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兄弟,這二人皆爲將才,假以時日,一定會成爲你的左膀右臂”
何無忌的話說出口,不單是路強,就連檀道濟和趙倫文都呆住了,他們顯然也不知道何無忌特意把他們帶過來,竟然還有這一層意思?
“將軍...”
何無忌擺手打斷了他們,略帶一絲落寞地道:“我早知你們是將帥之才,可你們知道爲何你們始終得不到重用嗎?那就是你們的出身”
聽了何無忌的話,檀道濟和趙倫文都低下頭去。
何無忌說的沒錯,他們都是寒族出身,上面又沒有人,所以儘管殺敵奮勇、立功無數,卻始終得不到提拔重用,還是跟了何無忌,才把他們提到團主位置的。強軍如北府,也同樣沒有擺脫這種用人制度。
只聽何無忌接着道:“跟着路兄弟就不一樣了,他現在正是最困難之期,需要你們這樣的人才助他,同時我觀路兄弟用人,不拘一格、唯纔是用,所以我相信你們在他這裡,一定能更好地發揮自己所長”
檀道濟和趙倫文聽何無忌說完,一起跪倒在地,抱拳施禮,雖未說話,兩個漢子的眼眶卻紅了。
路強心中更是感動,何無忌愛才路強是身有體會,卻沒想到他竟肯如此幫助自己?能被他看上的人,能差得了嗎?
大恩不言謝,先向何無忌深施了一禮後,轉身對檀道濟和趙倫文道:“如果二位將軍肯屈就,我想以二位將軍爲左右郎將,協助周奎將軍共同統領江陵的人馬,不知二位將軍可願意?”
“啊...”
檀道濟和趙倫文萬萬沒想到第一次見面,路強就給了他們一個無法想象的官職。
其實誰都知道,此時朝綱紊亂,許多官職都是各方大員自行任命的,根本沒有得到朝廷的認可,可朝廷現在自顧不暇,那還有精力管地方和軍隊的事?即便有心管,也是有心無力。
不過一來路強和他們並不熟悉,而且他們從前還是劉裕的人,怎麼也沒想到路強竟然直接委以他們重任,這得是什麼樣的胸襟啊!一時間讓他們即感動又有些惶恐。
何無忌顯然想到了路強會重用他們,所以對路強給他們任命的官職也未感到意外。擡手讓他們起來:“回去收拾一下,以後就跟着路將軍吧!”
扭頭又對路強道:“事不宜遲,我這就回去準備,回頭我來迎接千歲”
路強其實是很想留何無忌喝兩杯的,不過他也知道現在不是時候,向司馬德文打了個招呼後,親自將何無忌送出城去。
交待了王鎮惡他們幾句後,路強又轉回府衙,眼看兄弟就要回建康了,還有很多事必須再和他交代一下。
剛進府衙後院,卻見孫瑤俏立在院中,正昂首望天,不知在想什麼。此時她已經摘下面罩,精緻的面孔再配上她沉思的表情,猶如畫中人一般。
一早起來就忙忙叨叨的,路強早把她忘了,此時見到她不由一愣,這纔想起身邊還有個殺手。
不過此時卻不是和她交談的時候,快步走過去,點頭道:“姑娘昨晚休息可好,招待不週,還請見諒”
聽到路強的話,孫瑤彷彿剛回魂一般,收回目光凝視着路強,緩緩道:“我真的是來殺你的,我不動手,不代表不會還有別人來,你自己多小心吧!”
沒見到路強之前,孫瑤一心想的就是再見到他之後,就一刀宰掉,可真正見面之後,她才突然發現,這個人竟然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住進了她心裡,兇狠的話可以說,可****的刀卻無論如何也斬不下去了。
爲此,她昨晚糾結了一夜,明明知道不該和這個人有任何牽連,卻還是忍不住留下來。
孫瑤不認識司馬德文,不過聰明的她,已經從兄弟二人的語氣神態已經猜出,路強其實就是她曾經想要抓的那個皇帝。
但她已經不準備把這個秘密告訴師父,她自己即然對路強下不去手,當然也不會准許別人動他。
都說女人心,海底針。孫瑤雖對路強沒什麼表示,不過路強還是隱隱能感覺到她對自己的不同之處。
可他現在真的沒有心思考慮感情方面的事,沉默片刻,道:“這是要走了嗎?你...”
其實路強也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麼,你了半天,最後才道:“多保重吧!歡迎你常來做客”
孫瑤美麗的桃花眼忽地閃過一絲亮光,她知道路強一直鍾情那個已經去世的女人,直到現在她也沒在路強身邊發現別的女人,這無疑更加重了路強在她心中的分量。
“他肯讓自己來做客,是不是...”
