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已經分完了,這實打實了卻了周小米的一樁心事,整天生活在周新貴和許氏這兩尊大神的眼皮子底下,周小米覺得連喘氣都不自由!自己一家子都謹小慎微的活着,簡直不能忍。現在大夥雖然還生活同一個院子中,但畢竟是分開了,雖然談不上井水不犯河水,但好歹他們不用再看這些人的臉色活着。
眼下迫在眉睫的大事,是爲家裡掙錢。以周小米對林氏的瞭解來看,林氏未必肯讓周大海回鎮上做工,一來這木雕的手藝是周新貴和許氏逼出來的,周大海並不喜歡,二來周大海因爲這項工作,常年不在家,林氏一個女人,在家裡有諸多的不便和煩惱,周小米知道,她從心裡往外是希望周大海留在家裡的。
索性現在的周大海,需要“養傷”,暫時也不會離開家。明天得告訴姥姥一聲,讓人去鎮上送個信,請假也好,辭工也罷,總得對周大海的東家有個交待。
周小米想了想,乾脆閉上眼睛進入了仙府小築之中。
仙府小築中的空氣總是那麼新鮮,讓人不自覺的陶醉在其中,周小米看了看那些長勢喜人的蔬菜,暗歎了一聲。這些菜這麼好,可惜卻找不到銷售的渠道,幸虧它們雖常掛枝頭,卻不腐不壞,要不然的話可真是暴殄天物了。
周小米覺得,或許自己該找個機會去鎮上一趟,別人不說,那個林家的杜媽媽,一定會對自己的菜感興趣的。可惜啊,她要怎麼樣才能說服那幾個大人,讓自己去鎮上呢。
周小米撓了撓頭,起身去了後院。
靈泉湖還像往常一樣,平靜得如同一面鏡子。周小米信步走過去,挑了一塊相對平衡的地方蹲下身子,她捧起一把水,毫不遲疑的送入口中,一股淡淡的甘甜味道自舌尖處散開,直至充斥在整個口腔之中!
這水可真甜,這種甜,清新自然,處處散發着自然的味道,後世那些貴得嚇死人的“天然礦物質水”的味道,簡直及不上它的十分之一!那種冷冽的甘甜,似清新的白露辰霜,又像是被窖藏了多年的老酒,味道由輕到重,回甘香醇,決非凡品!
周小米第一次品嚐到靈泉水的味道,感動的想哭。
老天厚待她,閻王爺是好人,她的華夏好舌頭還在。
周小米還是周佳餚的時候,有一條很牛掰的舌頭,周小米靠着它吃遍天下美食,嚐遍天下千萬種滋味,漸漸的,竟能對每一種味道都能做到熟爛於心,以至於發展到後來,只要是她吃過的食物,不論工序多麼繁複,配料多麼神秘,火候多麼微妙,她都能一一分辨出來!毫不誇張的說,只要是周佳餚吃過的菜,細細口味一番後,她就能按照原樣把這道菜給做出來。雖然不能做到完全的一模一樣,盡善盡美,但是相似度絕對在百分之九十五以上!而且外行人根本品不出來,只有內行大家,才能品辯出細微的差別。
感謝老天,居然給了周小米一模一樣的舌頭,真是緣分啊!
本來嘛,周小米的味覺雖然靈敏,可是她常年吃着高糧米糊糊,玉米麪餅子,還有周家特色的鹹菜瓜子,嘴裡都要淡出鳥來了!這些東西既不美味,也沒有營養,吃來吃去都是一個味道,周小米覺得她的舌頭和脣都是麻木的!直到她有了仙府小築,直到她喝了靈泉水,周小米纔敢確定,原來那條華夏好舌頭也跟着她穿梭時空,來到了這裡!
她激動的不知道要說什麼好了。
就在這時,眼前突然飛快掠過一道紅色的影子。
吱吱!
咦?
周小米定睛一看,卻是一隻紅毛松鼠!無論是體型還是長相,都很像偷偷跑到家裡喝光她靈泉水的那一隻!
那隻松鼠一見到周小米,臉上居然閃過驚喜的神色,它像閃電一樣跳到周小米懷裡,用它的頭親暱的蹭着周小米的胸口,讓後者大窘。
“你就是偷喝我靈泉水的那一隻松鼠對不對?”周小米輕輕的摸着紅毛松鼠的腦袋,又驚又喜的問道:“話說你是怎麼進來的?”
