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明兒你有什麼事兒?”
“沒事啊,”小冬問趙芷:“你有事?”
“那咱們去長青書院吧?”
“咦?”小冬納悶:“長青?去哪兒幹嘛?”
長青書院也是京城的一所女子書院,和集玉堂以皇家、宗室女爲主不同,那裡顯然要平民化得多,官家千金也有,平民富戶之女也有,名氣也比集玉堂響亮——本來嘛,集玉堂就不是一個以讀書爲主的地方。
長青書院出過不少有名的才女,包括小冬她們以前的師傅區蘭穎,也曾經在長青書院讀過書。
“我有個表姐,姓宋的,比我大一歲,進了長青書院讀書,她說她們明天有個賽花會,邀我去看呢。”
小冬有些心動。
說起來她從聽說長青書院的時候,就一直好奇。
好奇到現在。
“長青書院在哪兒?”
“在平化坊東南角。”
“那不是快到落霞池了嗎?”小冬記得那條路。
“對呀,據我表妹說,她們從書院最高的一座樓上就能看見落霞池的鱗鱗波光了。”
“好,那我和哥哥說一聲,明天咱們一塊兒去。”
趙呂知道了之後只吩咐要加派人手跟隨,又說讓她別玩太過,別曬太陽。
小冬的社交圈子很窄,上輩子她就算是個宅女,這輩子做了郡主,只會更宅。能同她來往的也就是趙芷,連趙琴趙惠她們,都因爲差了好幾歲,話說不到一塊兒去。
而學堂裡的其他人——小冬總是不敢和人太過親近。
第二天起來天氣陰沉,小冬瞅這天色,九成九會下雨。
但是已經和趙芷說好了,而且小冬對這個賽花會,也的確覺得很好奇。
賽花是怎麼個賽法呢?難道是一人從家搬一盆花兒去比?那爭奇鬥豔的倒是熱鬧,可是又以什麼標準爲最美呢?各花入各眼嘛,有人喜歡荷花有品格,有人喜歡菊花有風骨——這就是俗話說的武無第二文無第一了。
如果要以名貴論,那就不是賽花是鬥富了。
集玉堂裡從來沒有這些,無論是師傅,公主,還是伴讀,大家都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的,沒人求什麼才名美名,沒人搞什麼競爭和比賽。有什麼好比的,難道一個伴讀敢搶公主的風頭?
小冬琢磨了半天,也沒琢磨出長青書院這賞花會怎麼搞的。
她挑了挑,找了一件最最不起眼的青色衣裳穿,頭上也沒帶任何首飾。結果一出門趙芷就指着她,一副大驚失色的表情:“你你你,你怎麼穿成這樣?”
“這怎麼了?”小冬看看自己一身打扮,挺樸素啊,一點兒都不會讓人覺得盛氣凌人。畢竟她們是去參觀,又不是去砸場子耀武揚威去的。
趙芷撓撓頭:“你這穿的也……算了算了,也別換了,咱們上車。”
難道這一身兒哪不妥?
趙芷自己也穿的不是很打眼啊,鵝黃衫子,頭上只結了兩枚小珠花。
天色顯得越來越陰沉,而且並不涼爽,有一股沉沉的悶熱。
到了長青書院門口下了車,門口的人便上來阻攔:“男子不能進書院。”
小冬怔了下,趙芷眨眨眼,顯然也不知道還有這麼一條禁令。不過這也是情理中的事,人家姑娘來上學,自然要保證人家的安全、清白和名譽。
那這麼一來跟在小冬身邊的護衛也不能進去了。
“憑什麼不能進啊……”趙芷小聲嘀咕:“我們學堂都沒說不許男子進……”
小冬差點兒讓她這句話給閃了腰。
大小姐,這不是廢話麼,集玉堂在東內苑,東內苑有男人麼?內侍倒是有一大堆。你就算讓男子進,有哪個能進敢進?
