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小徑,一路朝東,大家展開輕功,不覺愈走愈快,這一來,卻苦了姜兆祥,不住的提氣奔行,用盡力氣,還是和前面三人,落後了一段路。
他望着冰兒的後影,輕盈舉步,不徐不疾的模樣,自己連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都不如,心頭不禁感到慚愧!
不過片刻工夫,四人已是奔行了約有十來里路程,但見前面江水滔滔,已經快到江邊了。
突聽右側林中,響起“姑姑”、“姑姑”兩聲鳥啼之聲。
楊繼功腳下驟然停住,舉手朝身後打了個手勢。
就在此時,眼前人影一閃,從林中輕靈無比的閃出一個臉色蒼白的青衣人,口中輕輕“噓”了一聲。楊繼功一眼認出現身之人正是絕情仙子,急忙輕聲道:“蕭兄辛苦了。”
絕情仙子臉上帶着面具,只是生硬的笑了笑,低聲道:
“事情果不出我所料,你們見面之後,並未動手,我就發現一個小販打扮的人,拔足疾走,這人行動鬼祟,一看便知他是趕去報信的,我就悄悄跟了下來。”說到這裡,一雙俏目打量了謝少安、冰兒一眼,說道:“楊兄先替我介紹這兩位是……”
楊繼功代哦一聲道:“兄弟差點忘了。”一面朝謝少安道:“謝兄,這位就是兄弟方纔提及的敝友,人稱絕情仙於管弄玉姑娘。”一面又指指謝少安道:“這位是謝少安謝兄。”
絕情仙子舉手從臉上揭下一張人皮面具,嫣然一笑道:“我爲了不讓被人察覺,才帶了這張勞什子,謝公子莫要見笑。”
謝少安連說:“在下久仰。”
楊繼功又指了指冰兒道:“這位……”
冰兒沒待他開口,搶着道:“我叫冰兒。”
絕情仙子嬌笑道:“小妹子真美,不愧是冰玉般的人兒。”
冰兒玉靨微紅,嬌柔的道:“多謝姐姐誇獎。”
絕情仙子重又帶上面具,說道:“好了。咱們快走吧!”
楊繼功道:“妖婦在那裡?”
絕情仙子道:“江邊停着一艘三桅樓船,她可能就在船上。”
楊繼功道:“如此說,小師妹可能也在船上。”
絕情仙子口中“嗯”了一聲,人已走在前面,迅快的穿林而行。
楊繼功、謝少安等人,隨着她身後,在樹林掩蔽之下,走的很快,不大工夫,已經接近江邊,這裡正好是一條突出的小山坡下面,樹林濃密。
絕情仙子輕靈無比的閃到一棵矮樹下面,就伏下身子,等楊繼功跟着過來,掩蔽好身形,一面伸手朝左前方指了指,低聲道:“船就在那裡了。”
楊繼功舉目望去,江邊上果然停泊着一艘三桅樓船,狹長的船身,緊實的本質,髹漆得又光又亮。
只要看它外形構造精巧,就可想見船上佈置,定然更爲精緻。
但楊繼功看了一陣,只不見船上有人走動,心中暗暗起疑,問道:“船上好像沒有人?”
絕情仙子道:“我方纔看他上去,沒有下來,可能人都在船艙裡面。”
楊繼功道:“咱們要如何行動?”
絕情仙子道:“咱們雖然發現了這條船,但對方的人始終不曾露面,不知對方虛實,此事應該有個妥善計劃纔好。”說到這裡,接着道:“來,咱們找個地方,大家商量商量纔好。”
原來兩人停身之處,地勢較爲突出,雖可看得清楚,但只是一棵矮樹,也只能容得兩人存身。
困此謝少安、冰兒,和姜兆祥都沒有過來。
絕情仙子話聲一落,就和楊繼功迅快的走了過去。
姜兆祥迎着楊繼功問道:“大師兄看清楚了麼?那妖婦在不在船上?”
楊繼功道:“愚兄沒有看到人。”
絕情仙子眼波流動,低聲說道:“大家請隨我來。”說完,轉身朝一處矮樹叢生的石後走人,席地坐下,一面說道:“大家請坐下來。”
五個人圍成一圈坐下。
絕情仙子道:“那艘樓船,一共該有三層,據我推測,上面一層,該是那秦夫人居住之處,中間一層,則是水手舵工和她手下人的住處,底下一層,是她們的貨艙,但李姑娘也可能被囚在底下。”
姜兆祥接口道:“管姑娘說得極是。”
絕情仙子朝他微微一笑道:“我目前化名簫文清,你不可再以姑娘相稱。”
姜兆祥道:“兄弟記下了。”
絕情仙子又道:“咱們一共只有五個人,如果不在事先有個分配,登上了船,就無法肆應。”
楊繼功道:“蕭兄江湖經驗豐富,還是由你調兵遣將吧。”
絕情仙子道:“我只是提供大家參考,咱們五個人,應該分爲應敵和救人兩組,三個應敵,兩個救人。秦夫人是他們的主腦,據我推測,她武功不會太差。一個女人,要在江湖上稱雄,除了武功,也許還有細小暗器,或者精於用毒,也說不定。因此咱們應敵的三人,又該分出一人,對付秦夫人,上之初,就直登第三層,如是把秦夫人制服了,就留在第三上,擔任警戒,接應其他兩路,在咱們撤退時,也以他斷後。”
絕情仙子一口氣說到這裡,微微一頓,接道:“第二,就是應敵的兩人,和救人的兩人,一起登上第二層,不論有多少敵人,均由應敵的兩人對付,救人的兩人必須乘機進入底艙搜索。退卻之時,救人的先退,應敵的兩人在兩旁掩護,第三層上的人斷後,如果大家認爲可行,再由大家酌情分配任務,或由自己選擇,亦無不可。”
謝少安看她把五個人的任務,分配得井井有條,心中暗暗佩服,說道:“蕭兄調度得宜,在下兩人,悉憑蕭兄差遣。”
絕情仙子道:“謝公子好說。”
楊繼功道:“咱們應該擔任什麼任務,依兄弟之見,還是由簫兄分配的好。”
姜兆祥道:“大師兄說得對,簫兄是咱們的軍師,就請軍師發令好了。”
絕情仙子微微一笑道:“那麼咱們先來決定救人的兩人。”
她看了冰兒一眼,接着說道:“李姑娘也許被他們點了穴道,也許身上被捆着繩索,我想請冰兒姑娘辛苦一趟,不知大家的意見怎樣?”
