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叫做‘奸’細的人,他無處不在,無孔不入,將自己知道的、別人的秘密,告訴自己的主子,或是出賣給他認爲值得出賣的人。
這個人就是燕國尚書劉木。
這個時代的尚書並不是明朝時那個部的主官,是個很籠統的稱呼,不過這個劉木卻是個很有實權的尚書,因爲他在尚書省管的就是官員的升遷。
這是個很熱衷權勢的人,這樣的人固然很容易就被拉進企圖顛覆慕容熙的政變集團,當然也很容易再被慕容熙以重利拉出來。
所以有關慕容雲參與政變,並密謀在婚宴上動手、以及準備選定鹽梟手下爲刺客的等等消息,都源源不斷地落入慕容熙的手中。
其實對於慕容雲也參與叛‘亂’的事,還是讓慕容熙有些痛心的,畢竟之前他很看重這個幹兄弟,不過慕容雲既然選擇了與他對抗,那就只有死路一條。
就在這時,慕容熙的貼身宦官也送回馮拔宴請路強的消息,同時宦官還告訴慕容熙,這個鹽梟手下確實有幾個武功高強的人,雙方雖沒有‘交’手,但他能感覺出那幾個人的武功都不在他之下。
這樣一來,連慕容熙都對這個來自建康的鹽梟有了興趣。
燕國也靠海,不過因爲氣候原因,鹽的主要來源卻還是江南,慕容熙常聽人說江南的鹽商富可敵國,而這個鹽梟既然是江南鹽幫老大,他究竟會富到什麼程度?
慕容熙比較好鬥,同時也極好虛榮,而這些喜好是萬萬離不開銀錢支撐的。他即位其實並沒有幾年,但國庫已經被他折騰空了,所以他急需尋找新的財富來源。
現在突然來了個江南鹽梟,又是個比那些鹽商還有權勢的鹽幫老大。這樣的人若能爲自己所用,那得‘弄’出多少銀子?
一時間,慕容熙眼前彷彿多了條銀光閃閃的大道,連那個傾國傾城的美人,一下似乎都暗淡了不少。
這個人一定不能被慕容雲他們所用,不過若就這麼把他招來,勢必會引起慕容雲他們的警覺。
可若事後再找他,他會不會陷在慕容雲他們的‘陰’謀中?
這時王神愛按照孫瑤的囑咐,已經答應嫁給慕容熙,而她之所以會答應,就是孫瑤告訴她,一定會在成親之前將她救走。
所以得到消息的慕容熙這幾天很高興,可這件事的突然出現,着實影響了他的心情,該怎麼辦呢?
一旁的符訓英見慕容熙神不守舍的樣子,不由嬌嗔道:“陛下可是又在想那個神‘女’嗎?那樣的話,陛下還是將臣妾送出宮吧!免得在這惹陛下生厭”
慕容熙回過神來“嘿嘿!”一笑,伸手攬過符訓英的纖腰,笑道:“朕怎會不喜歡你?剛剛不過是在想另外一件事罷了,朕已經想好,只待神‘女’成爲朕的人,朕就同時封你們爲皇后,不分大小,一起‘侍’候朕,哈哈!”
符訓英早知道慕容熙荒‘淫’的品‘性’,早在姐姐活着的時候,姐妹倆就曾一同‘侍’候過他,但自己可以和姐姐分享一個男人,別人怎麼可以?
另外眼見慕容熙對神‘女’的寵愛程度,已經超過了她,怎不讓她妒火中燒?她想除掉神‘女’之心,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
只是她一個深居宮中的‘女’人,父親又不在了,家裡其他人也幫不上她,況且神‘女’是慕容熙喜愛的‘女’人,她能命令動的宮中‘侍’衛也不敢去殺人啊!
所以她也想找個外人動手,只是一直沒有合適的機會和人選而已。
輕輕扭動了一下身子,眼珠轉了轉道:“陛下,過幾日就是陛下大婚之日,臣妾想回去看看孃親,懇請陛下允准”
慕容熙怎會不清楚符訓英的心思,不過幾個‘女’人在一起爲他爭風吃醋,不也是一種樂趣嗎?
轉念想想也是,神‘女’沒出現的時候,自己一直最寵愛她,過幾天自己大婚的時候,勢必要將她一個人丟在深宮,她的心情能好嗎?與其這樣,倒不如遂了她心願。
正準備答應符訓英的請求,腦中忽地閃過一個念頭,若是由符家人出面去見建康那個鹽梟,不就可以避免慕容雲等人起疑心了嗎?
因爲符家姐妹受寵,整個符家人都跟着‘雞’犬昇天,符訓英老爹雖死,她的幾個哥哥卻都在朝中爲官,其中就有油水最大的鹽鐵使。
想到這,慕容熙頓時高興起來,當即把路強一行人的來歷對符訓英講了一遍,然後讓符訓英明早就回孃家,再要符訓英的哥哥召見路強,轉達自己的意思。
這件事雖然也可以由宦官去完成,不過那樣就顯不出自己的心意了,按他的想法是,必須讓那個鹽梟知道自己很重視他。
當然了,會面的地點也不能選在符家,見面的主要目的一是要路強堅定立場,另外此事過後,他也一定會親自召見路強,並許以重利等等。
聽到京城竟然來了這樣一夥人,符訓英也驚訝不已,她當然是不會背叛慕容熙的,不過若是鹽梟身邊的那些武功高強之人能爲她所用,是不是就可以完成她想完成、又完成不了的心願呢?