“不要緊,那讓他們等一等,我們自己進去。”
趙芷瞪了那人一眼,拉着小冬朝裡走。
不過兩個人都沒注意,小冬她們這邊進門,跟着一塊兒來的安王府護衛中的一個,就退到了牆邊,瞅着沒人注意,伸臂攀着樹枝,象片樹葉般輕飄飄越過牆頭進了書院。
趙芷看什麼都好奇,哪怕是路邊的石凳都要評頭論足一番。
老實說,小冬覺得這長青書院不管是規模上還是管理上,都比集玉堂要強了不是一點點。集玉堂在宮中算是極沒有油水的地方,外面皇子們讀書的集賢堂麼,師傅倒是常換,藏書也多,學生也有幹勁兒,就連房舍,也比集玉堂修繕整理得勤,因爲人家有奔頭兒,皇子幹好了可以爭取接皇帝的班兒,伴讀幹好了可以指望將來立足朝堂大放異彩。
你說集玉堂能有啥奔頭呢?公主念好了一樣要嫁人,小姐們念好了同樣也是要嫁人。集玉堂的房舍院落也就前面算是體面,後頭的花木都打理得不行,房舍也欠修,師傅上課如同和尚唸經,反正多念少念一個樣,念好念歹一個樣,其中突出的典型代表人物就是何至原老先生,據說當年是極有銳氣的一位大才子,技藝高超,還有過數次頂撞權貴不肯催眉折腰的事蹟——再看看他現在,簡直就是老成精了,整天眯着眼笑呵呵的,整一個彌勒佛嘛。
長青書院據說收的束脩可不便宜,雖然比不上集玉堂宮學的地位,也算是貴族女學。既然收了人家大把的銀子,房舍要是破破爛爛可就說不過去了。
所以啊,別看集玉堂是官辦,人家是民辦,可是這民辦還就是比官辦強多了。
趙芷就算想挑刺兒,也不能抹着良心說話。
她們再過一重門口,又有個婦人過來攔阻:“不知二位姑娘是?”
趙芷說:“我們是來找人的,找東院的宋嫣。”
婦人笑着說:“東院不是這一邊,這邊是北院,姑娘請朝那邊走,過了小橋就能看見東院的門了。”
小冬低聲問:“這裡還分院的?”
“那是啊,要不初入學的和入學兩三年的讀一樣的書,那家裡人非來砸書院招牌不可。”
這倒也是,集玉堂沒那麼嚴謹,也分樓上和樓下,不過才藝禮儀之類的課程還是大家湊在一起。
到了那東院門口一樣有人盤問,然後過了不多時,趙芷那位表姐宋嫣從裡面走了出來。
“表妹來了?”宋嫣笑着招呼:“這位是……”
“這是我堂妹,你也喊她小冬就行。”
宋嫣頓時肅然起敬。
趙芷的堂姐不少,堂妹卻不多。這一位趙冬郡主,宋嫣聽趙芷提過不止一回兩回了。
況且,安王府是什麼聲勢門第?那是全京城,不,恐怕是全大夏朝所有適齡姑娘都想嫁進去的好婆家,安王只有一個女兒,安王世子趙呂只有一個妹妹,疼得象眼珠子似的,這有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啊。
這位傳說中萬千寵愛在一身的郡主趙冬看起來秀美和氣,安安靜靜的,沒有一點驕嬌之氣,兩句話一說,宋嫣便不再小心翼翼的,比剛纔放鬆了許多。
“表姐,你們那賽花會幾時開始?”
宋嫣笑着說:“哪兒有這麼早,上午都得規規矩矩上課,要過了午纔到後園去呢。也不是每人都參加,書院的學生雖然有二百餘,參加賽花會的只有四五十個人,來,這邊兒坐,先歇一會兒喝口茶,今天天氣不好,悶熱得緊,午後怕會下雨呢。“
“那要是下了雨的話,這花會還開不開了?”
“自然要開的,好些人都預備了一個月的功夫了,卯足了勁兒的。若是下雨,大不了挪進廳裡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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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更……天氣賊冷。
夏天好象沒怎麼熱就過來了,冬天卻變得乾冷乾冷的……真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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