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力挫劍士 大義凜然

俞秀凡緩緩閉上雙目,道:“姑娘,旅途遙長,咱們要談的話,似是已經談完了,在下想休息一下了。”

冷萍道:“你不怕我暗算你?”

王尚突然接口說道:“姑娘,別忘了,我們還是活蹦亂跳的人,目下咱們是四對一的局面。”

冷萍回顧了王尚一眼,道:“看來有什麼樣的主人,就會有什麼樣的從人,物以類集,古人是誠不我欺。”

俞秀凡道:“冷姑娘,措詞最好能客氣一些。禍從口出,這句話,冷姑娘想是早已很明瞭。”

冷萍嘆口氣,道:“我如若真是個可悲的人,你應該是個很可憐的人!”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聽口氣,姑娘似乎對在下有點同情?”

冷萍道:“你這種目空四海自負的人,還懂得什麼叫作同情?”

俞秀凡突然想到了在江湖走動,應該施用些機詐權謀,只要純正,心存仁慈,縱然是霹靂手段,也不爲過。想是這麼想,但要他施用權術騙一個女孩子,卻又有些開不了口。長長吁一口氣,閉上雙目。

篷車飛馳在官道上、揚起了兩道滾滾的煙塵。俞秀凡一直閉目假寐,未再多問冷萍一句話,也未望冷萍一眼,也沒有人打開過車簾向外面瞧看一眼。

篷車停下來的時候,總是在一座宅院的門前,宅院中,備好了酒飯,吃過之後,就立刻登車上路。

篷車仍然是那一輛篷車,但拉車的健馬,卻是每一次進食之後,均重新換過,因此,篷車一直保持着穩定的速度。

第二天中午時分,俞秀凡又把解藥給王翔,王尚、桃花童子。

冷萍深深一笑,道:“俞少俠,是不是仍要我表演一次毒發的痛苦。”

俞秀凡道:“冷姑娘已經有很多的機會取得解藥,如是還未取到,那你只好等待毒發身死了。”

冷萍微微一笑,轉過話題,道:“俞少俠,太陽下山的時候,我們就要下車乘船了。”

俞秀凡道:“還要乘船?”

冷萍道:“是的,還要走一段水路,明天中午時,走到咱們要去的地方,那正是毒性將要發作的時刻。”

俞秀凡冷笑一聲,道:“故作神秘,我不相信,你們會把時間控制到這樣精密的境界。”

冷萍道:“信不信是你的事,但事實上,確然如此,我告訴過你,我們是一直講究算計的組合,每一件事,都有着嚴密無比的計劃。”

冷萍說的不錯,篷車停下來的時間,正是“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的時刻。篷車停在一道濁浪滔滔的江邊,但卻不是人船來往的碼頭上。這是一段很僻靜的江岸,岸畔大樹上,用鐵鏈鎖了一艘雙桅大帆船。

冷萍一直未再有毒發之徵,顯然是早已服了解藥。她當即躍上甲板,舉手一招,道:

“諸位都是身具武功的人,用不着搭扶板上船了。”

望着那滔滔江流,俞秀凡不禁有越趄的感覺。上了船比不得陸地,波濤洶涌的大江,隨時可以吞噬下幾人的性命。

冷萍道:“俞少俠,怕了麼?”

俞秀凡摸摸長劍的把柄,飛身而起,落上甲板。王翔、王尚、桃花童子,魚貫躍登舟上。

冷萍一轉身道:“艙裡坐吧!”

艙裡早已高燃着兩支火燭,照的一艙通明。但窗門上,卻掛着黑布,隔絕艙外的江流景色。忽然間,船身移動,行馳於起伏的江流中。艙中間一座木案上,放着香茗細點。

冷萍盤膝坐在艙板上,道:“裡面有牀,想坐息或睡覺,悉憑尊便,恕我不招呼了。”

一夜行舟,船身一直起伏不定,顯然江面上也一夜風浪未息。

兩雙高大的火燭燃盡,船艙中突然問暗了起來,但起伏不定的船身,卻突然靜了下來。

艙口大門,日光透人。冷萍緩緩站起身子,道:“俞少俠,到了。”當先行出艙去。

俞秀凡登上甲板,只見日光耀目,已是中午時分,一夜半日的江上行舟,船身搖擺起伏不定,使得俞秀凡有些頭昏腦脹,長長吸兩口氣,清醒了一下頭腦,流目四顧,只見帆船停伯在一座山巒之中。這似乎是一道通往長江的支流,青山半繞,環抱着一片水色。

一道浮橋,早已搭好。冷萍當先帶路,行過浮橋,道:“俞少俠,看到這一條小徑麼?”

俞秀凡點點頭,道:“看到了。”

冷萍道:“照着小徑往前走,轉過那個山彎,自會有人迎接。”

俞秀凡長長吁一口氣,道:“你不去了?”

冷萍道:“校好奉命迎賓,到此爲止。咱們異日有幸再會。”轉身一躍登上帆舟,但見六個大漢,搖動木櫓,帆舟轉頭而去。

坐了一夜半日的船,此刻纔算看到了行舟的人。望着遠去的巨舟,俞秀凡打開上瓶,倒出了僅有的兩粒解藥,低聲道:“小桃童,你是真的中了毒,還是假的中毒?”

桃花童子道:“小的沒有中毒,不過,我不能幫你們。”

俞秀凡道:“不用你幫忙,在沒有證明我的研判之前,你也不用脫離你們的組合。”

把解藥分給了王翔、王尚,道:“走!就算龍譚虎穴,咱們也要闖上一闖。”

王尚低聲道:“小桃童,這是什麼所在?”

桃花童子道:“不知道,我也沒有來過。”

俞秀凡當先帶路,沿着一道白石小徑,直向前面行去。這小徑,顯然是人工鋪成,一面是百丈峭壁,一面是江水支流。由峭壟到水邊。大約有一丈左右寬窄的黃泥灘,那一條白石小徑,就在那黃泥灘的中間。

轉過山灣,只見一個面目冷肅的黃衣大漢,擋在路中,冷冷問道:“你是俞秀凡?”

