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妙術回春

姜兆祥望着她後影,忍不住問道:“謝兄,咱們如果再來,你是不是還認識邊條路?”

謝少安笑道:“她雖蒙了兄弟眼睛,但只要走過一次,已經差不多了,何況來回走了兩次?”

姜兆祥由衷的讚道:“謝兄真了不起,兄弟也一樣走了兩次,心裡一點譜也沒有。”

謝少安笑道:“那是姜兄未能靜下心來,靜而後能安,安而後能慮,慮而後能得,眼睛雖然蒙上,但只要靜下心,就能從思慮中辨別方向了。”

姜兆祥道:“謝兄說的是儒家功夫。”

謝少安道:“儒家功夫,和上乘武功,都着眼於一個靜字,道理是一個的。”

兩人邊說邊走,不大工夫,已經趕回趙府。

如今離好好先生壽辰,只有兩天,各地送禮拜壽的人,絡繹不絕,趙府門前,更是車水馬龍,十分熱鬧。

兩人剛跨進大門,只見惡狗陳康和就負手站在二門前,看到兩人慌忙迎了上來,隨笑說道:“謝少俠二位回來了,方纔兄弟一來怕兩位不認識路途,二來那信上並未具名,怕是歹人故弄玄虛,纔派敝府一名護院,暗中跟去。兄弟原意,萬一二位有什麼事故,他可趕回來報訊,沒想到兄弟派去的人,被對方識破行藏,遭兩個丫頭擒住,毀去雙目,剛纔由山下居民擡了回來,兄弟覺得事有蹊蹺,才進去給楊大俠送信,正巧二位已經回來了。”

剛說到這裡,只見金笛解元和冰兒兩人,匆匆朝外走來。

冰兒欣喜的叫了一聲,道:“大哥。”

突然一掠而至,到了謝少安面前,目光深注,關切的道:“你們沒事吧?”

謝少安笑道:“冰兒,你和文兄,打算來接應我們麼?”

冰兒閃動一雙大眼,說道:“是啊,我們聽陳總管說,他派去的一個人,被對方兩個丫頭擒住,還挖了眼珠,據說那兩個丫頭武功極高,管大姐聽的大急,纔要文大哥和我來找陳總管,叫人帶路,趕上鳳岡去。”

金笛解元接着說道:“謝兄,你們看到姓秦的妖婦了麼?”

謝少安搖搖頭道:“此人好像不是姓秦的妖婦。”

惡狗陳康和站在邊上,雖沒開口,但一雙狗眼,只是轉來轉去的盯着他們,聽的十分注意。

金笛解元江湖經驗相當不錯,他聽謝少安說出:好像不是姓秦的妖婦,不覺微微一怔道:

“謝兄沒見到人麼?”

謝少安道:“咱們看到的只是神龕裡的一尊神像,那老婆子就象女巫一般,口口聲聲稱那神像是她的主人。”

冰兒好奇的問道:“那神像會說話麼?”

金笛解元笑道:“那不過是江湖下五門騙騙愚夫愚婦的玩意,裝神扮鬼,故作神秘而已,神像哪會說話?”

惡狗陳康和道:“謝大俠也沒看出她們來歷麼?”

謝少安道:“方纔如果是文兄去,也許可以看出來了,兄弟初出江湖,哪能看得出端倪來?”

惡狗陳康和又道:“那麼她約謝大俠二位前去,究竟有何目的呢?”

他主要就是爲了這句話。

謝少安道:“那老婆子只說要和我們談一筆交易,而且必須楊兄和在下兩人同去,她才肯說,此人口風很緊,一句話也休想從她口中探聽出來。”

金笛解元道:“謝兄二位,既然回來了,還是快些進去吧,免得大家耽心。”

這句話是示意他不用和惡狗陳康和羅嗦。

謝少安點頭道:“文兄說的是。”

接着朝惡狗陳康和拱拱手,四人相繼朝裡行去。

東園賓閤中,青鶴楊繼功經過半日休息,已能下牀行走,只是精神稍見憔悴,絕情仙子和李玫陪着他,正在花徑上散步。

李玫看到謝少安等四人朝園中走來,口中啊道:“大師兄,謝大哥他們回來了。”

楊繼功、絕情仙子雙雙回過身去。

謝少安已經快步迎了過來,笑道:“楊兄起來了麼?”

楊繼功道:“再躺下去,真要把兄弟蹩死了。”

接着注目問道:“謝兄見到秦映紅了麼?”

謝少安搖搖頭道:“可能不是秦映虹的人,此地不是談話之所,我們還是到裡面再說吧!”

大家迴轉賓舍,進入謝少安的房中。

絕情仙子朝姜兆祥呶呶嘴,意思要他站到房門口去,以防有人竊聽。

幾人落坐之後,謝少安就把此行經過,一字不漏的詳細說了一遍。

楊繼功臉色微變,說道:“謝兄,如此說來,咱們中的是蠱毒了?”

絕情仙子掠掠鬢髮,笑道:“噁心,嘔吐,你當是中了什麼毒?”

李玫道:“謝大哥不知她們是什麼路數嗎?”

謝少安道:“我們一共只看到三個人,也沒動手,如何看得出她們路數來?但我可斷言,她們不是秦映紅一夥的人。”

絕情仙子翠眉微蹙,說道:“不是秦映紅一夥,那會是什麼人呢?”她回頭朝李玫問道:

“玫妹,你把那塊玉佩取出來給我瞧瞧。”

李玫從身邊取出一塊圓形玉佩,遞了過去,一面說道:“只要她們真能治好大師兄和謝大哥身中的蠱毒,就把玉佩給她們好了。”

楊繼功道:“她們堅要索取玉佩,作爲報酬,這方玉佩必然是一件極珍貴的玉器了。”

絕情仙子接過玉佩,但見這方玉佩,約有一寸見方,色呈淡青,一面刻的是一幅山水,敢情玉質堅硬,刻的極淺,只能模模糊糊看出它是山水而已。另一面,刻的是花紋,但這些花紋,也模模糊糊的,看不十分清楚。

“地符?”

絕情仙子道:“這塊玉佩,玉質極差,大概比大理石也好不了多少,何以會叫它地符?

