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親王府落梅居錚二公子婢女聽音得了心之病突然死去的消息瞬間便傳遍了南秦京城。
聽音的名字在被秦錚收到身邊時便傳揚開了,如今她突然死去,一時間沸沸揚揚。
各大府邸都不約而同地聽到了消息,就連皇宮也被消息席捲了。
一時間,所有的人的目光都再度地聚到了英親王府的落梅居。
聽音剛被秦錚收在身邊那會兒,請琴棋書畫四位有名望的師父教導琴棋書畫,請宴府樓的大廚教導廚藝,請英親王妃親自教導針織女紅,可謂是捧在手心裡,愛護極重。
自從秦錚在除夕之日遇到了忠勇侯府小姐,一見中意,靈雀臺逼婚,所有人的目光才轉向了忠勇侯府。
但是聽音一直沒被人忘記。
火燒法佛寺,神靈庇佑,忠勇侯府小姐大好了。可是這才幾日,聽音便猝然而死了。
一時間聽聞消息的人,都覺得不敢相信。
但是孫太醫離開英親王府後,經他肯定,不敢相信也得相信,因爲這就是事實。
一時間,可惜者有之,感嘆者有之,還有人家想把女兒送人爲婢以求攀上枝頭者,如被潑了一盆冷水,念頭消散了些。
紙裡最包不住的就是火,聽音因爲錚二公子最近一直不在府中,在意芳華小姐多過她,失寵之下,鬱郁不快,才得了心之病的傳言,也跟着蔓延開來。
一時間,衆人的目光又聚集去了忠勇侯府。
忠勇侯府內,謝芳華聽侍畫稟告,有一個叫做玉灼的人來了府裡,要見小姐,她點點頭,讓侍畫將人請了進來。
玉灼見到謝芳華後,仔細地打量了她幾眼,然後哭喪着臉道,“芳華姐姐,你快去看看錶哥吧!”
謝芳華知道秦錚回來當夜,因快馬加鞭,獨自一人先行,飛雁帶着玉灼第二日纔到達,直接回了英親王府。她挑眉,“他怎麼了?”
“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玉灼道。
謝芳華嗤了一聲,“玉灼,你胡說八道的本事比你的武功好多了。”
玉灼咳嗽了一聲,撓撓頭,嘿嘿一笑,“芳華姐姐,表哥差點兒殺了孫太醫,如今瘋了一般地將自己關在屋子裡。你是她未婚妻,聽聞了這種事情,是不是該去英親王府瞧瞧他?”
謝芳華抿脣,“一個婢女而已,勞動我去看?”
“您看的可不是婢女,而是我表哥啊!”玉灼立即道。
“他的意思?”謝芳華詢問。
玉灼立即點頭,“表哥希望你去。”
謝芳華沉默了一下,想着此時她去英親王府妥當不妥當,想了片刻,覺得聽音這個婢女被她做得不同尋常婢女。如今她突然猝死,她去看看應該也不會引起什麼爭論。她點點頭,吩咐侍畫去備車。
玉灼一聽頓時眉開眼笑。
不多時,侍畫備好車,謝芳華上了馬車,隨着玉灼一起前往英親王府。
在玉灼出門後不久,英親王妃便得到了他去請謝芳華的消息,她頓時被氣笑了,“這個小混賬東西,一刻也離不開華丫頭了。我這才把他弄回來,他轉眼竟然讓人也將華丫頭請了來。”
春蘭悄聲道,“王妃,您就甭操心了,咱們二公子和芳華小姐感情好,這是好事兒。”
“我也管不了了!”英親王妃擺擺手。
春蘭抿着嘴笑。
京城的大街上,三五一羣,三兩一夥,都在談論着聽音之死。當忠勇侯府的馬車穿街而過,很多人都停止了討論。忠勇侯府的馬車過去後,衆人都猜測,裡面坐着的人若是芳華小姐的話……
馬車在忠勇侯府門口停下,謝芳華下了馬車。
春蘭早已經等候在門口,見謝芳華來到,上前對她見禮,面色焦慮憂心,“芳華小姐,您來了!快去看看二公子吧!”