俞秀凡道:“不錯。”

黃衣大漢道:“你聽着,這地方不是任人撒野的所在,不論在江湖上有多大的。蝴望,多高的聲譽,到這裡就得遵守這裡的規矩。”

俞秀凡劍眉聳動,本待發作,但想到此來旨在取得解藥,目下還不知解藥何在,用不着和這等人一般見識。心中念轉,按下怒火,淡然一笑,道:“多承明教,咱們有什麼不到之處,還望你朋友指點。”

黃衣大漢道:“跟在我後面走。”轉身向前行去。登上了十餘丈的山坡,黃衣人一低頭,鑽人了一座山洞中去。

俞秀凡暗暗籲一口氣,忖道:原來他們的巢穴在山腹之內,無怪外面瞧不出半點徵侯,一片廬舍之間。一低頭,已閃入洞中。

人一人洞,地面立成平坦,進入三丈,頓成開闊,分成三條岔道。黃衣大漢帶幾人走的是中間一條。又行四、五丈,走路又向地下轉去,而天光也隱隱透了進來。

俞秀凡暗自心中估計,兩個上下坡度距離相差不多,果然又到了一處洞口。

洞外面是片天井般的盆地,大約有百畝大小,四面都是聳立的石壁,寸草不生,光滑異常,但這片盆地中倒是樹木繁茂。沿着四面的山壁,有不少青石砌成的房舍,中間卻建築了一高大的廳堂。

黃衣大漢回顧了俞秀凡等一眼,道:“整整衣冠,我帶你們去見谷主。”

俞秀凡談淡一笑,道:“原來還有谷主,我還認爲你朋友就是此地的谷主呢。”黃衣大漢冷哼一聲,道:“你最好少說風涼話。”

俞秀凡心知那高大的廳堂中,住的就是谷主,此刻似已用不着再遷就這黃衣大漢了。冷笑一聲,道:“我是你們組合中請來的貴賓,你是什麼身份,竟敢三番兩次的對我無禮。”

黃衣人突然回過身子,冷冷說道:“我已經告訴你,到這裡要守規矩,這裡不允許任何人撒野。”

俞秀凡道:“別說你只是一個帶路的人,就算貴谷主,對我如此,俞某人也要惦惦他的份量。”

黃衣大漢怒吼一聲,右手一揮,迎面劈去。

俞秀凡一閃身,五指迅如電光石火,已扣住那黃衣大漢的右腕脈穴,借力施力的一帶,但聞蓬然一聲,那黃衣人已飛出了七、八尺外,跌了一個狗啃糞。

這一跤摔去了那黃衣大漢的狂傲之氣,站起身子,拍拍身上的土,望着俞秀凡發怔。

俞秀凡神情肅然他說道:“你記着,我不是個很仁慈的人,耐性有限,激怒了我,我也可能殺人。”

黃衣大漢未再多言,舉步向廳堂中行去。

王尚低聲道:“公子,如是情勢迫人,咱們就殺他個落花流水,就算毒發而死,也早撈回本錢了。”

俞秀凡用極低微的聲音,道:“你們要十二個時辰,纔會毒發,咱們時間很充分,最重要的是先取得解藥,這不能太軟弱,但也不能大剛硬,你不可輕易出手,一切由我來應付。”

王尚道:“好!咱們聽公子的吩咐行事。”

俞秀凡還未來得及答話,那高大的廳堂之中,突然問魚貫行出兩行人來。每行十二個,一行穿着黃衣,一行穿着紅衣,但有相同之處,那就是每人都佩着一把特別長的寶劍。

俞秀凡停下了腳步,兩道目光,凝注在那長劍之上,瞧了一陣,一皺眉頭,道:“這兵刃有些奇怪。”

王尚回顧了桃花童子一眼,道:“小桃童,這些劍特別長,不知有什麼古怪?”桃花童子道:“劍上應該沒有古怪,古怪處在武功上了。”

王尚一伸手,握着了刀柄,道:“公子,我們一起上呢,還是我先試試?”俞秀凡搐搖頭,道:“我剛剛說過的話,你已經忘了麼?”

王尚一欠身向後退了一步,右手放開了刀柄。

二十四十分穿着不同服色的大漢,並未向四人攻擊,卻分列兩側,排在大廳門外。

一個身着長杉,頭束金環的年輕人,赤手空拳,緩步行了出來,兩道冷厲的目光,一掠俞秀凡道:“閣下就是俞秀凡麼?”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不錯,在下俞秀凡。閣下怎麼稱呼?”

青衣人道:“兄弟方塹。”

俞秀凡道:“閣下這份氣派,似是此谷中的谷主了?”

方塹道:“不錯,兄弟正是此谷谷主。”

俞秀凡道:“費盡了千辛萬苦之力,把區區等請來此地,不知用心何在?”

方塹道:“在下雖然很少離開此谷,但對你俞少俠的大名,卻是久聞了。”

俞秀凡道:“不敢當。我們身上中的有毒,時間對我們十分重要。”

方塹接道:“聽說你俞少俠並沒有中毒。”

俞秀凡道:“在下是沒有中毒,不過,在下三位朋友,卻中了貴組合的獨門奇毒。”

方塹望望天色,道:“毒性發作,還有一些時間,四位請大廳中坐吧。”

俞秀凡略一沉吟,道:“也好!既然來了,希望能多見識一些貴組合的事物。”舉步進入大廳堂。

大廳堂中很寬敞,近中間擺了一張木案,上面鋪着黃綾桌面。

方塹抱拳肅客,讓俞秀凡落了坐,才緩緩說道:“俞少俠,敝上愛才如渴,俞少俠如肯歸服,職位決不在兄弟之下。”

俞秀凡冷漠地笑一笑,緩緩說道:“方谷主貴上是什麼人?在下還沒有見過。”方塹道:“俞少俠如肯歸服,必可獲敝上的召見。”

俞秀凡道:“這是你方兄的意思呢,還是貴上的意思?”