還有人指名索取……”

李玫道:“管大姐,上次飛天老魔找上青玉峽去,就是跟病叟古不稀索討這塊玉佩去的。”

絕情仙子點點頭道:“這麼說,這玉佩準是有妙用……”

金笛解元道:“那青衣婆子,莫要就是聞於天指使出來的,只有她知道玉佩在李姑娘身上。”

絕情仙子道:“秦映紅和飛天老魔是同一黨的,李玫被秦映紅擒去,達兩天之久,她何以不把玉佩取下?”

金笛解元道:“那只有一個理由,秦映紅根本不知道這玉佩就是地符。”

絕情仙子道:“我想連飛天老魔也未必知道。”

金笛解元道:“仙子此話怎說?”

絕情仙子道:“飛天老魔知道地符在病叟古不稀手中,纔會派他的門人找上青玉峽去的,其實地符卻在李玫身上,他派去的這個人,雖然知道了,但並沒有回去,你叫聞於天如何知道?”

金笛解元道:“這話沒錯,但有誰知道地符在李姑娘身上的呢?”

絕情仙子道:“咱們目前沒有時間研究什麼人知道玉佩在玫妹身上,最主要先弄清楚這玉佩究竟有何用途,會引起聞於天和這神秘老婆子的覷覦?”

楊繼功連連點頭:“仙子說的極是,這老婆子故作神秘,索取這方玉佩必有原因。”

絕情仙子沒有說話,只是雙目凝注,仔細瞧着玉佩上刻的圖畫。

李玫接口道:“小妹聽鐵舟老人的口氣,好像這玉佩是古不稀送給爹的,但我們拿着玉佩去找他,他卻堅決不肯認賬……”

絕情仙子忽然插口道:“我聽稱說過,後來你一氣之下,把這玉佩朝地上摔去,古不稀又怕它掉壞,以極快身法,接了過去。還引起飛天老魔那個化身,出手搶奪,直到老魔那化身死後,古不稀才把玉佩還給你,並說過一句:‘莫要把它丟了’,對不?”

李玫點點頭。

絕情仙子又道:“可惜古老頭沒有和你說明白,但我想這方玉佩,定然另有作用,只是我們一時看不出來罷了。”

李玫道:“但謝大哥和大師兄身中蠱毒,對方指定要這方玉佩,若不給她,她自然不肯醫治了。”

絕情仙子道:“蠱毒出自苗疆,除了養蠱之人,別無解藥,只有修習‘三陽神功’的人,可以運行離火真氣,把中蠱的人身上毒蠱,悉數燒成灰燼,此外還沒聽說有人能治,她能不能治癒楊兄、謝兄二人的蠱,還難說呢!”

李玫道:“但總比等着蠱毒發作好,咱們不知玉佩用途,留着也沒用,不如讓大師兄帶去,只要她真的能把蠱毒治好,玉佩給她就是了。”

只聽門口響起春蘭的聲音說道:“姜大俠,你和謝大俠都還不曾用膳吧,小婢給二位送來了。”

姜兆祥道:“姑娘放着就好。”

春蘭道:“小婢還要請謝大俠去呢!”

兩人話聲傳了進來,房中幾人自然全聽到,大家立時改變話題,由謝少安指手劃腳的講述如何蒙着眼睛,走進破廟……

春蘭翩然走入,躬躬身道:“謝大俠,酒菜送來了,快請出來用飯了。”

絕情仙子一手拿着玉佩,站起身說:“我們都吃過了,謝兄快去吃吧!”

說着,朝窗口走去。

她越想越覺這方玉佩,可能大有文章,因此要一個人走到窗下,仔細瞧瞧。

此刻午牌早已過去,已經快未牌時光,謝少安果然覺得腹中飢餓,當下就舉步走出,和姜兆祥一起坐下,吃喝起來。

楊繼功緩緩走到窗前,問道:“仙子是否看出什麼來了?”

絕情仙子目光緊注在玉佩之上,微微搖頭道:“我看雕刻這塊玉佩的人,並不是什麼良工,而且刻的十分拙劣,就拿這座山來說,畫的只是一個峰尖,四面雲不像雲,水不像水,一點章法也沒有,倒是反面的花紋,卻刻的十分工細,只是用刀之時腕力不勻,以致花紋粗細深淺不等……”口氣微頓,接着說道:

“除了這些,我就看不出這塊玉佩,有何異處?”

李玫道:“管大姐我看不用看了,還是依他們說的,讓大師兄和謝大哥帶去,只要真能治好就好了。”

絕情仙子道:“這方玉佩,玉質既然很差,雕刻也十分拙劣,何以病叟古不稀會送給令尊,令尊在臨危時又要你帶了玉佩,去找古不稀?這已經耐人尋思。飛天老魔聞於天也會派人前去青玉峽索取,等你含憤摔出,古不稀又趕快跟出去接住,生恐損毀了奇珍異寶一般,還特別叮囑你不可失落,可見對這方玉佩的重視。如何又有人願以治療楊兄、謝兄的蠱毒,索取此玉爲酬,凡此種種,已極明顯的表示出它隱藏着某種機密,而這種機密,對武林中人是十分重要的……”

李玫道:“那會是什麼呢?”

絕情仙子道:“我方纔說過,玉質很差,雕刻極劣,但它引起了這許多人的覷覦,那只有一點,就是在這玉佩的圖畫上了。”

她此話一出,聽的金笛解元、楊繼功等人不由一呆。

金笛解元一挑大拇指,說道:“管仙子見解果然高人一等!”

絕情仙子披披嘴道:“少給我戴高帽子,我看了半天,還是一點眉目也看不出來。”

冰兒道:“管大姐,你給我瞧瞧好麼?”

絕情仙子把玉佩遞了過去,笑道:“我看的眼都花了,還是看不清楚,冰妹,你看看這山上,刻着些什麼?”

冰兒接過玉佩,仔細瞧了一陣,說道:“這山腰左側,好像是一個山谷。”

絕情仙子嗯了一聲。

冰兒又道:“山谷上好像還有一道瀑布。”

絕情仙子點點頭道:“冰妹眼光果然不錯。”

冰兒凝視有頃,又道:“瀑布右邊石壁上,還好像有字!”

絕情仙子聽的一怔;問道:“有字跡?你看得清?”