她這話,自然因爲冰兒年紀極輕,人又生得十分溫文,怕她武功不濟,對敵之時,照料不過來。
但這下,絕情仙子可看走眼了!
謝少安朝冰兒點點頭道:“冰兒,這樣也好,你就去救人吧!”
楊繼功道:“還有一人,就派姜師弟好了。”
姜兆祥道:“小弟遵命。”
絕情仙子目光一擡,盈盈秋水,凝注着楊繼功,道:“現在咱們該討論對秦夫人的人選了。”
謝少安意態瀟灑,說道:“在下要向簫兄討個將令,這付差使,交給在下。”
絕情仙子本意,原是想由楊繼功去對付秦夫人。這也沒錯,她目睹楊繼功擊敗飛天神魔,秦夫人的武功,總不至於高過飛天神魔吧?但此刻眼看謝少安自告奮勇,只得淡淡一笑道:
“謝公子言重。”
楊繼功道:“如此甚好,那就由兄弟和簫兄對付第二層的賊人了。”
絕情仙子脈脈合情的望了他一眼,嫣然笑道:“咱們人手已經分配好了,那就走吧!”
五人同時倏地站起身子。
絕情仙子望着冰兒、姜兆祥,叮囑道:“咱們此行志在救人,登上敵船,不管敵人強弱,二位不可戀戰,務必迅速進入底艙。”
冰兒頷首道:“姐姐放心,我會記得的。”
絕情仙子一揮手道:“咱們走。”
五條人影掠出樹林,各自施展輕功,宛如五點流星,劃空而來,飛落江邊!
謝少安青衫飄忽,不見他有任何動作,便自憑虛御風,凌空飛起,落到第三層船頭之上。
絕情仙子、楊繼功沒想到他竟有這等高超的身手!
從自己等人立身之處,和樓船第三層,至少也有八九丈距離,他既不蹲身伏腰,又不抖臂作勢,就平步躡空,凌虛直上!
像這樣的身法,江湖上除了飛天神魔,大概不作第二人想,如今謝少安在大家面前,居然也露了一手!
絕情仙子暗暗叫了聲慚愧,忖道:“方纔我真是低估他了。”
這原是一瞬間的事,楊繼功、絕情仙子哪還怠慢,朝身向姜兆祥、冰兒打了個手勢,雙雙縱身撲起,朝第二層船頭甲板飛落。
姜兆祥,冰兒跟着兩人身後,相繼縱了上去。
謝少安身懷絕技,雖是初入江湖,但對自己自信頗深,他飛身躍上樓船第三層甲板,依然空着雙手,連兵刃都未取出,但他在身形飄落之際,一雙明亮如星的眼神,卻機警的已向四周掃射了一轉,凝神提防着突然而來的襲擊。
這第三層船頭上,圍着一道硃紅的欄杆,像是一個小小的院落。
兩邊還放了幾個細瓷描金花盆,栽植着幾盆玫瑰花,清風徐來,散發着濃馥而芬芳的花香。
沒有任何突來的襲擊,甚至連人影也不見一個。
這出乎意外的平靜,倒使得意態瀟灑的謝少安,心頭着實感到驚愕。對方越是沒有露面,越發顯出她莫測高深!
他目光注視着兩扇精緻的艙門,略微遲疑了一下,不覺把真氣凝布全身,緩緩舉步走了過來。
兩扇硃紅的月洞門上,嵌着雕刻精細的一對獸環,在太陽映照之下,亮得燦爛奪目.謝少安本來伸出去推門的手掌,忍不住朝獸環上輕輕摸了一把。這是純屬於欣賞,假如你瞧到了一件精緻而可愛的東西,你也會去撫摸一下的。
但這一摸,謝少安不禁吃了一驚,因爲這一對金光燦爛的獸環,竟然是純金雕刻而成!
獸環用純金製成,原也並無令人吃驚之處,但一艘船上的艙門上,用純金做獸環,豈非太以奢侈。
艙門上的裝飾,已是如此,艙內又如何呢?
就在他輕輕觸到獸環,還未伸手推門,這兩扇緊閉着的朱漆圓洞門,突然地呀然開啓!
謝少安不由得又是一怔,他雙目緊注着兩扇不推自開的朱門,人雖瀟灑的站在門口,實用功凝雙手,淵停嶽峙,全神貫注,生怕門內會有突來的襲擊!
兩扇門緩緩開啓,如今全敞開了,艙內影物,悉呈眼底!
