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疑問,這個酷似金瓶梅的貢覺,就是我們一直提起的有官方背景的朋友。因爲他的另一個同伴的失蹤,導致信息外泄,讓八王嶺成爲了一個必爭之地。在官方的真正力量沒有到達之前,貢覺一個人無法阻止這些,而且動靜鬧的太大的話,他不知道能否保得住金瓶梅等人。
“你走吧。”我看着眼前的貢覺,他幾乎和金瓶梅沒有特別大的區別,不過熟悉金瓶梅的人在仔細觀察下,卻可以察覺他們內在的不同。金瓶梅雖然有時沉默,但總體來說,是個熱情的人,但貢覺就不同了,像神槍手蘇日一樣,幾乎沒有太多的表情,如同一塊石頭。
“你要去什麼地方?”
“去找一個人。”我轉頭望着通道的盡頭,不知道那個襲擊者已經逃到了什麼地方。儘管只是第一次真正和貢覺正面交談,對他並不熟悉,但是我相信,金瓶梅的朋友,都是好的,所以我不肯拖累金瓶梅,也不願拖累貢覺,尤其是貢覺,他有特殊的身份,如果真的被發現牽扯到事件中,做了不該做的事,結局會比所有人更悲慘。
貢覺隨着我的目光望了望,沉默了一下,道:“一起走吧,你對這裡不熟。”
說着,他就率先邁步朝那邊走去,他簡短的跟我說了幾句話,信息量很大,也解開了我心裡一些不大不小的疑惑。
其實,金瓶梅這個人並不普通,不普通並不是說他有過很多常人所沒有的經歷,他的不普通體現在他本人身上。在過去那個他養父一手策劃的大事件結束之後,金瓶梅依然被納入官方的視線,被人暗中保護,或者說暗中監視着。
貢覺有現在的身份背景,也完全出於巧合,自從有了這個身份之後,他知道了許多別人不可能觸碰到的事情。
當過去的那個大事件接連起伏輾轉,最終終於劃上了一個句號的時候,金瓶梅也漸漸淡出了官方的視線,不過他這樣的人,一輩子都不可能真正的被遺忘,淡忘只不過是監視的力度減弱。貢覺和金瓶梅之間,有一種特殊的關係,所以在貢覺可以單獨外出執行任務之後,他盡力爭取到了保護金瓶梅的這個任務。
他不和金瓶梅見面,只不過一直徘徊在他的生活圈附近。金瓶梅捲入這個事件,完全是因爲趙英俊的原因,在金瓶梅捲入之後,貢覺也不得不一直暗中尾隨着他。貢覺的身份可以調動一些力量,所以在之前,有人產生過錯覺,認爲金瓶梅的背後還有一個勢力很強的神秘後臺。
金瓶梅的隊伍在西海河遺址未被清除,賴叔襯衣上示警的符號,還有地下湖空洞內神秘的示警人,以及古老礦坑中的援救,這些都和貢覺有關。
當我們走出了通道的盡頭後,貢覺就停止了一切交談,他對這裡的地形比我熟悉的多,在盡頭後面,有三條路可以通向別的地方。剩下的那個老毛子和襲擊者相互搏鬥追逐,現在已經不知道跑到了哪裡,貢覺認真的分辨了一下,在其中一條路上察覺到了蛛絲馬跡。他伸手指了指,意思就是告訴我,人是從這條路離開的。
我的意思是馬上跟進,但是貢覺的神色有點凝重,他可能走過這條路。
果然,貢覺遲疑了一下,告訴我,這條路的盡頭很不安全,那是一個天然形成的地下峽谷,非常深,而且地勢險要到了極點,如果不是萬不得已,最好不要涉足那裡。
聽了貢覺的話,我也遲疑了,如果現在只是我一個人,那麼我會毫不猶豫的跟過去,但是貢覺也在身邊,讓我疑慮重重。我很焦急,同時不安,望着那條路延伸出去的方向,舉棋不定。
“你要找的人,對你來說,很重要是嗎?”貢覺望着我,問道。
“恩。”我點點頭,那種重要是語言無法形容的,我形容不出。
“那就走吧。”貢覺不再說什麼,帶着我就朝路的深處走去,沒有任何猶豫。
我發現,他和金瓶梅在這一點上,很相似。或許,他們都是曾經失去過很多很多的人,只有這種人纔會知道,有的時候,一個人就是自己的全部世界,他不在了,意味着自己心裡世界的倒塌。
前方暫時沒有什麼動靜,所以我們的速度也很快,在這條通道的盡頭後面,是一片比較廣闊的空間,那裡就是深邃的地下峽谷,有幾個出口可以連通過去,地下峽谷是整個地洞的一個終點,到了那邊之後,就再沒有其它路可走,如果要尋找真正的出路,還要從別的通道離開。