冰兒搖搖頭道:“看不清,模模糊糊的好像是字罷了。”

李玫道:“冰兒姐姐,給我看看。”

三位姑娘家,你看我看,看了半天,還是看不出一點眉目出來。

時間已經快接近黃昏,李玫憂心忡仲的道:“那老婆子說日落之前,必須趕去,我看就把這塊玉佩給她們好了。”

絕情仙子道:“玫妹說的也是,日落以前趕到鳳岡,現在就該動身了。”

金笛解元道:“咱們要不要全去?”

謝少安道:“她指名要楊兄和兄弟兩人前去,人去多了,恐怕不便。”

絕情仙子一雙秋波,緩緩掠過衆人,說道:“她給我們治療蠱毒,是我們用玉佩去交換的,既是治療,自然需人照料,她總不能不讓我們照顧病人的人進去。”

冰兒道:“是啊,她收受我們報酬,就是有條件的給我們治病,還能拒絕我們的人跟着去麼?”

李玫道:“這回我們都可以去了。”

絕情仙子道:“不,我們人也不能去的大多,我看這樣吧,由我和冰妹陪楊兄、謝兄同去,文解元、姜兄和玫妹,留在此地。”

金笛解元點點頭道:“仙子分配的極是,只是兄弟留守的責任,太重了些。”

絕情仙子道:“你放心,這裡不會有什麼動靜的,只要你們不要出去滋事就好。”

楊繼功道:“師弟、小師妹,你們都得聽文兄的,晚上不準出去亂跑,免得招惹是非。”

姜兆祥、李玫同聲應“是”。

楊繼功話聲一落,立即回頭道:“咱們可以走了。”

絕情仙子道:“惡狗陳康和極可能在咱們附近,暗中派有監視的人,咱們四人如果一起出去,更是引人注意,最好分作兩起,謝兄、冰兒可在園中稍事逗留再起行,待會兒鳳岡見面好了。”

謝少安道:“如此就好。”

絕情仙子道:“楊兄,咱們走。”

說完,相偕朝外走去。

走出房門,只見秋月很快迎了上來,躬躬身道:“楊大俠、管姑娘要出去麼?”

楊繼功含笑道:“在下昨晚喝醉了酒,直到現在還有些頭腦昏脹,隨便出去走走。”

秋月道:“二位可要回來吃飯麼?”

這句話,就含有試探的口氣。

絕情仙子口頭道:“咱們只是隨便上街走走,就回來的。”

說完,隨着楊繼功身後而去。

謝少安、冰兒只是在花徑上並肩徐行,這像是一對情侶,喁喁情話,自然沒引起派來侍候的春花、秋月兩個丫頭的注意。

等楊繼功、絕情仙子雙雙走出花園圓洞門,過了一會兒,謝少安、冰兒也立即跟了過去。

今天送禮和拜壽來的賓客,顯然比昨天傍晚時光還要多些,此刻二門前走廊上,都是送禮和登記住處的客人,人頭擠動,相當擁擠。

謝少安、冰兒兩人走出長廊,施展身法,只是略微閃動,就從亂烘烘的人叢中閃了出來。

惡狗陳康和就站在收禮處,朝外面張望,但謝少安和冰兒的身法,閃的極快,他縱然生成一雙狗眼,畢竟功力有限,就在他面前閃過,也未必看的清,何況還有很多送禮的人,替兩人作了掩護,他哪能看得到?

謝少安、冰兒出了趙府,一路奔行,不消頓飯工夫,就趕到鳳岡,舉目四顧,不見楊繼功、絕情仙子的影子。

冰兒咦了一聲道:“楊大哥,管大姐怎麼還沒有來呢?”

謝少安道:“他們也許要在大街轉上一圈,才能出來。”

冰兒偏頭道:“那爲什麼呢?”

謝少安道:“他們出來的比我們早,此時還未趕來,自然發現有人暗中跟蹤他們,那就必須把這人丟掉了,才能趕來。”

冰兒道:“人家遠遠跟蹤,怎麼丟的掉呢?”

謝少安道:“那就要看當時的情形而定,譬如經過一條小街,你儘可能的多繞幾個彎,總之,使他跟不上就成了。”說到這裡忽然伸手一指,笑道:“他們不是來了麼?”

不錯,大路上正有兩條人影,一前一後,如飛而來,那不是楊繼功和絕情仙子是誰?

冰兒連忙迎了上去,叫道:“管大姐,你們是不是發現有人跟蹤麼?”

絕情仙子道:“冰妹如何知道的?”

冰兒道:“我是聽謝大哥說的,哦,你們可是把他丟下了?”

絕情仙子舉手掠掠鬢髮,笑道:“沒有,咱們一直把他引到北門口,才由我用飛針把他制住,點了穴道,讓他躺在路旁,才從北門趕來的。”

冰兒道:“你們爲什麼要把他引到北門口去呢?”

絕情仙子道:“這樣,讓他們懷疑我們是出北門去的了。”

冰兒又道:“你有沒有向他,是不是惡狗陳康和派他來的?”

絕情仙子微微一笑道:“這不能問,我們既在趙府作客,問了,還能出手點他穴道麼?”

冰兒粉臉一紅,笑道:“是啊,如果換了我,就會這樣問他,唉,他說出是趙府的人,那就真的不好制住他了。”

她好像學到了很多江湖門檻,笑的甚是高興。

就在此時,只聽大樟樹上傳來一個老婦的口音,說道:“你們怎麼多來了兩個人?”

大樟樹枝葉爲蓋,躲上一個人,自然不易發覺。

冰兒沒待絕情仙子開口,冷哼道:“你們替楊大哥、謝大哥治病,如果不要報酬,只限兩個人可以去,還猶可說;但你們是要報酬的,我們依你條件,拿東西交換你們治病,我和管大姐是照顧病人來的,這有什麼不可以?”

老婦聲音在樹上道:“講好的只有楊、謝二位少俠進去的,如今多了兩個人,老婆子可作不了主。”

冰兒哼道:“誰要你作主?你只要前面帶路就好,快些下來了。”

絕情仙子道:“我這個小妹說的不錯,咱們已經來了,你下來給咱們領路吧!”

