便暫時不動吧!
易天一個晚上都沒有回來,第二天的時候,安若素第一次帶着尚在襁褓中的易冬辰出去了,想去找找看易天。
但是易天沒找到,安若素倒是看到木遠清和一個女人拉拉扯扯,由於距離有些遠,那個女人又是揹着自己的,所以安若素也看不真切,她不確定那是不是林妍!
林妍是她的閨蜜,木遠清是林妍的丈夫,如果那個女人是林妍還好,但是如果不是,她怎麼也該給林妍提個醒纔是。
她放棄了尋找易天,回家用固定電話打了個電話到木家,是林妍接的電話,安若素就覺得奇怪了,如果剛纔那個女人是林妍的話,那麼她怎麼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回到家了?但是她還是問了一下:“林妍,你今天上午都一直在家嗎?”
電話裡的林妍回答:“對啊,一直都在家,話說我們還真是心有靈犀啊,我給你煲了雞湯,正準備去看你呢,你就打電話過來了。”
“是這樣啊,那你來了再說吧!”安若素心事重重的掛了電話,一直以來,在她眼裡,林妍和木遠清就是模範夫妻,是她羨慕的對象,所以現在還沒有確定事實之前,她不敢多說什麼,如果是自己看錯了呢?不是平白讓林妍對木遠清生了猜忌嗎?
林妍到的時候,已經快要到中午了,其實她很多天前就已經收到安若素生了的消息了,只不過是今天才過來看,因爲前些天她和木遠清去外地送貨了,她現在和木遠清經營一家剛起步的小公司,雖然是有些艱難,但是好歹是夫妻同心,倒也是很快樂的。
林妍剛走到屋內,就看到滿屋的狼藉,安若素一邊哄孩子,一邊鍋上還燉着東西,根本就沒有時間收拾屋子,林妍也爲安若素唏噓起來,她們是多年的閨蜜了,她親眼見證了安若素從大小姐到現在這個樣子的改變。
林妍將雞湯放到桌上,就開始給安若素收拾起屋子來,又幫她將飯做好了,將她所有的衣服都洗了,纔開始坐下來和安若素說說話:“若素,你這是何苦,你不知道月子裡是不能碰涼水的嗎?而且月子要好好養着,哪能像你這樣勞心勞力?現在正是大冬天的,你這是不要命了?”
安若素纔將孩子哄好,坐下來喝着林妍帶來的雞湯,心裡百感交集,這條路是自己選的,再苦再累也不能有什麼怨言。而且她一直覺得,爲了愛,什麼都值得。
因爲不想說自己的事情,所以安若素就轉移了話題:“別老是說我了,倒是你自己,最近和木遠清怎麼樣?什麼時候生個孩子?”
林妍的面色呈嬌羞狀,其實她和木遠清也纔剛剛結婚而已,她嗔怪安若素:“纔剛結婚,早着呢!哪能像你一樣,效率這麼高!”
安若素看着林妍一臉幸福的樣子,表明她和木遠清現在關係還是很好的,安若素在心裡想着,或許真的是她看花眼了,或許那真的不是木遠清。
“你不要效率太慢了,我們說好了要結娃娃親的,要是太小了,我們家可不要!”安若素笑說,這段時間真的是太壓抑了,只有林妍來了,她才能毫無顧忌的說說笑話了。
林妍也不依。開着玩笑:“你怎麼知道就是個女兒,萬一是個兒子呢,你們也娶回家去?”
安若素故作神秘:“我早就找大師算過了,你這第一胎絕對是女兒,而且絕對是我兒媳婦!”
不得不說,安若素說的話還真的是很靈驗!
那天晚上易天回來了,抱着安若素痛哭流涕,告訴安若素自己不該那麼衝動,丟下尚在月子中的老婆,一個人跑出去徹夜不歸,但是也希望安若素能夠理解自己,這段時間自己壓力太大,然後一點靈感也沒有,稿子也寫不出來,所以心煩意亂,纔會發脾氣,並且保證以後不會了。
夫妻之間,只要說開了就好了,安若素當即也表示以後做什麼決定之前,會和易天商量!
本來日子就這樣過着的。雖然苦一點,但總歸是一家人平平安安的,但是易冬辰在一歲的時候,一天夜裡突然發起了高燒,去到醫院檢查,醫生說還挺嚴重,必須住院觀察,這下一來,讓這個本就貧困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安若素將一年前媽媽給自己的錢悄悄拿了出來,但是遠遠不夠,她哭着問易天:“怎麼辦?易天,冬辰不可以有事,他要是有事,我也活不下去了。”
易天什麼話也沒說,只是一根接着一根的抽菸,事實上他也只能抽菸來排解心中的苦悶,他也沒有辦法,他一時間上哪去弄這麼多錢?