這是一間佈置的相當精雅的小客室,傢俱不多,兩邊放着幾張紫檀椅兒,中間是一張鑲着太湖石的小方桌。桌上放着青瓷茶具,形式古雅,兩邊壁上,還掛着幾幅書畫。
地方不大,但室中每一件東西,都十分精緻,擺設得恰到好處,只是毫無一人。
謝少安長長吁了口氣,一腳跨了進去,這回他不再猶豫,這間艙中,既然不見人影,就繞過方桌,迅快的朝裡行去。
迎面是一道淺綠軟緞湘繡門簾,謝少安一手掀起門簾,舉步跨了進去。
就在他掀起門簾之際,鼻中忽然聞到一股淡淡的甜香,香味雖淡,卻使人全身有飄飄欲仙的感覺!
這原是一瞬間的事,但當他跨進這間船艙,徒覺眼前一亮,幾乎給怔住了!
這間船艙裡面,竟然是一簡裝飾得十分華麗的女子香閨!
四面壁上,張幔着四幅淺綠軟緞精工細繡的牡丹花,屋頂是彩繪的天花板,四角懸掛着四盞宮燈。
流蘇錦帳,鑲嵌着一顆顆明珠,瑪瑤的牙牀,摺疊着繡被鴛枕,邊上是菱花奪鏡,七寶妝臺!
舉凡室中的椅几案桌,莫不雕刻精細,陳設精雅,珠光寶氣的綺羅堆裡,香豔高貴,點塵不染!
謝少安雖非伐閱豪富,但也是書香門弟,見多識廣,但此刻置身在這間船艙之中,它裝飾的華麗,竟是自己生平從未見過!
就算皇宮,也不過如此!
謝少安心中突然一動,暗暗忖道:“像這樣一間華麗香閨住的人,也一定是一個高貴的夫人,這人自然是秦夫人無疑。”
但空房寂寂,依然不見人影!
謝少安從一道側門掀簾穿出,這裡是一條小小的走廊,兩邊一共是四個小房間,卻也收拾得真正十分乾淨,依然不見有人。走廊盡頭,另有一道木門,卻上了鎖,木門上邊上是一個花格子窗,朝外望去,已經到了船尾。
謝少安暗暗覺得奇怪:“難道船上的人,都已上岸去了?”
就在他腳下一停之際,突聽一陣兵刃交擊之聲,隱隱傳了上來!
那是第二層船艙已經動上手了。
他急忙回身從走廊退出,剛跨進那間華麗的閨房,突聽一聲嬌笑,傳入耳際!
謝少安不由一驚,擡目望去,但見一個頭挽宮髻,上身穿一件銀紅衫子的苗條人影,背面坐在一張華麗的梳妝檯前,正在對着鴛鏡,輕施脂粉。
她雖然揹着身子,看不到她的面貌,但那妖嬈背影,和優美的姿態,只要你瞧上那一眼,已可使人確定她是個大美人無疑!
前人有一首題“背面美人圖”的詩:“美人背倚玉欄杆,惆悵花容一見難;幾度喚她她不轉,癡心欲掉畫圖看。”
任何一個男人,只看到美人的背影,誰都會打心眼裡升起看看她花容的念頭。
謝少安已經站定身子,那一雙明亮的眼睛,直注着銀虹衫美人。
他還沒開口,她已經輕輕側轉過身子,嬌“唷”一聲道:“奴家看公子一表斯文,想來是知書明理的人,怎麼闖到奴家閨房裡來了?”
美人這一側身子,謝少安巳可從鏡子裡看到她那張紅馥馥的嬌靨上,眉如翠黛,眼若流波,薄薄的櫻脣,露出一排編貝般的皓齒。
她在笑!她一對會說話的眼睛,也在鏡中脈脈含情的瞟向他!
謝少安一張清俊如玉的俊臉,這時由不得脹得透紅!
他不是怕羞,也明知道銀紅衫美人就是楊繼功說的秦夫人,是劫持李玫,脅迫楊繼功殺自己的人,但對方一開口,就把他責問住了。
知書達理的人,怎好擅自闖人人家閨房裡來?他總究是初入江湖,臉皮還嫩,面對着這麼一個妖嬈人兒,焉得不臉紅耳赤?
銀紅衫美人噗嗤一聲輕笑,說道:“公子怎麼啦?可是奴家話說重了?公子既然到了奴家房裡,總是奴家的貴客,請坐,你這樣站着,叫奴家這做主人的心裡多不安?”
她不但美,而且媚,這幾句話說得又嬌、又嗲、又甜,好不癢人?
謝少安這時已經定下神來,袍袖一展,拱拱手道:“夫人請恕在下冒昧闖入之罪。”
銀紅衫美人舉手理理鬢髮,媚眼一溜,盈盈站起,嬌笑道:“你怎麼知道奴家是夫人的?”
她這一轉過身來,四目相對,謝少安不覺心頭“咚”的一跳。
李玫嬌美如花,冰兒清麗絕俗,都是人間絕色佳人;但眼前這銀紅衫美人,卻有另—種說不出的魅力,妖嬈多姿、蝕骨消魂的美!他緩緩移開目光,說道:“難道你不是秦夫人麼?”
銀紅衫美人口中輕嗯一聲,嫣然笑道:“原來公子早就打聽好了來的,奴家正是秦映紅。”
她取出一條粉紅帕兒,抿抿櫻脣,嬌笑道:“公子可知道人家爲什麼叫奴家夫人的?”
這話問得新奇!
