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記住,
在李顯祖剛出發的幾天時間裡,因爲還沒有真正到達徹底沒有人煙的無人區,所以在途經一些條件允許的城鎮時,他會跟李海石打電話交談,講講自己的見聞和感受,其實李海石對於古絲綢之路也很有興趣,只不過實在沒有時間,每次和李顯祖電話交談時,他都會問的很認真仔細。
後來,李顯祖的隊伍朝西北深入了很遠,通訊設備落後,很難再和李海石聯絡上。不過那時候李海石還是比較放心的,沒有多想。
大概是在李顯祖出發之後一個月左右的時候,接連一個多星期,都沒有傳回任何消息,李海石以爲他帶着隊伍跑到了一個非常偏遠荒僻的地方,然而又等了幾天之後,還是音訊全無,李海石隱約有點擔心,他和李顯祖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非常要好的朋友,或許是某種很奇妙的心靈感應,在失去聯絡之後,李海石突然有種預感,感覺李顯祖彷彿出了什麼事情。
“那幾天我記得很清楚,半夜總是被噩夢驚醒。”李海石道:“我夢到一片很濃的霧,他就在大霧的另一端,我能看到他,他彷彿也能看到我,可是當我呼喚他的時候,他卻回不來了,他迷失在了那片大霧裡。”
恰好這個時候李海石忙完了那段時間裡生意上的要緊事,空閒下來之後,這種擔心就更加嚴重。在他坐臥不安等待的時候,一個突如其來的電話讓他的預感變成了現實。
電話是李顯祖隊伍裡的一個人打過來的,他可能經歷了一些事情才輾轉奔波找到了可以通話的地方,接通電話後的第一句話,就是隊伍出事了
。這個人跟隨李顯祖外出了不止一次,經驗還算是豐富的,但是當時語氣很慌亂。李海石讓他不要慌,慢慢把事情說清楚。
那人定了定神,接着就告訴李海石,李顯祖不見了,連同隊伍裡的其它三個人,都不見了。李海石從小到大都生活在一個安穩的環境中,他沒有經歷過太多無法想象的事情,所以這一下就被說暈了,他理解不了,不見了,到底是什麼意思。他追問對方,對方一五一十的講出了實情。
李顯祖出事的時間是在晚上,當時的情況並不複雜,隊伍連日在那種很荒涼的地方奔波,已經習慣了。這條路線是李顯祖親自制定的,其實已經偏離了絲綢之路,不過只是暫時的偏離,李顯祖跟隊伍裡的其他人說,在附近,有一個被時間和風沙掩埋了很多年的古剎,那座古剎在西夏王朝時期曾經興盛過,但是慢慢的衰落直至滅亡。李顯祖對西夏同樣具有濃厚的興趣,所以他打算到那座古剎的遺址去看看,根據地圖上的比例尺來看,他們今晚宿營之後,還要繼續再跋涉差不多三十公里,才能找到古剎的遺址。
“古剎?”聽到這裡,我有點懷疑,心說事情不會那麼巧的吧?悠遠的歷史中,西北地區的古剎寺廟應該不會只有一座,但是我總是在想,李顯祖要去的地方,是法臺寺?我思考了一會兒,事實上,現在對李海石透露一些隱情,也沒什麼,因爲他和其他人一樣,逃脫不了命運的安排,所以我就問他,李顯祖要去的,是不是一個叫法臺寺的地方。
“法臺寺……”李海石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圓了,有些不可思議一般的望着我,他非常的疑惑,因爲他很少會對人提及關於李顯祖的那件事,至於那座古剎,幾乎是沒有人知道的。我就這樣開門見山的直接說了出來,他感覺無比震驚。由此,他對我的身份也開始產生了猜測。
“有那裡的地圖嗎?拿出來看看。”
李海石看着我,就好像在看一個高深莫測的非常神秘的人,他猶豫着取出了一張地圖,那是一張局域地圖,每個地名都標示的很清楚。果然,我一眼就看到了在其中一個地點下方,有小字標註的地名,法臺寺。
“事發地點,是在這附近嗎?”我用手指在法臺寺周邊劃了一個圈,然後看着李海石。
“是的,是在附近。”李海石有點心不在焉,給我指出了確切的方位,那是在法臺寺東南方向大概三十公里處,距離尕羊老漢居住的村子還有二十多公里。
“沒事了,我只是確認一下,你接着說吧
。”
“可以問問嗎?”李海石的語氣和表情都變的很小心,他試探着問我:“你是什麼人?你是在調查這件事?或者,是和當時的當事人有關係的?”
