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6章 烈士暮年
“噼裡啪啦……”
冬去春來,轉瞬間便是大半個月的時間過去。
饒是在這陰山城,卻也有不少兵卒在得到授意的情況下開槍作鞭炮慶賀新春。
洪熙十七年如期而至,朱棣與朱高煦分別邁入了七十五和五十五的年紀。
正旦節的這一日,整個夷播海周圍都大雪紛飛,便是想要出行都十分困難。
瓜果蔬菜這些奢侈的食物,在這個季節更是想都不要想。
吃點羊肉,便就算是渡過新春了。
相比較陰山城,北京城的達官顯貴則是過得更爲滋潤。
東西南北三條鐵路竣工,就連困難重重的湖廣鐵路,也修抵到了廣州境內的英德。
儘管還沒修抵廣州,但修抵英德卻代表他們可以吃到兩廣的部分蔬菜、水果了。
正因如此,他們一年四季都能花最少的錢,吃到最好吃的東西,日子十分滋潤。
當然,滋潤的同時,也代表朝廷對地方控制力正在加強,凡是通了鐵路的地方,基本都是京察和巡察御史最喜歡前往的地方,也最容易出事情。
爲此,地方官員們謹小慎微,貪污受賄的手段也開始漸漸變得隱秘起來。
這些種種,有的被爆了出來,有的則是沒有。
北方、西南、江南的三方勢力角逐無疑讓局勢變得穩定,各方都不敢明目張膽的以權謀私。
類似洪武、永樂年間的事情正在一點點減少,勳貴們也漸漸低調起來。
“唱……”
“皇帝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正旦節,武英殿內,儘管朱高煦遠在萬里之外的陰山,可羣臣依舊需要對那金臺下跪叩首作揖,也包括朱瞻壑。
做完這一切後,朱瞻壑這才走上了金臺,而後開始了洪熙十七年的大朝會舉行。
洪武三十三年,永樂十七年,洪熙十七年……
轉眼間,大明朝便已經來到了六十七年。
這一年放在西漢,是漢武帝劉徹在位時期,儘管漢武帝同意和親,但私下卻已經開始籌備對匈作戰。
這一年若是放在東漢,勒石燕然的竇憲被誅殺,東漢進入宦官外戚交替干政的時代。
這一年若是放在唐朝,武則天改元垂拱,儘管皇帝在名義上還是她的兒子李旦,但實際上她已經開始控制朝政。
這一年若是放在北宋,士大夫還在檀淵之盟後的安逸平和中安逸,渾然不知道北宋國祚已經不足百年。
若是放在南宋,則是黃河奪淮入海,開始了六百多年的奪淮入海時期。
若是放在元朝,卻已經來到了至正年間,朱瞻壑的太爺爺朱元璋剛剛搬家到孤村莊不久,在父親朱五四的吩咐下,每天幫着地主劉德放牛,民間叛亂已經有了苗頭。
除西漢外,沒有一個朝代能在這個時期能算作平和。
在這樣的歷史背景下,大明朝的強盛無疑是獨佔一席的強盛。
也正是因爲如此,朱瞻壑的執政理念也偏向謹慎細微。
這並非說他對於政策謹慎保守,而是他對政策執行同時十分謹慎,並且要求細緻。
他畢竟在吏治底層幹過,他清楚知道朝廷的一項政策從京城到布政司、再到府、州、縣、鎮,最後能被扭曲和放大到什麼程度。
如果不好好糾正,那對百姓的傷害將會很大。
例如一條“保持城池衛生整潔”,朱瞻壑就可以在一些巡察御史的奏疏中得知縣衙對沿街擺攤商販驅趕的行爲。
朝廷的意思明明只是要求保持衛生整潔,但下面人爲了更衛生整潔,則是可以一棒子將部分百姓的飯碗給打翻。
類似這樣的行爲,朱瞻壑不僅在報紙上刊登消息,更是親自發表文章,批評這樣的行爲,同時直接發教令前往縣裡斥責當地官員。