孫大刺客殺起人來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卻根本沒有男女之間的經驗,而此刻更是早忘了她的使命和身份,被路強很隨便一句話,就弄得心動神搖,剎那間紅暈雙頰,竟如個初戀的女孩般扭捏起來。
倒是把路強嚇了一跳,她這是怎麼了?也感冒了嗎?就差沒伸手去摸下她的額頭,測試一下溫度了。
這時有親兵適時道:“將軍,千歲請您過去”
路強衝孫瑤點點頭,然後大步向兄弟的房間走去。
孫瑤看着路強的背影,咬了咬嘴脣,也轉身向外走去,她要去找師父,告訴師父這個人不能殺。
孫瑤雖是天鬆培養出來的,不過她還有一個身份,就是曾經舉兵造反的孫恩的小女兒。
孫恩早已葬身魚腹,不過他的手下卻沒有被完全消滅,而是散落在四方,尤其是這個天鬆老道,當年孫恩起兵,就是依靠傳教迅速集聚兵員的。
天鬆做爲孫恩的大天師,不但是孫恩的得力助手,同時也掌控着很多信徒,孫恩即死,他和孫恩的妹夫盧循當然要繼續舉起孫恩的大旗,將造反進行到底。
不過他們這次吸取了孫恩失敗的教訓,不單隻發展那些貧苦百姓,也不是一味地殺官造反,而是更重視同朝廷中人的交往。
這樣做的好處是不但可以打探朝廷的機密、擾亂朝政,甚至在將來某一天,他們大軍兵臨城下的時候,還可以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孫瑤即是孫恩的女兒,她的行動當然更有自由性,不過她卻沒她爹那麼大野心,而且由於從小不在父親身邊,對她爹孫恩也談不上深厚感情,所以她對推翻朝廷,給她爹報仇的心也不是那麼重,尤其是遇到路強之後,更讓她對造反這項大業失去了興趣。
女人一旦動了春心,智商也會相對降低很多,孫瑤甚至沒考慮師父的想法,而是一廂情願地認爲她看上的人,不管是誰,都不能殺。
此時的司馬德文房內,相對二人正做着最後的安排。
“德文,我最近一直在想,朝中奸佞權臣當道、桓玄篡位、百姓造反等等這些,都是怎麼形成的?如果說有個別情況,還可以說他們是亂臣賊子,可有這麼多亂子同時出現,就不得不反思我們在施政方面的錯誤了”
“皇兄放心,您之前跟我說的那些,我一定會奉行不誤,您說的對,我們兄弟手中無兵無權,即便回到建康,也不過是他人的傀儡,今天有桓玄,明天還指不定有誰跳出來,如今皇兄帶兵在外,只需養精蓄銳,待有朝一日返回京城,就可一舉掃除奸佞,復我司馬氏皇權”
“嗯!你能明白這些最好,但這還不夠,你還得儘可能地爲我爭取權利,使我名正言順地掌控軍隊,施行新政”
司馬德文知道兄長說的新政是什麼,不由提醒道:“這九品中正制,在曹魏時期就開始沿用,皇兄想從這下手,可千萬要小心謹慎啊!”
路強又何嘗不知這其中的難處?這個制度已經沿用幾百年,可以說已深入人心,是說改變就能改變的嗎?弄不好勢必會引起士族們的集體反彈。
但這項陋習已經嚴重製約了人才的任用選拔,其後果還是士族當道,皇權就無法伸張。所以這項制度必須要改。不過如何改、什麼時候改?這卻要有個度了。
點點頭道:“我會小心的,倒是你,一個人在建康那個漩渦之中,更需小心,記住,一切當以安全爲重,實在不行,就來找我”
隨即一笑道:“有句話叫兄弟同心,其利斷金,就讓我們兄弟聯手,再造一個天朝盛世”
一句話說的司馬德文渾身血液都沸騰起來,跟着道:“對,兄弟同心,其利斷金”
何無忌的人馬剛到,顯然不可能立刻就返回。不過何無忌也只給他們一天的休息時間,第二天一早,就親自帶人來接司馬德文。
這次路強沒有再一個人出城,而是加派了一隊侍衛,親自護送兄弟來到何無忌大營。
戰船是原來劉裕的,不過路強顯然不可能都還給何無忌,只給了他一半、十條戰船。
其實從這裡走水路回建康,已經很安全,而且在見過司馬德文之後,何無忌就已經派人八百里加急,請求劉裕派兵接應,所以在安全方面是決無問題的。
目送兄弟上了戰船之後,路強扭頭對身邊的何無忌道:“何大哥,我有一事相求,不知何大哥可否答應?”
“呵呵!既然叫我一聲大哥,還有什麼不能說的?但說無妨”
“琅琊王的安全還請何大哥全權負責,即便到了建康也是這樣,不要假手他人,我這麼說,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何無忌不由一呆,腦中猛然想起昨天路強曾問過自己的話,難道他覺得劉裕也有反心嗎?怎麼可能?
可看路強一臉嚴肅的樣子,還是忍不住點頭道:“放心,我會保護好千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