老婦聲音道:“老婆子奉命在此等侯楊、謝二位少俠,不能帶你們進去。”

冰兒氣道:“我們已經來了,你不帶我們去也不成了,你快給我下來。”

隨着話聲,舉手朝上招了招。她原是無意招手,但這一招手,隱身樹上的人,登時覺得有一股極大的吸力,硬行把她拉了下來。

人影一沉,青衣婆子飄落地面,她真沒想到一個十六七歲的姑娘,竟會練成這大的神通!

心頭不禁暗暗凜駭,不由多看了冰兒一眼,冷冷說道:“姑娘露的一手好功夫。”

冰兒眨眨眼睛道:“我露了什麼?”

絕情仙子看出青衣婆子飛身落地之時,顯得有些倉促,再聽她的口氣,便已料到了幾分,也不去說破,只是沉聲問道:

“老婆子肯不肯替我們帶路?”

這就是含着點威脅的意思。

青衣婆子自然聽的出來,橫了四人一眼,冷笑道:“就算老婆子答應你們進去,四位不怕有進無出麼?”

絕情仙子笑道:“我們是替貴上送地符來的,難道有什麼不對麼?”

青衣婆子道:“送地符,有楊、謝二位進去,也就夠了。”

絕情仙子道:“不一樣,他們兩人是接受貴上治療來的,我們兩個纔是送地符的人。”

青衣婆子似是說不過她,勉強點頭道:“好吧,老婆子帶你們進去可以,但你們必須遵守入山規矩。”

絕情仙子笑道:“這個自然,我們來了,就該遵守你們的規矩。”

青衣婆子道:“四位就隨我來吧!”

說罷,轉身而去。

大家跟在她身後而行,轉過山腰,青衣婆子腳下一停,從懷中取出兩方黑布,撕成了四條,說道:“四位要蒙上眼睛,才能入林。”

絕情仙子道:“還是你來動手吧,我們自己縛不好,你又要說我們偷看了。”

青衣婆子也不多說,替四人縛上黑布。

冰兒咕的笑道:“真好玩,這樣像是捉迷藏呢!”

青衣婆子道:“現在可以走了,你們要不要老婆子手牽着手走?”

絕情仙子道:“你給我們蒙上眼睛,不牽着手,怎麼走路?”

青衣婆子道:“謝少俠就不用老婆子牽。”

謝少安道:“不錯,你牽着她們走就行了。”

當下由青衣婆子牽着絕情仙子和冰兒的手前行。謝少安牽着楊繼功的手,緊隨三人身後。

一行五人,雖有四個蒙着眼睛,但大家腳下還是絲毫不慢,不過頓飯工夫,便已進入院落,越過天井,登上石級,穿行長廊,抵達後進。

青衣婆子腳下一停,說道:“到了,你們可以取下黑布來了。”

四人依言取下黑布,睜眼一瞧,已經站在佛堂神龕前面。

青衣婆子收起黑布,走到神龕前,朝神像躬身爲禮,默默禱告了一陣,然後轉過身來,說道:“敝主人間你們,地符帶來了麼?”

謝少安道:“自然帶來了。”

青衣婆子道:“敝主人說,你們可把地符取出來。”

絕情仙子道:“地符就在我身上懷着,只要貴上把楊兄、謝兄二人的蠱毒治好了,我自會雙手奉上。”

青衣婆子道:“你先把地符取出來,交給老婆子,敝主人就好動手給他們二位治蠱了。”

絕情仙子笑道:“我們既然帶了地符來,自然是誠心求治來的了,還怕不把地符交給你們麼?”

青衣婆子道:“敝主人說要先收地符,才能治蠱。”

絕情仙子冷笑道:“貴上始終不肯黴面,我既不知道有沒有這個人?更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會治蠱?人在這裡,你們還不肯相信,我們又豈能相信你說的一面之詞,就把地符輕易交與你呢?”

口氣一頓,不待青衣婆子開口,接着又道:“再說,咱們之間,只是一筆交易,貴主人能把楊、謝二人的蠱毒治好,自然可以取走地符,治不好,我們也就不用把地符交出,難道這樣還不公平?”

青衣婆子等她把話說完,又側耳聽了一陣,才頷首道:“敝主人同意了。”

絕情仙子笑道:“由此可見貴上不失是深明事理的人。”

青衣婆子道:“只是敝主人先要看看你們是否真的把地符帶來了?”

冰兒道:“我們是求治來的,難道還會騙你們不成?”

絕情仙子道:“我們帶來了,就是要給她看的,看看自然無妨,只不知貴上要如何看法?

我可要把話說前面,貴主人沒把蠱毒治好以前,要把地符交給你,再由你送到裡面去看,那就免談。”

青衣婆子作色道:“看來你們毫無誠意,你不要把地符交給老婆子帶進去,敝主人如何看法?”

正說之間,只見從左首一道門戶中,走出一個黃衣女郎,說道:“師父要嬤嬤領他們四位進去。”

青衣婆子應了一聲,朝四人道:“好了,敝主人請四位入內相見,請隨老婆子進去。”

謝少安笑道:“如此說來,貴上不是神龕裡的觀音大士了。”

青衣婆子哼了一聲道:“那要看什麼時候,有時觀音大士也就是敝主人了。”

隨着話聲,轉身朝裡走去。

楊繼功、謝少安當先跟了上去。

青衣婆子走到佛堂左首後面的一道門前,腳下稍爲一停,掀簾走了進去。

楊繼功怕她有詐,暗暗運氣,右手當胸,二手掀起布簾,跟着跨入屋去。

走在前面,第一個掀起布簾的人,自然要等後面的人接住了,才能鬆手。這也就是讓走在後面的人,不用掀簾,就可看到室內的景物,不致被人在掀簾時暗算。

這時太陽已經下山,方纔在佛堂上,天色就有些昏暗,這間小屋,只有靠北首一個小窗,門上又掛着一道厚厚的棉簾。

一腳跨進屋去,簡直眼前一黑,伸手不辨五指,這是最容易中人暗算了,但暗是暗,算卻並沒有算,其實四人也不懼什麼暗算。

何況黑暗對他們並無多大妨礙,要知楊繼功得了魔劍雷鈞傳注的二十年功力,勝過旁人三十年苦練。謝少安習的是玄門正宗先天氣功,冰兒練的“紫氣神功”,都已練到目能夜視的境界。四人之中,只有絕情仙子功力較遜,但她隨機應變比三人都強。

他們魚貫跨入室中,目光一掠,已經看清屋中裡首一張藤椅上,坐着一個頭臉上蒙着一方寬大黑布,一直披到肩頭,身穿寬大黑布衣裙的女子。

這女子全身上下,都被黑布緊緊裹住,只有兩個眼孔,閃着兩點寒星般的目光,一動不動的坐在幽暗之處,令人有說不出的詭秘之感!

