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座後沒多久, 空乘人員按慣例爲何騏遞上最新的財經雜誌,他簡單說了句“謝謝”後接過,靠進椅背裡, 封面的醒目標題引起了他的注意。
《光環即將攜手遠洋, 吃通行業上下游!》
標題的背後, 是一張應當出現在娛樂版封面的俏麗面孔, 與財經二字格格不入。畫面上的女人, 笑容恰如其分,短髮利落時尚,妝面精緻自然, 真是無一不妥,看得出是出自頂級造型師之手。一週沒見, 他幾乎快認不出她來。
曾幼儀在遠洋內部一向行事低調, 長年隱居幕後。此次以曾遠洋的接班人之姿出任遠洋集團董事長, 她由幕後走到臺前,猶如一塊碎冰落進滾燙的熱油之中, 整個行業爲之沸騰。
二十六歲的年紀,甜美動人的花瓶外貌,卻肩挑遠洋集團和光環科技兩大重擔,自然引來話題不斷,各界也產生諸多質疑。
“She is really beautiful! ”正想的凝神, 鄰座的乘客看過來, 一句由衷的感嘆。
何騏笑了笑, 算是贊同老外的眼光。打開雜誌, 有嶄新的油墨印刷品氣息。書內好幾頁的篇幅全是關於這位商界新寵的最新報道, 曾幼儀在接受媒體記者採訪時透露,遠洋集團已經收編了近十六家中端連鎖酒店, 集合遠洋自身的七百多家經濟型直營酒店,標誌着遠洋集團即將轉變爲綜合型酒店集團。
而光環科技最爲著名的就是“光環旅遊網”提供的在線服務業務。如果遠洋集團和光環科技達成了戰略合作,那麼光環產業下游的千萬個客戶資源,即將成爲遠洋集團可觀的客源保障。這則消息,在整個經濟型連鎖酒店業掀起不小的波瀾,而曾幼儀甫一上任後的連續大動作,更是引發業內一片譁然,褒貶不一。
何騏看完了報道,視線落在最後一張採訪照片上,曾幼儀身着一套裁剪利落的Versace套裝,靠在巨大的落地玻璃前,雙手環胸,笑容自信優雅。身後是如劍聳立的密集建築,她直視着面對鏡頭,短髮別在耳後,十足的商業精英範兒。到底年輕,妝扮後完全不見了一週前落魄頹唐的影子。
他讚許的挑眉,合上了雜誌。
與媒體雜誌前的神采奕奕不同,光環科技的會議室內,曾幼儀召集了兩大集團的骨幹人員,已經開了近八個鐘頭的會議,疲憊的大眼下,有淡淡的青色陰影,神情倦怠,好在鬥志依舊昂揚。
“趙特助,勞煩你將光環這兩天的股價走勢重新分析一下。”
趙特助點頭,救市如救火,他們沒有更多的時間耽擱。
伊向南離開公司之前,所有的公司事宜暫時交付給這位趙特助代爲管理。畢竟行業不同,曾幼儀對於光環科技的瞭解甚少,況且與遠洋集團不一樣的是,光環科技早前已在納斯達克上市。集團CEO目前昏迷不醒,他們必須儘早想出對策,阻止光環的股價跌破歷史新低。
會間,曾幼儀和大家一起在會議桌上吃着普通簡餐,頗爲平易近人。還記得她第一天來光環時,在這裡說過,光環不屬於任何人,而是在座每一位的心血結晶,她會仔細聆聽各位提出的意見,積極採納,並且需要遠洋和她個人配合的地方,她會盡力做到最好。
原以爲她一介弱質女流,經歷諸多變故,恐難擔重任,未曾想她能迅速振作,投入到此次的救市工作中來。在場所有人只差沒爲她起立鼓掌,出了事的這一週,公司上下鬧得人心惶惶,而她的出現,則爲光環上上下下打了一劑強心針。
曾幼儀嘆了口氣,看着屏幕上紅紅綠綠不斷波動的數據,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着飯盒裡的飯菜。說實話,光環和遠洋的戰略合作是否能創造巨大的經濟效益尚不得知,可是剛剛北京時間十點半開盤的納斯達克股市顯示,光環的股票在美國股市早盤的交易中上升了百分之一,這足以證明,此次宣佈的話題發揮了作用。
走出了第一步,接下來還有更多的未知等待着她。她毫無胃口,勉強吃了兩口,飯盒就被嫌惡的推去了一邊。黃秘書小心翼翼的詢問:“不合胃口?”曾幼儀皺眉:“太油膩,下次注意清淡點。”黃秘書看着頗爲清淡的菜色,不置可否,還是點了點頭。
會議持續到凌晨三點,街頭十分冷清,曾幼儀開着何騏送她的法拉利急速奔馳,開得太慢說不準就在車上睡着了,而她又不習慣坐有司機接送的房車。對着聲控系統說出了一個人名,電話被迅速撥通,對方接得倒是很快的:“嫂子!有事兒找我?”