久而久之,部分官員便也不敢做出這種一刀切的事情了。
只是朱瞻壑也清楚,官員們不敢,並非他們改了,而是他們覺得自己盯得嚴,所以不敢。
如果自己什麼時候鬆懈了,他們便會立刻捲土重來,將各項政策以最簡單便宜的辦法傳達下去。
至於百姓的生計,以及一刀切對百姓的傷害,這不在他們的考慮範圍內。
正因如此,朱瞻壑在這次的大朝會上,不止一次的重複了自己的言論,而官員們也紛紛躬身表示聽進去了。
隨着他交代完,大朝會也進入了六部彙報的流程。
洪熙十七年,大明人口已經增長到一億二千九百餘萬人,估計到今年年中就能突破一億三千萬。
在耕地上,自松鶴鐵路修通,朱高煦親自前往吉林城與勳臣們訓話後,他們也開始出售一些關內的土地,將精力轉移到了松鶴鐵路沿邊的鬆嫩平原。
儘管這個時期鬆嫩平原還有大量的沼澤、積淤地,但許多地方都由於上游不斷興修水利而開始慢慢蛻變爲荒地。
這些荒地十分肥沃,自然引起了勳臣們的關注,因此大寧地區的大量耕地正在被不斷開墾。
他們開墾的行爲成爲了一種風向標,對於人口稠密的遼東地區來說,大寧成爲了一個可以發家致富的地方。
許多人口開始自發遷徙,大寧人口在過去三年時間裡增長了三十餘萬,耕地則是增長了二百多萬畝。
除了東北,關內的許多地方也因爲人口增加而不斷開荒,人口逼近七百萬的四川更是在耕種原有土地的基礎上,每年穩定開荒三百萬畝。
如今的四川耕地面積已經達到了三千七百多萬畝耕地,而云南、湖廣、交趾各地的開荒工作也進行十分順利。
正因如此,大明在洪熙十七年正月的耕地數量達到了七億三千六百餘萬。
這兩項數據,便是大明三代人努力下的結果。
不管是人口還是耕地,亦或者是疆域,大明朝都遠勝歷代,但這並不值得驕傲,因爲歷史是縱向的,時代也在不斷前進,所以大明朝比歷代厲害很正常。
如今大明朝的財政,已經達到了七千餘四十二萬貫,這遠比所有人預期的都要快。
當然,相比較財政的提高,支出的增長也尤爲嚇人。
僅是維持大明如今的政治、軍事、教育班子,每年就需要支出五千八百萬貫,地方設施維護則是七百萬貫。
每年的積存在五百四十二萬貫,但這些積存往往都存不下來,因爲大明朝需要花錢的地方太多太多,正如眼下正在籌備的西域三大鐵路。
“西域的三條鐵路,如今還沒有勘察完畢,不過總里程最少九千里,而且物資都需要從中原和東北輸送,這樣的成本太大。”
“如果三條鐵路全部修建,即便都是平坦之地,也最少要耗費六千萬貫,朝廷最少需要積存十二年才能存下如此龐大的一筆財富。”
“正因如此,臣建議調撥錢糧給西域三個都司,讓當地都司將當地煤炭、鐵礦開採。”
“臣算過,最少需要撥款七百萬貫,但可以將工程耗費減少到五千萬貫,能節省整整三百萬貫。”
“況且投入建設後,這七百萬貫所建設的工廠、礦坑,最少能提供二十萬就業。”
“二十萬就業崗位,便代表二十萬家庭,上百萬人口。”
奉天殿上,王回不僅僅提出了問題,還提出瞭解決辦法,以及這種辦法對於西域所造成的環境如何。
不過這個辦法有一個問題,那就是需要人,很多很多的人。
自朱高煦遷徙庭州、西州、伊州三州人口前往關內,西域人口便減少了大約十五萬。
現在西域的齊民編戶還沒結束,但以此前發回的情報來看,恐怕最多也不會超過四十萬。
這四十萬有男有女,而朝廷需要的工人最少二十萬,並且是男丁。
