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帶着孩子先出去。”
見蘇五姑要跟蘇重說周青青的事,明珠就打算把幾個孩子帶出去,最重要的是自己躲出去,最近蘇五姑看她的眼神還挺讓她發毛的,好奇就是麻煩的開始,她一直深諳這個道理。
“孩子們去內間玩着就行了,重兒媳婦你留下來,這些話除了重兒,你也該聽聽。”
她就是一個划水人員,有什麼該聽的。對於一件可以推測出來的事情,她還真不需要當事人親口說出來,而且要是蘇五姑單獨跟她說就算了,在場的還有蘇重,總覺得這情景有些怪怪的。
明珠笑了笑,就讓春芽春溪帶着孩子進屋裡玩,琅哥兒抓着明珠的袖子不肯走,見狀明珠無奈地道:“不然我還是一起進去吧。”
蘇五姑擺了擺手:“琅哥兒聽不懂,留下來也沒事。”
誰說琅哥兒聽不懂,明珠看了一眼蘇五姑說完話,就笑的露出粉色牙牀琅哥兒,他分明聽出來他可以留下來了,不然也不會那麼樂好不好。
明珠抱着琅哥兒在椅子上坐定,幾人沉默了幾秒,蘇重先開了口:“姑母覺得府裡住的不適?”
蘇五姑表情微愁,她讓明珠留下來一起聽,可是要到說的時候又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青青不太習慣京城的水土,我來京城本就是怕你沒人顧孩子,現在看到你媳婦那麼能幹,就想再回鄉下去。”
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個美麗誤會的明珠,沉默地看着琅哥兒玩她的衣服釦子,估算他的牙齒需要多大的力度會把她的上衣釦咬掉。
後面蘇重又勸了兩句,見蘇五姑就是下定了決心,也只有讓她離開。
“青青是個好姑娘,只是被京城迷花了眼,重兒媳婦你可別跟她計較。”
明珠愣了愣,都不明白這話題都結束了,怎麼又扯到了她的身上。
“怎麼會,表妹是個可人兒我喜歡她還來不及,有什麼可計較的。”
蘇五姑輕嘆了一聲,她就不算聰明,但也是活了那麼多年了,開始沒注意到青青的心思,後面從她隻字片語中看出了她的意思,想來她都明白了,這個聰明的侄媳婦,怎麼會不明白。
蘇五姑也沒戳破,拍了拍她的手:“你能那麼想就好,你表妹就是年紀太小了,所以許多事都不明白。”
算起來她的年齡比周青青大了一輪,昨日她都還覺得她只有十七呢,一回神都成了要體諒小姑娘不懂事的阿姨了。
“我是真的把青青當做了親女兒,她配了我那麼多年,現在她想的不對,我不可能就不管她了,重兒你這裡有你媳婦,還有府裡的管事幫你管家,不缺我一個,可是你表妹就我一個,我得好好教她。”
吳管家給他去的書信中沒有提起過周青青,若不是今天蘇五姑提起,他都忘了蘇五姑來時還帶了一個乾女兒。一個姑娘犯錯大概也就那幾樣事,蘇重下意識掃了一眼明珠,見她面色平靜,嘴角勾了勾,不知道什麼時候她纔會爲他的事情,愁眉苦臉一次。
周青青聽到蘇五姑要將她帶回鄉下,手上的藥碗落到了牀上都沒察覺:“是表哥怕我染人,所以趕我回去嗎?”
蘇重剛回來蘇五姑就跟她說這事,怎麼能讓她不想歪。
周青青眼睛紅了一圈,眼淚就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顆顆的往下掉,那雙眼睛倒是楚楚可憐,不過那些眼淚要經過重重痘子才能艱難滑落,那畫面着實不好看。
“不行,我要去見表哥,我就算了,怎麼能讓娘也跟我一起走,你是他的親姑姑……”
蘇五姑扯了帕子急急忙忙的給她擦眼淚:“別哭別哭,害着病掉眼淚容易把眼睛哭壞了,是我說要走的,不管重兒的事。”
周青青愣了愣,完全不懂住的好好的,蘇五姑爲什麼就要說走。
“爲什麼啊娘,不是說好了你要在蘇府養老的嗎?這樣以後我出嫁了也能放心,而且我的課還沒上完,爲什麼就突然就要走了,難不成是別人說什麼閒話了不成,是不是我連累了娘,都怪我!要是我記性好一些就好了,誤把長疹子以爲是出了水痘……”
蘇五姑撫着她的頭給她抹眼淚:“別哭了,娘不怪你,回了鄉下你就忘了京城裡發生的事情,像以前乖乖巧巧的,然後我再給你挑一門合適的親事,女婿也不要找的太遠,不然他欺負你我也不能給你撐腰……”
“娘,你在說什麼?”聽到蘇五姑的話周青青愣了一下,推開了蘇五姑,啞着哭嗓看向她那張柔和過分的臉。“娘你是覺得我到了京城就不乖巧了嗎?爲什麼要忘了在京城發生的事情,我做錯了什麼?下人說我的閒話了,還是表嫂嫌我煩了。娘,你不會無緣無故的跟我說這些,所以到底是發了什麼,我做錯了什麼?”