謝芳華想着人人都是唱大戲的天才,比小鳳祥有過之無不及,她點點頭,隨着春蘭一起進了府內,向落梅居走去。
府中氣氛甚是沉悶,一路上走來,奴才婢女們都遠遠地避開了,無任何吵鬧喧譁。
順暢地來到落梅居,春蘭止住腳步,“王妃在安排事情,您先去陪陪二公子,稍後王妃就過來。”
謝芳華頷首。
春蘭折返了回了幽蘭苑。
謝芳華剛踏入落梅居內院,不知道在哪裡貓着的一白狐一紫貂“嗖”地跑了出來,貼在她腳邊亂蹭。
謝芳華停住腳步,低下頭,兩個小東西還是多日前的模樣,英親王府落梅居的好伙食也沒將它們喂大喂胖,只是皮毛更水滑了些。
她剛想伸手去摸,不遠處忽然有人喊了一聲,“芳華小姐!”
謝芳華頓住手,轉向聲音來源,見是林七,對他點點頭。
“您進去吧!二公子等着您了。”林七敲了一下鐵盆,白青和紫夜攸地向他跑去,他低聲道。
謝芳華見他站在廚房門口,白青和紫夜扒着他身子夠他手裡的鐵盆,她擡步向主屋走去。
邁進門檻,外室畫堂內沒人,她挑開門簾進了中屋,見秦錚歪在軟榻上,屋中一片狼藉,牀塌陷着,品竹假扮的聽音無聲無息地躺在塌陷的牀上。
秦錚見她來到,挑了挑眉。
謝芳華瞪了他一眼,低叱道,“你怎麼讓品竹躺在塌陷了的牀上?”
“反正她也沒有知覺!”秦錚不以爲意。
謝芳華又挖了他一眼,低聲問,“如何埋葬?還是……”
秦錚將主意與她簡單說了一遍。
謝芳華點頭,“這個可行,既然是要火葬,男人女人有什麼區別?”
“你的意思是……”秦錚看着他。
“不用費勁去找了。昨日夜裡,那二十個人,總要埋葬個去處,拿了一具就是了。”謝芳華道,“反正他們也不敢聲張,拿他們的人正合適,這京城內誰家有新故去的人,難免有風聲,弄不好,便功虧一簣。這有現成的,爲何不用?”
“是啊!”秦錚一拍手,忽然對外面喊,“飛雁!”
“在!”飛雁出現在門口。
“你進來!”秦錚道。
飛雁來到門口,秦錚對他低聲囑咐了一番,他應聲,出了落梅居。
“玉灼!”秦錚又喊。
“表哥!”玉灼在門口探出腦袋。
“你去我娘那,告訴她,讓她現在就過來,早先說的事情不用她準備了。”秦錚吩咐。
“好嘍!”玉灼應了一聲,出了落梅居。
秦錚伸手去拉謝芳華的手,讚揚道,“還是你聰明!”
謝芳華打開他的手,“免得夜長夢多,稍後飛雁帶回來人,便火葬吧!我趁機將品竹救活帶走。”
秦錚回頭瞅了一眼,“你帶走正好,我也免得總是看着她了,不是你,爺看着她躺在那裡也不舒服。”
謝芳華哼了一聲。
二人就此商定,不多時,英親王妃便進了落梅居。
她進來之後,便詢問秦錚,“你不讓我準備,是又有了主意了?”
秦錚將謝芳華的意思簡略地說了一下。
英親王妃啞然,“這麼急着處理宮裡該起疑了!”
“起疑又如何?皇叔還能一個勁地盯着我一個婢女的事兒?他如今有多少大事兒也盯着。”秦錚道,“就算他起疑,也拿捏不住把柄。”
“也好,倒也免得夜長夢多!”英親王妃想了一下,點頭同意了二人的決定。
三人商定妥當後,英親王妃便讓人去後園子空地安排,搭建上火架和柴火。
雖然聽音在外的名聲極大,但到底是一個婢女,所以,除了是秦錚未婚妻的謝芳華,再無人前來探望。
一個時辰後,飛雁悄無聲息地回到了英親王府落梅居,手裡提着一個黑袋子。
秦錚見他回來,立即吩咐,“將人帶下去易容處理了。”
飛雁點點頭。
侍畫、侍墨、侍藍、侍晚與謝芳華一起來的,聞言也跟着飛雁一起去了暗室。
大約半個時辰後,所有一切都打點妥當,飛雁將易容好的那人擡進了屋。
只見那具死屍身量與聽音相差無幾,經過飛雁巧妙易容換了衣衫之後,幾乎假以亂真。
謝芳華將解藥遞給侍畫,低聲對她囑咐了一句,侍畫鄭重地點點頭。
“將人擡上,去後園子吧!”英親王妃擺擺手。
“擡着怎麼行,你抱上。”謝芳華回頭對秦錚道。
秦錚頓時嫌惡,“你讓爺抱一個死男人?”