“沒有,我不調查這件事,也跟任何人都沒有關係,你放心好了,我不會對誰透露我們的談話內容,只不過我恰好知道法臺寺這個地方,而且知道關於它的一些內情而已。”
“你知道這些?”李海石一下子就激動了:“能不能告訴我,那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先要把事情經過完整的講述完,我才能根據具體情況去分析,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我道:“不要激動,我會盡力幫你解惑。”
“好,好……”李海石連連點頭,我對於他來說,是個陌生人,但是我說的話對他卻有強大的吸引力,而且同時有一種隱約的威懾,他開始繼續講了下去。
李顯祖帶着隊伍在當地宿營,他來自國外,生性浪漫而且樂觀,雖然是在如此荒涼的地方,但卻顯得很快樂。他們在營地旁邊點了一堆篝火,然後坐在火邊吃東西,喝一點酒,歡暢的聊天。給李海石報信的人當天有點不舒服,沒力氣瞎胡鬧,早早的就鑽到了帳篷裡,帳篷距離篝火堆比較遠,報信人開始並沒有真正睡着,雖然聽不到什麼聲音,但是一睜眼就能透過帳篷的縫隙看到篝火。
大概過了二三十分鐘,他陷入了沉睡,並不是深度睡眠,估計還是身體不舒服的原因,睡的很不踏實,迷迷糊糊半夢半醒,最後,他是被一陣勁風捲動帳篷的聲音給吵醒的。不過睡了那麼兩三個小時,精神恢復了一點,他鑽出帳篷的時候,已經看不到篝火了,他以爲其他人都已經入睡,就跑到車子上去拿吃的。但是途徑旁邊的帳篷時,他發現帳篷是空的。
這時候他纔回想起來,他們五個人平時都是擠在兩頂帳篷裡休息,而自己之前睡覺的帳篷一直都沒有人進來。
那一瞬間,他突然感覺這裡好像只剩他一個人了。
他開始尋找,營地裡的車輛還有各種物資裝備都原封未動,好像沒有缺少什麼,但是另外四個人卻不見了。他大聲的呼喊,在周圍附近不斷的找着,而且漸漸擴大了尋找範圍。當時的天氣不好,陰天,他拿着兩把手電在找人,至少朝四周搜索出去了一公里左右,還是一無所獲
。
普通人遇到這樣的情況,估計早就心亂如麻了,四個活生生的夥伴,怎麼會突然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報信人同樣很慌亂,而且越發覺得慎得慌,不敢再跑的太遠,回到了營地附近。
這一次,他在回到營地附近的同時,無意中發現了一點東西。那是一條很寬的,平鋪在地面上的印記,好像是一個巨大的輪胎從這裡碾壓過去了一樣。但那也只是好像,這個地方不可能存在那麼龐大的車輛。這條印記引起了報信人的注意,他慢慢的用手電照着印記,繼續走下去,印記大概有七到八米長,接着,正直的印記突然在地面折了一個角,朝旁邊延伸出去。
等到他完全把這個印記走了一遍之後,就覺得,那好像是一個平鋪在地面上的巨大的六角形印記。這個印記非常的工整,報信人最開始產生的第一個念頭,就是自己睡覺時,李顯祖他們幾個閒着沒事,搞出了這個東西。然而再想想,應該不會,因爲他的直覺告訴他,在地面形成這個巨大的六角形痕跡的力量,不是李顯祖他們四個人可以做到的。
而且報信人沉思了一下之後,就感覺害怕,因爲他分辨出來,這個巨大的六角形痕跡距離帳篷不算很遠,就是之前李顯祖他們點燃篝火然後吃東西聊天的地方。他弄不清楚這個六角形痕跡是怎麼回事,不過卻能感覺到,李顯祖他們不見了,很可能和六角形痕跡有關。
所以他馬上就後退了很遠,連帳篷都不敢鑽了,開着車子跑出去幾公里。一直等到天亮之後,纔開着車子重新回來。光線充足,視線也隨之清晰。他遠遠的繞着六角形痕跡走了一圈。六角形痕跡的中間,應該是李顯祖他們昨天夜裡所呆的地方,但是現在卻看不到任何一絲一毫的痕跡了,甚至連篝火燃燒之後的灰燼也看不到。
這完全是超出正常人想象和預料的意外,報信人沒了主意,他隨即就簡單收拾了一下東西,開車離開這裡,按原路返回,在找到電話的第一時間就通知了李海石。
“那麼,在接到電話之後,你去了那裡?”我問道,事情很明顯,石片是在那個地方出土的,說明李海石肯定親自去了事發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