謝少安微微一楞,沒有作聲。
秦映紅風情萬千的瞟着他,說道:“那是江湖上一些無聊男人,因奴家姓秦,背後叫奴家天狐,據說從前有一天狐,修成正果,受封爲秦夫人,就這樣奴家也成了秦夫人。”
原來她外號叫做“天狐”。
也惟有像她這樣妖豔風騷,才配稱“天狐”。
替她起這外號的人,若非才高八斗,學富五車,可真想不出來。
謝少安道:“如此說來,白鶴山莊的李姑娘,就是夫人擄來的了?”
天狐秦映紅眼波流轉,嬌柔的道:“公子聽誰說的?”
謝少安微微一哂道:“夫人以姑娘爲人質,要脅楊兄取我性命,在下若不親來問問清楚,豈不是死得太冤枉了?”
秦映紅格的一聲嬌笑,輕輕瞟了他一眼,才道:“像公子這樣俊美如玉的人,天下女人,誰會忍心真要殺你?”
她隨着話聲,風情萬千,俏生生的朝謝少安面前迎將過來。
謝少安道:“那麼夫人究竟是何居心?”
秦映紅笑吟吟的伸出一個粉嫩得像春筍尖兒一般的玉指,朝謝少安鼻尖輕輕點來,嬌聲道:“你真是個書呆,奴家不是這樣,如何能教你謝公子不請自來?”
謝少安身不由己的後退了半步,說道:“夫人把在下引來不知有何見教?”
秦映紅瞟了他一眼,清臆的“唷”了一聲道:“這話幸虧在奴家房裡說,要是給人家聽到了,多不好意思?引,就是勾引,好像是奴家有意把你勾引到船上來了,再說天底下的風流事兒,哪一件不是男人勾引女人的?”
她一雙水汪汪的俏眼,盯在謝少安的臉上,春情盪漾,笑得好不媚人?
謝少安臉紅了,尷尬的說道:“夫人休得取笑。”
秦映紅又俏生生的走前了一步,嬌柔說道:“夫人、夫人,難聽死了,公子快不要叫我夫人了。”
不叫你夫人,難不成叫你小姐?
她不待謝少安開口,又走近了些。如今她和他已經面對面,不過二尺來遠,她說話時,他巳可聞到她的口脂香味了。
她輕盈一笑,聲音說的吏柔、更嬌:“奴家小字小紅,公子不嫌棄,就叫我小紅好了。”
她那婀娜多嬌的嬌軀,隨着動人的磁音,嬌慵無力,緩緩朝前湊近,快要貼到他胸前。
這要是換了個人,美色當前,伯不早就靈魂兒昏陶陶,撲上去還來不及!
謝少安二十出頭的小夥子,當然不會古板得坐懷不亂,他是不齒她這般風騷模樣,心中暗暗罵了聲:“妖婦好不識羞?”
身形迅速的後退了一步,冷聲道:“夫人請放尊重些!”
秦映紅沒想到他會這般不識趣兒,不覺怔得一怔,接着白了他一眼,嬌笑道:“啊唷!
瞧你謝公子氣得風流俊俏,一表人才,怎麼像吃冷豬頭肉的老窮酸,不解一點風情?奴家對你公子,可是一片癡情……”
到了此時,謝少安已是忍無可忍,劍眉一挑,喝道:“夫人自愛,你把謝某人看作何等樣人?”
秦映紅銀牙暗挫,恨聲道:“奴家知道,你身邊有一個小丫頭,和你性情相投,哼,她黃毛未褪,不解風情,奴家哪一點比不上她?”
謝少安怒聲道:“夫人如別無見教,在下要走了。”
舉步朝門外走去。
秦映紅叫道:“慢點走。”
謝少安道:“你還有什麼事?”
秦映紅死命的盯了他一眼說道:“我是爲了你,這時除了留在奴家這裡,出去會送了小命。”
謝少安朗笑一聲道:“夫人縱在船上設下埋伏,在下何懼之有?老實說,咱們志在救人,只要夫人不出船艙一步,在下也不想傷你。”
說完,掉頭就走。
秦映紅格格嬌笑道:“我的謝公子,只要你肯留下,奴家立時放了姓李的丫頭,如果你們仗着區區幾個人,要到船上來救人,那可未必會如願。”
謝少安已經走到門口,回頭瀟灑一笑道:“這個不勞夫人費心,只是在下要警告夫人,最好莫要出艙來。”
說話之時,舉手彈出一指,遙遙朝秦映紅髮髻彈來。
秦映紅只當他向自己出手偷襲,口中嬌“唷”一聲,道:“你好狠的心,居然向奴家下手了。”
話聲中,嬌軀一晃,疾退兩步,舉起衣袖,朝前揮出。她一身修爲,倒也不可小覷。羅袖輕輕一拂,捲起了一陣強勁的內家潛力。
只聽謝少安長笑道:“在下說過,並無傷人之意。”
瀟灑人影,已經掀簾走出。
一縷指風,和秦映紅拂出的羅袖,乍然一接,秦映紅像被人推了一把,身不由已往後連逞了兩步。
耳中依稀聽到頭上“叮”的一聲響。心頭不禁暗暗一驚,站定了身子,急忙低頭看去,自己右手羅袖,已被指風穿了一個小孔,再伸手從髮髻上取下一支翠玉簪兒,簪上也被指風穿了一個小孔!
這下真瞧得天狐秦映紅粉臉失色,駭然道:“天罡指!只有天罡指才能無堅不摧。”
重又把玉簪插上髮髻,舉起纖纖玉手,輕輕理理鬢髮,回身朝房後一道側門,輕輕擊了三掌。
只見一名身穿翠綠衣衫的俏使女掀簾走出,躬身道:“夫人可有什麼吩咐?”