也就是說,西域的人口,根本滿足不了王回的計劃。
人口問題擺在了他們的眼前,而這時朱瞻壑卻開口道:“陛下那邊已經下旨,將江西三縣受災百姓遷徙安西。”
“安西與北庭那邊,孤已經與工部詢問過,最多歲末便能修抵庭州府輪臺地區。”
“此外,伊州的煤礦豐富,輪臺附近也有鐵礦,這些都是朝廷修建鐵路所需要的資源。”
“因此,孤決意按照陛下旨意,將江西三縣災民遷徙西州、庭州。”
“六部這邊要做好準備,要確保災民的住所,另外保障他們的工作。”
“這二十餘萬百姓,起碼能解決八萬工作缺口,加上其它地方災民的遷徙,以及西域本地的百姓,解決這二十萬工作缺口不成問題。”
朱瞻壑的話讓羣臣面面相覷,自古而今,人口向來都是寶貴的資源。
蒙古人有足夠的畜力,可之所以無法在蒙古高原耕種,除了氣候環境問題,就是因爲人力問題和投入問題。
大明現在也有類似這方面的問題,因爲疆域太大,人口出現了極度的不平衡。
然而朝廷也沒有足夠的財力支撐數百萬人口的大規模遷徙和先遣建設,所以只能一點點來。
遷徙江西三縣二十餘萬人口這筆賬,王回只是在腦中過了一遍,便得到了結果。
“殿下,若是從江西遷徙二十餘萬人前往西域,此耗費約一百萬貫,事情可行。”
“需時多久?”朱瞻壑詢問王回,王回則是作揖道:
“江南鐵路還未修抵三縣,但距離也不算遙遠,步行大約一個月,渡江約半個月,遷徙西州則最多耗時三個半月,合計五個月。”
“如果教令現在下達,各地準備遷徙物資和粥攤的話,大約能在三月開始遷徙,八月末完成,合計六個月時間。”
鐵路的作用在此刻被無限放大,以往大明朝遷徙二十萬人前往六千餘里外的地方,最少需要耗費二三百萬貫,耗時一年乃至一年半才行。
如今只需要六個月的時間,就可以遷徙二十幾萬人口前往五千裡外的地方,而且這個過程是循序漸進的過程。
也就是說,可能第一批遷徙的百姓已經安定下來,最後一批的百姓纔剛剛抵達。
如果只運一批百姓,不算上渡江和陸路問題,火車十天就能將他們從南直隸的江浦或湖廣的武昌運抵安西境內。
面對這樣的速度,朱瞻壑自然更不可能拒絕了。
至於三楊,他們雖然不捨從江西遷出二十幾萬人口,但這二十餘萬人口的問題不解決,時間拖久了恐怕會激起民變。
正因如此,他們只能看着朝廷從江西遷走這二十餘萬人口。
“自今日開始,凡是各地遭災而絕收的百姓,朝廷出錢購買受災田地,遷徙災民前往安西生活。”
朱瞻壑又宣佈了一條教令,這讓廟堂上衆人面色很不好看。
人口就是資源,尤其是在地廣人稀的當下。
就拿遷徙西域的這二十萬人口做例子,他們前往安西后,哪怕是務農,幾年後都能開墾出上百萬畝耕地,每年繳納十幾萬石的農賦,折色後起碼有四五萬貫。 四五萬貫,這對於地方財政來說,已經是一筆不小的數目了。
“有事啓奏,無事退朝!”
朱瞻壑結束了流程後便示意退朝,這時一名官員卻突然上前作揖道:
“臣監察御史王潅有事啓奏……”
“準!”朱瞻壑皺眉,他對這個王潅沒什麼印象,似乎是剛剛被拔擢起來的。
這種突然被拔擢的人,往往都只是棋子。
“臣聞太上與陛下行至北庭陰山府不豫,許久不曾有消息,請問殿下,陛下與太上身體如何……”
王潅的問題一下子將王回推到了風口浪尖,畢竟都察院基本都快成爲北方派的一言堂了,很難說王潅的行爲不是王回指使的。
然而面對目光,王回卻直接對王潅作揖道:“王御史,太上和陛下的消息乃絕密,你是從何得知的?”
