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春芳終於忍不住道:“去年我家小姐好不容易懷了身孕,可在那個劉雲芷和她的丫鬟的挑撥下,讓……讓少將軍竟下藥害了小姐的孩子!自那以後,小姐的身子就落下更重的病了。昨日老夫人竟然還借自己身子不適,叫來大夫給偷偷給小姐診斷,那大夫……那大夫說小姐只怕這三五年之內不能生孩子了!”
婉貴妃的臉色蒼白道:“怎麼會這樣?還有什麼?那祁老夫人怎麼可能再等三五年,我若是沒有記錯,祁步君應該有二十五歲了吧!”
春芳點頭道:“沒錯,所以老夫人便……便逼小姐同意,將……將那回春堂的劉雲芷納進府來!”
婉貴妃怒道:“這纔多久,就想着要納小妾了嗎?”
春芳泣道:“貴妃娘娘,若是小妾便也罷了。老夫人知道少將軍與劉雲芷之間的事,如果是小妾,少將軍定然是不同意的,他又怎肯委屈了那劉雲芷呢!所以是逼着讓小姐同意將……將劉小姐納爲平妻啊!”
婉貴妃愕然道:“什麼!平妻?茹芸,難道你答應了嗎?”
茹芸苦澀一笑,忙低拭去兩行清淚道:“能不答應嗎?她自己假裝生病,最終的目的是要確認我的身子究竟如何。她終於知曉,又怎願等下去。而且……而且我自己的身子怎麼樣,我自己再清楚不過。”
紫香卻冷笑一聲道:“貴妃娘娘,你是不知道,祁老夫人爲了逼小姐同意,她竟不顧及自己的身份跪在小姐的面前,小姐如此善良,又怎麼會不答應呢?”
茹芸仰頭,讓亦再流出的淚水倒了回去道:“平妻便平妻吧,我也沒什麼可不願意的。”
此時聽到外面一聲:“茹芸丫頭,你說什麼?”
婉貴妃與茹芸二人忙站起身,原來竟是太后和陳帝二人一同進來。
二人忙行禮道:“參見太后娘娘,參見皇上!”
太后看了眼二人道:“起來吧!”
又道:“茹芸,你剛說什麼?那祁氏竟要你同意將回春堂的劉雲芷納進祁府,與你平起平坐,做他祁步君的平妻嗎?她難道不知道,你是由皇上聖旨下的賜婚嗎?”
茹芸本已起身,此時撲通一聲跪下道:“茹芸求太后娘娘允准!”
太后伸手拉起茹芸道:“茹芸丫頭,這是爲何?有哪個女人願意與他人分享自己的丈夫的?”
太后輕輕望過去,見平樂宮院內似乎氣氛極爲凝重,茹芸和婉貴妃晉慧二人甚至臉上還掛着斑斑淚跡。
太后終於輕輕嘆息一聲道:“起來吧!”
春芳忙起身將茹芸扶了起來。
太后道:“來,茹芸丫頭,坐到哀家的身邊來!”
茹芸猶豫了一下,最終坐到了太后身邊。
太后雙眼在茹芸的臉上足足盯了許久才道:“丫頭啊,你如今怎如此瘦了呢?可不要學了宮裡的那些嬪妃們,女人啊還是有點肉好看些!”
茹芸輕笑道:“茹芸沒有,只是身子一直便這麼單薄罷了。”
太后又道:“哀家從小就看着你長大,可如今卻變了許多。究竟是什麼原因你會想到讓祁步君納進一門平妻來?若是沒有你的同意,哀家知道,就算她祁氏再怎麼逼你也是枉然!”
茹芸深吸一口氣道:“只是茹芸因自小身子便不是很好,經常大病小災不斷,如今茹芸自己也多少學了點醫,知道自己的身子,恐誤了祁將軍家……”
太后一手啪地拍了一下道:“荒唐,這樣的話,怎能隨便說!身子不好那就請大夫看看,好好調理着就是了,總會生下一兒半女的。你看皇后,原先這麼多年沒有生養,如今不也生下公主了嗎?”
茹芸忙跪下道:“太后娘娘,茹芸知道太后娘娘心疼茹芸,是茹芸的錯,茹芸沒用。可茹芸真的不忍心就這麼斷了祁家的香火啊!祁家世代爲將,從大陳開國以來,出了三位大將軍。爲陳國守衛邊疆,保家衛國。但如果因爲茹芸一人的原因,而要使祁家失去一名良將,太后,您讓茹芸情何以堪啊!所以茹芸今日來求太后,給祁統領再納一房平妻!”
太后愕然道:“平妻?爲何是平妻?他如想傳宗接代,大可納個小妾,爲何要是平妻?是否是那祁氏逼你?”
茹芸俯身道:“不,沒有,一切都是茹芸心甘情願的。回春堂的劉雲芷姑娘溫柔善良,端莊得體,本也早就與祁統領認識,也正因爲她與其父劉先生,三年前祁家軍才能大敗苗軍。他們二人兩情相悅,本就是茹芸橫插一足的不對。如今既然要給他再納一房,何不就是劉姑娘呢。只是劉姑娘是個好姑娘,又有皇上的恩賜,如是讓她做妾,茹芸也實在於心不忍啊。所以不如索性讓她做個平妻,日後生下的孩子也可承襲祁家爵位,茹芸相信,劉姑娘與祁統領的孩子定是一位德才兼備的良才。還望太后成全!”