青衣婆子進入屋中,躬躬身道:“稟主人,楊少俠、謝少俠來了。”

黑衣婦人徐徐說道:“請他們坐下來。”

她這一開口,聲音竟然十分嬌脆!

絕情仙子細聽她說話口音,果然不是秦映紅。

青衣婆子道:“敝主人不喜燈光,所以屋中沒有點燈,四位這裡有條長凳,隨便坐吧!”

楊繼功道:“不用客氣,在下還看的到。”

說完,當先走了過去,在凳上坐下。

大家跟着過去,並排落坐。

黑衣婦人道:“你們把地符帶來了麼?”

絕情仙子道:“咱們求治而來,自然帶來了。”

黑衣婦人道:“很好,現在你總可以取出來交給我了吧?”

絕情仙子微微一笑,問道:“咱們在外面說的話,你都聽到了?”

黑衣人冷冷一哼道:“我若無把握,就不用叫你們到這裡來了。”

絕情仙子探手從懷中摸出玉佩,說道:“玉佩在此,只要治好蠱毒,咱們決不食言。”

黑衣婦人道:“我從不輕易信人,你先把地符給我,我立即替他們治病,治不好,我不要你們的東西。”

絕情仙子道:“這不成,你信不過我們,我們也同樣信不過你,東西就在這裡,只等你治好了,我自會給你的。再說,我和楊兄、謝兄,都是朋友,和你雖是第一次見面,但我還是第三者的身份,所以由我來當公證人,最是恰當不過了。”

黑衣婦人雙目寒光暴射,盯注着絕情仙子,過了半晌,才道:“你就是江湖上人稱絕情仙子的管弄玉?”

絕情仙子道:“不敢,只是浪得虛名罷了!”

黑衣婦人嘿了一聲道:“好吧,我破例相信你一次,地符就暫且由你保管。”

絕情仙子笑道:“謝謝你的破例相信我一次。”

黑衣婦人道:“但我要先看看地符真假?”

絕情仙子微微一笑道:“你既然相信了我,我也只好破例讓你瞧瞧了。”

說罷,果然把那方玉佩遞了過去。

黑衣婦人接過玉佩,仔細察看了一陣,依然還給了絕情仙子,點點頭道:“地符果然不假。”

絕情仙子收起玉佩,問道:“那你可以治病了吧?”

黑衣婦人道:“不錯。”目光一擡,朝楊、謝二人招招手道:“你們過來。”

楊繼功、謝少安依言走了過去。

黑衣婦人道:“楊少俠把左手伸出來,讓老身切脈看看。”

她聲音又嬌又脆,居然自稱“老身”,顯繫有意掩飾行藏。

楊繼功依言伸出左手,黑衣婦人坐着投動,寬大衣袖一擡,從袖中伸出三個指頭,搭在楊繼功脈腕之上。

謝少安站在楊繼功身邊,暗暗功運右掌,只要黑衣婦人有什麼異動,他自信可以迅快出手,制住對方。

但黑衣婦人卻只是靜靜的把了一陣脈,便自放手,說道:“好了,現在謝少俠也讓老身切切脈看。”

楊繼功收回左手,問道:“在下脈象如何?”

黑衣婦人冷冷說道:“等老身切完了脈,自會告訴你們的。”

謝少安依言伸出手去,黑衣婦人三個指頭按在他脈門之上,說道:“你已把蠱毒用功逼聚在一起了,但這樣老身就無法在脈象上查出蠱毒情形,你快把真氣散去,好讓老身切脈。”

謝少安只得把凝集胸膛間逼住蠱毒的真氣散去。

黑衣婦人切了一陣脈,三個指頭一鬆,徐徐說道:“果然是金蠶蠱,奇怪,你們兩人,不是同一天中的蠱。”

絕情仙子道:“但他們兩人,昨晚同時發作的。”

黑衣婦人道:“那是他們喝了酒,才同時引發的。”

冰兒問道:“什麼叫金蠶蠱?”

黑衣婦人道:“金蠶蠱是苗疆最厲害的一種毒蠱,幸差二位內功深厚,還不十分難耐,若是換了常人,昨晚雖是給酒引發,並非妖婦施爲,但也腹痛如絞,無法忍耐了。”

她說到這裡,口氣微微一頓,續道:“就是這樣,她這蠱毒也業已深入二位腹內,只要妖婦一經施爲,如果不向她降伏,那就得由毒蠱齧心而死。”

冰兒聽得心頭機伶伶打了一個冷噤,問道:“你不是說會治麼?”

黑衣婦人冷冷笑道:“老身如果不會醫治,天底下就沒有人會醫治了。”

冰兒道:“那你就快些給他們治啦!”

“放心,今晚子時以前,還不會發作。”

黑衣婦人目光轉動,看了楊繼功一眼,接着說道:“據老身從脈象診得,你楊少俠中人暗算,至少比謝少俠要早上兩天,因此你腹中毒蠱,也比謝少俠中的毒蠱,成形長大得多。

是以謝少俠還能運用內功,把蠱毒遙住,而你的腹中,縱不發作,也無法運氣把它逼住了。

但奇怪的是你楊少俠好像在一兩天之前,服過暫時抑制蠱毒發作的藥物,只要你昨晚不喝酒,本來暫時還不會發作的。”

她這番話。聽的絕情仙子不禁一動,暗暗忖道:“是了,楊兄是在廬陵臨江樓被秦映紅在酒中下的蠱,後來她確曾送來過一顆解藥,算來比謝兄中人暗算,確是早了兩天。”但她這話,並未說出口來,一面問道:“不知你要如何治法呢?”