紅毛松鼠使勁眨着眼睛,似乎想要與周小米溝通似的。
周小米不禁彎了彎嘴角,接着努力回想當時的情形……
她記得,她似乎在報怨什麼,接着使勁的揮了揮手,當時這隻紅毛松鼠似乎就在自己的懷裡。難道說,是自己無意中把它弄進來的?
有可能哦!
周小米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心情有點小激動!仙府小築認她爲主,按道理來說,這個空間裡的一切應該都是按着她的意願發展的,難道說,自己忽略掉了什麼?
周小米摸了摸紅毛松鼠的大尾巴,那手感不要太好啊!她自主自語的輕喃:“你啊你,是不是喜歡這裡啊?有沒有偷喝我的靈泉水啊!”這本來只是漫不經心的一句話,她實在沒有想到,那松鼠竟然像聽懂了一般似的,歪了歪頭,接着又點了點頭。
周小米大喜,這松鼠竟如此通人性嗎?
她抱起絨毛松鼠,盯着它的眼睛道:“你說,你是不是能聽懂我說什麼!”
紅毛松鼠轉了轉眼珠,似乎在思考周小米的問題,接着它竟然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兩隻前爪舉在胸前,朝着風吹雨打小米拜了兩拜。
好個驚怪的小傢伙,竟然能聽懂她說的話!
“你喜歡這裡?”確切的說,小松鼠應該是喜歡靈泉水。
那個紅毛小松鼠再次點頭,速度之快,竟讓人生出幾分錯覺來!它竟然這般通人性,方纔的舉動,簡直可以用迫不及待來形容了。
“你啊你呀,簡直都成精了。”周小米輕點了紅毛松鼠的小腦袋一下,哪知這傢伙打蛇隨棍上,竟把毛茸茸的腦袋放在周小米的手心裡,反覆的蹭了兩下,像極了要討主人喜歡的萌寵。
這傢伙是松鼠嗎?喵星人也不過如此好不?
“好吧,既然你喜歡,就留在這裡好了!”仙府小築可以容納松鼠,自然也可以容納別的生物,比如人,比如魚。
周小米笑呵呵的,把紅毛摟在懷裡,只道:“看來,我得給你取個名字。”她低頭看了看懷裡的松鼠,只覺得它這一身紅火的顏色分外顯眼,好像比初見時又添了幾分顏色,便道:“你就叫紅毛好了,以後我就是你的主人了,好不好?”
紅毛聽懂了她的話,竟十分“高興”的應承下來,那模樣帶着幾分欣喜若狂,十分有趣。
周小米鬆開紅毛,讓它自己玩去,隨後蹲到了靈泉邊上。她盯着平靜的湖面,若有所思起來。
自己跟仙府小築,是不是能做到心意相通呢?
周小米覺得,自己每次都要進到仙府小築中來取水,這實在是太不方便了,如果靈泉水能感受到自己的心意,收放自如,即使是她身在仙府小築以外,也能自由操控它,那該有多好。
周小米起身,靜靜的站在靈泉湖水前,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紅毛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意,變得十分乖巧,安靜,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
周小米靜靜的感受着這個仙府小築中的氣息,這仙府小築是仙家重器,裡頭的空氣散發着淡淡的甜味兒,不遠處就是果林,果香四溢,混合着蔬菜等植物的香氣,讓人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靈泉湖水周邊的植物繁茂,它們的生命力很旺盛,不知爲何,周小米似乎能感受到它們的生命力,那種細小,茁壯,卻生生不息的生命力!周小米閉上眼睛仔細聽着,努力嗅着,她感覺自己心頭微動,好像一瞬間的工夫,就某種東西有了什麼聯繫一般,她靜靜的閉着眼睛體會,生怕錯過一星半點的機緣。
機緣這兩個字,看不到,摸不着,卻是實打實能讓人得到實惠的。周佳餚身死進入地府後,若不是因爲機緣二字,何以能得到仙府小築?何以能帶着記憶過一回?