“下官……”王潅忽然支支吾吾起來。
“行了!”朱瞻壑沒心思理會這羣人的黨爭,同時他也知道不少人都在看朱棣和朱高煦的身體情況,所以他開誠佈公道:
“只是因爲西域還未開春,道路積雪甚厚而暫停行程罷了,入夏之後,陛下就會返回京城。”
話音落下,朱瞻壑直接起身走向後殿,鴻臚寺卿見狀立馬唱聲:“退朝!”
“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聽着身後傳來的唱禮聲,朱瞻壑搖了搖頭。
自己父親和爺爺還活得好好的,這羣人就如此急不可耐了。
“殿下,太孫剛剛攻破了且末城,是否令太孫去陰山城看看?”
朱瞻壑來到後殿,王燾便擔心似的詢問了起來,朱瞻壑聞言瞥了他一眼:“是你的意思,還是亦大伴的意思。”
“是亦掌印的意思。”王燾一邊爲朱瞻壑更換常服,一邊回答。
聽見是亦失哈的意思,朱瞻壑便沒有怪罪王燾,而是頷首道:“讓他去一趟吧。”
“是……”
二人對話結束,先後走出了奉天殿的後殿。
不多時,一條條教令從紫禁城發出,奔赴各地。
時間流逝,很快便來到了三月,氣候也開始轉暖。
哪怕在夷播海東部的陰山城,戈壁草原上的積雪也已經融化。
除了遠處的天山頂部依舊皚皚白雪,正常出行已經不成問題。
三個月的休養,讓朱棣的身體好了不少,但卻比起三個月前消瘦了幾分。
朱高煦放下了寫書的事情,開始與朱棣在返回京城的路上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
車內時不時傳來笑聲,又時不時安靜下來。
三月十七日,隊伍抵達昆陵府雙河城,開始向東邊的輪臺前進。
也在這時,前往南疆作戰結束的朱祁鉞率領百餘騎兵,帶着郭登策馬而來。
“爺爺!太爺爺!”
朱祁鉞一身鴛鴦戰襖,外面僅僅套着胸甲,身騎一匹烏黑的軍馬來到馬車前。
馬車車門打開,朱棣與朱高煦先後下車。
“小子參見陛下、太上皇!”
半年多不見,朱祁鉞倒是長了幾分規矩,個頭也長高了一些。
“好小子,長高了。”
朱棣最清楚朱祁鉞,扶着他起身的同時便知道他長高了不少。
朱祁鉞咧嘴笑道:“長了一寸,俺也覺得奇怪,明明行軍路上吃的也不怎麼好,但就是比在經常的時候長得快。”
“多運動點是好事。”朱棣牽着他的手,佝僂着背影走到那軍馬旁,摸了摸後艱難翻身上馬。
單從上馬姿勢來看,朱祁鉞便知道自家太爺爺恐怕這個冬季沒少受罪。
“太爺爺……”
朱祁鉞想要幫忙,卻被朱棣示意別上前來。
朱棣翻身上了馬,舒緩了一口氣,抖動馬繮在馬背上騎着走了一圈。
“這馬不錯,是繳獲來的?”