黑衣婦人突然目光一注,口中冷哼道:“妖婦居然找到這裡來了。”

大袖揮處,但見從袖中飛出幾縷極細的金光,一閃而沒。

楊繼功、謝少安等四人,方自一怔,耳中就聽到窗外響起幾聲“叭噠”墮地之聲,但卻不像是人。

黑衣婦人目光一掃,說道:“你們不相信,可以到窗外去看看。”

冰兒道:“我去。”

說完,翩然朝門口掠去,掀簾走出,尋到窗下,但見地上有幾條八寸來長的娛蚣,肚子翻天,釘着一支細長金針。中針之處,四周已經燒焦了一般,心中暗暗吃驚,急忙回身進去。

黑衣婦人道:“姑娘看到了麼?”

冰幾點點頭道:“你說的是幾條大蜈蚣麼?”

黑衣婦人得意的道:“不錯,這些娛蚣,久經妖婦豢養,身具劇毒,若非老身用‘雷火神針’,只怕還燒不死它們呢!”

說到這裡,嘿了一聲,又道:“看來妖婦已循着兩位腹中毒蠱的反應,找到此地來了,她操縱毒蠱,施術引發,必在今晚子時,老身須在子時之前,先把二位身上毒蠱除去,始保無慮。”

右手一探,從大袖中取出西顆藥丸,遞了過來,說道:“你們把藥丸納入口中,嚼爛了和津嚥下,從現在起,半個時辰之內,口中再渴,也不能喝水。”

楊繼功、謝少安接過藥丸,依言納入口中,細細嚼爛,這一嚼,但覺藥又苦又澀,簡直無法下嚥。

黑衣婦人似已覺察,微哂道:“良藥苦口,這藥專殺毒蠱,但在這半個時辰之內,必然腹痛如絞,不大好受,你們務須忍耐。”接着目光一擡,問道:“徒兒,藥熬好了麼?”

只聽隔壁房中一個少女聲音應道:“好了。”

黑衣婦人道:“你拿進來。”

那少女應了一聲,就端着一個小火爐,走了進來,青衣婆子不待吩咐,點起了一支綠陰陰的燈燭,那少女把小火爐放到一張小桌之上。

大家只見那火爐上,放着一個小鐵鍋,鍋中熬着小半鍋黑色藥膏,中間不住的沸起一個接一個的氣泡,一股濃重的藥味之中,還夾雜着一股中人慾嘔的腥氣,不知鍋中熬的是什麼藥物?簡直難聞已極!

這時,楊繼功、謝少安二人勉強把又苦又澀的藥丸嚼爛,和津吞了下去。

黑衣婦人朝那少女伸手道:“蛤蟆呢?”

那少女答應了一聲,立即從身旁一個布袋中,捉出一隻碗大的癩蛤蟆,隨手遞了過去。

黑衣婦人回頭朝楊繼功道:“把胸口衣服解開來。”

楊繼功不知她如何療法,只得把胸口衣衫,解了開來。

黑衣婦人不再說話,一手接過癩蛤蟆,手指朝肚上輕輕一劃,便把癩蛤蟆剖膛開腹。

再從那少女手中,取過玉匙,舀起滾燙的藥膏,填入腹中,用口吹了兩吹,冷冷說道:“這藥膏很燙,你要忍着些!”隨着話聲,手掌一送,把癩蛤蟆對準楊繼功胸腹上,貼了過去,口中喝道:“快給他縛上。”

這滾燙的藥膏,貼上胸口,皮肉如何受得了,直燙得楊繼功差點叫出聲來,但他還是咬牙忍受,口中不覺哼了一聲,額上汗水,卻涔涔而下。

青衣婆子毫不怠慢,伸手取過一條布帶,替他緊緊包紮起來。

絕情仙子看的大是不忍,取出一條絹帕,替他輕輕擦着額上汗水,一面問道:“燙不燙?”

楊繼功勉強道:“還好。”

黑衣婦人冷聲道:“不燙,能把蠱毒拔得出來?”她一面說話,雙手絲毫沒停,繼續從那少女手中,接過第二隻癩蛤蟆,如法炮製,劃開腹部,填滿藥膏,說道:“轉過來。”

楊繼功依言轉過身來。黑衣婦人又把癩蛤蟆貼在他脊尾之上。青衣婆子手法利落,迅速的替他包好。

黑衣婦人道:“好了,你現在可以在地上盤膝坐下來,不可亂動。”話聲一落,目光轉到謝少安身上,說道:“現在該你了。”

謝少安依言解開衣衫。

黑衣婦人也和先前一樣,從少女手上,接過癩蛤蟆,填滿藥膏,替他貼在前胸,脊尾兩處。由青衣婆子用布袋紮好,然後盤膝坐在地上。

那少女收起小火爐,悄然退下,一口吹熄燈火,室內登時恢復了一片黑暗。

黑衣婦人一聲不作,端坐不動,青衣婆子也隨侍在她身後,悄然站立。

冰兒望望楊繼功又看看謝少安,大家都沒說話,她也不敢多說。

這樣過了盞茶功夫,黑暗之中,但見兩人臉色一陣青、一陣紅,同時兩人身軀,也漸漸起了輕微的顫動,似是正在竭力忍耐一般。

冰兒忍不住問道:“他們好像在發抖呢!”

黑衣婦人連眼也沒睜,冷聲道:“此時內服外敷的兩種藥力,已經發動,要把成千上萬的毒蠱殺死,自然會不好受,再過半個時辰,就可化毒除根了。”

這半個時辰,楊繼功、謝少安真是難受已極,腹中惡蠱,漸漸發作,不但腹痛如絞,一陣緊似一陣。有時奇腥之氣,直從胸口衝上喉頭,煩惡交加,噁心欲吐。

兩人心知此刻藥性發動,除了竭力忍耐,絲毫不敢運功行氣,半個時辰下來,兩人衣衫全巳被汗溼透。

黑衣婦人倏地睜開眼來,問道:“你們哪一位姑娘陪楊少俠進去?”

絕情仙子問道:“你要我們到哪裡去?”

黑衣婦人道:“他們必須把蠱毒瀉清,方可無事,隔壁房裡,已經準備好兩個淨桶,你們誰陪楊少俠進去?”

