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意芝擡眼上望,九天崖壁,昨日抹黑下來,用了四個時辰,如今天明,依照他們的武功,俗話說,上山比下山容易些,頂多用三個時辰就能到崖頂,依照秦錚的分析,若是謝芳華就在這奈何崖半途中的話,他們興許很快就能找到。
他點點頭,“好,我如今就捨命陪君子了!”
秦錚抽出腰間的鉤鎖,“昨日我們沿着左側的崖壁下來,如今,我們沿着右側崖壁折回。”
崔意芝頷首,“聽你的,你說如何走,就如何走。”
秦錚將鉤鎖釦在崖壁上,身子騰起,一躍便是幾丈遠,掛在了崖壁上。
崔意芝依照他的方法,抽出鉤鎖,與他同樣掛在了崖壁上。
二人沿着崖壁,互相扶持,一路向崖上攀巖而去。
一個時辰後,二人尋到了一處山石凸起的棱角,雖然僅能容納一人,但輪番能休息片刻。
崔意芝看着四周霧氣,對秦錚道,“已經上了三分之一了,也未見絲毫特別之處。”
“天下沒有解不開的繩索和破不開的謎題。”秦錚道,“一定有。”
崔意芝點頭。
二人休息片刻後,又繼續向上攀行。
大約又過了半個時辰,秦錚忽然停住,目光看向一處。
崔意芝順着他的目光望去,什麼也沒看到,不由問,“表哥,你發現了什麼?”
秦錚凝眉,伸手一指,“那一處,我們過去。”
崔意芝又看了看,疑惑,“什麼也沒有啊。”
“不是,有圖案。”秦錚說着,便沿着崖壁橫向攀爬過去。
崔意芝只能隨後跟上他。
二人棲身之處距離秦錚所說的圖案之處大約有兩丈遠。
不多時,二人來到這一處,秦錚停住身,貼着崖壁看着壁面的圖案。
崔意芝此時也看清了,崖壁上的確是有圖案,不過這圖案像是被風雨侵蝕山石長年累月留下的痕跡,他懷疑地道,“這圖案雜亂無章,不像是機關啊。”
秦錚不語,只盯着圖案。
崔意芝看着圖案,揣思半響,也沒思索個明白。
大約過了一盞茶,秦錚忽然道,“這是魅族的魅梵文所畫的八卦圖。”
崔意芝大驚,“什麼?”
秦錚慢慢道,“以—爲陽,以——爲陰,組成八卦:乾爲天,坤爲地、震爲雷、巽爲風,坎爲水,艮爲山、離爲火、兌爲澤,以類萬物之情。乾三連,坤六斷;震仰盂,艮覆碗;離中虛,坎中滿;兌上缺,巽下斷。這不是八卦圖是什麼?”
崔意芝似有懷疑,“這真是八卦圖?我也識得八卦圖,就算是魅梵文所畫,我也合該認出纔是,可是這怎麼看也不像。”
“咱們的八卦圖是正八卦,有‘乾和坤’,可是這個沒有‘乾位和坤位’。所以,你便不識得了。若是我加上這裡,再加上這裡呢?”秦錚伸手比劃了一下。
崔意芝恍然,“你這樣一劃,還真的是八卦圖。”
ωwш☢ тт kǎn☢ ¢O 秦錚勾脣一笑,“八卦圖少了乾和坤,豈不是告訴我們,內有乾坤?”
“對啊!”崔意芝大喜,“也就是說,這乾位和坤位是機關。”
秦錚搖頭,“乾坤代表天地陰陽,乾代表天,坤代表地。陽則生,陰則死。所以,這乾位纔是生門,坤位是死門。”
崔意芝抹了抹額頭的汗,對秦錚道,“表哥,我向來只覺得你是出身於英親王府,命裡好運罷了。如今我才着實敬服。果然如族中長者所言,你若沒真本事,焉何在京中橫着走?”
秦錚輕哼一聲,“你知道就好。”
崔意芝頓時住了嘴。
秦錚將手覆在乾位上,輕輕向裡一推,忽然,石壁動了,他對崔意芝道,“後退一步。”
崔意芝立即後退了一步,緊緊地扣住鉤鎖。
隨着石壁鬆動,秦錚也立即後退了一步。
不多時,石壁從八卦圖處慢慢地向裡推進,須臾,一扇門從八卦圖的位置向裡打開。
崔意芝大喜,“表哥,真的是機關!這機關設置得實在是太佔天險,太巧妙了。”
秦錚點頭,“我也是第一次見到從半山崖的石壁處能設計出這麼精妙的機關。”話落,他道,“走,我們進去!”
