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兩神神秘秘的,像是特務接頭似的。
今天是他們實行大計的日子,周翼興早早的去安排“下藥”一事了,他從小機靈,調皮搗蛋的事沒少幹,這種事情交給他最合適不過了。
很快,吃早飯的時間到了,空着肚子幹了一早上活的人早就餓了,可是飯菜明明已經擺出來了,卻還得等。
三房的人還沒起來。
周小米低頭,心想自己就沒見過比她譜還大的媳婦,她當自己是大戶人家的少奶奶呢?天天睡到日上三竿的,什麼活都不幹,還讓別人餓着肚子等,實在太沒的操守了。
周小米扯了扯嘴角,她真的很懷疑,周大河兩口子知道不知道操守是個什麼玩意。
終於,三房人姍姍來遲。周大河衝着周老爺子一笑,道:“爹。”他捅了捅自己的兒子,周翼寶會意,一下子跑到周新貴的身邊,躲進他懷裡,甜甜的叫了一聲“爺爺。”
周新貴的臉上這纔有了笑意,“好了,吃飯吧!”
周大河得意一笑,這種把戲他們爺倆都玩得熟了,早就配合得十分默契了,而且老爺子是最吃這一套的。
吳氏機靈,連忙取過碗筷遞給自家男人,她自己帶着周大寶去另一桌坐下了。
三房的人一落座,衆人這纔開始動筷子,不過也要等周新貴動了以後,他們纔會動筷。不得不說,古代人對長輩的尊敬是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這點,現代人比不了。
周家的飯,一向是在中堂裡吃的,擺兩張桌子,男女分開坐。
早飯很簡單,有稀飯,雜糧饅頭和鹹菜。稀飯是高糧米飯,是當地的主要糧食之一,家家都吃這種東西。饅頭是雜糧做的,裡頭有黍米麪,玉米麪,鹹菜就是普通的醃黃瓜,劉氏手藝一般,許氏吝嗇,醃鹹菜不捨得放粗鹽,結果弄得黃瓜不脆還微酸,一點吃頭也沒有。
周小米唉聲嘆氣了一回,默默的咬着那小塊黃瓜,心想真是苦了她的舌頭了。不過,一向樂天的周小米想,這種情況很快就會有改善了,今生她依舊會嚐遍天下珍饈……
想歪了……
周小米連忙把腦子裡的想法抹去,她一邊心不在焉的吃飯,一邊偷偷看了周翼興一眼,後者擠眉弄眼的衝她一樂,很明顯是完成了任務,在向她邀功呢!
周小米又看了看渾然不覺的吳氏,默默期待着藥力發作。
農家活多,大家吃飯都很快,沒有細嚼慢嚥的時間,一頓早飯吃得飛快,因爲吃完飯後,大家還要將菜裝車,得趕在天氣熱起來之前,把菜運到鎮上去!不然菜都被曬蔫了。
男人們出去裝車,女人收拾桌子上的殘羹剩飯。
就在這時,周大河突然覺得肚子疼,他大叫一聲,連忙彎着腰道:“哎呀,不行了,肚子疼,我去茅房。”周大河彎着腰,捂着肚子往後院茅房跑。
一直關注着三房動靜的周小米一喜,看來藥力發作了。
別人倒沒想那麼多,周家三房兩口子,一向是懶慣了,只要幹活就渾身不自在,不是這兒不好了,就是那不好了,大夥以爲周大河想躲懶,就沒放在心上。
可緊接着,吳氏也叫了起來,直吵着肚子疼,要上茅房。
周小麥看不慣,暗暗的呸了一聲。周大麥瞪了她一眼,警告她不要多事。小姐倆年歲相差不多,可是周大麥還挺有威望的。周小麥撇了撇嘴,不說話了。
兩口子爭着上茅房,差點沒打起來,周小米看了個熱鬧,心裡高興的不行。周家在場的人,除了周小米兄妹三人外,無一人知道周大河兩口子腹痛的真相,都以爲他倆是犯了懶病!
就在周大河,吳氏兩口子跑茅房這會兒的工夫,周大寶也嚎了起來,直嚷着自己肚子疼。這下,周新貴和許氏可坐不住炕了,兩人急吼吼的衝了出來,一口一個心肝的叫。
“大寶啊,別嚇奶奶,這是咋的啦?”
周新貴雖然沒說話,可他那一臉着急的表情卻泄露了他的真實情緒。
周小米看着老兩口寶貝周大寶的樣子,心裡不由得微微冒酸水,同樣是孫子,這差距咋就這麼大呢!
周大寶蜷縮着身子,臉色蒼白得嚇人,頭上都是汗珠子,一邊哭,一邊道:“奶,我肚子疼,唉喲,我要拉屎。”說完從許氏懷裡一擰身子,往後院跑去了。
許氏連忙跟了過去,邊跑邊喊,“大寶唉,慢着點,當心摔了。”她腳下步子生風,和前幾天“生病”時的樣子完全不同。
周小米犯了合計,心想這藥不會是下多了吧,周大河和吳氏兩個是大人,興許不能出啥事,可是周大寶還是孩子,別再吃出毛病來。
雖然這一家子挺可恨的,要是周小米還真不想害他們,特別是周大寶,雖然這熊孩子挺討厭的,可他並無大錯,一身毛病也是父母慣的,要是真出了什麼事,她也於心不忍!想到這兒,周小米不由得給周翼興使了個眼色,周翼興搖了搖頭,示意她放心。
周小米這才鬆了一口氣,乖巧的站在一旁看熱鬧去了。
一家三口鬧起了肚子疼,沒多大會兒的工夫,就跑了七八次茅房,拉得腿肚子都轉筋了,腳像踩在棉花上似的,渾身一點力氣也沒有。
“不行了,我的娘唉。”周大河一臉菜色,衝着劉氏嚷嚷道:“二嫂你早飯咋做的?不是給我們吃了啥不乾淨的東西吧?哎喲,不行了……”周大河來不及說什麼,轉身又往後院跑。
吳氏都直不起腰來了,她順着周大河的話嚷道:“他二嬸,你有啥不滿的,就衝我們大人來,大寶還是個孩子,你這麼做虧心不虧心?自己生不出兒子來,就禍害別人的兒子,你也太不是東西了。”
吳氏這話,正戳中劉氏的心窩子。劉氏扭頭看了一眼周大江,自家男人一臉的尷尬,張了幾回嘴,卻啥也沒說出來。再看周新貴和許氏,兩人竟都有懷疑的眼光看着自己,好像已經認定這事兒是她做下的似的。
劉氏的一顆心,頓時像是掉進了冰窟窿裡頭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