方塹道:“不管是誰的意思,但兄弟說了,就算數。這一點,想來俞兄不會懷疑兄弟了。”

俞秀凡道:“在下相信。不過,事有輕重緩急,在下希望先取得解藥。”

方塹微微一笑,道:“俞兄,你不覺着兩件事是合而爲一的麼?”

俞秀凡道:“兄弟確有些不明白,這要請教方兄了。”

方塹道:“如是俞兄歸服了咱們,俞兄從人身上之毒,似乎是用不着俞兄費心,那就自然可解了。”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方兄,但兄弟認爲是兩件事,兄弟願被刀釵冷萍帶來此地的用心,只是在取得解藥。其他的事,只有侍兄弟取得解藥之後再說了。”

方塹淡淡一笑,道:“俞兄,事情如是這樣簡單,咱們也似乎用不着把俞兄千里迢迢地帶來此地了。”

俞秀凡道:“很可悲的是咱們距離太遠了,只怕很難有談得攏的希望。”

方塹道:“俞兄是聰明人,自然明白,處在目前的境遇之下,如若太剛直了,難免損折。”

俞秀凡道:“是的,大丈夫寧折不屈,方兄如肯交出解藥,咱們還可以談談。

如是不願先行交出解藥,咱們似乎很難談得下去了!”

方奎臉色微變,道:“如是兄弟不交出解藥,俞兄準備如何呢?”

俞秀凡四顧了一眼,道:“這就是兄弟所說的可悲了,我們如若鬧出一個兵刃相見的局面,只怕有很多人要流血五步。”

方塹霍然站起身子,道:“俞秀凡,在下敬重你是一位少見的英雄,故而好言相勸,想不到你竟然是一位不解利害,不識時務的人!”

俞秀凡也緩緩站了起來,道:“方兄,如若一定要兵戎相見,方兄才肯交出解藥,你們可以出手了。”

方塹仰面大笑三聲,道:“看來,咱們只有這一條路了。”

右手一託,那黃綾覆面的木案突然離地而起,綴緩移動,飛向大廳一角。

這等隔空送物,全憑一股內力凝聚的暗勁,只瞧的俞秀凡心頭怦怦亂跳,心恐對方也要自己露了一手,那就要當場出醜了。

方塹移動木桌的同時,黃衣大漢移開了四周的木桌。

大廳堂中,空出一片寬敞的地方。方塹淡談一笑,道:“俞兄,想和兄弟動手呢,還是想先和兄弟這些從屬玩玩。”

俞秀凡道:“客隨主便。”

方塹道:“恭敬不如從命。”左手連連揮兩次,十二個黃衣大漢,唰的一聲,抽出了長劍,團團把俞秀凡圍了起來。

玉翔、王尚齊聲說道:“公子,我……”

俞秀凡接道:“住口,該你們出手時,我自會招呼你們。”

目光轉註到方塹的臉上,接道:“方兄,準備要他們羣毆麼?”

方塹笑一笑,道:“他們練的合搏劍法,如若俞兄覺着人數太多,兄弟要他們退下一半。”

俞秀凡肅然說道:“方兄誤會了,兄弟的意思是這等羣博羣殺,只怕會傷亡太大。”

方塹道:“俞兄儘管放手施爲,兄弟這些屬下,別無特長,只有一點不怕死。”

俞秀凡道:“唉!江湖人最大的缺憾是輕賤人命,方兄,這很必要麼?”

方塹道:“必要。他們一個人,就是一個人的力量,兩個人,就可能變四個人的力量,十二個人,是他們合手最大的極限,也是他們力量最大的結合。少林寺的羅漢陣,能夠馳名天下,並非是每人都有着絕世功力,單打獨鬥,他們只能算三流身手,但,結合在一起,那就不是一加一等於二的力量。”

俞秀凡道:“多承指教。”

回目一顧王氏兄弟,接道:“你們都聽到了麼?”

王翔、王尚一欠身,道:“聽到了。”

俞秀凡道:“好!你們試試看,如是非人之敵,不可勉強出手。”

方塹微微一笑,道:“他們多了十二個時辰的解藥。不過,俞兄,他們毒性雖未發作,如是他們消耗的真力太多,那可能促使他們身上的毒性提前發作。”

俞秀凡冷肅他說道:“方兄受命接待兄弟,自有非常之能,不過,兄弟相信,我還有能力取得解藥。”

方塹哦了一聲,道:“看來,俞兄果然是一個很自負的人。”

俞秀凡道:“咱們之間的勝負,很快就可以證明了。不過,在下希望先問明一件事。”

方塹道:“什麼事。”

俞秀凡道:“方兄這裡是否藏有解藥?”

方塹點點頭,道:“有!不過,取得不易。”

俞秀凡道:“那就行了。只要有解藥,不論用什麼方法取得都行。”

方塹道:“最簡單的辦法,就是俞兄率領貴從屬歸服咱們。”

俞秀凡道:“方兄,這件事很難從命。”

方塹笑一笑,道:“俞兄,我們已經打聽的很清楚,俞兄不是出身十大門派。

單人匹馬,在江湖上走動,爲的是什麼?如能在一人之下,千萬人之上,那也是夠風光了,難道非要坐上第一把交椅不可麼?”

俞秀凡笑一笑,道:“兄弟沒有這一份豪情壯志,但我生性中有一個最大的缺憾,那就是喜歡自由自在的生活,不願屈居人下。”

方塹神情突然間,轉變的十分嚴肅,緩緩道:“俞兄,我們千辛萬苦的把你帶來此地,自然是有着很充分的準備,在下和俞兄一見如故,纔不惜好言相勸,如是俞兄一直執迷不悟,那隻怕艱難有一個好的結局了。”

俞秀凡冷冷說道:“盛情心領,在下生性如此,只好有負雅愛了。”

方塹突然向後退縮了一步,道:“既然如此,在下就不用多費口舌了。”

俞秀凡也向後退了四步。

王翔、王尚,唰的一聲,抽出了長刀。兩人執刀,面對着二十個執刀大漢,提聚了真氣。形勢劍拔彎張,一場慘烈的搏殺,立時就要展開。

對這十二黃衣人的武功,小桃童心中明白,一時間有着不知所措之感。望望方望,又望望俞秀凡,伸手從懷中摸出了一對手叉子。

王尚回顧了桃花童子一眼,道:“小桃童,你閃開,用不着你出手了。”

桃花童子回頭對俞秀凡道:“小的……”

俞秀凡一招手,道:“你下來吧!由他們兩個出手就可以了。”

桃花童子嘆口氣,緩緩退了回去。

十二個黃衣大漢,身上佩着的長劍,也一齊出鞘,寒光閃閃,在王翔、王尚兩人的周圍,布成了一片劍陣。

方塹高聲說道:“俞秀凡,你要不要再想想?”