崔意芝應聲,跟在他身後。
二人進了石門,迎面是一方空闊之地,大約有一間屋子那麼大,石壁四面空無一物,正對着洞門口的地方是三幅圖。
“咦?沒人。”崔意芝四下看了一眼,定在三幅圖上,懷疑地問秦錚,“表哥,這難道也是機關。”
秦錚走上前,看了片刻,頷首,“左邊是五行陣,右邊是九宮陣,中間是三才陣。五行陣是金木水火土,金位於西,木位於東,水位於北,火位於南,土位於中。九宮陣是一宮坎(北),二宮坤(西南),三宮震(東),四宮巽(東南),五宮中(寄於坤),六宮乾(西北),七宮兌(西),八宮艮(東北),九宮離(南)。即由八卦衍生出的八宮加上中央宮,中央宮指上面所說五宮中。三才陣即天地人。”
崔意芝疑惑,“這三幅圖也不像是這三個陣,難道也如剛纔外面的八卦圖一樣,缺少方位?”
秦錚頷首,“五行缺土,九宮缺中,三才缺人。土即中,中即坤。這三幅圖組成三個陣,也就是告訴我們,人若是想進去,要走中間。行將踏錯一步,即死。”
崔意芝恍然,對秦錚更是敬服。
秦錚伸手按在土位和中位上,轉頭對崔意芝道,“借你的手用用。”
崔意芝立即將自己的一隻手按在人位上,“咔”地一聲,石壁震動,一扇門緩緩地在二人面前打開。
門打開之後,是一道長長的甬道,每隔一米的距離石壁上鑲嵌着一顆拇指大明珠,將通道照得極亮。
石壁上除了明珠外,光滑如鏡面。
崔意芝看向秦錚,秦錚向前走去,他也立即擡步跟上。
走了大約兩盞茶的功夫,來到了長道的盡頭,是一扇和進來時一樣的大門,門上同樣畫着一幅圖,篆刻着魅梵文的文字。
崔意芝感慨,“在這絕壁天險之處,竟然入內之後還是步步機關,這設計之人真是鬼斧神工。”話落,他見秦錚凝思不語,不由問,“表哥,這個還是陣圖?”
秦錚搖搖頭,“不是。”
“那是什麼?你可破解得了?”崔意芝看着他。
“是魅梵文的國詔祖訓,需要識得魅梵文的篆刻之字。這字的書寫上,乾坤少土,九州少川,閆字少三。也就是說,申時三刻入此門。”秦錚慢聲問,“如今是幾時幾刻了?”
“如今午時二刻。”崔意芝道。
“那我們便在這裡等吧。”秦錚轉過身,背靠着石門坐下。
崔意芝看着他,“申時三刻難道門就自動開了?”
秦錚“嗯”了一聲。
崔意芝也跟着他坐下,頗爲不解地道,“表哥,你怎麼識得魅梵文?未曾聽說過你識得。”
秦錚閉上眼睛,淡淡道,“學藝的時候,在師傅身邊,耳濡目染,便識得了。”
“這裡處處是魅梵文所設,難道這裡是魅族人的居住之地?”崔意芝奇怪地道,“魅國距離這裡,不是萬里之遙嗎?據說已經滅國了。可是這裡卻好像明鏡一般,可見時常有人打掃,不見灰塵。”
“魅族是滅國了,國有界,而人無界。魅族人遺落在天下哪一處都不稀奇。”秦錚道。
“也是!”崔意芝想想凡是與魅族有關的人與事兒,都令人十分驚奇,點點頭,“表哥,你與我念念,這魅梵文的國詔祖訓說的是什麼?我看不懂。”
“不懂纔好。”秦錚疲憊地閉上眼睛,“你看着時辰,申時三刻喊醒我。”
崔意芝見他沒有說的打算,就這樣要睡去,有些不滿,但想想他一直不曾休息,又是下水,又是攀爬,如今又連番費腦費心破機關,不滿只能壓下去,點點頭,“好,我喊你。”
秦錚不再說話,閉目睡去。
崔意芝看着秦錚,果然在他話落不多久便睡去,他嘎了嘎嘴,轉頭去仔細地看魅梵文。
看了片刻,忽然他的眼睛疼了起來,像是有無數的針在扎他的眼睛。
他頓時大驚,連忙伸手捂住眼睛。
過了片刻,疼痛消失,他身上出了一層細密的汗,慢慢拿開手,轉身去看秦錚。秦錚依舊睡着。他擦了擦額角的汗,不敢再去看那些魅梵文。
申時二刻時,崔意芝伸手去推秦錚,“表哥,醒醒。”
秦錚醒來,偏頭詢問,“時辰到了?”
“如今是申時二刻,還差一點兒。”崔意芝有些緊張,“你說我們進去,會不會找到謝芳華?”
秦錚不語。
崔意芝打量他臉色,剛睡醒後的他精神好了些,面色看不出什麼情緒,他不由地想起關於很多人評價他的傳言。錚小王爺年少輕狂,不拘禮數,張揚肆意,橫行無忌,脾性乖戾,喜怒形色等等,可是如今與他接觸的深了,才知道,那些全是表象而已。
他實則是一個讓人極其難懂的人。
過了片刻,申時三刻整,門果然如秦錚所料,緩緩地準時地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