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之後,胡令雲帶着駐兵十餘人回到京城,那十餘人雖說是陪着胡令雲來京城領賞的,但他又豈會不知,這是錢雄磊派在他身邊監視他罷了。
他亦不願與這些人多呆片刻,故而這一路過來,日夜兼程,風餐露宿,只不過用了六七日的時間便已到達了京城邊郊的一座山坡。
胡令雲高高地坐在馬背上,俯看着這京城的巍峨,心中感慨萬千,想起自己的父親,想起自己那位未曾見過一面的妹妹,他的雙手緊緊地握成拳頭,臉上青筋爆起。
跟在他身後的一位士兵驅馬上道:“胡將軍,天色已晚,我們要趁着天黑前進城。”
胡令雲突然對着下面大喊一聲道:“老子今天終於回來了!父親,你聽到了嗎,你的仇,我會替你報!你留的血,兒子會讓仇家一點一滴的還回來!”
自然,他心中所指的那個殺他父親與妹妹的兇手自然是晉麒了,只是他在面上又豈會流露出半點。
自從父親死後,他流連與江湖,結實了江湖那麼多的好兒女,他心中的仇恨又怎會減少半分。
這幾年中,他走了太多的地方,看盡了百姓們苦難的生活,他亦更加堅定了要幫陳帝奪回大權的決心。
儘管那個並無多少實權的皇帝他僅見過一面,但就是那唯一的一次長談,便已堅定了他要跟着陳帝的決心。
滿目瘡痍,千瘡百孔的大陳國唯這在這樣的男兒郎手中,才能重震大陳霸主的雄位,才能帶領大陳國的百姓走向繁榮富強,才能讓周邊蠢蠢欲動的小國對他們忌憚,不敢輕舉妄動。
此刻,胡令雲的眼中熊熊燃燒的是仇恨的火!
十幾個跟在胡令雲身後的人聽到胡令雲充滿殺氣的怒吼聲面面相覷,剛那位士兵問道:“胡將軍,你父親是被誰所殺?”
胡令雲眼中兇光乍現,竟把那位士兵也嚇得後退了幾步。
他緊緊地握着拳頭道:“還能有誰!當然是他祁-步-君!”
十幾個士兵似乎無法理解一樣互相看了數眼,因爲他們在跟隨着胡令雲進京之前,早已秘密得知消息,說胡令雲極有可能是護國大將軍祁雲山的門生,要他們密切注意他的一舉一動,尤其是和哪些人接觸。一旦確定消息,便尋機將他宰殺,可他們怎麼也沒想到,從胡令雲嘴中聽到的竟是祁雲山的唯一的兒子祁步君會是他胡令雲的殺父仇人。
胡令雲面露兇光,那分仇恨真真地顯現在他的臉上,甚至連整個面部亦有些扭曲,“我知道,你們早就在懷疑我是不是他祁雲山的門生,呵,沒錯!我就是他祁雲山的門生!”
衆士兵立即從腰前抽出佩刀。
胡令雲冷冷一笑道:“但他的兒子,那個祁步君,當今皇上的禁軍大統領卻是我胡令雲的殺父仇人!若不是看在祁雲山的份上,老子早就將他宰殺了,又怎麼留他到今天,還他孃的讓他坐上了什麼禁軍大統領!”
衆士兵似不解,領頭人示意其餘人先將佩刀收回去。
胡令雲嗜血的雙眼如噴火一般,他這樣的仇恨是從骨子裡發出來的,衆人又真能分得出真真假假。
胡令雲狠狠道:“當初我不過才十八九歲,跟着父親在他的祁家軍裡,父親是一位炊事兵,祁雲山看我骨骼精壯,便讓我跟着那裡的一些年長的人習武,所以我也算是他的門生,呵,不過牽強而已。有一天,父親因爲上山採野菜時,不慎參進了毒蘑菇,讓軍中十數人中毒身亡,他祁步君便不顧一切的要軍法處置我父親。”
“祁老將軍不阻止嗎?畢竟你父親並不是故意的。”
“祁雲山麼?呵,他當初不在軍中,去圍剿山賊去了。就是那兩天時間,他祁步君不顧一切,就連當時軍中幾位校尉都爲我父親求情,他亦不肯放過,那時的祁步君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便已是如此心狠手辣。”
“他最後仍是殺了你父親?”
“他雖沒有親自動手,可父親卻因爲他的不肯放過而死,父親是自刎在他面前的!想我父親,跟着祁雲山父子出生入死數十載,最後卻落得如此下場。”
“胡將軍,你就是那次從祁家軍中離開的嗎?”
“哪有那麼容易,是在一次對西域的大戰中,我奄奄一息,可那祁步君看我受傷過死,以爲我必死無疑,所以所幸不管我,讓我自生自滅。他也許根本沒有想過,我竟會活過來了。今天,我更是來找他報仇了!那份仇恨在我心裡已有十多年,我通過各種關係再次進入西域駐軍,就是爲了有朝一日能親自手刃了他!”