“這是非常時期,你在孫太醫面前如何表現的?出了這個落梅居,去了後園子,府中僕從和暗中的人不知道多少會圍看。你確定不抱着?”謝芳華挑眉。
秦錚一噎,片刻後,咬了咬牙,將放在地上的死屍抱了起來,向外走去。
英親王妃強忍住笑,伸手拉住謝芳華的手,二人一起憂心忡忡地跟在了他身後。
除了侍畫外,其餘跟隨謝芳華來的婢女也都跟了去。
一行人剛離開落梅居,府中的僕從們便得了信,人人都驚異於錚二公子這麼快就要火葬了聽音,竟然不看時辰,不問吉凶。但見他臉色沉痛,人人都屏住了呼吸,不敢出聲。
不多時,一行人便來到了後園子。
秦錚站在搭建好的木柴邊上,久久看着,不動作。
“錚兒,人死如燈滅,這姑娘她就是來坑你的,你將她化了,就當做一場夢吧!”英親王妃上前拍拍兒子。
“娘,我捨不得。”秦錚低聲道。
“捨不得也得捨得!她這個突然猝死的心病,若是不化了,萬一魂魄不散,以後化鬼魂纏你,那還了得!”英親王妃厲喝,“趕緊把她給我放上去,再不放就錯過時辰了。”
秦錚沉痛地點點頭,面色無論如何不捨,最後還是將人放在了火架上。
四周觀看的僕從們這時才恍然,原來這麼急着火葬是這個原因,原來也是看了時辰的。頓時都覺得英親王妃說得對,錚二公子這件事情做得對。
秦錚將屍首放好後,忽然背過身子,不看火架,怒道,“點火!”
有人立即從四面點着了火。
乾柴遇到烈火,再加之乾柴上早就澆了油,不過須臾,那具屍體便隨着乾柴着了起來。
不多久,便火光沖天。
“皇上有旨!”這時,大門口忽然傳來一聲高喊。
英親王妃一怔。
謝芳華眯了眯眼睛。
秦錚臉色清寒,對府中的大管家喜順怒道,“去看看!只要是關於我的,關於聽音的,任何旨意,都給我推回去!”
英親王妃聞言沒說話,默許了秦錚的意思。
喜順知道這位爺如今心情極差,見王妃默許,連忙應是,迎了出去。
謝芳華猜測這旨意趕在這時候傳了來,定然是與秦錚和聽音有關。
火勢越來越大,屍體已經燒得焦了,被火勢幹茶卷在裡面,再看不見模樣。
過了大約兩盞茶後,喜順帶着吳公公匆匆地來到了後園子。
吳公公剛一到,立即哎呦了一聲,“王妃、錚二公子,您們這是……這是將人給化了?”
秦錚回頭瞅了他一眼,看向喜順,沉着臉質問,“不是讓你按照我的話做嗎?怎麼回事兒?”
“回二公子,是吳公公說,這聖旨是好事兒,也許你喜歡。”喜順連忙道。
秦錚冷然地看向吳權,“什麼好事兒?”
“雜家這就給您讀!”吳權連忙取出聖旨展開。
秦錚一把奪過,拿着聖旨看了一眼,忽然甩手扔進了火堆了,冷笑道,“皇叔這算是什麼聖旨?是來笑話我的嗎?”
“哎呦……”吳權哀呼一聲,向上前營救,但是聖旨遇到了火,頓時被燒着了,他只能幹跺腳,“二公子,您怎麼燒了聖旨啊!”