秦映紅道:“你把那小丫頭弄上來了麼?”
綠衣使女點點頭道:“已經弄上來了。”
秦映紅道:“弄上來就好。”
※※※※※※
楊繼功、絕情仙子、冰兒、姜兆祥四人相繼縱上第二層船頭,但見船上靜悄悄的不見人影。楊繼功掣劍在手,領先朝二扇黑漆艙門走去。
絕情仙子袖中暗攏玉簫,搶上一步,和他並肩而行。
兩扇黑漆艙門外面包着一層鐵皮,釘了許多鐵釘,連兩個門環,都是鐵的。
楊繼功跨前—步,正標舉手朝門環叩去。
絕情仙子伸手:“慢點。”
她走向前去,仔細察看過門鐵環,然後伸手往外一拉,兩扇艙門原來並來閂上,只是虛掩着,她輕輕一拉,便呀然開啓。
楊繼功手仗長劍,低喝一聲:“咱們進去。”
當先往艙中走去。
絕情仙子依然和他並肩而行,冰兒、姜兆祥則跟在他身後,相繼走入。
這是一間大艙,略呈長形。中間放着兩張方桌,方桌四周,圍着板凳,兩張方桌上,還放着茶壺、茶盅。
顯然,這間大艙是他們進膳和休息的地方。
大艙兩邊,各有四扇木門。
楊繼功目光一轉,朝姜兆祥吩咐道:“師弟,這裡共有八道門戶,咱們先搜上一搜。”
當下由楊繼功、絕情仙子搜右首四間,冰兒和姜兆祥,奔向左四間,他們分頭搜索,逐一推開木門。
這左右兩排八扇木門裡面,是八間十分狹窄的小艙,每一房中,只有一張睡覺的木鋪,放着被褥、衣衫之類的東西,就別無他物。
每一間艙中,都是空的,不見半個人影。
絕情仙子雙眉微蹙,說道:“這就奇了,船上怎會一個人都不見?”
楊繼功道:“大概都上岸去了。”
絕情仙子微微搖頭道:“船上不可能沒有人留守……”
楊繼功道:“咱們主要是救人來的,管他有沒有人留守。”
姜兆祥道:“大師兄和蕭兄守在這裡,小弟和冰兒姑娘這就找底艙去。”
絕情仙子道:“不用找,底艙入口,就在後艙裡面,你們快去。”
姜兆祥答應一聲,和冰兒兩人,往後艙走來。
果然,大艙後面有一個方形窟窿,一道木梯,通向底艙。
姜兆祥從身邊取出火摺子,隨手晃晃,一面說道:“在下替姑娘照路。”
當先奔向木梯,往下走去。
冰兒身邊也沒帶兵刃,只是空着雙手,好像完全不會武功一般,跟着姜兆祥拾級而下。
底層一共隔成了四個大艙,分船頭、船尾和前後兩個中艙。
姜兆祥、冰兒下來之處,是在最後一箇中艙。
這裡是存放糧食和雜物的地言,艙內堆放着不少麻袋、蔬菜等物,邊上有一道小木門,通向前艙。
姜兆祥一手打着火摺子,一手長劍護胸,舉足踢開木門,迅快的閃身出去,這兩個中舵,大小相同。
這裡堆放的是船上用具,看去甚是雜亂。火光照處,空洞洞的不見有人,再往前去,中間又有一道木門,通向船頭,門上鎖着一把大鎖。
姜兆祥道:“就在這裡了!”
—個箭步,掠到門前,舉劍砍落門鎖,一把拉開木門,突聽一陣軋軋輕響,從門內射出一蓬連弩。勁急如雨,迎面襲來。
姜兆祥拉開木門,正待舉步跨入,一個人就正對着門,此刻驟睹箭雨激射而來,別說閃避,就是拿劍撩撥都嫌不及,口中暗叫一聲:“我命休矣!”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忽然間,只覺從身後吹起一陣清風。
風力極輕,只是使人感到有些風罷了,但這陣清風,拂過自己身子,朝前吹去,卻發生了奇蹟!迎面激射而來的一陣連弩箭雨,遇上清風,居然紛紛跌落。
這下直瞧得姜兆祥大是驚奇,回頭望去,冰兒就站在身後三尺來遠處,不覺動容道:
“是姑娘出手救了在下?”
他話是說也來了,但心頭兀是不信,方纔替自己擋住連弩的那陣清風,會是冰兒發出來的?這種功夫,自己簡直都沒聽說過。
冰兒晶瑩如玉的臉上,閃過一絲嬌羞的笑意,說道:“姜少俠好說,這算不了什麼?”
她承認是她出的手,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會練成這樣高深驚奇的神功!
姜兆祥聽得暗暗叫了聲:“慚愧。”
自己在是白鶴門的徒弟,別說武功不如一個姑娘家,甚至連人家使的是什麼武功,都說不出來。心念轉動,目光一瞥,忽然咦道:“這關在裡面的人,不是表妹。”
船頭這間艙底,地方不大,前面一半,是往上斜的,左右各有兩根木柱,右首柱上,捆綁着一個人。
這人不過二十八九,面貌白皙,生得甚是斯文,像個讀書相公,此時被反剪雙手,一身天藍長衫,也有幾處撕破,口中還被塞着大團棉絮。
冰兒道:“這人被他們綁在這裡,自然也是好人了,姜少俠不妨去把他放下來,也許他知道李姑娘的下落。”
姜兆祥點頭道:“姑娘說得極是。”
舉步走了過去,用劍割斷那人身上捆綁的繩子。
藍衫書生搓搓雙手,挖出塞在口中的棉絮,長長吁了口氣,向姜兆祥、冰兒兩人拱拱手道:“多承兩位相救,不知兩位尊姓大名,如何稱呼?”