俞秀凡道:“方塹,我對自己的技藝,充滿着信心,對我從屬的武功,也寄以無比的信任。我希望他們能戰勝你手下這些劍士,使你能夠及時悔悟。因爲,我對你方兄,也有着一份相惜的感覺。”

方塹緩緩說道:“你該明白,我這些劍士,都是久經訓練的精銳,你俞兄也是習劍的人,應該從他們用的長劍上,瞧出他們有着不同於一般劍手的成就。”

俞秀凡突然仰天大笑一陣,道:“方兄,我們都堅持自己的意見,也對自己的從屬有着無比的信任,似乎是隻有從武功上一決勝負了。”

方塹臉上泛起了怒容,道:“殺!”

十二個黃衣劍手,突然大喊一聲,四柄寬大的長劍,帶起一片劍氣,直向王翔、王尚卷襲過去。

王翔大喝一聲,呼的一刀,橫裡推去。但聞一陣金鐵交嗚之聲,傳了過來,四柄長劍,竟然完全被一刀封開。但王翔卻感受到對方長劍的勁道,十分強大,雖然把四劍封擋開去,但右臂卻微感痠麻。

在第一次攻出的四個黃衣大漢遲出的同時,另外四個黃衣大漢的長劍,卻如毒蟒出穴,刺了過來。第一次和第二次出於有着顯着的不同,第一次是四柄長劍泰山壓頂一般直劈下來,第二次卻是直刺過來。

王尚忽然一轉身軀,手中長刀幻起一片光影,擋開了四柄長劍。

但第三批黃衣大漢的手中的長劍,卻緊隨着攻了上來。王翔揮刀攻出,又封開四柄長劍。

捲雲十八刀本是以攻敵爲主,但在十二個劍士的迫攻之下,兩人已然無力發出攻勢。十二個黃衣劍士,憑藉手中的寬大長劍和合手力道,幾乎是每一招攻勢中,都以強猛無比的內力,迫使兩人全力封擋。

十二個黃衣劍士,連攻了七波,三七二十一次,王翔接下十一次,王尚接下了十次。這二十一次攻勢中,有如長江大河一般,綿綿不絕,王翔、王尚已完全處於被動,沒有還擊一招。

一側觀戰的俞秀凡和方塹,都皺起兩道眉頭。兩個人都沒有想到,對方竟有如此的功力。王翔、王尚是自出道以來,從未遇到如此的敵手。

十二個黃衣劍士,更是對方辛苦造就二十年的劍手,曾經在三招迫攻中,搏餘了武當派一位成就很高的弟子;但十二人在二十一招的攻勢中,竟未能收拾王翔、王尚。

俞秀凡見王翔、王尚都已經滿臉汗水,而對方的攻勢卻是愈來愈凌厲。

王翔接下了對方第十一招攻勢後,低聲說道:“兄弟,這樣不行,咱們得想法子出手還擊才行!”

王尚奮勇爭先,接下了四個黃衣劍士的第二十二波攻勢,高聲說道:“我接住他們的攻勢,你準備出手反擊!”

王翔還未來得及開日,四個黃衣劍士已然揮劍攻到。

十二個黃衣劍士攻勢更見快速,而且已布成了合擊方位;十二支寬大的長劍,。很如一片光幕,直壓下來。王翔、王尚汗透重衣,全陷被動,卻仍然無法還擊一招。

俞秀凡估計情勢,如若再打下去,王氏兄弟非傷在對方手中不可,不禁大急,高喝一聲:“住手!”

這一聲貫注內力喝出,聲音奇大,但十二個黃衣劍士,卻是我行我素,恍如未聞,仍然未停攻勢。

方塹微微一笑,低聲喝道:“停下!”

十二個黃衣劍士,聞聲收劍,各自向後退了五尺。

方塹目光凝注在俞秀凡的臉上,緩緩說道:“俞兄的兩個從屬,是兄弟見過的最好刀客,而且年紀甚輕,異日的成就,確實不可限量;不過,他們還無法抗拒兄弟手丁這十二位劍士的合力攻勢,何況,一側穿紅衣的劍士的威力,又高過他們一級?俞兄,如若現在改變心意,還來得及!”

俞秀凡冷漠一笑,道:“方兄錯了……”

方塹接道:“俞兄的意思是……”

俞秀凡肅然的說道:“當我們確然無能和方兄率領的劍士抗拒時,用不到等待毒發再死。”

方塹微徽怔了一怔,道:“你的確是大剛正了些。”

俞秀凡道:“所以,我還得試試。”

方塹有些敬佩地點點頭,道:“俞兄可求證一下,不過……”

俞秀凡不再理會方塹,冷冷接道:“王翔、王尚,你們退下!”

兩個人回顧了俞秀凡一眼,緩緩退到了一側。

俞秀凡左手提着長劍,緩緩行動場中,目光一掠十二個黃衣大漢,道:“諸位請上吧!”

方塹目睹俞秀凡捧着連鞘的長劍,不自禁的說道:“俞兄,拔劍出來,區區手下的劍上攻勢很快。”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不要緊,區區在下無能阻擋他們的攻勢,死而無憾。”方塹一皺眉頭,欲言又止。

王翔、王尚已知道這十二劍士的厲害,那是要真本領、硬功夫的搏殺,俞秀凡的藝業如何,他們知道的太少,暗暗替他擔心。

但聞方塹輕輕嘆息一聲,道:“殺!”