安若素覺得易天可悲就可悲在這裡,孩子都已經這樣了。他還是那樣抱着自己可憐的自尊不放,這一次,安若素也很生氣,根本就沒有同易天商量,直接找到了陳凌,告訴了她冬辰的情況,陳凌當即帶着現金感到醫院,幫冬辰度過難關。
在醫院等待的走廊上,陳凌看到了很是憔悴的易天,看見他,陳凌非常的生氣,直接走過去,對着他就開始說道:“易天,你不是能耐嗎?你不是有能力讓我的女兒和我的外孫過上好的生活嗎?我請問你,你的能耐呢?你的保證呢?你就是這樣讓他們過上好的生活的?我一直覺得人窮點沒關係,誰都不是生下來就是腰纏萬貫,但是你這樣的假清高卻是讓人瞧不起,你這樣的人,根本就不配活着!”
陳凌承認自己說的是有些重了,但是她實在是氣急了。她這還是輕的,她敢保證如果讓張如海知道了這件事情,絕對不是罵罵他這麼簡單,看來張如海畢竟是在商場上混了很久的人,看人的眼光還是有的,易天真的不是可以託付的良人,但是安若素卻一心撲在了他的身上,這讓陳凌真的是不知如何纔好!
易天被陳凌罵了之後,雙手抱着頭,很是無助,他不敢還嘴,因爲他覺得陳凌說的都是對的,他是個可悲的人,他連自己的老婆孩子都養活不了,他根本就不配做個男人!甚至就根本不配做個人!
所謂貧賤夫妻百事哀,這件事情最終引起了安若素和易天這件可以隱藏起來的矛盾,原本安寧的日子開始變成了無休止的爭吵,再深的感情也經不起隔三差五的爭吵。
安若素和易天的感情開始變了,有的時候甚至開始冷戰,加上陳凌說的話一直在易天的腦中盤桓。心情愈發的鬱悶,但是他始終只是空有一腔才情壯志,難爲無米之炊。
終於在一個冬天的清晨,易天出去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了,安若素在家裡如坐鍼氈,可是怎麼也打聽不到易天的消息,有一天她收拾家務的時候,在沉頭的最深層她發現了紙樣的東西,拿出來一看,上面兩個大大的字刺傷了她的眼睛:遺書!
再往下看,下面是一段話:
若素,原諒我,最終還是以這種慘烈的方式離開了你,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應該是不在這世間了,你媽媽說得對,我根本就不配活着,我連自己的老婆孩子都養活不了,我真的累了,我走了之後,你帶着冬辰回到安家去吧,沒有了我,相信爸爸媽媽也不會爲難你了,不要怪我將所有的責任都拋下,也許只有這樣,你和爸爸媽媽纔會冰釋前嫌!
易天絕筆!
安若素看完之後頓時覺得天旋地轉,易天這是什麼意思,他是不是已經出了什麼意外了?安若素來不及多想,趕緊抱着易冬辰,去派出所報了案,警方已經出動警力,幫忙找人了。然後離開安宅兩年後,安若素第一次又回到了安宅,正好安如海和陳凌都在,看見安若素回來,都還愣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易冬辰的事情出了之後,他們的女兒終於想通了,還是家裡好!
但是很快他們就發現安若素是帶着怒氣而來,一來就質問陳凌:“你到底和易天說了什麼?”
女兒滿目猩紅,陳凌從來沒有看過安若素這個樣子,嚇了一跳,慌張的問:“若素,你怎麼了?是不是又發生什麼事了?”
陳凌覺得是不是安若素又遇到什麼急需用錢的事了,所以顯得很關心的問道。
但是安若素直接扔了一張紙到陳凌的面前,語氣非常的冷,又問了一遍:“你到底和易天說了什麼?你爲什麼要說他不配活着?”
陳凌滿頭霧水,撿起安若素扔的紙一看,頓時臉也嚇得白了,她當時是因爲生氣說了那樣的話,但是易天一個大男人,怎麼連這點刺激都受不了?
旁邊的安如海見母女倆的樣子,直接拿過陳凌手裡的紙張,看了一眼,他大致就明白了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他顯得很是淡定:“若素,就算你媽媽說了這樣的話,也不應該成爲他一個男人推卸責任的理由,你自己想想,如果他真的這麼做了。拋下柔弱的妻子和年幼的孩子,這還是一個男人應該有的擔當嗎?”
安如海覺得安若素如果因爲這件事情來質問陳凌的話,一點道理也沒有,易天要真的是自殺了,他就更看不起他,確實不配做個人。
安若素聲嘶力竭:“他都是被你們逼的,如果你們不逼他,他會這樣嗎?你們不怕逼死他,就不怕逼死我嗎?”
陳凌聽的心驚肉跳,她趕緊打斷又要爭吵的父女:“你們不要再爭了,關鍵問題是易天現在在哪?我們得趕緊找到他啊。”
安若素哭着說:“已經三天沒有回來了,該找的地方我都找遍了,就是找不到他人。”
安若素哭着哭着,就哭的更厲害了,她已經完全沒有了主意。
陳凌心疼安若素,趕緊對安如海說:“如海,你也趕緊派人去找啊。”
安如海看着安若素的樣子,終於還是狠不下心來,吩咐了助理,多派些人手去找。
但是還沒等安如海的人出去。警方就找來了安宅,詢問安若素是否在,安若素知道肯定是有易天的消息了,她一隻手抱着易冬辰,一隻手激動的抓住警察:“警察同志,是不是有一天的消息了,他現在在哪裡?”