說着眼淚又嘩啦啦的流了下來:“娘,你可是我最親的人,如果你都那麼對我我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就讓我病死好了……”
看到周青青往門外衝,蘇五姑連忙擋在了她的前面:“你這病不能見風,不然可就好不了了,是娘誤會了你,娘好好跟你說,好好跟你說。”
對於好不了這件事,周青青比蘇五姑緊張多了,自從她臉上開始冒水痘,房間的鏡子她都收了起來,平時連摸都不敢摸臉,就怕留下什麼疤子毀了她這張還算清秀的臉。
腳下無力,周青青軟軟的倒在了地上:“娘,我覺得頭好暈,我會不會就那麼死了。”
見到周青青這一系列的反應,蘇五姑就覺着是她想多了誤會了她,就算周青青有過那樣的心思,一定也只是一時起的念頭,小孩子見到什麼好東西都想多看一眼,摸一下,她的心思也做不得準。
蘇五姑把她抱回了牀上,給她換了一牀被褥:“你的病都好多了,大夫說只要按時吃藥,病好是遲早的事,你別怕,有娘在呢。是娘想岔了,誤會了你,你別怪娘,我們養好了病你要是想再住一段時間,我們就再住一段時間再回去。”
周青青悲悲慼慼地伏在牀上,不想跟蘇五姑說話。
蘇五姑見狀站起嘆了一口氣:“至於先生就別請了,女婿找個門當戶對的好,和我們差不多的誰在乎媳婦用什麼方式喝湯,什麼姿勢佈菜。”
周青青悶聲朝着牆,等到蘇五姑快出屋子了才道:“我不想以後對我的女兒說,少學點東西,反正你以後的相公也是個什麼都不會的,你們就是生了孩子,也會是個什麼都不會的,糊糊塗塗的過一輩子就夠了。”
蘇五姑腳步頓了頓,錯愕地轉過了生,看着牀上鼓起的那一團。
周青青壓根不打算得到迴應,輕咳了一聲又繼續道:“因爲我不想我以後的孩子有個目光短淺的娘,和一個目不識丁的爹,我才那麼的認真的跟先生學,就是手腫了也不覺得累,這些在孃的眼中就是不守本分嗎?”
“青青,娘不是這個意思!”
周青青把被子往身上裹了裹:“我不要稀裡糊塗的過一輩子,娘要是心疼我就幫幫我吧,不需要表哥那麼厲害的人,只要是個能讓我老的時候不後悔跟他過了一輩子的。”
蘇五姑坐在了牀沿邊上:“過日子這種事哪有一帆風順的,門當戶對誰也不嫌棄誰,反而能好好過日子,就是拌嘴也說道道就好了,可要是門不當戶不對,拌了嘴就一定是其中一個人一退再退。”
“我不想聽娘說的這些道理,我只知道我不願意稀裡糊塗的嫁人,否則我還不如一個人過着。”
“你個傻姑娘,什麼稀裡糊塗,難不成你看着好的就不稀裡糊塗了,我當寡婦都過得那麼容易,你一個大姑娘說什麼一個人過。等到我死了,你一個人過誰照顧你。”
“我頭疼,娘想出去吧。”
“剛剛的藥灑了,我再去幫你端一碗過來。”見周青青窩着沒回話,蘇五姑嘆了一口氣就出了門。
……
這邊的風風火火明珠全然不知,她現在正看着一封信哭笑不得。
信袋上就寫了一個簡簡單單的沈明珠親啓,明珠打開之後就是掉出來了兩張紙,一張是地契,一張寫着簡簡單單的一句話。
“聽說你在找開分店的地方,地契送你。”
其實景璽卦跟蘇重是失散多年的兄弟吧!不然怎麼會連泡妞的手法都那麼的相似。
明珠把兩張紙擺在了桌上,春景聽到小廝說是景公子送的信就有些好奇,見信紙攤在桌上,就伸着脖子看了一眼。
這一眼就嚇了一跳:“太太,景公子無緣無故的怎麼要送你地契?是不是不懷好意!”
說完,就向四周瞟了一眼,把信紙和地契收到了信封裡。
“太太,這東西可不能收,景公子一看就不是個好人。”
“你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還說他長得器宇軒昂,還心地善良,是難得一見的世家公子。”
春景臉紅了紅:“奴婢哪有說的那麼露骨,只是那時候景公子讓我們去他的莊子暫歇腳,奴婢隨意誇了兩句好話而已,哪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前面見他不像個壞人,後面他又對太太說那樣的話。”
明珠笑了兩聲,倒不是想起了景璽卦對她說的話,而是想起了景璽卦被她說的啞口無言表情憋屈的樣子。
“那你說這東西怎麼辦?”明珠掃了一眼收到的信封。
“自然是還給景公子了。”
明珠搖了搖頭,語氣無比的嫌棄:“還給他做什麼,應該拿給我們家爺看看,別的外人聽說我要開分店,就給我送了那麼一大個酒樓的地契,他聽聞我甚喜溫泉就送了我個小莊子。”
春景一臉茫然,不明白自家太太怎麼連這兩件事情都能拿來比較,而且被外男送了貴重東西不是要藏着掖着,太太怎麼還要擺到老爺面前讓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