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的穿越, 不能回去的現實,靜姝深吸一口氣,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手有些涼, 甚至有點兒抖, 端起方纔放下的綠豆湯, 咕咚咕咚一口氣喝下——情緒卻未能平靜多少。
別人造成的BUG, 憑什麼要她承擔後果?
靜姝面無表情看着地面,眼神空空地,怒火堵在胸口, 無處宣泄。
“胡姑娘,木已成舟, 你生氣也改變不了什麼”, 林竹好心勸解, “還不如好好享受生活。這裡雖然古老,但是沒有高樓大廈遮望眼, 空氣清新、民風淳樸……”
“可是沒有手機!”靜姝瞪了林竹一眼,林竹眯眼笑道:“沒有手機好呀,不用做低頭族,對頸椎好,嘿嘿!”
“天天走路累死了!”
“生命在於運動嘛!”
“我——”
“胡姑娘, 聽我一句勸, 既來之則安之。”林竹瞥了嘉樹一眼, 接着道:“而且你看, 那小子長得不錯, 對你也挺好,是吧, 做人得知足常樂呀!”
“他,有點傻”,靜姝淺笑,想了想,不禁嘆道,“我怎麼就那麼倒黴!”
“你再倒黴也沒有我倒黴。”林竹小聲嘟囔道,靜姝斜目瞅了他一眼,“你又嘀咕什麼?”
“這麼跟你說吧,若不是因爲你這事——我原本可是過着優哉遊哉的閒暇日子——怎會被派來這個什麼都沒有的地方,還得聽你使喚!”
“你承認這裡什麼都沒有了?你承認這裡不好了?”
“好,怎麼不好,什麼都沒有不意味着不好呀,我可以讓它什麼都有啊是吧”,林竹露出得意的笑容,挑眉道:“不好的是我要隨時待命,爲你排憂解難,是你害我沒有自由。”
“我又沒把你綁在我腰上,怎麼還妨礙你的自由了?你看我現在,儼然富貴人家的闊太太,哪裡需要你爲我排憂解難?”
“呦,你承認自己在這裡過得好了?”
“自我安慰,懂嗎?”靜姝白了林竹一眼,突然道:“你能給我弄個空調嗎?”
“不能。”
“所以,你,到底能幫我什麼?”
林竹蹙眉想了想,“那小子若是不要你了,你可以來找我呀!”
“哦,呵呵”,靜姝苦笑,“找你,有何用?”
“你看我這茶館不錯吧,至少能管你吃管你住,是吧!”
靜姝哼笑一聲,環視四周,“是挺好的。要不這樣,你幫幫我,讓我當老闆?”
“你當老闆?那我做什麼?”林竹驚訝地收起扇子,嚴肅地盯着靜姝。
“你當二老闆。”
“你想得美。”
“我不僅想得美,我還長得美。怎地?”
“好好好,我不跟你較勁。反正我已經按時上崗開始工作了,你用不用得到我是你的事,用不到最好,省了。我就靜靜地在這兒等到你死,然後回去交差,完美。”
“你乾脆殺了我,不是立馬就可以回去交差了嗎?”
“BUG。你必須在這裡自然死亡,才能消除BUG。”
“哦,那我萬一被人殺了呢?”
“我的工作任務之一就是保證你不被別人殺死。”
“那萬一我吃多了撐死或者喝水噎死呢?”
“意外事件不能歸責於我。”
“自殺呢?”
“甭想了,自殺你也回不去!”
“呼——好吧。我認了!”靜姝泄氣地放空目光。
林竹皺皺眉,看了看嘉樹,輕輕嘆了聲氣,道:“就先這樣吧,那小子怕是快醒了。隔壁房間給你安排了豪華沐浴,你不去真是可惜。”
“呃?你那會兒說要跟我換個地方說話,是要我去沐浴?你到底想做什麼?”
“我又不會看着你洗,你激動什麼。像我這樣的人是不會對你這樣的人感興趣的,你別想太多。”
“哦,我謝謝你這樣的人看不上我這樣的人,我這樣的人對你這樣的不明物體也不會感興趣,拜拜!”
林竹走後,靜姝重重地“唉”了兩聲,回頭看看嘉樹,依然睡得沉,走到近前,她輕輕晃晃嘉樹,沒什麼反應,湊近耳畔喊了幾聲,也不醒。在這裡睡終歸不好,可是怎麼把他拖出去?靜姝拽着嘉樹的胳膊,用力將他拽起,然後一不小心撒手,嘉樹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直接摔醒了。
“啊”,嘉樹緩緩爬起來,頭昏昏的有點兒痛,看向靜姝,她的樣子朦朦朧朧有些模糊,嘉樹揉揉眼睛,自言自語道:“我怎麼睡着了?”
“嗯。”
“靜嫺——”
“嗯?”
“我睡了多久呀?怎麼感覺渾身疼啊,你一直在嗎?也不叫醒我!”嘉樹站起身,走了兩步,踉踉蹌蹌,靜姝趕緊上前扶住他,“你大概是太累了,天又熱,可能中暑了。”
“哦。她們呢?”嘉樹注意到那倆小丫頭不見了。
“怎麼,你想通了?洗腳還是捏腳?”