“這聖旨不是給她的嗎?她死了,但也要看看不是?我不燒她怎麼看?”秦錚一臉怒容,“你回去告訴皇叔,哪怕是聽音死了,但是我還有華兒,讓他少看我的笑話!她活着都不要妾的位置,死了還要什麼?有這一道破聖旨,不如給我們早點兒下大婚的聖旨。”
吳權一噎,“這不是皇上爲了給聽音姑娘一個安葬在王府目的的。”
“滾吧!”秦錚對他擺擺手。
吳權看着秦錚的樣子,臉色極其差,絲毫看不出半絲僞裝,他一時也疑惑了,看向站在他旁邊的謝芳華,謝芳華只盯着面前的火堆,一臉的孱弱憂憐,憂憫傷情。他看向英親王妃,英親王妃拿着帕子抹淚,哭得甚是傷心。
他看了片刻,小聲道,“王妃,皇上也是好意。”
英親王妃拿開帕子,對吳權道,“按照錚兒說的做吧!我強行讓她把人化了,以免以後魂魄纏他,他已經不快了。皇上若是愛惜他這個親侄子,就不要再讓他不快了。他已經夠難受的了。”
吳權聞言只能道,“那老奴回宮復旨了。”
英親王妃擺擺手,“喜順,你送吳公公出府。”
喜順連忙應聲。
吳權和喜順剛走出不遠,一個人影跌跌撞撞而來,一邊跑,一邊驚恐地道,“王妃,不好了,依夢姑娘也出事兒了!”
吳權腳步一頓,看向喜順。
喜順一驚,立即給吳權解釋,“依夢是大公子的婢妾。”
吳權點點頭。
喜順連忙上前拉住那人,“依夢姑娘怎麼不好了?你別一驚一乍的,如今正送聽音姑娘離開,小心驚了離開的魂魄。”
那人是個婢女,聞言頓時哭了,“大總管,依夢姑娘她……她也去了……”
“啊?”喜順徹底驚了,“你說什麼?”
那婢女立即哭着道,“奴婢是說,依夢姑娘也斷了氣了。”
“怎麼回事兒?你快說來!”喜順臉色也白了。
那婢女搖搖頭,“姑娘身體一直不好,前兩日大公子回來了一趟,然後轉日又離開了,姑娘就病了,早先從落梅居看了聽音姑娘回去後,整個人就恍恍惚惚,就在剛剛,奴婢發現,她倒在了地上……沒了氣息……”
“哎呦,怎麼一個兩個的都是這樣……這……”喜順立馬轉了回去慌張地稟告英親王妃。
本來喜順就沒走多遠,英親王妃、謝芳華、秦錚等人都聽得清楚,齊齊一怔。
英親王妃蹙眉,“怎麼會這樣?早先她來的時候,我看着她不太好,氣色極差,我要請孫太醫給她把脈,她卻推拒了。如今這竟然……”
“王妃,這可怎麼辦?”喜順覺得今日到底是什麼日子,竟然兩位公子身邊的人都去了。
“你快去請孫太醫,同時着人照看着,我送完聽音這最後一程,就去看她。”英親王妃想了一下,嘆了口氣,吩咐道。
喜順連忙點頭,折返到吳權身邊,對他道,“走吧,公公,今日府裡連番出了這麼兩樁事兒,就不留您了。我送您出府,順便去請孫太醫。”
吳權也驚異,若說錚二公子身邊的聽音死得蹊蹺,沒想到這大公子身邊的依夢也跟着去了。難道這突然猝死真是魂魄不幹?民間怕因惡鬼,火葬是有道理的?他點點頭。
二人一起快步走了出去。
“來人,去快馬加鞭給大公子去傳信,就說依夢去了。問他如何處理?是與聽音一樣火葬,還是等他回來再安置?”英親王妃想了想,召喚來一個人,吩咐。
那人垂首,立即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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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昨日很多親們通過各種方式發來的關心和問候!我一切安好!
爆炸地區在塘沽港口,是我上大學的城市,距離我的大學母校幾條街。曾經我在那裡待了很多年。開發區的每一條大街,我那時候幾乎每個禮拜都坐公車走幾遭。乍然聽聞到時候,好半天都是回憶和如今照片上看到的滿目瘡痍。
希望以後少一些這等重大事故,少一些傷亡,我們可敬的消防戰士少一些犧牲,我們少一些傷痛。
願歲月靜好,我們都平平安安。羣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