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色系的房內裝扮設計顯得有些冷清,開着一條小縫隙的窗戶灌入的風吹得天藍色的窗簾沙沙聲響動,躺在白色圓形大牀上男子俊俏的臉龐面色蒼白,他暴露在薄被外的手臂上插着一根針管,掛在牀頭上的點滴瓶順着細管滴滴流下,滲入男人的身體中。
愛麗絲在牀頭站了許久,看着這張與秦以洛有五六分相像的五官,最不願想起的回憶在她的腦海內翻涌,全身的細胞都在叫囂着,她受過的傷有多沉重。
右手腕上一圈圈被白紗纏繞的顏色刺痛了她的眼睛,愛麗絲咬着口腔內壁,眸色黯淡。
突然的,她想看看血的顏色了。
所以她做了——
她伸手猛地拔下了插在沐子墨手背上的針管,剎那間,鮮血滲出滿足了她的慾望。
因是個病公子,又常年來與藥物作伴,沐子墨的肌膚色很白,幾乎是呈現一種雪白色。
血珠子在他的手背上凝聚滑落,白色與紅色本就是極端的顏色,望着那勾畫出一副猶如油彩畫的血色圖案,少女緊抿着的脣角上揚笑了。
“你在做什麼?”
泡完澡到處都找不到愛麗絲的沐覓在後續趕來,因愛麗絲佇立站着地位置角度,沐覓看不到沐子墨手背上的景色。
微風撲面吹來,帶着一絲絲淡淡的血腥味。
沐覓眉頭一皺,心中徒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她向前走了幾步,在看到被鮮血染紅的被單後瞳子驟然擴大,沐覓上前推開愛麗絲,俯身急忙按住了還在滲出鮮血的沐子墨的手背,情緒有些激昂:“愛麗絲,你答應過我不會傷害子墨,我才帶你來的!你別忘了你的承諾!”
“這算什麼傷害?”
她笑着闔上了眼,緊握的右腕上纏繞的白色紗布竟滲出了點點血色梅花來。
無法對腹中的胎兒盡到該有的責任,與那早已逃之夭夭不知所蹤的男人讓她痛恨,所以她選擇了自殺。
她沒有離開這個世界,卻終究失去了孩子。
是不幸還是幸運?
愛麗絲只知道,這種痛苦連在午夜夢迴之間都會在她的夢境中叫囂翻涌着……
沐覓啞然。
在她看到愛麗絲手上握着的針管她的確很生氣,可在看到少女臉色將近崩潰的笑意,在胸口燃燒的火苗愈發的小去,直到無聲熄滅。
孩子對一個女人來說的確非常的重要,可她不能感同身受設身處地站在愛麗絲那一方去了解,因爲對於她來說,沐子墨更加的重要。
兩邊都不能相幫說話,所以她無言的沉默了。
就在兩人沉默之時,一道低啞的嗓音響起:“沐覓,你出去……”
“子墨?”
不是說在點滴中注射了安眠藥嗎,這貨怎麼醒來了?
安眠藥的確可以助人快速睡着,可使用得多了難免會出現抗體,何況這針管都拔掉好幾分鐘了,沐子墨又不是聾了怎麼可能會聽不到身旁的聲音,不被吵醒呢。
“你出去,我有些話想和她談談。”
“可是……”
掙扎起身倚在牀頭的沐子墨眸中閃過一道流光,他撇下眉頭,語氣加重了些:“出去!”
“好吧,你有事要立馬叫我啊,我就門口待着。”
“嗯。”
離開房間時沐覓幾乎是走三步便回頭看一下,本來只用幾秒的路程硬是耗成了兩分鐘。
房門被輕帶上,靜寂的房間內沐子墨咳嗽聲響起波動,隨後穩了穩略急促的氣息後他開口道:“那晚的事我很抱歉。”
“只有抱歉?”
“我會娶你。”
這麼一張臉,與秦以洛相似度極高。
愛麗絲往前走了幾步,她俯下身來忽然伸手扣住了沐子墨的下顎,嘴角扯開了一抹極其嘲諷意味濃郁的笑:“知道我爲什麼會來到這裡嗎?”
一般來說,經歷了那種的傷害,沒有一個女人會想見到給自己帶來傷害的源頭。
因爲他會提醒自己,曾受過的傷那麼的痛。
沐子墨無言不語。
“你和秦以洛真的長得好像,如果在另一種情況下或許我真的會一口答應。可是——”
她鬆開沐子墨的下顎,指腹在他的眉眼間緩緩的摩擦:“你不是秦以洛。”
既然已經錯了,繼續錯下去不是更好嗎?
愛麗絲曾這麼想過。
但是,她有自己的自尊,因爲那一晚的錯亂讓本是陌生的他們成爲夫妻,更有甚者在以後生下孩子,讓孩子待在這種毫無感情的家庭。
抱歉,她做不到這麼狠心的事。
兩人的姿勢在外人看來或許會覺得曖昧,可這兩人心裡都非常的清楚,他們不是情侶不是愛人,只不過是個陌生人罷了……
“沐子墨,你不用覺得愧疚,那本就是你情我願的事。從此之後我們不用再相見,就算在某年某月的一日遇到了,也希望你將我當做陌生人。”
她靜靜的說完,然後轉身離去。
“你情我願,陌生人嗎?”
他勾脣笑了。
“你終究是沒記得我啊……”
原來沐子墨曾經見過愛麗絲。
那是兩年前,沐氏公司作爲贊助商家,他陪伴父親沐輝在那場的奧數賽場上看到了代表學校參加比賽的愛麗絲,少女在說話時臉上的表情明亮鮮活,那雙灰藍色的眼瞳內綻放的光芒讓他不自覺的止步,將目光鎖定在她的身上留戀忘卻。
沐子墨從不相信這個世界上存在着所謂的一見鍾情,但是在意識到自己的心情變化後,他徹徹底底地推翻了這可笑的篤定。
一見鍾情,是遇到了對的人就會出現。
後來,公司的忙碌佔據了他的生活,逐漸的忘了愛麗絲。
直到兩月前沐輝六十大壽他趕回上川去賀喜,晚上和多年未見的老朋友約在酒吧聊聊近些日子裡發生的趣事,在他們即將要散場前,他在吧檯看到了愛麗絲。
兩年的時間,少女長大成熟了不少。
看到她醉意朦朧的模樣,與不斷上前來搭訕她的男人,他最終決定上前了。
因爲他這張臉的關係,在酒精的朦朧刺激下愛麗絲將他當做了秦以洛。他聽着少女的斷斷續續的唸叨和吐苦水,看着少女醉倒然後扶着她離開。
也許他也是喝醉了,本想將愛麗絲安排好就離開,在對方的挽留下最終留下發生了關係……
回憶就此爲止,沐子墨下了牀拉開窗簾,望着窗外淅淅瀝瀝的小雨,輕聲道:“你想要離開,那我偏不讓你稱心如意。你會是我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