姜兆祥道:“不敢,在下姜兆樣,這是冰兒姑娘,還未請教兄臺……”
藍衫書生沒待他說完,接口道:“兄弟文必正。”
姜兆祥聽他報出姓名,不覺驚喜的道:“原來是金笛解元文兄,兄弟久仰大名,今日幸會之至。”
金笛解元拱拱手道:“姜兄好說,不知二位怎會找到這裡來的?”
姜兆祥道:“在下和冰兒姑娘是救敝表妹來的,不知文兄可曾見到一個十六七歲的姑娘,也被囚在這裡麼?”
文必正沉吟道:“兄弟誤中奸計,被他們擒來,這兩日來,既未有人和兄弟囚在一起,也沒聽到外面艙中,有姑娘被囚的動靜。”
姜兆祥道:“這就奇了,他們會把表妹囚在什麼地方去呢?”
文必正道:“咱們不妨到上面去找找看。”
姜兆祥道:“咱們已在船上都找遍了。”
說話之間,突聽一陣兵刃交擊之聲,隱隱傳來。
姜光祥瞿然道:“上面已經動上手了,咱們快走。”
轉身朝門外衝去。
文必正看到自己成名兵刃金笛,就掛在艙壁之上,急忙一個箭步,伸手摘下,身形一晃,像一陣輕風,從姜光祥身邊掠出。
姜兆祥看他身形奇快,心中暗暗忖道:“江湖上果然人上有人,即以這位金笛解元來說,一身武功,就高出自己甚多。”
心念轉動,腳下絲毫不停,和冰兒兩人急匆匆朝外趕來。
※※※※※※
楊繼功、絕情仙子自從姜兆祥、冰兒兩人走後,偌大一艘船上,竟會不見對方一個人影,愈想愈覺疑竇重重,但因姜兆祥兩人下艙救人,他們仍然不敢絲毫大意,站在大艙中間,嚴神戒備。
絕情仙子微微攢眉道:“楊兄,我看令師妹只怕不在船上了。”
楊繼功道:“簫兄說的是,船上賊人,一個不見,想來他們已把敝師妹移到別處去了,咱們這趟白來了。”
只聽一陣橐橐履聲,從艙外傳來,一個清朗聲音笑道:“二位錯了,令師妹正在船上,你們沒有白來。”
隨着話聲,艙門口已經出現了一個長身玉立,面含微笑,風儀俊逸的中年文士。這人,楊繼功、絕情仙子都並不陌生,正是飛天神魔聞於天!
兩人看到飛天神魔在船上現身,不由一怔,楊繼功雙眉微軒,朗笑道:“閣下原來就在船上,如此甚好,楊某師門一筆血海深仇,正要找你姓聞的算算清楚。”
飛天神魔微微一笑道:“三十年來,聞某殺人無數,江湖上要找兄弟報仇的人,何止千百?但兄弟可以奉告一句,凡是找兄弟尋仇的人,無異自己送死,而且他們也都已先後謝世。
聞某卻一直活到現在,毫髮無損,因此兄弟倒要勸勸閣下,在兄弟面前,只宜談風月,千萬不可說出尋仇的話來。”
楊繼功怒聲道:“楊某就是要找你老魔尋仇的,你聞於天在江湖上也算得是一號人物,居然唆使姓秦的妖婦,劫擄一個女孩子,又算得什麼英雄,快快放出小師妹來,咱們放手一搏,各恁武功,分個生死強弱。”
飛天神魔依然含笑道:“兄弟可以保證,你小師妹好好的住在船上,要我放了她,也並非難事,但有一個條件。”
楊繼功道:“什麼條件?”
飛天神魔緩緩說道:“秦夫人不是已經告訴你了,只要你搏殺謝少安,咱們立可放人。”
楊繼功目中精光陡射,嘿然笑道:“楊某第一個要搏殺的就是飛天神魔聞於天。”
飛天神魔本來一直掛在臉上的笑容,忽然斂去,冷笑一聲道:“姓楊的,你可知已經觸犯了本天君的禁忌麼?”
楊繼功大笑道:“飛天神魔,楊某立志要搏殺你,咱們鹿死誰手,尚未可知,有什麼管忌不禁忌的?”
突聽身後又有一個清朗聲音喝道:“小子,你死定了。”
這人口音,居然和飛天神魔聞於天十分相似!
楊繼功回頭看去,只見後艙當門站着一個身穿青袍的中年文士,這人長身玉立,相貌清秀,赫然又是一個飛天神魔聞於天。
兩個飛天神魔,一個在前艙當門面立,一個在後艙當門而立,正好把楊繼功、絕情仙子兩人堵在這間大艙之中。
楊繼功早已料到飛天神魔一定有門人弟子,假扮着他在江湖走動,不然,在廬山青玉峽死了一個,怎麼又在白鶴峰冒出一個來?
因此他看到兩個飛天神魔聞於天同時在大艙前後兩道艙門口出現,並未感到驚奇,只是冷冷說道:“你們兩個,誰是聞於天本人?還是聞於天的替死鬼?”
前艙的飛天神魔冷聲道:“本天君化身無數,豈是爾等所能揣測?”
