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着金瓶梅,一臉的不可思議,他這個話題太離譜了,已經超出了我的思維範疇,從小到大耳濡目染的一些事情突然被他徹底推翻。但我很期待他繼續說下去,往往有悖常理的事都是很吸引人的。
“你講講,秦長城的真正作用是什麼?”
“可能我剛纔說的話有點脫離實際,糾正一下,抵禦外敵是長城的作用之一,但只是很微乎其微的一部分,或者說,把它當成一條防禦工事只是非常次要的一個目的。”金瓶梅侃侃而談,很像一個博學多才的老學究。
“你可以直接說重點嗎?”
“秦長城建於秦代,具體說,就是秦始皇時期。說一句題外話,古來的帝王往往暗藏心機,一般不會讓人窺視到帝王心術,特別是雄才偉略的一代雄主,站在帝國和權力的頂峰,一望衆山小,但他們是孤獨的,沒有真正的親人,也沒有真正的朋友,親情和友情都在無形中被磨滅掉了。他們很難完全信任任何人,不過,有一種人在這些帝王跟前很吃香。”
“什麼人?”
“方士。”金瓶梅對我點了下頭:“有的皇帝可能不信自己的兒子,但對方士卻很信任。這也無可厚非,歷代的方士所苦苦追尋的,往往就是帝王們最渴望的。秦始皇養了很多方士,最有名的是候生,盧生,徐福,你應該知道徐福。”
“這跟長城有關係嗎?”金瓶梅講述的聲情並茂,我聽的有滋有味,但心裡卻很疑惑,這兩件事好像風馬牛不相及。
“問你個問題。”金瓶梅笑着看向我:“如果你是一個帝王,你最在意的是什麼?”
這個問題把我問住了,因爲距離自己太遙遠,從來沒有考慮過,也無從想起。古之帝王,最在意的會是什麼?他們統治天下,富有四海,什麼都不缺。
“那我告訴你吧,他們最在意的有兩件事,第一,壽命,第二,國運。”金瓶梅在桌子上點了一下,說:“他們最渴望長生不老,也最渴望自己統治的國家千秋萬代。”
“算你說的對。”我想了想,確實是這樣。
“秦始皇這個人對方士非常信任,一種誤信,他認爲方士可以給他想要的結果。徐福就是他誤信的方士之一,率五百童男童女出海追尋不老藥,一去不復還。”
“肯定沒有結果,長生不老?咱們都是紅旗下長大的孩子,信這種話?”
“是嗎?你不信?”
“你信?”我忍不住笑了,因爲金瓶梅看上去真不像個弱智:“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長生不老這回事?”
“你覺得沒有嗎?”金瓶梅又意味深長的笑着:“這個世界上你所不知道的事情太多太多,你不知道的,或者你不理解的,並不代表它們不存在。”
“那你舉個例子,不要空口在這裡瞎掰。”
“好了好了,不爭論這個問題,對我們沒有任何實際意義,而且和眼前的事也沒有任何關係。”金瓶梅擺擺手,話鋒一轉:“你知道風水嗎?”
“知道,但是不懂。”我徹底被金瓶梅這種跨度很大的話題給弄的暈頭轉向,腦子反應不過來。
“你對我從事的職業應該有所瞭解,我們這一行和風水是脫離不了干係的,或多或少都能用得上,當然,現在真正講究這些的同行不多了,他們用別的手段和方法代替了風水,不過,精研風水的人畢竟還是有的,我認識兩個,都是前輩,洗手很多年了,造詣和威望很高。”
金瓶梅完全是因爲趙英俊之前的攛掇而在意這件事的,不過,他只是從理論上推測分析,並沒有付出實際行動。他利用自己的人脈關係幫趙英俊尋找資料,這個過程中就不可避免的接觸到了事情背後的一些東西,這些東西讓金瓶梅產生了興趣,越摸越深。
尤其是金瓶梅的朋友從西藏帶來回的那張照片,照片的本體應該是一幅壁畫。金瓶梅最開始的時候也無法理解這幅壁畫的真正含義,但他手下的人多,而且生意本身就脫離不了歷史地理方面的知識,有的手下甚至能稱作半個專家了。所以在分析中,有人就看出,這幅抽象的壁畫,跟秦長城的走向幾乎是完全一樣的。
金瓶梅經過了前後不知道多少次的對比,最終確認了這個說法,但問題又隨之而來,這幅壁畫產生的時間,要遠遠早於秦朝建國的時間,兩者之間的時間差距是以世紀爲單位計算的。所有人一下子就說不清楚這個問題了,難道在早於秦朝很多年之前的西藏高原,就有人知道若干個世紀之後,會有人在這條線路上修築一條長城?