“不不不,不是”,嘉樹半睜着眼睛,一副困得不行的樣子,“我是說她們都走了,你應該——啊,鞋都穿好了,咱們該走了。”
“你確定你這個樣子不會倒在街上睡着?”
“那要不,我們找個房間,睡覺?”嘉樹努力撐着眼皮,眼睛裡的靜姝越發模糊。
“好好,走。”靜姝艱難地扶着嘉樹走到門口,打開門只見又一小丫頭迎上來,說要帶他們去休息,便跟着她去了豪華套間。
軟牀,淡淡的薔薇花香。靜姝好不容易將嘉樹弄到牀上,自個兒累得直接癱倒。窗半開着,深夜有陣陣清風,吹得竹林颯颯作響,屋裡多了幾分涼爽,靜姝不多會兒便睡着了。
次日靜姝先醒來,見嘉樹被她壓着半條胳膊,依舊睡得香。嘉樹一向早起,而今猶昏沉,想來昨夜林竹的毒綠豆湯藥量不小。說什麼一兩個時辰便醒,胡扯,靜姝暗暗覺得林竹太不靠譜,不覺搖搖頭,既然回不去,那麼萬事誰都別指望,還是依靠自己最牢靠。
嘉樹醒來的時候,天空烏雲欲墜,大雨將至。二人商量一番,決定不再多留,儘量趕在下雨之前回家,於是收拾停當,跟林竹招呼了一聲便走。此時,瀋河頂着兩個大黑眼圈,剛剛結束戰鬥,走出門來。
“誒,沈公子昨夜休息得可好?”靜姝故意調侃。
“好極了!”瀋河掩飾不住興奮,顯然是贏了錢。“嘉樹怎麼看起來那麼虛呀,你們昨晚是不是——”
“那個——好像要下雨了”,靜姝指了指遠處的一片黑雲,對瀋河道,“你看那片雲,就在你家上面,趕緊回去吧,一會兒你家先下雨。”
嘉樹沒睡醒一般,聽了靜姝的話趕忙往自家方位瞅了一眼,傻笑着道:“我家上面好像沒事。”
靜姝像拉着傻孩子似的將嘉樹拽回家,一路上想:林竹下得藥不會把嘉樹搞傻了吧。
剛回到家就開始下雨,下了沒多會兒又停了。略淨塵土,空氣清新,靜姝在陸家院子裡瞎逛遊,尋思着以後這便真真是她的家了,她也算是坐擁巨型豪宅了,然而內心並無歡喜。
巧了看到陸二,靜姝主動同她打招呼,“二姐!”
陸二回頭見是靜姝,不由得打了個顫,退後兩步道,“靜嫺弟妹,怎麼出來了?”
“啊,天氣不錯,出來走走。嘉樹不太舒服,又睡下了,我在屋裡怕打擾他。”靜姝又在心裡罵了一通林竹,讓他亂下藥,弄得嘉樹到現在都還沒有完全清醒。
“什麼?嘉樹不舒服?”陸二面露驚恐之色,像是想到什麼,欲言又止。
“二姐,二姐,你怎麼了,也不舒服嗎?”靜姝見陸二的手緊緊攥着帕子,神色有異,輕輕推了推她。
“你想幹什麼!”陸二反應極其誇張,幾乎是跳着往後躲,靜姝一頭霧水,皺起眉頭愣愣地看着她。
陸二隨即轉身離去。
不多會兒,陸三悄悄出現,拍了拍靜姝的肩膀,靜姝正在想陸二方纔的反應,不覺嚇得一哆嗦。
“三姐?”
“嗯。你怎麼一個人在這兒?”陸三打量着靜姝,目光中散發着八卦的光芒。
“我,我只是出來走走。剛纔碰到二姐,她看起來有點兒奇怪。”靜姝撩撥着額前的劉海,後悔沒早早將它剪掉。
“我聽說,昨晚你和嘉樹沒回家?”陸三好奇地問。
“你怎麼知道?”
“二姐夫說昨天晚上看到你們去了李子巷。”
“二姐夫?他不是早走了嗎?我們昨天看完戲,沈公子他說要去找林老闆玩兒,我和嘉樹就跟着去湊個熱鬧。”
“哦”,陸三呵呵冷笑了兩聲,繼續道:“你知不知道昨晚的戲講了什麼?”
靜姝點點頭,不解地看着陸三,“三姐不是也去看了嘛!”
“那你說說。”
“講紅山娘娘大戰白氏巫女啊。還有淑離堂哥和紅山娘娘的一段軼事。”
“那你知道爲什麼要演這個戲嗎?”
靜姝搖搖頭,陸三小心翼翼地靠近靜姝,小聲接着說:“因爲紅山娘娘不見了!”
“什麼?”靜姝不懂。若說沈紅不見了,她是知道的,至於紅山娘娘——不見了——是指石像丟了?
“紅山娘娘不顯靈了。她的徒弟沈紅也消失了。”陸三一副事態嚴重的模樣,靜姝不禁皺眉,心想:這跟我又有什麼關係呢?難不成她們猜到我的穿越和沈紅有關係?不可能,絕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