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知道,此時的歷史,已經因爲路強的橫空出世,而變得面目全非。
南方因爲趕走桓玄而一家獨大的劉裕固然沒有出現,北方強大的魏國拓跋珪此時也還沒有完全統一北方。
路強因爲自身原因,眼光雖然已經逐漸放遠,但對隔着秦、燕兩國的拓跋珪並未注意,因爲這個時候的拓跋珪雖然已經夠強大,卻也沒有象歷史上那樣把燕國打得苟延殘喘,而進入中原。
以至於讓路強忽略了這個比秦、燕還要兇狠的敵人。他忽略了人家,不代表人家也會忘記他。
拓跋珪十分重視漢文化,鼓勵農耕,重用漢人,有了這些‘誘’因,他又怎會不關注南方的局勢。
所以當聽說荊州冒起的這個路強就是昔日的白癡皇帝后,他就有意要在南方‘亂’局中‘插’上一腳,也就有了暗中有人資助劉毅的情況。
要說拓跋珪直接援助劉毅是有點困難,但此時的燕國並非鐵板一塊,另外拓跋珪也已經調集了四十萬大軍,準備大舉攻燕。
不過在沒有搞定燕國之前,拓跋珪當然不能明目張膽地‘插’手南方局勢,但命被他收買的燕國官員暗中關照劉毅,卻是可以的。
徐道覆知道二劉已經被朝廷大軍困住,但對具體情況卻不瞭解,所以當韓延之問起的時候,很自然地以爲二劉是在附近州縣掠奪的糧草,畢竟二劉現在的人馬加起來也就兩三萬人。
韓延之卻不這麼認爲,如今海路被徐道覆部下,以及從晉安郡北上的海軍嚴密封鎖,他根本不可能從海上得到給養。
原來韓延之甚者以爲是徐道覆暗中放水,不過在徐道覆來向皇帝述職後,就打消了這個疑‘惑’。
而據報,徐州與燕國接壤的州縣已經被趙倫文大軍控制,江南這邊就更不用說了,他們在這邊連一粒糧食都得不到的。
這麼看來,二劉分明已是甕中之鱉,即便他們又勾結在一起,可糧食卻不可能平地長出來。
綜合這些疑點,韓延之已經可以得出結論了,就是有人暗中資助二劉,那這個人是誰呢?
給徐道覆搞了個小接風宴後,韓延之親自把徐道覆送上戰船,揮手告別徐道覆,又站在江邊看着滔滔的江水發了會呆,這才返回府中。
先是給路強去了封信,把自己的疑‘惑’告訴路強後,同時請路強以皇帝的名義傳詔秦燕兩國,剿滅二劉,乃是我大晉國內事,對他們任何形勢的資助,都將視爲對晉朝的挑釁,大晉將士必將誓死以報。
寫完這些後,再以徐、揚總督的身份,命令駐防徐州以北、與燕國接壤的文處茂,加強盤查,如果有物質從那裡流入徐州,將唯他是問。
燕國的洛陽太守孫護原是劉裕的人,不過因爲他‘私’自劫殺路強,已經被慕容雲罷免了,但這並不能排除不是他資助二劉的。
不過這兩封信還沒等送出去呢,文處茂就派人給他送來一個在晉、燕‘交’界處抓到的‘奸’細。
聽說是在晉、燕邊界抓到的‘奸’細,韓延之的第一反應就是慕容雲在暗助二劉,不過這種事是不能胡‘亂’猜疑的,必須有真憑實據才行。
命人將‘奸’細帶來,他要親自審問。
看到這個‘奸’細,韓延之忽然有種很奇怪的感覺,卻又一時說不出那不對。
據文處茂的奏報上說,是軍中斥候發現這個人與劉毅的人有接觸,他們有好幾個人,其他人因爲抵抗被殺了,只有這個爲首的活了下來。只是這個人並不承認自己是‘奸’細,只說自己是個做‘藥’材生意的小販。
文處茂沒問出什麼,卻也覺出不對,所以就派人把這個人給韓延之送來了。
這是個皮膚黝黑的漢人,雙目靈動,顯得十分‘精’明。
韓延之不動聲‘色’地問道:“你是什麼人?到我國境內幹什麼來了?”
“大人饒命啊!小人平呂郡人士,姓高名二小,就是個採‘藥’的,誤入貴國境內,竟然被當成‘奸’細抓來了,實在是天大的冤枉,還請大人爲小人做主啊!”
高二小?哼!一個採‘藥’的竟然有如此談吐?當本官好欺嗎?
韓延之心中冷笑,面上卻沒有絲毫表‘露’,點頭道:“你說的也有道理,不過現在是戰時,你竟然出現在了不該出現的地方,那本官只能寧枉勿縱了”
“來人,給這個兄弟準備一頓好吃的,然後送他上路”
高二小一聽韓延之連‘逼’問他都沒有,就直接要處決自己,頓時慌了起來:“大人饒命啊!小人真是誤入貴國,下次再不敢了...”