她對這兩個字,簡直是深信不疑。
不知過了多久,周小米慢慢的睜開了眼睛,她無聲的笑了笑,眼睛裡卻多了幾分自信和從容。就在方纔的那一小兒冥想中,她可是得到了許多的好處,首先,她和仙府小築的聯繫居然真的建立起來了,現在她不用眼睛看,就能感受到仙府小築中的一切,包括前院的小樓和蔬菜,後院的湖泊和果林,好像一草一木,一滴水,一捧土,都跟她密不可分起來!
周小米試着調動自己的氣息,她也不知道爲何,自己的腦袋裡突然多了一些她想不透的事情,好像一切都有人指引,順其自然似的。隨着氣息變得越來越綿長,她的指尖竟傳來淡淡的水珠,周小米凝神屏息,集中意識,竟真能調動靈泉水了!一條細小透亮的水珠飛快的從湖中躍起,劃出一道道曲折蜿蜒的曲線,奔着周小米的手指飛奔而來,這此水珠連成的水線,晶瑩剔透,好像一顆顆玻璃珠子串成的珠鏈一般。周小米划動手臂,她能看到,感受到這些水與自己心意相通,那些水流像是有感知似的,隨着她的手在空中劃來劃去。
真是太神奇了。
周小米朝湖中一指,那些水線便像有了意識一般,飛躍到水面之中,一向平靜無波的湖面蕩起了些許波瀾,水面上漣漪點點,沒過多久,才又恢復了平靜。
周小米暗自鬆了一口氣,她跟仙府小築有了心意相通的聯繫,以後取水也不用這麼麻煩了,即使她人在仙府小築之外,也可以隨時隨地,無聲無息的調協仙府小築的靈泉,日後取水更方便,更隱秘了,幾乎可以做到無聲無息。
真是意外收穫啊!她怎麼沒早點發現這項功能呢?
或許,時候未到?
重生之後,周小米動鬼神之事,也開始重視起來。前世她是一個生活在崇尚科學世界裡,受着各種科學教育長大的人,對鬼神之說嗤之以鼻,根本不上心!可是見了閻王爺,帶着記憶再次投胎,又得到了仙府小築以後,周小米的想法就改變了。以前骨子裡認準的東西,也被動搖得支離破碎了。
周小米吐了一口濁氣,走到後面果林裡摘下一個蘋果,咔嚓一聲咬了起來。
這蘋果又甜又脆,沒有丁點的酸味,吃到嘴裡時,汁水四濺,只一口,就把味蕾全部調動,打開,讓人恨不能連舌頭一同吞下去,接着再吃第二口,第三口。
周小米沒費什麼勁,就解決掉了一隻足有一斤重的大蘋果,最近家裡不安生,她也沒有什麼心思吃飯,直到一隻蘋果下肚,才覺得腹中飢腸轆轆。
嗯,以後要準備一套鍋子,廚具帶進來,沒事兒做做小竈,一想到能親手煮羹湯,吃到自己親手做的美味,周小米簡直想要痛哭流涕了!
時間不早了,她得回去了。
周小米腦中的意念一形成,她就被仙府小築送了出去。
躺在自己那張破舊的小木牀上時,周小米微微有些驚訝。
她進入仙府小築的時候,大概是亥時左右,自己進入仙府小築中足足待了半個多時辰,可是現在看天色,好像並沒有什麼改變似的。難道仙府小築中是永恆國度,可以阻止時間流逝?
山中只一日,世上已千年?
真有如此神奇之事?
周小米感慨萬千,周佳餚死在了親人手裡,何其不幸?她重生成周小米,卻手握巨寶,實乃大幸!起起伏伏,跌跌蕩蕩,人生在世,反覆無常,她也不知道自己收穫的,是悲,亦或是喜了。
算了,既來之,則安之,這是穿越者的名言不是嗎?
周小米脣邊綻放開一抹淡淡的笑容,閉起眼睛,不一會兒就睡着了。
日出東方,天邊的一抹魚肚白在昭示着新的一天的到來。
周小米迷迷糊糊的醒來,赫然發現天色已經漸亮了!
糟了,起晚了!院子還沒掃,雞鴨也沒喂,再晚點,許氏又該罵娘了。
周小米猛的坐起身子,剛要下炕穿鞋,卻猛然想起一事:他們已經被人從家裡分出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