絕情仙子道:“我去。”

黑衣婦人從袖中取出一支銀針,兩張膏藥,遞了過來,道:“等他瀉清毒盅,你就得替他把縛在胸口和脊尾上的死蛤蟆取下,那兩處都有拇指大一個水泡,你用銀針把兩處水泡挑破,流出毒水,再用這兩張膏藥貼上,就可無事了,快扶他進去吧。”

絕情仙子接過銀針、膏藥。楊繼功已經呻吟着站了起來,但他雙手緊按肚子,好像有些站不直的樣子。

絕情仙子趕忙走上一步,扶住他身子。

青衣婆子及時點起燈燭,說道:“你們隨老婆子來。”

絕情仙子扶着楊繼功,跟隨青衣婆子,到了隔壁房中,青衣婆子放下燭盤,便自退出。

楊繼功咬着牙齒,顫聲道:“仙子,你也出去吧!”

絕情仙子低笑道:“你沒聽她說,我要幫你敷藥,這時候還避什麼嫌?我扶你過去。”

“不……不用扶。”

楊繼功已經急得無暇多說,掙開絕情仙子,一下搶到淨桶所在,口中道:“你……快出去。”

絕情仙子紅着臉道:“你不用避我。”

楊繼功實在忍無可忍,只好坐上淨桶。他才一坐下,便覺腹中一股熱辣之氣,直衝而下,頃刻之間,瀉了足有半桶毒血,其臭無比。解完起身,隨手蓋上桶蓋,一面含愧說道:“仙子,真不好意思。”

絕情仙子含情笑道:“快不用再說,我替你換藥了。”

說罷,替他解下布帶,取下前胸、脊尾兩處貼着的死蛤蟆,挑破水泡,貼上膏藥。

楊繼功長長舒了口氣,但覺痛苦若失,整整衣衫,一起回到原處。

黑衣婦人又從袖中取出一支銀針,兩張膏藥,朝冰兒道:“是你陪謝少俠進去吧?”

冰兒道:“自然是我了。”

黑衣婦人道:“方纔老身告訴管姑娘的話,你都聽到了吧?”

冰兒又點點頭道:“聽到了。”

黑衣婦人道:“好,你現在可以陪謝少俠進去了。”

謝少安所中蠱毒,似乎比楊繼功輕,此時自己站了起來。

青衣婆子道:“老婆子替你們帶路。”

冰兒道:“謝大哥,我扶你進去。”

謝少安道:“我自己還可以走。”

兩人隨着青衣婆子往隔壁房中走去。

黑衣婦人望望楊繼功,擡手道:“你們先坐下來。”

楊繼功、絕情仙子依言在板凳上坐下。

過了不多一回,謝少安、冰兒雙雙掀簾走入。

黑衣人目光一擡,道:“你們也坐下來。”

謝少安、冰兒也依言坐下。

黑衣婦人道:“你們運功試試,是不是已經好了?”

楊繼功道:“在下確實感到舒暢多了。”

黑衣婦人冷冷說道:“舒暢有屁用?妖婦給你服用一顆暫時抑制蠱毒的藥,你也一樣會感到舒暢,老身是要你們運氣檢查檢查,身上是不是還有蠱毒?”

謝少安道:“在下方纔運氣試過,蠱毒確已盡除。”

黑衣婦人道:“有你這句話就好,管姑娘,你可以把玉佩交出來了吧?”

絕情仙子朝楊繼功低聲問道:“楊兄,你也運氣試試。”

楊繼功依言運氣檢查了一遍,說:“蠱毒果然已經清了。”

絕情仙子伸手入懷,取出玉佩,朝黑衣婦人遞了過去,說道:“地符交給你了,只是……”

黑衣婦人迅快伸手接過,仔細看了正反兩面,然後揣入懷裡,問道:“只是什麼?”

絕情仙子道:“咱們想請教你如何稱呼?”

黑衣婦人尖笑道:“咱們這是交易,老身治好了二位身中蠱毒,你們才肯把地符給我,又何用通名報姓?”

楊繼功站起身道:“謝兄,咱們可以走了。”

黑衣婦人道:“你們還不能走。”

楊繼功道:“爲什麼?”

黑衣婦人道:“妖婦已經循着二位腹中毒蠱氣息,一路跟蹤尋來,此時大概就在三裡之外,她放出五條蜈蚣,又悉被老身殺死,如果再發覺二位腹中蠱毒已經盡除,她必然會到這裡來。”

謝少安道:“姓秦的妖婦暗下蠱毒,咱們正要找她算賬。”

黑衣婦人冷硒道:“如果光憑武功,老身相信她不是你們的敵手,但天下事,未必全憑武功,可以決定勝負。”

絕情仙子眨眨眼睛,笑道:“我想你可能已在屋外布了毒,對不?”

黑衣婦人嘿然笑道:“管姑娘果然聰明,老身已在三裡之內,佈下毒陣,晨曦未出之前,誰都無法通行。”

就在此時,忽聽一個嬌脆的女子聲音傳了進來,說道:“何方老嫗,膽敢破我仙法,還不快叫謝少安、楊繼功兩人出來?等我殺上山來,那時你們一個也休想活命,莫怪我心狠手辣。”

話聲若近若遠,又像說話之人,就在窗外一般。

楊繼功的雙目乍睜,手按劍柄,怒喝道:“她就是姓秦的妖婦,咱們出去。”

黑衣婦人微哂道:“楊少俠怎的如此沉不住氣,妖婦使的僅是一點千里傳音之法,賣弄嚇人,她人還在三裡之外呢!”

楊繼功被她說的臉上一紅。

黑衣婦人又道:“再說,老身在這裡落腳,只要她敢來撒野,今晚非把這賤人生擒活捉不可,四位如有興趣,不妨隨老身到前面去瞧個熱鬧。”

冰兒道:“你把她擒住了,我要好好踢她幾腳,出出氣呢!”

黑衣婦人目射兇光,冷笑道:“這賤人若要落到老身手裡,我就叫她化骨揚灰!”

絕情仙子看她目中厲芒流閃,分明仇恨極深,不由試探着問道:“你和姓秦的妖婦有仇?”