四個黃衣劍士,突然揮劍攻來,手中又寬、又長的寶劍,像閃電一般快速。俞秀凡右手一探,長劍出鞘,一沫寒芒,一閃而收。沒有人看清楚他,如何拔出了長劍,又如何把長劍歸人鞘中。

但一場快速的搏殺,由開始到終結,卻在這一剎間完成。四個向前奔衝的黃衣劍士,收不住快速的衝勢,越過了俞秀凡,才收住了腳步。人是越過了俞秀凡,但四個人手中,都沒有了長劍。握劍的右手,連帶着寬大的長劍,齊腕生生斬斷,跌落在地上。

四個黃衣劍士,只感着右腕一涼,快速的劍勢,使他們沒有機會感覺到痛苦。

血,在他們停下來之後,才噴射而出。同時,才感受到斷腕的痛苦。

但四人感受的驚駭,超出了痛苦,呆呆的望着俞秀凡出神,似乎還不太相信剛纔發生的事。但鮮血和劇烈的痛疼,證實這是千真萬確的事。另外八個黃衣劍上,本已發動了攻勢,但卻突然在途中停了下來。

方塹的臉色變了,變的一片蒼白。但心中最震驚的還是小桃童,他又一次目睹了俞秀凡的快劍,一次比一次快速,快的完全出入意外,快的使人驚心動魄。

王翔、王尚,臉上卻泛起了笑容,由心底涌出了無限的讚美,忘了自己身中劇毒,幾乎要失聲而叫。

輕輕咳了一聲,目光轉註方塹的臉上,俞秀凡緩緩說道:“方兄,我想另外八位黃衣劍手,用不着再試了。他們不會有更好的結局。是麼?”

方塹由震駭的驚疑中,清醒了過來。長長吁一口氣,道:“俞兄,你要我認輸?”

俞秀凡道:“我知道,這只是開始,不是這一場博殺的結局。但我想,這一次對陣中,我已經證明了你這些黃衣劍手,已不足和我對敵,你加強令他們出手,那不是命他們出戰,而是近乎殘酷的送死。”

方塹定一定心神,緩緩說道:“很好,那就請俞兄試試紅衣劍士的威力。”話落,舉手一揮。

八個黃衣劍手往後一退,六個紅衣劍手立時長劍揮動,交織成一片綿密劍網,朝俞秀凡疾攻而至!

在俞秀凡的眼中,任何綿密的劍招,都有着很大的空隙,但這六個劍士的合搏之術,竟然綿密的有如一片劍網。心情微微震動了一下,俞秀凡疾快的拔劍擊出。

一陣金鐵交嗚,六個紅衣大漢向前攻出的長劍,全部擊空。但俞秀凡向不落空的劍招,這一次竟未能傷人。

方塹長長吁一口氣,心中暗道:這一劍,雖然凌厲絕倫,但卻沒有傷人。

這在他心念轉動之間,俞秀凡第二劍突然刺出。這一劍快速至極,但見寒光閃了幾閃,六個紅衣大漢還未來得及收回長劍,每人的右腕上,都中了一劍。

俞秀凡疾快的向後退了一步,還劍入鞘,冷冷的道:“方兄,夠了麼?”

方塹嘆一口氣,道:“好劍法!好劍法!你們都退開了下去。”

十二個紅衣劍士,六個腕上受傷,另外六個沒有受傷的大漢。

已經換成了一種攻擊的姿勢,一列並立,準備出手,聽到方塹的話,六個準備出手的紅衣大漢,全收回了長劍。

方塹揮揮手,道:“你們都出去。”十二個紅衣大漢,二十四道目光,全部凝注在方望塹臉上,仔細的瞧了一陣,齊聲道:“方爺,我們……”

方塹冷冷接道:“你們仍然是最好的劍手,只不過俞少俠的劍招太快了,我已經看過了,你們無法封拒快速的劍招,打下去,只有送死的份。”

十二個紅衣大漢,都黯然垂下了頭,緩步退出大廳。

方塹面對着俞秀凡,手握劍柄,冷冷說道:“俞少俠,該咱們了。”

俞秀凡點點頭,道:“方兄,在沒有動手之前,我想先看看你帶的解藥。”

方塹苦笑一下,道:“俞少俠,你真的希望取得到解藥麼?”

俞秀凡臉色一變,道:“你沒有解藥?”

方塹緩緩從衣袋中取出一個玉瓶,放在木案上,道:“這玉瓶中,據說是解藥,但是不是真的解藥,區區不敢保證。”

俞秀凡臉上泛起了怒意,道:“方兄,俞某人很敬重你的爲人。”

方塹道:“兄弟也很佩服你的劍法,所以我才據實奉告。”

俞秀凡道:“方兄,如若那玉瓶中不是解藥,你可知道是一個什麼樣的後果麼?”

方塹道:“我知道,俞兄在激怒之下,可能殺光這谷中所有的人。”

俞秀凡道:“是的。方兄,準備付出這樣的代價了。”

方塹肅然說道:“我沒有預想到會有這樣的結果。多少年來,我一直覺着自己是武林中第一流的劍手,除了傳授藝業的人,我想不到世間真有比我出劍更快的人。我孤陋寡聞,很少在江湖上走動,但我自出道以來,從沒有嘗過失敗的滋味,也不知道失敗後應該做些什麼事。但今天看來,我似乎敗定了。”

俞秀凡道:“方兄既不願聽兄弟的意見,那咱們只好先在武功上分個高下了。”他似是胸有成竹,也不再問解藥的事。

方塹回顧了木案上的藥瓶一眼,道:“俞兄,可要先試試看,這解藥是真是假?”

俞秀凡道:“不用試了。這解藥如是真的,用不着試;如是假的,你也無法再交出真的解藥了。”

方塹輕輕嘆息一聲,道:“你出手吧!”