兩人隨着話聲,已經緩步朝艙中逼來。
絕情仙子和楊繼功相背而立,低聲說道:“你對付前面一個,後面一個交給我好了。”
楊繼功已把巨闕劍掣在手中,關心的說道:“簫兄可得小心。”
兩句話的工夫,前後兩個飛天神魔已經緩緩逼近。
後艙的一個目注絕情仙子手中玉蕭,微哂道:“你是管弄玉?”
絕情仙子格格一笑,伸手摘下頭巾,一頭青絲登時披散下來,嬌聲道:“你說對了,姑奶奶正是管仙子!”
隨手一揚,把一頂頭巾朝飛天神魔迎面打去。
她丟出頭巾,只是一記障眼法兒,目的只在引對方分心!
她頭巾出手,從粉嫩的掌心閃電般撒出一把細碎的飛芒,身形朝左側閃進,右手白玉洞簫,跟着點到對方右腰。
她這幾下動作,快速絕倫,幾乎是同一時候出手!
但後艙走出的飛天神魔,也並非是弱手?口中微微一哂,左手袍袖一抖,捲起一股勁氣,把絕情仙子打出去的頭巾,和一蓬細如牛毛“絕情針”,悉數卷飛出去。
右手斜拂,身向右轉,從他大袖之中,飛射出一柄金劍,“當”,的一聲,擋開絕情仙子點來的玉簫。一點劍尖,由下而上,直指絕情仙子眉心。
絕情仙子被逼得後退一步,但一退之後,立即玉簫飛灑,急襲過去。
她知道眼前的飛天神魔,縱然不是本人,但一身功力,卻是極高,自己簫招出手,決不能讓他有喘息的機會。一支玉簫,連環攻擊,使得風聲嘶嘯,似前忽後,攻左忽右,全是進手的招數。
飛天神魔無論劍法、功力,都在絕情仙子之上,哪會把絕情仙子放在眼裡?任你攻勢凌厲都一一化解,你攻出三招,他只須一招,即可化解開去;但他攻出的一招,絕情仙子卻須連封帶架,使出三招,始能化解。因此動手不到十招,絕情仙子已是險象迭現。
絕情仙子自然知道自己不是對方敵手,但姜兆祥、冰兒兩人下去不久,在他們尚未安然退出之前,自己非苦撐下去不可。因此他咬緊銀牙,手上一支白玉洞簫居然使得一招快似一招,一式緊似一式。
同時左手換了一把銀針,隨着簫招,聲東擊西,一支接一支的朝飛天神魔射去,她玉簫攻左,絕情針打右,簫招指上,絕情針打下。
她師父的“絕情針”,細如牛毛,因爲體積細小,打出去不帶絲毫風聲,絕情仙子自幼練針,手法嫺熟,認穴奇準。雖然傷不了飛天神魔,但用以用擾對方,卻也相當有效。
飛天神魔一柄金劍矯若遊龍,招式詭異,對付絕情仙子,雖然穩佔上風,但對細如牛毛,了無聲患的絕情針東一支、西一支的射來,卻也分了不少心。因此絕情仙子和他力拼了三十餘招,還能勉強支持。
這時楊繼功和前艙進來的飛天神魔也早已動上了手,雙方各展所學,拼鬥的更爲劇烈,兩條人影,倏忽進退,兩道劍光,匝地盤空。瞧不清是人是劍?是敵是我?但見銀芒電閃,金光流動,森森劍氣,砭人肌骨,但卻聽不到絲毫聲息。
原來兩人一經接手,就知遇到了勁敵,劍式遞出,往往因對方中逢變招,不得不隨着變換招式。
這樣一來,雙方都不停的變換相式,力求變化。也等於是各以精妙劍招,破解對方的劍勢,兩柄劍除了互相比劃招式,鋒鏑並未交擊。
這等打法,雖然聽不到聲音,但卻十分兇險,因爲雙方攻出來的劍勢,都是足以致對方於死地的殺着,而且每一劍也都凝驟了十成功力。只要他方化解稍慢,或是變招不及,立有被劈劍下的危機。
就在雙方拚鬥之際,突聽一聲敞笑:“管仙子,兄弟來也。”
後艙人影一閃,一道金光發如長虹,朝和絕情仙子動手,此刻佔盡上風的飛天神魔激射而來。
此人正是金笛解元文必正,他看到絕情仙子也在船上,不覺精神大振,人隨聲到,宛如猛虎出押,金笛掄轉撲攻過來。
絕情仙子正在苦苦支撐,此刻來了幫手,壓力一鬆,手中玉簫隨着一緊,展開攻勢,和金笛解元聯上了手,但目光一瞥,看到從後艙走出來的,只有姜兆祥、冰兒兩人,忍不住問道:“姜少俠,李姑娘呢?”
姜兆祥道:“底艙並沒有表妹。”
絕情仙子奇道:“這就奇了,李姑娘會被他們關在那裡?”
和金笛解元、絕情仙子兩人動手的飛天神魔金劍揮灑,金光繚繞,絲毫不把兩人聯手,放在心上,聞言大笑道:“姓李的小姑娘就在船上,你們只要楊繼功去把謝少安殺了,立可放人。”
話聲甫出,忽覺眼前人影一閃,一個身穿青色衣裙,清麗絕俗的少女,已經欺到面前。
只見她柳眉一挑,氣鼓鼓的道:“你們好毒的心思!”
