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還沒亮,齊王悄悄來了一趟昭陽殿,連玉山都沒帶,便神不知鬼不覺地站在了夏寧微牀前。
夏日燥熱,夏寧微和雪碧等人聊得盡興,原就睡得比平常晚了些。而夏日清晨難得涼意沁人,正是好夢酣睡的時候。雖然是睏意氾濫,可前世軍人出身的警覺仍然讓夏寧微在外人接近的第一時間一躍而起,冷喝道:“誰在外面?”
一雙修長的大手撈起牀幃,露出男子淡漠的容顏。他看着女子在牀上擺出的防禦姿勢,怎生看都覺得滑稽,遂揚眉道:“一大清早的,孤的王后可真是令人驚喜呢。”
夏寧微低頭看了看自己,彷彿也覺得十分好笑,但很快忍住,板着臉道:“原來王上也知道這是一大清早,擾人清夢可不是什麼君子所爲呢。再者臣妾一個遭您厭棄之人,哪裡還敢勞您大駕臨賤地?”
齊王沉默了一會兒,神色似乎有些不自在,別過臉道:“孤知道,那件事未必是你做的。”
夏寧微一開始只覺得莫名,後來明白過來心底便升起一股憤怒,語氣嘲諷道:“哦,那可真是難得。人證物證俱在眼前,換了誰都該相信千嬌百媚的皇貴妃纔是。只是王上這樣偷偷摸摸地來,想來是不打算還我清白了。”
她雖一向不懼人家來挑戰自己,但卻最恨被人栽贓冤枉,眼下楚敏柔無疑是觸到了她的逆鱗。但比起那一個草包美人,她更生齊王的氣。因爲他現在居然來告訴自己,雖然明知道自己是被冤枉的,但他還是這樣做了。
怒目相向,未想卻遇上了男子含笑的星眸,齊王居然頗爲高興道:“看到你生氣,孤就放心了。”
夏寧微炸毛了,整個人氣得在哆嗦,“你,你再說一遍,看見我生氣,你就放心了?”
齊王很是理所當然的表情,“是啊,你會生氣,至少說明你心底多少還是有些在乎孤的。假若孤於你只是一個毫不相干的陌路人,只怕你心底連一點波瀾都不會興起,直接就動手結果孤了。雖不曾與你動過手,但看你之前的架勢,想來殺個把人是不成問題的。”
說着說着,竟是時時不忘損她一把。
“你你你,齊慕羽你好樣的!”指着滿臉
得意的齊王,夏寧微竟覺得生氣也不是,不生氣也不是。當下她頭腦不熱,竟跳下牀去,直接與齊王動起手來。
齊王“嗬”了一聲,彷彿亦頗爲意外,但更多的是興味大發。他一面後退,一面迎着女子毫不容情的攻擊,竟不得不承認自己取了一個身手十分不錯的妻子。唔,如此甚好,來日上陣殺敵正好帶着她,紅袖添香,想來是何等的愜意。
便是這一個分神,夏寧微逮準時機一個橫掃千軍,直接將人高馬大的齊王給絆倒在了地上。只見她一個玉足踩在男子胸前,冷睨問:“叫你得瑟,現在你服是不服?”
齊王見狀,索性大刺刺地橫躺在地上,眸光極爲曖昧地掃過胸前的玉足,意味深長道:“王后,你走光了。”
夏寧微這才發現自己被他激怒得失去了理智,竟穿着極爲單薄的寢衣便與他動手起來,眼下自己如此豪邁地腳踩男子胸口,可不是裙底風光盡收他人眼底麼?
女子當下“啊”的低呼了一聲,欲收回自己的腳退後,卻就在這時,男子不緊不慢地握住了她的蓮足,竟似在觀賞一件上好的工藝品般嘖嘖稱奇:“王后如此熱情,孤怎好辜負?”
那樣飽含曖昧的目光,饒是夏寧微一向沉靜,也忍不住羞紅雙頰,氣憤道:“放手,再不放手,仔細我剁了你的爪子。”
齊王驀地露出一絲壞笑,手上一使力,便有軟香溫玉入懷來。他貼在女子耳畔低語:“嗯,你方纔說,是要剁了誰的爪子?王后果然是個妙人兒呢,不止性情生得豪邁,就連說話都十分風趣可愛。”
夏寧微不用看,也知道自己被赤裸裸地調戲了。她心下惱怒,胳膊肘一個用力向後撞。只聽男子悶哼一聲,她便順勢一個驢打滾離那個突然發情的男子遠遠的,露齒一笑道:“王上,想調戲姑奶奶,你的本事還差了些。”
齊王揉了揉胸口,心底暗道這小女子下手可真狠,佯裝陰沉道:“你個死妮子,這是要謀殺親夫麼?竟下這樣重的手,便不怕一個傷着了不該傷的地方,讓你守活寡麼?”
夏寧微已氣定神閒地起身取了件藕荷色芙蓉纏枝披風將自己罩住,居高臨下地斜睨着男子壞笑道:“怕
什麼,倘若你不行,這天底下還有的是男人可供本姑娘挑選。再者,你行不行,本姑娘可還不知道呢。”
話說出口,她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些什麼。雖然再世爲人,可她一向潔身自愛,甚少會這般口無遮攔,此番只怕真是被齊王給氣狠了。
“喂喂喂,你可別這樣看着我,我可沒有那樣的意思啊。”
齊王緩緩站起身來,一直將她逼到牆角,目光直視她眼底,曖昧地吐氣道:“嗯,那樣的意思是什麼意思?孤今兒腦子轉不過來,不如請王后幫忙解釋一下可好?”
夏寧微氣惱,擡頭瞪着他道:“齊王,你覺得這樣逗着我玩很有意思麼?”
齊王居然點了點頭道:“是啊,孤的後宮從未有人如王后這般天真可愛,當然說的話也十分討孤歡心。對了,王后適才不是說了這個時辰最適合睡覺麼,那不如孤陪你……”
“啊,給我滾開。”夏寧微伸手便要推開齊王,不想男子動作更快,一把捏住了女子下頜,便低頭狠狠吻上去。
夏風從半開的窗戶溜進來,帶着一絲院中梨花的清香,可她聞得更清晰的,卻是男子脣齒間陽剛的味道。
唔,這個味道,似乎還不壞。
在意亂情迷間,她聽見男子低啞而認真的聲音:“寧微,孤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你。”
前世的時候,她看過不少類似的故事,男子在牀第間的甜言蜜語總是令人沉醉的。什麼我愛你啊我喜歡你,張口就來。爲的,不過是爲了能得到面前的女子。
就像那首歌詞裡唱的:我承認都是月亮惹的禍,那樣的月色太美你太溫柔。纔會在剎那之間,只想和你一起到白頭。我承認都是誓言惹的禍,偏偏似糖如蜜說來最動人,再怎麼心如鋼也成繞指柔。
蠱惑人的,根本不是月色,而是男子如高山流水般深沉的溫柔。
或許,是因爲眼前的男子原本就是她的夫君;或許,是因爲她覺得他的皮相還不賴。夏寧微最後並沒有推開他,但無論如何,她都記得一點,一定不能愛上眼前這個男子,至死都不能。
齊大非偶,這樣慘淡收尾的故事她已看得太多太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