哼!嘴還‘挺’硬。
韓延之似乎根本不屑搭理他,揮手讓如狼似虎的‘侍’衛將其拉了出去。
在這個高二小磕頭請求饒命的時候,韓延之就看到他手上虎口處有厚厚老繭,那是一個長年握刀人才會留下的印記,有那個採‘藥’人會天天拿刀的?
命人將寫好的兩封信即刻送出去,說好他也要啓程趕往廣陵的,因爲同徐道覆會談,加上這個‘奸’細的事,今天他是走不成了,正準備回府衙安排駐防建康的事,腦中忽地靈光一現,想起這個高二小的不同之處來。
這個高二小有着一副漢人面孔,但膚質顯然與中原漢人不同,他的皮膚黑裡透紅,那是常年風吹日曬的結果。
而燕國雖然屬於北方,但氣候還算好,沒什麼地方的百姓可以被風吹成這樣,除非這個人是來自草原。
一想到這個可能,韓延之不由驚出一身冷汗,難道二劉已經與燕國北方強大的鮮卑拓跋珪勾搭在一起了?可似乎又不象,除非是拓跋珪要出兵伐燕,這樣纔有援助二劉的可能。
看來必須得從這個‘奸’細身上問出點什麼了。
叫過‘侍’衛一問,才知道那個高二小還算平靜,只是不吃也不喝,呆呆地坐着出神,也不知在想什麼。
韓延之眼珠轉了轉,‘交’代了‘侍’衛幾句後,起身來到關押高二小房間的隔壁。
時間不大,就見韓延之的‘侍’衛找人擡了個豬籠來到關押高二小的房間。
高二小看到豬籠,眼中頓時閃過一絲慌‘亂’,訥訥道:“你、你們這是要幹什麼?”
‘侍’衛微笑道:“我家大人說了,按照你們草原的習俗,死後血是不能留在異國他鄉的,所以打算賞你個全屍,看到沒有,在我們那,一般可是‘奸’夫‘淫’‘婦’纔有這個待遇的”
“你、你家大人怎知我來自草原?”
高二小脫口而出地問道,不過隨即就知道自己失言了,臉‘色’不由一變,忙再次把嘴閉嚴。
‘侍’衛冷冷一笑道:“真當我們家大人什麼都不知道嗎?拓跋珪是想讓二劉兩個‘亂’臣賊子堅持住吧?好了,費話少說,是你自己進去,還是我們幫你進去?”
‘侍’衛的話當然都是韓延之的猜想,卻沒想到高二小聽完臉‘色’再次大變,嘟囔道:“都知道了、都知道了...”
幾個‘侍’衛相互使了個眼‘色’,然後圍上來抓住高二小的手臂,就在這時,高二小忽然驚叫起來。
“我、我要見你們大人,只要饒了我,我有重要情報告訴他”
‘侍’衛看了他一眼,冷笑道:“你的秘密,我們大人都知道了,還有什麼可說的?”
“不、不一樣,我要說的,你們大人肯定不知道”
人的思想防線一旦崩潰,就會一泄千里,把他所知道的東西都如數吐出來。
高小二很快被再次帶到韓延之面前,路上‘侍’衛已經告訴他,如果有半句假話,一定讓他死的慘不堪言。
“如今我大魏皇帝陛下,正準備揮軍南下,燕國因爲慕容熙的暴政,以及慕容雲立足未穩,已經有好多州府秘密效忠我大魏皇帝”
拓跋珪打不打慕容雲跟晉國沒什麼關係,韓延之要聽的是他們怎麼和二劉勾結的。遂道:“說重點”
“劉毅已經秘密接受我大魏皇帝陛下的冊封,不過劉裕還不知道,劉毅‘欲’以糧食相挾,吞併劉裕的人馬,然後待我大魏軍隊打到邊境的時候,配合我軍夾擊貴國軍隊”
既然已經說了開頭,高二小也就不再隱瞞,如倒豆子一般,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跟自己預想的差不多,不過消滅二劉的事他可以做主,而一旦拓跋珪參合進來,就必須得皇帝親自拿主意了。
又詳細詢問了如何同劉毅的人接頭,燕國那邊都是什麼人在暗助拓跋珪後,韓延之才命人把高二小帶了下去。
事情太過重大,韓延之不敢耽擱,立刻再次給路強寫了一封八百里加急,信中把高二小的話敘述一遍後,建議路強把這個消息通報給慕容雲,先讓他們兩家掐去,自己這邊則抓緊對二劉的清剿。
信送出去後,韓延之顧不上休息,立刻帶人趕往廣陵。
而此時最開心的卻要屬路強這個即將當爹的皇帝了,國內政局漸趨穩定,國勢蒸蒸日上,雖說煩心事不少,但都被即將成爲人父的喜悅沖掉了。
他知道‘女’人這個時候最需要人陪,所以儘管每天都有忙不完的公務,可回到江陵之後,還是每天都會陪幾個‘女’人一會。
讓幾個‘女’人在自己面前坐成一排,然後給他們講一講後世孕‘婦’應該注意的事項。
看皇帝陛下專業又口若懸河的樣子,連王神愛都有些懷疑,夫君這一年多時間裡,進修了‘婦’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