朱祁鉞的馬是朱棣賞賜的汗血馬,而這匹馬是大食馬,所以他纔會特意詢問。
“嗯,烏踏雪被俺留在輪臺了,那裡有幾匹繳獲的汗血母馬,俺想看看能不能生幾匹小馬。”
“好……”朱棣笑着點頭,隨後目光看向北邊:“呼……是時候該回去了。”
話音落下,他自己艱難翻身下馬,而後對朱祁鉞道:“走,上馬車聊吧,別耽擱回家。”
“好!”朱祁鉞點頭跟着朱棣上馬車,朱高煦則是看向了跟着朱祁鉞到來的郭登,上前拍了拍他兩臂:“倒成熟不少,看來學了不少本事。”
“嘿嘿,實戰才能學到本事。”郭登撓撓頭,朱高煦也示意道:
“你也上馬車吧,我們聊的你也可以聽聽。”
“是!”郭登有些激動,隨後跟着朱高煦上了馬車。
在他們登上馬車後,馬車開始緩緩向東行駛而去。
朱棣對南疆很好奇,所以讓朱祁鉞與他說說南疆的事情。
朱祁鉞對此很有興致,他講述了水草豐茂的焉耆,以及險要的鐵門關,還有龜茲、姑墨、疏勒、于闐等等……
說着說着,他還拿出了幾塊他自己跑去和田挖掘的玉石,然後又說着橫穿大磧(塔克拉瑪干)的和田河。
他和郭登沿着和田河的河道騎駱駝橫穿大磧,橫穿南北近千里的大沙漠,這件事情足夠他吹噓很久。
對於他的這些話,朱棣只是笑着看着他,看着他一邊說,一邊比劃的動作,時不時笑出聲來。
在這樣的歡聲笑語中,朱高煦似乎感受到了什麼,一路上沒有說一句話,只是目光一直放在朱棣身上。
從雙河到輪臺,一路上歡聲笑語不斷,這十幾天以來算是朱棣笑聲最多的時候。
他沒有再看朱高煦所寫的書,興許對於他來說,既然已經知道了結果,那就沒有必要再追究過程了,反正他也活不到那一天。
四月末梢,他們抵達了昔日的莫賀城峽口。
此時這裡已經修建起了一座關城,而白楊河上方也修建了一座橋樑。
關城在峽口,關城面前便是一座正在修建的火車站。
火車還沒有修抵此處,朱祁鉞在經過自己奮勇殺敵的峽口時,繪聲繪色的講述着當日的兇險。
這個時候,朱棣不會說笑,只是擡手在他背上拍了拍。
翌日他們穿過峽口,而鐵路已經修抵南峽口的丘陵地帶。
民夫的數量增加了許多,足有二三萬人。
他們沒有耽擱,換乘火車便返回了此時西州,曾經的吐魯番。
西州高昌古城被保留了下來,在他夯土的基礎上,官員指揮民夫們壘石爲牆,將城牆給包圍起來。
至於內裡的夯土建築則是根據情況被推倒,改建爲一座座具有北方風格的四合小院。
朱高煦他們來到高昌火車站的時候,火車站竟然堵車了。
詢問之下才知道,江西三縣的災民已經被遷徙到這裡來,每日都有幾千多人抵達高昌火車站。
朱棣他們到來的時候,正好遇到了一車車災民下車。
朱棣帶着朱高煦他們下車,在出站口的一角坐下。
在他們的視線裡,穿着並不乾淨的災民眼神透露着不安,以及對未來的迷茫。
他們並不知道自己能否在這荒涼的大西北好好生活,也不知道官府的承諾是否會兌現。
他們只能隨波逐流,在兵馬司的帶領下走出火車站,向着不遠處的高昌城走去。
“高昌城能住下那麼多人嗎?”
朱棣詢問了一聲朱高煦,朱高煦搖頭道:“高昌住不下,還可以在鄯善縣遺址上修建鄯善縣,在昔年唐代天山軍駐紮的柳中城遺址修建天山縣。”
“兒臣當初設三縣的時候就想過這些,所以父親您不用擔心。”
“此外就我們經過的莫賀城來說,那裡也可以容納上萬人耕作生活,火車估計歲末能抵達輪臺縣。”
“輪臺縣那邊的土地情況,養活二十幾萬人不成問題,因此這江西三縣的二十幾萬百姓對於整個西域來說杯水車薪。”
“不過您放心,這土地打下來,我會爲您守好的……”
朱高煦目光一直在朱棣身上,朱棣聽後點了點頭,他目光看向這些帶着對未來迷茫的移民,好似喃喃自語,又好像在吩咐。
“得對他們好些,我們朱家虧欠他們太多了……”
他說的或許是江西災民,又或者是天下的百姓。
他這話也不是對當下的百姓說的,而是在看過朱高煦那本書,得知結果後給出的感嘆。
只是這樣的事情能持續一代人、兩代人、三代人,卻不可能長期維持下去。
子孫終歸有自己的意見,沒有人能完全控制所有人。
深知這點的朱高煦也將目光放到了災民身上,點了點頭。
“會的,起碼在我們爺孫三代這裡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