舉手一掌,朝飛天神魔臉上摑來。
她,正是冰兒。
這時三人激戰正殷,金劍盤旋,簫笛飛舞,三件兵刃交織成一片光影,縱橫交擊號幾乎沒有一絲空隙,不知冰兒是如何閃進來的?劍光簫影,居然會一點也沾不到她的衣角!
飛天神魔心中雖覺驚奇,一見冰兒舉掌摑來,立即左手一揮,朝外拍去。
冰兒原是心頭怒惱,摑他一個耳光,只是想出出氣,但她不知自己巳練成了“紫氣神功”
心隨念動,這一掌雖出無心,卻也動了三成功力。
她摑過去的掌力,原極快速,飛天神魔揮手迎出,自然也不會太慢,但聽“拍”的一聲,兩人手掌一橫一直,擊個正着!
飛天神魔這一記,只是出手封擋,對一個十六八歲的小姑娘,他毋須凝聚全力,何況他右手金劍,還在和簫、笛交戰,揚掌上撩自然也未把這一記,看得很重。等到雙掌這一交換,飛天神魔陡覺不對,從對方掌心,涌出一股重逾千鈞的壓力,直迫而來,心頭這一驚非同小可!
須知一個練武的人,反應何等靈敏,何況像飛天神魔這樣的高手,內功修爲已致上乘的人,內家真氣的反擊,一定是襲來的力量一大,反震之力,也隨之增加。他這一發覺不對,掌上功力登時加強。
冰兒一掌摑去,只覺對方手上,有一股強大的力道,反震過來,她體內的“紫氣神功”,自然而然的也驟然增加了反震力道。
她的掌力一強,飛天神魔不得不再次加強掌力。這樣互爲困果互相遞增,轉眼之間,雙方的力道已經加到了十成。
飛天神魔做夢也想不到一個十六八歲的姑娘,居然會有這般高深的武學!
他左手迅速的提聚真氣,右手金劍還得不住的揮舞,和金笛解元、絕情仙子兩人作戰。
要知冰兒和飛天神魔雙方加強真力之事,說來較長,可能會使讀者產生錯覺,好像兩人雙掌相抵,已經有了好一回工夫。
其實卻是不然,因爲內家真氣的加強,只是意念一動的事,也就是說,在雙方手掌一接之際,就已互生反應,真力隨之遞增,因此在時間上,只不過像電光石火一閃間發生之事。
就在雙掌互擊,發生“拍”的一聲輕響之際,飛天神魔突然發出一聲悶哼,臉色煞白!
腳下“登”、“登”的倒退了三四步,張嘴噴出一口鮮血,身形閃動,飛快的朝艙外奔出去。
這一下,直看得金笛解元、絕情仙子同時給怔住了!
他們誰也想不到冰兒的身手,會有這般高絕,自己兩人簫笛聯手,還落了下風,她只輕輕的一掌?就把飛天神魔擊成重傷。以他們的江湖經驗,竟然看不出冰兒這一掌,究是什麼功夫,居然有如此厲害。
飛天神魔聞於天,三十年來,號稱黑道第一高手,這兩個縱或不是他本人,也當是聞於天一手調教出來的門人弟子,到了冰兒手上,好像不堪一擊。
這時,和楊繼功動手的飛天神魔,也因同伴的負傷衝出船艙,稍一分神,被楊繼功刷刷兩劍,逼得連退了兩步,急忙揮劍封格。鋒刃相交,“嗒”的一聲,三尺金劍,立被削斷了寸許長一截。
劍光飄閃中,只見飛天神魔衣襟上鮮血點點,原來他右肩已被刺傷,但楊繼功自己卻還不知道。
飛天神魔神色獰猙,口中大喝一聲,金劍猛然一震,揮灑出一片金影,明是攻敵,實是撤退之招。雙足一頓,連人帶劍,化作一道金光,朝艙外飛射出去。
楊繼功那裡肯舍,喝道:“惡賊,你往那裡走?”
跟蹤追擊過去,就在他追出艙門,瞥見青影一閃,一個人攔住了去路。
楊繼功劍先人後,追撲之勢何等快速,眼看劍如匹練,已然衝到對方身前!
只聽一個清朗的聲音說道:“楊兄是我。”
楊繼功要待收勢,已是不及,但覺手上一震,連人帶劍已被對方接住,心下不由一驚,急忙定睛瞧去。
只見謝少安面含微笑,站在自己面前,劍尖距離胸口,已不到一尺光景,恰好被他右手三個指頭,撮個正着。
好險!要不是他出手極快,差點就傷在自己劍下。心頭更覺暗暗驚凜,忖道:“此人一身武功,分明高過自己甚多,不然,在這等急切之間,如何抓得住自己劍尖。”心念轉動,臉上不禁一紅,忙道:“兄弟差點誤傷了謝兄,謝兄幸勿見怪。”
謝少安早已放開撮着劍尖的手指,說道:“楊兄不用客氣,只不知李姑娘救出來了麼?”
楊舉功微微搖頭道:“底艙並沒有師妹下落。”
說話之間,金笛解元、絕情仙子、冰兒、姜兆祥四人,也跟着走出。
謝少安劍眉微微一攏,說道:“走,咱們找秦夫人去。”
楊繼功道:“姓秦的妖婦在那裡?”
謝少安道:“她就在第三層艙中。”
冰兒偏首問道:“謝大哥已經把她制住了麼?”
話聲未落,只聽第三層艙上,飄下來一個嬌醃的聲音,說道:“謝少安聽着,你們誰都不準上來。”
那正是秦映紅的聲音——
bwkpjq掃描一兆OCR瀟湘書院獨家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