“有人說,長城真正出現的年代要比秦早,其實秦始皇並非長城的始創者,在秦之前的戰國時期,各國就有規模大小不一的長城,只不過秦始皇將其貫穿連接。”金瓶梅倒了杯茶,說:“但就算是秦之前的戰國時期,和西藏那幅壁畫出現的時間仍然差距太大。”
趙英俊是個厚臉皮,也不管蒐集分析這些資料有多困難,大大咧咧就要求金瓶梅繼續幫他。金瓶梅在意朋友,而且自己也對這個事情的興趣越來越大,所以也就繼續做了下去。他做的工作非常多,不僅僅是蒐集資料那麼簡單,甚至還派人到各個古長城遺址去實地勘察過。
時間越久,他所掌握的資料就越多,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通過一些不爲人知的資料,金瓶梅第一次產生了懷疑,他覺得,古長城好像並不是單單爲了防禦外敵而修建的,特別是秦長城,這種痕跡更加明顯。
金瓶梅不得不接着幹下去,漸漸的,他手下有人從這些資料裡看出一些端倪,但本身的學識不夠,說不清楚具體是怎麼情況,所以有人就提議請別的人過來看看,他們請的,就是金瓶梅前面所說的兩個造詣很高的前輩。金瓶梅不認識他們,都是他岳父的老關係,打着岳父的旗號把人給請過來。
所有的資料擺到這兩個前輩面前,他們略微看了看,就被吸引住了,根本不要任何報酬,自願幫金瓶梅研究。兩個老傢伙拿出拼命的勢頭,把自己關在一個房間裡,除了吃飯睡覺,就是在一大堆資料裡翻來翻去,累的幾乎要吐血。金瓶梅害怕了,怕兩個前輩會活活累死,無奈下,他就告訴對方,如果實在搞不出來什麼,就不用勉強了。
但兩個前輩不肯,彷彿這個事情本身有強大的吸引力,在吸引着他們,一定要搞個水落石出。
兩個人窩在房間裡研究了很久,把相關的資料全部弄完之後,又親自出門,花了半個月時間到外面走了一圈。
最終,兩個老前輩還是給金瓶梅拿出了一個研究結果。
“他們告訴我這個結果的時候,連自己的語氣都有點遲疑,因爲事情看上去就是那麼回事,但又匪夷所思。這是個矛盾的結果,從理論上說的過去,不過從實際上來說又不太可能。”
“你能不能別這麼說話,大喘氣似的,吊人胃口。”
“必須一點一點的跟你說清楚,遺漏了細節,我怕你聽不明白。”金瓶梅說:“兩個前輩綜合所有資料,還有實地考察,另外參考了我的人提出的一些意見。首先,他們告訴我,在風水中,有改勢一說,這個談起來比較複雜,我懂的也不多,簡單點打個比方,就是一個本來不怎麼好的東西,通過人爲手段加以改變,從而將其扭轉。”
“然後呢?”
“一般改勢的規模不會太大,受條件限制。”金瓶梅突然放慢了說話的速度,好像要讓我一個字一個字的聽清楚:“但秦長城,是個例外,這個恢宏龐大的古代工程就是用來改勢的,因爲它的出現,改變了沿途一些地域的風水走向。”
“這麼做是爲了什麼?”
“兩個老前輩說,修這條長城,改變沿途的風水走向,應該是爲了鎮住地下的一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