俞秀凡道:“強賓不壓主,還是方兄先請。”

方塹淡然一笑,道:“那麼,俞兄小心了。”突然一揚右手,飛起一道寒虹,直向俞秀凡的前胸刺去。果然出手迅快,揮手間,寒光已然帶近了俞秀凡的前胸。

俞秀凡拔劍擊出,橫封方塹的劍勢,就在胸前三寸處,封開了方塹的劍勢。劍勢雖被封開,但俞秀凡卻驚出了一身冷汗。

方塹出劍之快,和那些劍士相比,確然高出了很多,只要方塹能在出劍時,多校正三、五個缺點,這一劍就刺入了俞秀凡的前胸。

方塹卻是另一種想法。覺着自己這突然發難既快又在這樣近的距離之下,實是不應該被人躲過、但競被俞秀凡封開了自己的劍勢,心中甚是敬佩。

俞秀凡封開了方塹的劍勢之後,並未還擊,仍然採取守勢。

方塹卻在劍勢被封開之後,立時又展開反擊,長劍搖顫,一口氣攻出了十二劍。這十二劍快速的攻勢,有如閃電一般的迅捷,且在極短的時光連綿而至。

十二聲金鐵交響,俞秀凡封開了方整十二劍快攻。

但因劍和劍的接觸太快,撞擊的聲音溶成了一片,聽上去,有如一次金鐵撞擊。

俞秀凡雖然把十二劍一齊封架開去,但心頭卻震駭不已,只見此人出劍之快,和自己相差極微。同時,也使得俞秀凡答覺到這一個神秘組合中,確是藏龍臥虎,不可輕視。

但聞一聲長嘆,傳了過來,方塹突然棄去了手中的長劍,道:“你能封開我閃電十二劍,那的確比我高明,你如對我方某人,還有一點好感,那就給我一個痛快,一劍刺入我的心臟,或是斬下我的腦袋,讓我少受一點痛苦,方某人就感激不盡了。”言罷,閉上雙目。

俞秀凡還劍人鞘,緩緩說道:“方兄,你雖然未能殺了我,但你是我俞秀凡出道以來,所見到最快的劍手。”

方塹緩緩睜開眼睛,淒涼一笑,道:“多謝俞兄,我已經盡到了最大的力量。

雖然,我早已知道你有着很好的反擊機會,而沒有出手,那已給了我很大的機會,但我們的技藝,有着顯明的差別,我不想再試了。”說完話,又閉上了眼睛,一副堅決求死的神情。

俞秀凡冷冷接道:“一個人,不可能永遠不會失敗。兵法也說過,勝敗乃兵家常事,我們敗了,送上門的四條命,任憑處置,你輸了,應該交出解藥。”

方塹道:“解藥在玉瓶中。但我不敢保證這是真的解藥。其實,這些話我可以不說,但我黨着對你俞兄這樣的人,似乎應該先說明白。”

俞秀凡嗯了一聲,道:“爲什麼?”

方塹道:“也許,我以爲沒有機會說了。因爲,我們這一戰,不同於我的屬下和你動手。”

俞秀凡道:“你是說,咱們這一戰很兇險。”

方塹淒涼一笑,道:“對我而言,確然如此。我不願作一個失敗的劍手,所以,這一戰,咱們一定要分出生死。”

俞秀凡道:“男子漢大丈夫輸了要服,敗了要認,第一等的劍手,不該作生死之搏,”

方塹笑一笑,道:“那是你的看法,在我而言,這一戰的意義,有着很大的不同。”

俞秀凡接道:“你受不起失敗的打擊?”

方塹道:“因爲,我敗了,不但失去了榮耀,也失去了我擁有的地位和權威;另一個人,會取代我的位置,生命對我已無意義可言。”

俞秀凡突然放聲大笑。

方塹呆了一呆,道:“你笑什麼?”

俞秀凡道:“那就難怪了。”

方塹怒聲接道:“俞秀凡,你敢譏笑我?”

俞秀凡道:“我不是譏笑你,我只是覺着你對生命意義的誤解太深了。”

方塹冷笑一聲,道:“這麼說來,俞兄不但是武林中第一等的劍手,而且也是滿腹經綸的高人了。”

俞秀凡道:“兄弟倒也是讀過幾年書,至少不會把生命的意義,誤解成就是一個人的權威、地位。”

方塹道:“一個人活在世上,如若平平庸庸,生命還有什麼可留戀的,何況,我已經得到了權位,竟要在這一戰之中,全部化爲烏有,對我而言,這是一個很難忍受的打擊。”

俞秀凡道:“聽方兄的口氣,似乎是在你手中,已經挫折了不少武林高手。”

方塹淡談一笑,接道:“俞兄,我不想聽你的高論,彼此的處境不同,我們的看法,當然有很多不同之處。而且,此時此情,也不是我們談論是非的時間。”

俞秀凡冷笑一聲,道:“方兄,你一昧求死,不覺着太過輕賤自己麼?”

方塹猛然一瞪雙眼道:“我活下去,這世間也沒有我立足之地,人存名亡,雖生猶死。”

俞秀凡接道:“方兄只要自己願意話下去,天下之大,又何愁無立足之處。哀莫大於心死,方兄的心,早已被人收買而去,你所認爲的權勢、地位,其實,只不過是人家的工具而已。一個人活要活得心安理得,死要死得重如泰山,留名要留千秋名,這地方僻處江灣,絕谷,世人有幾個知曉你方兄的大名,江湖上又有幾人知道你的權勢,威權不出絕谷,威名不達江灣,竟使你如此留戀。”

方塹突然一伏身,撿起長劍,反向前心刺去。

俞秀凡早已有備,右手一擡,長劍遞出,噹的一聲,封住了方塹的長劍。

方塹嘆息一聲,道:“俞秀凡,你要整的我求死不能麼?”

俞秀凡道:“兄弟希望你方兄好好活下去,等到非死不可的時間,再死不遲。”方塹奇道:“什麼時刻是非死不可的時間?”