警察看着激動的安若素,臉上有着明顯的歉意:“安小姐,我們在河裡發現了一具屍體,和你報案的人物特徵很像,所以需要你跟我們去一趟,辨認一下!”
安若素的世界徹底崩潰了,差點沒有抱住易冬辰,還好旁邊的陳凌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了易冬辰,此時的易冬辰眨着大眼睛,不哭也不鬧,完全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安若素差點就暈過去了,但是她知道她不能暈,她跟着警察走了,她要去看一下到底是不是易天!
到了案發現場,只一眼,她就看出來了,那就是易天,她的易天,真的走上了這條不歸路,她哭天搶地,但是任憑她哭得再厲害,易天就是一點反應也沒有。
後來,安若素真的暈了,被送往了醫院,安如海和陳凌一直在醫院陪着她,但是安若素醒來之後,說的第一句話就是:“你們走,我不想看見你們!”
在她看來,如果不是安如海和陳凌苦苦相逼,易天不會走上這條不歸路,她不會年紀輕輕就喪夫,冬辰不會還在一歲就沒了爸爸,這一切的一切,罪魁禍首都是自己的爸媽嫌貧愛富,其實日子苦一點又有什麼關係,只要一家人能夠在一起,纔是最開心的,不是嗎?
安若素沒有接受陳凌和安如海的幫助,直接找林妍和木遠清幫忙安排了易天的後事,易天的後事完了之後,安若素才覺得是時候將易冬辰接回來了。
可憐的孩子,都沒有能送自己的爸爸一程,如果以後這孩子問起來自己的爸爸,她該怎麼跟孩子解釋?
到了安宅的時候,安若素看見陳凌正在喂孩子喝奶粉,易冬辰看見安若素,明顯是認識的,揮舞着自己的小手,明顯的很開心的樣子,安若素又是一陣心酸,小孩子沒有意識,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家庭已經遭受了鉅變!
陳凌見安若素回來,小聲說:“房間我已經給你收拾出來了,如果你出租屋裡還有東西,我馬上讓司機去幫你拿!”
陳凌也不希望看見這個結果,雖然易天不是她中意的女婿,但是她肯定是不希望他有什麼事的,畢竟他是自己女兒的丈夫,是自己外孫的爸爸,但是現在既然已經出了這樣的事,她也就只能盡力的保護好女兒和外孫了。
安若素的神情很冷漠,直接接過易冬辰:“不了,我現在就帶冬辰回去,我不覺得那個出租屋有什麼不好!”
最重要的是,雖然易天的遺言中有交代,自己死後讓安若素迴歸安宅,但是易天還是不夠了解她,易天用生命捍衛的尊嚴,且不說對不對,就憑易天付出了生命的代價,那麼安若素也會拼盡全力幫他捍衛到底,再說她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自己的父母,所以不想回去。
內心深處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出租房裡有易天的氣息,如果回到安宅,就什麼也沒有了,所以她決定,無論多麼艱難,她也會一個人帶着易冬辰,好好的過。
陳凌急了:“若素,現在不是鬧脾氣的時候,現在易天已經不在了,你一個人帶小孩怎麼行?你不要和媽媽生氣了,好不好?”
陳凌覺得安若素一定是還在和自己生氣,怪自己和易天說了那樣的話,如果能夠預測未來,陳凌怎麼也不會說出那些話的,事實上,她也爲易天的死感到難過和自責,但是如果讓安若素一個人再帶着孩子在出租屋裡生活,她真的害怕安若素會觸景傷情,做出什麼糊塗事來,那到時候她真的就萬死難辭其咎了。
“我不敢和你生氣,我只是個窮書生的妻子,安宅家大業大,我無福消受!”安若素剛剛失去丈夫,心裡難免悲慼,所以說出的話很是冰涼,讓陳凌簡直涼到了心裡去。
安如海在一邊說:“若素,你怎麼和媽媽說話呢?你媽現在懷孕了,醫生說她是高齡產婦,不能生氣,你是成心的是不是?”
安如海說的聲音不算大,但是還是聽得出來責備的意思,也是考慮到安若素現在的情緒,所以纔不敢說大聲,怕再刺激到她。但是他真的覺得易天的死完全是他自己的原因,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安若素現在是一味的陷在自己的感情世界裡,不知道怎麼去辨別是非而已。
總有一天,她會明白,父母的心思都是爲了兒女好,而當安若素真正明白這一點的時候。已經是很多年後了,那時候她的兒子和她的弟弟讓她費盡了心思,絞盡了腦汁,她才明白,父母當年的用心良苦,父母當年的不容易。
陳凌趕緊在一邊勸安如海:“如海,說什麼呢?這不怪孩子!”
陳凌就怕安如海和安若素一言不合,又吵起來,現在的安若素和脆弱她知道,所以不能和她起衝突。
安若素抱着易冬辰,也沒有多說,是說了一句:“那正好,你們已經有了其他的孩子了,我可以走了!”
說完就抱着易冬辰頭也不回的走出了安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