遲曄今晚在附近拍戲,零下幾度的室外,他穿着一件開司米大衣穿過人羣毫不顧忌的衝她跑來,提起拉風的車門,大大咧咧的坐進去,由着明處暗處的閃光燈此起彼伏。
“喝點薑茶吧。”曾幼儀遞給他一隻精緻的保溫杯,遲曄笑嘻嘻的打開,清香四溢,喝下去整個人感覺暖暖的,毛孔都舒張開了一般,春寒料峭的夜裡,這真是驅寒的聖品。
“嫂子這樣客氣,真是折煞我也。”遲曄喝完了薑茶,擰好杯蓋又放回了原處。曾幼儀忙碌了一天,聽到這句話難得笑了,“還沒出戲呢吧?不過是小粉絲探偶像的班,你能上車已經給足我面子了。”
遲曄笑道:“您現在可比我出名,瞧瞧這陣仗。”他比劃了下車身,又虛指了她一身行頭,“明早的娛樂版頭條我都猜到了,《曾董事長深夜探班,遲曄傍上女富豪》!”
曾幼儀愣了一愣,旋即哈哈大笑,“對不起對不起,來的匆忙,忘了這茬!”
其實到底是她有意無意,兩人都是心知肚明。遲曄倒是豪爽不羈,無論是爲了她,還是爲自己,偶爾的一次炒作倒是無傷大雅,他這次聯繫曾幼儀,還是受他人所託,“你前幾天託我辦的事,已經替你聯繫好了。”
曾幼儀眼前一亮。
“我堂叔——祁明。他這次會專程從美國趕回來,他在業內,是位頗有聲望的操盤手。”遲曄遞上一枚U盤,不放心的話,你可以先了解一下。
她伸手接過,“謝謝。”
遲曄看了看車窗外的劇組,經紀人對着他一個勁兒的做着殺雞抹脖子的動作,他沒個正經的回過頭說:“謝什麼呀,嫂子。”
他一口一個嫂子的,怕是誤以爲她跟何騏好的如膠似漆。曾幼儀笑得酸澀:“別叫嫂子了,怪彆扭的,我跟何騏,不是你想的那樣。”
“這話我可不愛聽了!認識騏哥這麼些年,就沒見他對什麼女人上過心。不是我想的那樣,你唬誰呢?”
“少打馬虎眼兒,孟柔不是女人呀?”
遲曄噗嗤一笑,當是曾幼儀在吃何騏的乾醋呢,“她就是一女流氓,從小到大就愛粘着騏哥,上下其手揩他的油,騏哥他好修養,換了我早一巴掌呼過去了。”
男人都是互相包庇的,曾幼儀撇撇嘴,不再爭辯,遲曄笑了笑,推門下車,臨走前還不忘叮囑她:“告訴你一個秘訣。您順着毛捋,就是天上的星星,騏哥也給你摘下來!”
曾幼儀敷衍着“嗯”了一聲,等他關好車門,打了個方向在一片閃光燈中呼嘯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