俞秀凡道:“這個很難說了。兄弟的看法,也許不完全對,譬諭說吧,我一人之死,可救千萬人之命,那就是非死不可的時刻。”

方塹似是悟到了什麼,微微一笑,道:“多謝俞兄指點。”

俞秀凡暗暗呼一口氣,舉步行近木案,取出解藥,道:“方兄,兄弟請教一事。”

方塹道:“什麼事?”

俞秀凡道:“如若你這解藥是假的,我要到什麼地方去討取真的解藥。”

方塹道:“如若解藥是假的,中毒的人等不及你再去取解藥俞秀凡一皺眉頭,沉吟不語。方塹道:“這解藥是真是假,我也無法確定。俞兄,你何不打開試試?”俞秀凡道:“打開試試?”

方塹道:“是的!也許它是真的解藥呢!”

俞秀凡略一沉吟,打開瓶塞。

王翔大舉行了過來,道:“公子,給我一粒試試。”

俞秀凡倒出一粒藥物,託在掌心之上,瞧了一陣,道:“兄弟,這解藥……”

王翔接道:“公子,是真的,自然是好;就算是假的,也沒有什麼;反正我們已等不及解藥了。”接過一粒解藥,吞了下去。

俞秀凡道:“快些坐下去,運氣調息一下,試試看能否解毒。”

王翔依言盤膝坐下,運氣調息。

方奎沒有說話,但他的神情卻十分緊張,雙目凝神,盯住在王翔的臉上瞧着。

過了一盞茶工夫,王翔突然睜開了雙目,搖搖頭,道:“公子,是假的。”

俞秀凡還未來得及答活,方塹突然大聲喝道:“來人!”

守在大廳門外的紅衣黃衣劍士,聞聲急奔而入。方塹神情冷肅,緩緩說道:“你聽到了麼?”

兩個武士面面相覷,不知方塹問的什麼。

大約方塹也知道問的太急了一些,輕輕咳了一聲,接道:“這解藥是假的!”

連幾個斷碗的劍士,也包紮好了傷勢,二十四個人,一個不缺。

十二個紅衣劍士,點點頭,不知如何接口,十二個黃衣劍士,更是神情木然,瞠目不知所措。

方塹冷冷說道:“咱們敗在了俞秀凡的劍下,卻沒有真的解藥交給人家,咱們如何對人交代?”

二十四劍上,肅立靜聽,但卻沒有人接口。

方塹微微一皺眉頭,道:“你們聽到了我的話麼?”

二十四個劍士齊齊一欠身,道:“聽到了。”

方塹道:“你們既然聽到了,對此事看法如何?”

紅、黃兩隊劍士,聽得齊齊垂下頭去,不知如何回答。

方塹冷冷說道:“你們都聽到了,爲什麼不講話呢?”

紅衣劍上中,爲首一人,低聲說道:“劍主決定如何,屬下等無不遵從。”

方塹道:“你們都敗在俞少俠的手中,是不是敗的心服口服?”

二十四劍士齊聲應道:“俞少俠劍招精絕,咱們敗的心服口服。”

方塹道:“我們奉命對付俞少俠,答應要付人家的解藥,但這解藥竟然是假的。”

二十四劍士,個個垂首不語。

方塹道:“你們都是江湖上第一等的劍士,總不能眼睜睜的欺騙人家,我這身爲劍主的人,更不能做出這等不信不義的事。”

俞秀凡眼看事情突然間有了驚天動地的變化,索性住口不言。

爲首的紅衣劍士,低聲說道:“劍主的意思是………”

方塹道:“咱們死在俞少俠的劍下,那是怪咱們學藝不精,咱們可以爲上司賣。狐,但不能作欺騙人的事情。所以咱們要想法子取得真正的解藥,交給俞少俠,然後,咱們再合力和他一拼。”語聲微微一頓,接道:“本劍主之意如此,但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二十四劍士齊聲應道:“劍主所命,我等自然遵從。”

方塹道:“爲了維護一個劍士的信用,咱們這作法,也許有些過分,因此,我也不願強迫你們,願意去的,跟我一起走;不願去的,任憑尊便。”

目光轉註到俞秀凡的臉上,緩緩接道:“俞秀凡,事先我確不知這解藥是真是假,現在,既然證明了這解藥是假的……”

俞秀凡嘆息一聲,接道:“方劍主,事實上,這也怪不得你。”

方塹接道:“咱們不談道理,你勝了我和我統領的劍士,我就應該交給你真正的解藥。

現在,我盡我的力量去取,但能不能取得到,我無法保證,不過,俞少俠,我會對你有一個交代。取不到解藥,我會爲你幾個屬下償命。”說完話,舉步向外行去。

二十四個劍士,相互望了一眼,齊齊跟在方塹的身後,舉步向前行去。

俞秀凡輕輕嘆息了一聲,低聲道:“王尚,扶着王翔,咱們也去瞧瞧。”

王翔突然挺身而起,道:“公子,用不着扶我,那瓶中的藥物,雖然不是解藥,但也不是毒藥,不能解去我身中之毒,但也沒有傷害到我。”

俞秀凡神色凝重的低聲說道:“你們都記着,不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許橫裡插手。”

王翔,王尚,桃花童子等,魚貫隨在身後。這時,方塹已然帶領着二十四劍手,直向一片石壁處奔去。

俞秀凡等遠遠的隨在幾人的身後,行近石壁丈許左右處停了下來。

凝目望去,只見那是一面很光滑的石壁,至少在表面上看去,瞧不出有什麼特異之處。

但見方塹面對着石壁,高聲說道:“第二劍主方塹,求見使者。”

只見那光滑的石壁,緩緩分看,出先了一個門戶。一個身着麻衣布及膝大褂的少年,緩步行了出來。俞秀凡運足目力望去,只見麻衣少年臉色蒼白的沒有一點血色,全身散發着一種冷索的寒意。

麻衣少年緩緩行出石門之後,冷冷說道:“方塹,什麼事?”

方塹道:“我求見使者。”

麻衣少年道:“使者無暇,什麼事和我說也是一樣。”

方塹道:“使者交給我的解藥,是真的還是假的。”

麻衣少年道:“真假有何不同?”

