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國太后彷彿很是滿意兒子兒媳這樣的恭順,便點了點頭道:“王后,其實此番哀家喚你來,本意並非是要斥責你,而是要囑咐你一件事。”
夏寧微深知這位歷經兩朝風雲的太后可比那位嬌柔嫵媚的皇貴妃厲害多了,遂恭敬道:“是,臣妾聽着呢,太后請吩咐。”
太后手中捻着佛珠,緩緩道:“適才皇帝也說了,敏柔年輕愛撒嬌,有時的確顯得不大穩重,的確需要有人調教。依哀家看,王后倒是個穩重賢淑的,是以哀家打算讓王后帶着敏柔那孩子多歷練歷練。她雖說嬌弱了些,卻很能幫着分擔一些事。再者王后初來齊國,也需要結交一個知心解意的姐妹不是麼?”
以退爲進,恩威並重,太后果然是好智謀。可再好的智謀,也得看她買不買賬。
夏寧微滿臉茫然道:“請恕臣妾愚鈍,竟是聽不明白太后您老人家的意思了。臣妾與皇貴妃原本就是一同服侍王上的姐妹,又何來結交一說?不止皇貴妃,宮中妃嬪皆是臣妾的好姐妹,焉能厚此薄彼?再者,若論穩重能調教人,太后您豈非比臣妾更加合適?還是說,傳聞太后十分疼愛皇貴妃,竟是作假的?”
“你,你……”齊國太后哪裡想到眼前這小女子如此狡猾,自己給她挖好的坑,愣生生就是不肯跳,還反將了自己一軍。
都是齊王在一旁看得十分逗趣,自己這位母后一生要強,且甚少會在旁人處吃虧,此番倒是讓他開了眼界。
齊國太后是滿腔怒火,奈何對方是個油鹽不進的榆木疙瘩,當下只得改變策略,轉向一側隔岸觀火的齊王道:“王兒,你的王后這等冥頑不靈,頂撞哀家,難道你也不管麼?”
不待齊王開口,夏寧微早已做戰戰兢兢狀的截了話頭:“太后娘娘,臣妾着實冤枉。臣妾對太后的仰慕之情猶如滔滔江水綿延不絕,哪裡敢忤逆頂撞?這一定是個誤會,皇貴妃,你說是不是?”
楚敏柔只覺得那雙望向自己的眼眸似含了一股玄妙的吸引力,自己竟只能愣愣地點頭
稱是。
“那麼太后娘娘此番定是誤會我了,皇貴妃會代爲解釋陳情的是不是?”
楚敏柔繼續呆呆點頭。
“那,本宮和王上便先行告退了。”
繼續點頭中。待她回過神來時,齊王與夏寧微早已消失在眼前。
待兩個人牽手跑出來很遠,才彎下腰來喘氣,一面喘氣一面卻是樂不可支地笑。
夏寧微偏過頭問:“就這樣好笑麼?”
齊王眸光之中似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驀地一把抓過女子圈在身前,在她耳畔低喃道:“夏寧微,孤喜歡你。”
或許是這一刻惡整人後的心情豁然開朗,她竟不反感男子此刻的強勢告白,遂輕揚脣角道:“齊王,喜歡我夏寧微是極需要勇氣的,你不怕麼?”
迴應她的,是齊王突如其來的吻。清風伴着醉人的花香撲入鼻尖,但更清晰的是男子清冽的陌生氣息。從未有過的心悸在兩脣相印的瞬間席捲全身,她幾乎站不穩,只能倚靠在男子強而有力的臂彎裡,接受着他的溫柔愛憐。
橫刺裡忽然傳來一聲極刺耳的女子笑聲,帶着一絲輕蔑道:“一向知道夏國民風開放,女子大多恬不知恥,可大庭廣衆之下行這等事,到底有損女兒家的閨譽吧。王后嫂嫂,你說蘭陵說的可有道理?”
一語透心涼。倘若來人真是蘭陵,那麼是否代表着這一幕也被另一個人看入眼中?
夏寧微下意識推開身前男子,怔怔而立,顧不得反駁蘭陵的挑釁,目光徑直越過衆人,落到了站在不遠處白衣勝雪的男子身上。傾城,他果然也看見了。
齊王看着女子發白的面容,忍不住沉下臉道:“蘭陵,你也忒沒輕沒重了。王后乃國母,又是你長嫂,焉能容得你這般放肆?再者,王后與孤乃是夫妻,便是做什麼都是不過分的,不是麼?”
這最後一句,卻是對着顧傾城說的。即便他刻意站得那樣遠,抿脣不語,可齊王依舊能感覺到他周身散發出的冷冽氣息。只是再不甘心
又如何,她終究還是成了他的妻。
蘭陵顯然也覺察到了自家夫婿情緒的不對勁,遂也沒了戀戰之心,扁着嘴道:“倘若王兄沒什麼其他吩咐,我便要帶着傾城去給母后請安了。”
齊王面色淡淡,衝她擺了擺手,到底沒再多說什麼。只是在他二人經過時,特意擁緊了身側女子,頗有宣示主權之意。
可經過齊王與夏寧微身邊時,男子明顯腳步凝滯,他頓了頓,不冷不熱問了一句:“王后安好?”
夏寧微面容一震,擡起頭來看他,綻出一個如花笑顏:“本宮很好,駙馬可好?”
卻是蘭陵迫不及待搶過話來:“駙馬與本公主鶼鰈情深,自然也很好,便不勞王后操心了。”
夏寧微抿脣,似有些不悅道:“本宮問的是駙馬,不是你。”
可顧傾城卻道:“夫妻本爲一體,公主的心意便是傾城的心意。有勞王后娘娘記掛,只是娘娘若有閒餘功夫,倒不如多放在王上身上,也省得後宮幾多風波。”
說完,便攜着自己的嬌妻走遠了,並不曾多做停留。
齊王擁着女子肩膀的手略加使力,沉聲問:“王后,你可還記得當日在母后跟前說過的話?你與顧傾城,從今而後男婚女嫁,再無瓜葛。你們之間只論君臣,絕口不提兒女私情,這些話你可都還記得?”
夏寧微擡起頭來,黑白分明的眼眸看不出一絲悲喜的痕跡,淡淡答:“王上放心,臣妾絕不敢忘。”
齊王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終究還是拂袖而去。
雪碧上前來扶住她的手,無端嘆一聲:“公主這又是何必?其實奴婢倒覺得,王上待公主很好。若能一直這樣好好相處下去,未嘗不是一種幸福呢?”
夏寧微便也嘆了一聲,道:“雪碧,有些事情你不懂,我也無法對旁人言說。”
每個人心底都有那麼一個人,已不是戀人,也成不了朋友。時間過去,無關乎喜不喜歡,總會很習慣的掛念着那人,然後希望他一切都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