黑衣婦人厲哼一聲道:“這是老身之事,你們不用多問。”

謝少安心中暗暗忖道:“這婦人黑布蒙面,舉動詭秘,不知究竟是何來歷?”

冰兒道:“你說出來了,我們也好助你一臂之力。”

黑衣婦人忽然呷呷尖笑道:“你們四位,如論武功,確然了得,可惜在老身這裡,一點也派不上用場,還是隨老身到前面瞧熱鬧去吧!”

說完,站起身朝外走去。大家隨她身後,掀簾走出——

瀟湘子掃描黑色快車OCR瀟湘書院獨家連載

第三十九章 惡狗遭報第十九章 化骨銷形第三十九章 惡狗遭報第十三章 勇探虎穴第十五章 羣俠賀壽第四十三章 陰謀敗露第二十七章 妙奪鉤符第三十七章 九連尋寶第十三章 勇探虎穴第三十八章 以毒攻毒第三十五章 神劍魔劍第九章 首挫神魔第三十一章 深入虎穴第二十二章 武林結盟第三十一章 深入虎穴第三十五章 神劍魔劍第四章 狼子野心第三十五章 神劍魔劍第四十六章 互相殘殺第四十四章 奸徒授首第十一章 蛇蠍美人第八章 繼承絕學第十七章 神秘老嫗第三十四章 互拚內功第二十七章 妙奪鉤符第二十一章 壽誕盛會第八章 繼承絕學第十七章 神秘老嫗第六章 七奼斷魂第四十五章 報復血仇第二十四章 毒君毒後第五章 鐵舟老人第一章 滅門慘禍第三十六章 脅耍毒君第四十章 同歸於盡第四十六章 互相殘殺第八章 繼承絕學第二章 江湖路險第四十五章 報復血仇第三十八章 以毒攻毒第十章 身外化身第二十四章 毒君毒後第一章 滅門慘禍第三十八章 以毒攻毒第四十二章 古寺浩劫第四十一章 魔佛大戰第三十五章 神劍魔劍第十五章 羣俠賀壽第二十六章 安然脫險第十章 身外化身第二十二章 武林結盟第二十二章 武林結盟第二十八章 八臂金童第四十一章 魔佛大戰第二十八章 八臂金童第三十二章 君魔大會第十六章 夜探秘窟第二十一章 壽誕盛會第十一章 蛇蠍美人第四十二章 古寺浩劫第十一章 蛇蠍美人第三十四章 互拚內功第六章 七奼斷魂第三十四章 互拚內功第二十一章 壽誕盛會第二十八章 八臂金童第三章 救星天降第二十一章 壽誕盛會第四十八章 父子相認第二十六章 安然脫險第二十章 惡蠱盡殲第三十三章 骨肉團圓第十三章 勇探虎穴第十一章 蛇蠍美人第三十一章 深入虎穴第九章 首挫神魔第三十三章 骨肉團圓第十一章 蛇蠍美人第五章 鐵舟老人第三十八章 以毒攻毒第六章 七奼斷魂第十一章 蛇蠍美人第二十六章 安然脫險第九章 首挫神魔第三十六章 脅耍毒君第十章 身外化身第三十三章 骨肉團圓第四十八章 父子相認第四十五章 報復血仇第四十九章 煙消雲散第八章 繼承絕學第二十一章 壽誕盛會第二十八章 八臂金童第四十二章 古寺浩劫第十三章 勇探虎穴第十三章 勇探虎穴第四十一章 魔佛大戰
第三十九章 惡狗遭報第十九章 化骨銷形第三十九章 惡狗遭報第十三章 勇探虎穴第十五章 羣俠賀壽第四十三章 陰謀敗露第二十七章 妙奪鉤符第三十七章 九連尋寶第十三章 勇探虎穴第三十八章 以毒攻毒第三十五章 神劍魔劍第九章 首挫神魔第三十一章 深入虎穴第二十二章 武林結盟第三十一章 深入虎穴第三十五章 神劍魔劍第四章 狼子野心第三十五章 神劍魔劍第四十六章 互相殘殺第四十四章 奸徒授首第十一章 蛇蠍美人第八章 繼承絕學第十七章 神秘老嫗第三十四章 互拚內功第二十七章 妙奪鉤符第二十一章 壽誕盛會第八章 繼承絕學第十七章 神秘老嫗第六章 七奼斷魂第四十五章 報復血仇第二十四章 毒君毒後第五章 鐵舟老人第一章 滅門慘禍第三十六章 脅耍毒君第四十章 同歸於盡第四十六章 互相殘殺第八章 繼承絕學第二章 江湖路險第四十五章 報復血仇第三十八章 以毒攻毒第十章 身外化身第二十四章 毒君毒後第一章 滅門慘禍第三十八章 以毒攻毒第四十二章 古寺浩劫第四十一章 魔佛大戰第三十五章 神劍魔劍第十五章 羣俠賀壽第二十六章 安然脫險第十章 身外化身第二十二章 武林結盟第二十二章 武林結盟第二十八章 八臂金童第四十一章 魔佛大戰第二十八章 八臂金童第三十二章 君魔大會第十六章 夜探秘窟第二十一章 壽誕盛會第十一章 蛇蠍美人第四十二章 古寺浩劫第十一章 蛇蠍美人第三十四章 互拚內功第六章 七奼斷魂第三十四章 互拚內功第二十一章 壽誕盛會第二十八章 八臂金童第三章 救星天降第二十一章 壽誕盛會第四十八章 父子相認第二十六章 安然脫險第二十章 惡蠱盡殲第三十三章 骨肉團圓第十三章 勇探虎穴第十一章 蛇蠍美人第三十一章 深入虎穴第九章 首挫神魔第三十三章 骨肉團圓第十一章 蛇蠍美人第五章 鐵舟老人第三十八章 以毒攻毒第六章 七奼斷魂第十一章 蛇蠍美人第二十六章 安然脫險第九章 首挫神魔第三十六章 脅耍毒君第十章 身外化身第三十三章 骨肉團圓第四十八章 父子相認第四十五章 報復血仇第四十九章 煙消雲散第八章 繼承絕學第二十一章 壽誕盛會第二十八章 八臂金童第四十二章 古寺浩劫第十三章 勇探虎穴第十三章 勇探虎穴第四十一章 魔佛大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