太后動容,拉她起身:“孩子,你這番心思,哀家甚爲感動,只是……哀家不想你有半分的委屈啊,這世間女子又有誰願意與其他女子共侍一夫的呢?”
此刻陳帝手緩緩拔動着手中的水杯,那件事,也許是他一直以來的遺憾,所以自那以後,他再不會在沒有了解清楚的情況下,貿然下旨。
只聽得茹芸又道:“茹芸承蒙太后娘娘和皇上的厚愛,將茹芸賜婚給了祁統領,只是……只是自從我嫁入祁府這三年以來,卻一直不能誕下一兒半女!”
陳帝輕嘆道:“這件事又豈能怪到你的頭上!”
茹芸微微笑道:“皇上,也許是茹芸自己命薄罷了,怨不得他人。三年前的那次落水,我的身子已是寒氣入侵,就算沒有那些藥,只怕那孩子也未必能保得到生下的那一天。何況現在我的身子更是如此……”
陳帝道:“這件事情朕早有耳聞,想必祁步君的那個隨從定是受了他人的利用……”
陳帝話還未說完,太后立即打斷道:“這件事情,哀家早已找人調查過。確實和祁步君沒有半點關係。不過呢,要說怪啊,也只能怪茹芸你的父親張元!哀家得知的消息是你父親在幾年前強行徵用了他家的田地,逼得那隨從的父親上了吊,所以他才懷恨在心,偷偷潛入祁家軍中伺機報復,卻沒想到,父債竟要你這個女兒來還!”
太后的話雖這麼說,但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那隻不過是太后臨時編排出來的慌言罷了,誰人不知尚書令張元的爲人如何,又怎會無端強霸他人田地,最後竟是落得人家上吊自殺的地步呢!
然,邊上坐的其餘四人均是悄然的沒有出聲。
這件事大家都是心知肚明,所以甚至連陳帝亦沒有出言反駁。
過了片刻,茹芸又道:“茹芸自己的身子恐怕此生再難有孕,可祁家三代單傳,給大陳國立下了赫赫戰功。茹芸不願因爲個人的私慾而讓祁家沒了後啊!所以茹芸才進宮來,懇請太后娘娘,懇請皇上同意將回春堂的劉雲芷賜給祁步君做一房平妻!茹芸不覺得委屈!”
太后拉着茹芸的手,輕嘆道:“你雖然總在說自己不委屈,是你自願的,可你如此單薄的身子,心中又怎會不苦?”
陳帝看着茹芸道:“雖然朕也是在賜婚之後才得知劉姑娘與步君之關的感情,但不管怎麼樣,你張茹芸終究是朕賜的婚。太后與朕都希望你能過上幸福的日子,而不是處處壓抑着。”
茹芸忙道:“皇上您多慮了,這件事雖說是婆婆先提出來,但茹芸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斷不會是一時興起。”
太后點了點頭道:“你有這樣的心思,哀家又怎能不同意呢!皇上,你說呢!”
陳帝因爲自己的一道聖旨已將本是兩情相悅的劉雲芷與祁步君二人相隔,如今茹芸若是真心願意,他自然同意。
陳帝道:“茹芸嫁給步君已有三年了,哪個男兒不有個三妻四妾的,就是四姐,咱們大陳國的一國公主嫁給了晉衝後,晉衝不也另娶了兩房妾室嗎?只要茹芸願意,朕自然沒有意見!”
茹芸悄然擦掉臉上的兩行清淚道:“茹芸懇請皇上和太后成全,一切都是茹芸心甘情願的!”
然此刻,茹芸的婢女春芳卻撲通一聲跪在了太后的眼前道:“太后娘娘,奴婢求您了,我們家小姐在祁府的這三年已經夠苦了。若是現在太后您下懿旨將那劉雲芷賜婚給少將軍的話,那我家小姐的以後在祁府的日子就更難過了!”
太后看了眼淚眼濛濛的茹芸,輕嘆道:“哀家何時說過要下懿旨賜婚了!她劉雲芷雖給我大陳國立下過戰功,可這件事的功勞,皇上早已賞賜過了!若要讓哀家下懿旨,哪有那麼容易的。”
太后細細地看了眼春芳道:“你倒是個替主子考慮的好奴婢!皇上,哀家今日就藉着你,賞賜這丫頭一錠金子了!”
陳帝笑道:“一切由母后做主便是!”
陳帝嘴上雖這麼說,但他卻難免多看了幾年春芳,卻不知春芳這話是真的爲自己的主子考慮呢,還是別有用心。
此刻太后又道:“你放心吧,過幾日哀家隨便派個小太監去那回春堂說上一嘴也就是了!不知皇上以爲如何呢?”
陳帝自然也知道,若是由太后下旨,茹芸以後的日子確也難熬,讓太后身邊的太監去傳旨確也合理,這對於茹芸和祁步君來說也最爲合適不過。
故而點了點頭道:“一切皆憑母后作主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