原本路強是想以一個暴發戶的姿態出現的,卻沒想到因爲多說了一句話,發了個小小的善心,就把他捲入了中山這次政變中,甚至還成了幾方爭相拉攏的人物。
只可惜路強直到現在還被‘蒙’在鼓裡,仍全心策劃着如何救人、以及如何逃回江陵。
如果細分析一下就會發現,整個中山都處在一個很詭異的氛圍中。
慕容雲、馮拔一夥中暗中上躥下跳地忙着搞政變。慕容熙冷眼旁觀,準備來個一網打盡。
慕容雲想讓路強派人刺殺慕容熙、慕容熙卻派人警告路強不要瞎摻和,而最讓人意外的是符訓英也‘插’了一槓子,她想收買路強,爲她刺殺神‘女’...
這怎是一個‘亂’字能說清楚的?
馮拔的壽宴是定在晚上,爲了不招來不必要的麻煩,路強白天不準備再出去,反正地形都已經堪察完,就等下一步‘混’進逍遙宮了。
讓路強沒想到的是,早飯剛剛用過,就有官差持着鹽鐵使司的帖子到訪,並點名要路強去見鹽鐵使符大人。
路強都有點懵了,自己在中山不過停留了一天,只是四處逛了逛,還什麼沒幹呢!怎麼就招來這麼多人?我這也太招風了吧?
有心說不去,可這是人家的地盤,人家即然能找上‘門’來,就說明已經對你有所瞭解,你不去行嗎?
符訓英的兄長名叫符寶山,藉着妹妹的裙帶關係,撈到了燕國最有油水的鹽鐵之權,心中感‘激’妹妹的同時,也明白妹妹決不能失勢,不然他也得跟着倒黴。
所以妹妹回家對他這麼一說,他立刻命人在中山最豪華的酒樓擺了一桌酒席,當然了,名義上還是宴請建康來的大商家。
其實就符寶山這樣的官職來講,他更願意接觸這些富得流油的江南豪商,因爲他知道,跟那些江南豪商比起來,自己那點財富,只能算是九牛一‘毛’。
若是能從這樣的人身上撈點油水出來,那可就再好不過了。
每天這個時候酒樓根本還沒開始營業,不過符家人開口了,誰敢不聽?隨着掌櫃一聲令下,夥計、廚子、‘侍’‘女’等等,全忙活起來。
不過符寶山把酒樓最上一層全包了,跑‘腿’的夥計都沒有用,而是全換上了自己家人,原因無他,耐不住寂寞的妹妹符訓英、也喬裝改扮跟着來了。
其實這種事本來無需符訓英親自出面的,慕容熙若是知道了,恐怕也不會高興,但這事關刺殺慕容熙愛慕的‘女’人,不親自‘交’代、或是親耳聽到對方答應,她怎能放心?於是不顧哥哥的反對,親自出面了。
符寶山拗不過、也得罪不起這個寶貝妹妹,只好安排一下,在單間一側加了個屏風,不注意的話,只當是一種裝飾。然後坐等路強到來,這裡是燕國,不是江南,所以符家兄妹相信路強一定會來的。
雖說有時候應酬避免不了,但路強真不習慣上午就參加這種活動,不過正如符家姐妹所想,他是不得不來地。
回燕樓,一個很響亮、也很有寓意的名字,單從這個名字不難看出,這家酒樓一定有很深的背景。
一個管家模樣的人站在酒樓外的臺階上,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從馬車上走下來的路強,傲慢地略拱了下手,道:“馬當家是嗎?裡面請吧,我們家大人等候多時了”
“有勞”
經過這兩次突發情況,路強已經吸取了教訓,更加刻意收斂身上的氣息,人也更加客氣隨和。
隨在路強身邊的除了劉嗣‘女’,就只有丁四、範五兩個最不起眼的‘侍’衛。而且路強這回也做足了功夫,命丁四、範五捧着兩個裝着珠寶金銀的盒子,以做見面之禮。
丁四、範五兩個人長得實在太不起眼了,屬於那種丟在人堆裡就找不到一類,再加上身穿青衣小帽,怎麼看都是兩個下人,根本無法同第一流的刺客殺手聯繫在一起。
所以劉嗣‘女’才被管家當成了‘侍’衛,路強向裡面走,管家突然伸手攔住劉嗣‘女’,道:“馬當家的‘侍’衛就留在外面吧!這裡絕對安全,你們儘可放心,其他人可以跟着馬當家進去”
路強看了看這個人模狗樣的管家,心中涌起一股荒謬的感覺,都說狗眼看人低,他這雙狗眼還真別說...夠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