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沉如水,靜安被興致勃勃的瑞希拽着去後山採蘑菇。鬼火童子虎徹留在神廟裡照看熬米湯的火勢,鬼切激動萬分的隨着兩個人前往後山。
屋內的御影待靜安離開後才活動自己痠麻了的腿,伸出腿讓血液通暢。目光卻停留在自己的手心上,那裡聚起了黑沉沉的一團涌動的東西,是他幫她淨化魔障時留下的。
憑藉着氣息,他感覺到事情的不同尋常之處。就在方纔,他發現靜安的身上除了有河蟲的污濁氣息外,還有不屬於這個世界的黑色氣息。
將手擱在一旁任憑那團東西掙扎翻涌在他的手心,他單手取來白符和儲藏良久的佳釀,對月自飲自酌。
就在此時窗外飄起了星星點點的雪花。
靜安揹着攔着看着飛舞的雪花投點頭痛,“你們兩個快點,下雪了!”氣溫降低,吐出的氣一下子就變成了白霧,可是看着那玩得盡興的一大一小她很是無奈。
“你們再不走我走了。”
不遠處便王帥邊採蘑菇的人沒有理會她,嘆口白霧靜安將手放在嘴前哈一口氣戳戳揉揉,還是冷得不行,手都快要凍僵了。
瑞希興致勃勃的瞧着那走開了兩步又折回來的人,剛想叉腰嘲笑她一番。誰知那人絲毫不覺得丟臉的走過來,一手拽着他的衣領,另一隻手提着鬼切衣領義正言辭的說:“最近遇見怪事太多,我害怕,所以你們兩陪我一起回去。”
傲嬌小蛇瑞希嘟嘴:“拒絕。”
靜安毫不畏懼瞅了他一眼說:“那回去之後你自己處理蘑菇,我讓鬼切和我一起回去。”
瑞希威脅的盯着低着頭裝鵪鶉的鬼切,冷哼一聲:“嘁——算了算了,陪你回去吧。”
雪越下越大,很快整個世界就變得銀裝素裹。三個人在白茫茫的雪層裡留下一串彎彎扭扭的腳印,站在後山守衛樹上的黑衣人目光柔和而複雜的盯着那延伸至神廟裡的腳印,天地間留下幽幽的一口嘆氣聲,攪得叢林中的精靈徹夜難眠。
將才回來的蘑菇洗淨切塊,將那熬得半熟的米倒在竹編的簸箕上瀝水。靜安突然問眼巴巴站在門口的瑞希:“你說這個時節爲什麼會有蘑菇?”
窗外還在下着雪,大片大片的雪花像極了飛舞的柳絮。
瑞希目不轉睛的盯着鍋,順口的回答:“這裡是建立了幾百年的神廟,長在附近的東西早就超越了自然的某些法則,有什麼好奇怪的,再怎麼說此處靈氣深厚。”
靜安手腳麻利的往燒紅了的鍋裡倒上油,然後將提味的蒜八角香料過油後撈出,再講蘑菇已經準備好的配料青菜肉末倒入,若有所思。
空氣中很快就瀰漫着一股濃烈的香氣,讓瑞希按耐不住的忘記了自己發誓要遠離柴火的事實。湊近鍋深深吸一口自我陶醉,卻被嗆個不行。
捂着鼻子咳嗽,淚眼朦朧的控訴使壞的虎徹。虎徹迅速的將那熄滅大的冒着濃煙的柴火塞進竈洞,背對着靜安與瑞希肩聳動,不用想就知道在悶聲偷笑。
瞅着拼命眨着眼睛的瑞希,靜安也覺得樂不可支。
他真的很開愛,伸手攔下想要報仇的某人,靜安腹黑的威脅:“若是把幫忙燒火的虎徹趕走了,那就你來燒柴火。”聞言瑞希秒慫,整個人委屈得不行。
背對着靜安對着牆壁生悶氣。
將所有的準備好的材料放進鍋裡,待香味出來之後靜安將瀝得半乾快熟了的米放進鍋裡燜,白麗麗晶瑩的米粒覆蓋在噴香的蘑菇肉粒等上,等香味吸收得差不多了用木製鍋鏟翻動是湯汁與米粒混合均勻。
收汁起鍋,蘑菇飯完成。分碗裝好,配上一碗熬製許久白色濃稠的米湯,看着十分誘人。
“乖,給你一大碗,別生氣了。”
“哼……”瑞希冷哼一聲,別過頭他纔不會被誘惑呢,也不看看他是誰,他可是正兒八經的神使大人,“你端走。”
靜安好笑的看着口是心非的某人,還真是傲嬌的不得了,“行了,我錯了還不成嗎,你待會兒就去找虎徹算賬,我絕不攔着。”
端着盤子的虎徹:……
說好的立場說沒就沒,趕緊溜。
瑞希眨着大眼睛冷哼一聲再次別過頭,頭上翹起的髮絲一抖一抖,眼神偷偷從那誘人的米粒上掃過嚥了咽口水,看着真的很好吃啊。
靜安笑:“那我真的端走了?”說完就準備向外走。
剛走兩步手中的盤子就被人搶走,搶走的某人還傲嬌留下一句:“我是絕對不會吃的。”靜安哭笑不得,轉身將另一份裝好端進了廂房。
感覺有人進來,御影迅速的將白符貼在自己的手心。方纔的一黑糰子瞬間消失不見,他放下手中的酒杯轉身看着走進來的人。
“我多做了,就給你送了過來,你也可以嘗一嘗。”靜安說。
原本想着他若是拒絕了她就將它端出去,誰知道就聽見御影說:“那端過來吧,米湯加冰糖。”靜安跪坐着放下托盤,將一旁小盅裡盛放的冰糖加了兩塊入濃稠的米湯中。
拿起勺子舀了一口飯放入嘴中 ,脣齒留香。御影難得的除了喝酒之外還閉上眼睛欣賞那裡面的滋味,靜安有點開心。
就聽見那人說:“這個,你當真不要了?”
他的手上捏着被她丟棄了的紅匣子,此時的紅匣子黯淡無光就如同是一塊普普通通的紅色石頭。
點點頭,靜安堅決的回覆:“不要了,你也將它丟棄吧。”
手腕一下子被人扣住動彈不得,靜安驚愕的望着那變得不溫柔了的人,“你來這裡是幹嘛的,若是這般就放棄,你的存在沒有任何的意義。”
沒有意義的人不應該存在在這個世上,這就是造物主的法則。
面對那人厲聲質問,靜安強硬的甩開他的手站起身,控訴:“本來就不是我願意的,答應了又怎麼樣。”反正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夠回去了,她就不想做了怎麼樣。
“你願意就你留着。”靜安扭頭離去。
晚上在夢裡,靜安又聽見了那個讓自己害怕得折回去尋找瑞希和鬼切的聲音:“靜安,回來;靜安——”
悽悽厲厲猶如來自地獄的召喚,靜安拼命掙扎。這時身子被一個溫暖的懷抱抱住動彈不得,耳邊響起了低喃:“放心的來到我這裡,我會保護你的。江琦靜安,你要一直走下去,直到遇見我。”
第二天早上醒過來,靜安伸手抹着額頭,額頭似乎還停留着被人親吻的觸感。
門外響起了兩隻歡欣鼓舞的聲音:“巴衛大人,奈奈生大人,你們回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