我暫時還看不到峽谷的地勢,在快要接近盡頭時,貢覺的腳步一下子放慢了,他可能受過訓練,也可能腳上的鞋子比較特殊,總之在走路的時候不會發出任何響動。他回頭阻攔我,在這個時候,我就嗅到了一股血腥味。
很濃的血腥味,這裡沒有強烈的空氣對流,氣味一旦出現,就會經久不散。我頓時趴到地上,光線一滅,什麼都看不見了,但是我能感覺到,貢覺像一隻暗夜中的豹子一般,在悄悄的潛行。
周圍靜的只剩自己輕微的呼吸聲,這種死寂一般的等待讓人覺得無比漫長,其實前後就是幾分鐘的時間,我卻覺得耐心已經消磨的差不多了。
驟然間,通道盡頭那邊突然就發出一陣激烈的響動,響動完全來自黑暗中,過了大概三四分鐘,貢覺飛快的退了回來。通道盡頭那邊,亮起了光線,一個人影艱難的繼續朝深處跑,儘管只是一個背影,但看得出,他很倔強頑強。
在看到這個背影的同時,我的目光就凝固了,我仍然看不出他是誰,但是我卻能看到他並非一個人,他帶着另外一個人在逃。
“他受傷了。”貢覺的臉上有一點血跡,對我道:“不清楚他的身份。”
貢覺有特殊身份,所以做事不可能像我們這些人一樣肆無忌憚,所以他沒有趕盡殺絕,而且那個逃走的人非常兇悍,完全是在拼命般的反抗。貢覺不想僵在那邊,反正人已經逃入峽谷,沒有其它路可走了。
“那是你想要找的人嗎?”
“我不知道,或許是的。”我看不清楚細節,只能依靠自己的感覺去判斷,我覺得,那就是襲擊者。
“要不要追擊?”
“要追。”我點點頭,我一直覺得,襲擊者跟陳雨是在一起的,必須得追過去。
貢覺的本事不用說了,很強,所以襲擊者並沒有討到便宜,反而被重創。我和貢覺再次走到通道入口時,就看到了一具血肉模糊的老毛子的屍體。看到這具屍體,我覺得頭皮有些發麻。這個老毛子顯然也不是一般人,但是死的很慘,襲擊者無所不用其極,甚至連牙齒都用上了。老毛子一張臉被啃的血肉模糊。
在我和貢覺追到這裡時,襲擊者已經跑到了峽谷的中段,他明顯還在抵抗,滅掉了光線,不給我們追擊的機會。不過貢覺的感應力很強,判斷也相當準確,就那樣摸黑帶着我,一點點的追擊過去。貢覺已經讓對方負傷,而且又帶着一個人,所以襲擊者肯定跑不快,遲早會被追上。
我們慢慢的摸到了峽谷中段,這裡的地勢的確非常險要,峽谷邊緣的地段很狹窄,而且都帶着坡度,中間沒有太多可以借力的地方,一旦失足就要摔落下去。在一個非常狹窄的地方,貢覺暗中阻攔住我,讓我留在原地。
他獨自從這裡慢慢的摸了過去,貢覺的判斷力確實非常強,儘管是在一片黑暗中,但他仍然精準的找到了對方藏匿的地方,猛然打開光線,同時舉槍對準對方。
強烈的光照下,我一下子看到了藏匿起來的襲擊者,在我看到他面孔的時候,回憶一下子被撥動了。
他的臉上沾滿了血跡,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但是他的嘴角緊緊抿着,表示他會繼續堅持。我看到他的臉上有一種冷酷到沒有感情的表情。
廖大龍,竟然是失蹤了很久很久的廖大龍。更重要的是,在廖大龍身邊,是已經昏迷的陳雨。
“不要過來!”廖大龍在被槍口對準的同時,一下子拉過陳雨,擋在自己面前。拉住陳雨的時候,我看到廖大龍不由自主的回頭望望身後的峽谷。
這些事情,不需要解釋,廖大龍對於陳雨的愛慕,是由來已久的事情,不過在過去,礙於很多原因,他深藏這份情感。我們一直都懷疑,從石堰川離開的廖大龍,其實已經不是他本人,而是複製品,但複製品和本人的情感,沒有太多的區別。
讓我擔心的是,複製品可能比真人更加衝動,尤其是在不能保持理智的時候。對於一個死過一次的人來說,死亡已經不是最大的威脅了。
“廖大龍,還記得我嗎。”我站起身,從這裡沿着峽谷的邊緣走過去,站到了貢覺旁邊。
“你再走一步,我就帶着她從這裡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