方塹道:“我們和俞秀凡比劍落敗,無法交出解藥。”

麻衣少年笑一笑,接道:“你們打不過俞秀凡是麼?”

方塹道:“不錯。俞秀凡劍招快速絕倫,我等都非敵手。”

麻衣少年道:“想法子困住他。”

方塹冷笑接道:“不論你們用什麼方法對付俞秀凡,但都應該先行交出解毒。”麻衣少年道:“交出解藥,豈不是讓他們增加了實力。”

方塹道:“就一個劍士而言,如是言而無信,豈不要被天下英雄恥笑。”

麻衣少年冷笑一聲,道:“方塹,你打不過俞秀凡,已經是有虧劍主之職,還敢幫敵人來討取解藥麼?”

方塹心頭火起,怒聲喝道:“我們敗於人手,只怪學藝不精,大不了丟去劍主之位;但如言而無信,受人譏笑,那就生不如死了。”

麻衣少年冷冷說道:“方塹,你可知道本門的規戒麼?”

方塹道:“在下身爲獨擋一面的劍主,在本門十大劍主中排名第二,豈有不知本門的戒規之理。”

麻衣少年道:“你即然知道本門的戒規,當知一個使者身份,代表着什麼?”

方塹臉色一變道:“馬騰,你去請使者見我,我不願和你這等不明事理的人,所費口舌。”

馬騰笑一笑,道:“見使者也是一樣。”

方塹厲聲喝道:“就算我犯了輕藐使者之罪,自有門規制裁於我,眼下你只要做一件事,交出解藥來。”

馬騰冷然一笑,道:“方劍主,所求不準,本副使代傳使者之命,貴劍主應率所屬,不計犧牲,不擇手段,設法殺死俞秀凡。”方塹突然一腳,陡然欺到了馬騰身側,冷森的劍尖,已然抵到了馬騰的咽喉,冷肅的說道:“馬騰,交出解藥!”

馬騰的臉色更見蒼白,頂門上也隱隱泛現汗水,儘量擠出一個笑容,道:“方兄,這算什麼?玩笑開夠了,快把長劍收回,兵刃鋒利,傷到人如何是好?”

方塹笑一笑,道:“你既知兵刃鋒利,那就應該知機一些,快點交出解藥!”

馬騰感覺鋒利的劍尖,已然劃破了咽喉上的肌膚,死亡的威脅,迫在眉睫。面對着死亡瞬息的危險,馬騰已全無副使者的尊嚴,急急說道:“方兄,解藥不在兄弟身上。”

方塹接道:“在哪裡?”

馬騰沉吟了良久,用極低的聲音,說了數語。聲音很低……很低,俞秀凡傾盡了耳力,也未聽出他說些什麼。

但聞方塹冷笑一聲,出手一指,點了他的穴道。馬騰身子搖了兩搖,向地上栽去,但被方塹疾出左手,提了起來,向後一拋,丟在一個紅衣劍士的懷中,道:“看起來!”

俞秀凡輕輕嘆息一聲,道:“這位方劍主太過剛烈,看樣子,他是準備放開手幹了。”

王尚低聲說道:“他們自相沖突,對咱們豈不是大大有利。”

俞秀凡道:“方焚剛烈無比,一副只斷不屈的性格,又被劍主的名位所困,一時間,只怕難以擺脫。他可能寶劍相向,副使者交出解藥,但他把解藥交給咱們之後,只怕……”只怕什麼,俞秀凡沒有再說下去。

就在這時刻,一個面目冷森的中年人,正緩步由石洞中行了出來。

方塹舉起手中的長劍,冷冷說道:“馬副使要我以他爲餌,分你之神,暗施算計。但我不願如此,你亮兵刃和我一戰呢,還是要交出解藥?”

冷森的中年人輕聲一笑道:“方劍主,本使者奉命來此的用心方劍主知道麼?”方塹道:“我知道,你要帶回俞秀凡覆命。”

冷森中年人笑一笑,道:“萬一無法帶走活人,死的也好。”

方塹道:“很可惜的很,方某人不是那俞秀凡的敵手。”

冷森中年人道:“此地僻處江灣絕谷,與世隔絕,方劍主用不着顧慮太多,你在十大劍主中排名第二,如若再加上二十四劍手之力,俞秀凡縱然身負絕技,也不是你的敵手。”

方塹冷笑一聲,道:“方某人已是敗軍之將,不足言勇,但咱們應該交出的解藥,不能失信於人,使者欺騙在下於先,希望你這一次交出的是真的解藥。”

冷森中年人一皺眉頭道:“你身爲一方劍主,極受器重,你準備如何對城主交代?”

俞秀凡暗運內功,凝神傾聽,希望從兩人的談話中,聽出他們是一個什麼樣的組合。但聽來聽去,只聽出城主兩字而已。

方塹道:“使者!如何向城主交代,那是方某人的事,不勞使者費心。目下重要的是,使者是否準備交出解藥?”

冷森中年道:“我如不肯交出解藥呢?”

方塹道:“那就請亮兵刃出手吧!”

冷森中年人哈哈一笑,道:“方劍主言重了。十大劍主,向誒城主愛護,本使者雖是奉有上命而來。也不願和劍主你衝突。”右手探入懷中,摸出一個玉瓶,道:“解藥在此,方劍主拿去吧!”

方塹接過解藥,冷然一笑,道:“在下還有一事,請教使者。”

冷森中年道:“什麼事?”

方塹道:“不肯一次交出真的解藥,是城主的授意呢,還是你使者擅專?”

冷森中年笑一笑,道:“自然是城主授意,本使者怎敢擅專?”

方塹一皺眉,未再多言,回過身一揚手,把玉瓶向俞秀凡投了過來,道:“這玉瓶中的解藥,勞請你俞少俠令貴屬再試一次,我相信,不會再假了。”

俞秀凡拔開瓶塞,倒出三粒解藥,分給了玉翔、王尚、桃花童子,每人一粒。

王翔低聲道:“你們等等,我先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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