“那你何不直接投靠祁家軍,這樣豈不更方便,機會反而更多!”
胡令雲轉頭橫了那士兵一眼道:“你懂什麼!祁家軍裡有太多認識我的人,若是我就這麼進了祁家軍,不出三日,我就會暴露,我豈是那愚蠢之人!”
“所以胡將軍你在西域駐軍的時候,纔會如此冒尖,處處衝鋒在前。”
胡令雲哈哈一笑道:“沒錯!我要讓那些原來看輕我的所有人都付出他們的代價,我要讓祁步君血債血償!”
“胡將軍,你要做什麼?”
“做什麼?呵呵,我好不容易來一次京城,又豈會白白浪費這麼好的機會!”
說罷,手中鞭子狠狠抽在馬背上,大吼一聲“駕!”往京城急馳而去。
十餘匹馬捲起滾滾紅塵,胡令雲身上的披風隨風揚起,竟在傍晚時分的京城外形成一道雄偉颯爽的風景線。
一支羽箭破空而來,直直地朝準備回府的祁步君射去,街上衆人聽到破空之聲,再看向那飛速而來的箭時,均倒吸一口冷氣,幾乎所有的人都緊緊地盯着這支箭飛去的方向。
這箭力道之大,並非一般人能避過,街上已有人在爲那個“靶子”心驚,甚至有些膽小的都不敢看,怕看到血濺當場的血腥場面。
不過電光火石的功夫,衆人又發出了“咦”的聲響,原來那“靶子”不但輕輕鬆鬆地避過了箭頭,更是用手中劍柄將箭頭斬斷。
突然從右側的二層閣樓上飛下一個人來,細看之下卻原來是剛剛到京城的胡令雲。
衆人只聽得胡令雲大聲喊道:“祁步君,今日我要替父報仇,還不快拿命來!”
祁步君微微一愣大笑道:“我以爲是誰呢,卻原來是你!怎麼,那次大戰你竟然能大難不死!”
“少廢話,今日我是替父報仇的!”說罷,胡令雲手中刀毫不含糊,直朝着祁步君的命門砍去。
祁步君立即用手中劍去低擋,只是劍還未出鞘,與胡令雲那用盡全身力氣的刀口相撞,兩人均後退了幾步,胡令雲與祁步君二人均察覺到了來自虎口處的微微振動。
原來,祁步君雖是武功高強,卻沒想到胡令雲的力道竟是如此之大,而且這刀又是拼盡全力,且他本沒意料到胡令雲會突然對他出手,所以就連祁步君也不竟後退了兩步。
祁步君冷冷一笑道:“十多年不見,你竟然沒死!”
胡令雲冷哼道:“大仇未報,我又豈會那麼容易就死!”
胡令雲再不與祁步君多廢話,雙手握刀,一刀一刀拼儘自己全力去砍向祁步君。
這祁步君不虧爲大陳第一高手,其出手之快,反應之敏捷,身子雖在後退,腳步卻半點不亂,甚至連他的嘴角還掛着幾絲微笑,對於胡令雲一刀一刀狠命砍來的刀時,他每次都可以輕鬆避過。
“你爲何不還手!”
祁步君邊化解掉胡令雲砍來的招式邊道:“讓你二十招又如何?這也算當初我未將你從戰場上救回的補償吧,只是沒想到,你命還真大。”
胡令雲氣極,猛地一躍而起,雙手緊緊握着手中的刀,用盡全身力氣,騰空而起,大吼一聲,從上而下就向祁步君砍去。
祁步君此刻劍已出鞘,卻用劍柄直接迎了過去,左手劈起,便要向胡令雲的手碗劈去。
刀劍相撞之際,火星拼發,胡令雲雖用盡全力,卻在祁步君的那一擋之下連連後退了幾步。
“哈哈哈哈,就你這樣的人,到哪都是無用之輩!從剛纔你拼盡全力的那刀可以看出,你不可能殺得了我!你若想報仇,我勸你還是早日滾回老家去好好練練你那一身拿不出的武功纔好,否則貽笑大方!”
這時原本跟着胡令雲的十多個士兵已追了上來,急急奔到胡令雲前面道:“胡將軍,皇上請您即刻進宮!”
祁步君哈哈一笑道:“原來你就是從西域回來的胡令雲!怎麼十幾年不見,連名都改了?怎麼不叫胡不爲了?”
“少廢話,若是大丈夫,便痛痛快快再殺幾百個回合怎樣!老父的血到現在可還沒幹呢!”
“哼!他那是咎由自取,身爲炊士兵,卻不知山上的毒蘑菇採不得,我未記他一個通敵之罪,連你一起殺了,已是寬厚了,你卻還不知感激!”
“胡將軍,咱們還是快走吧,皇上身邊的印公公已等侯您多時了!”
胡令雲這纔不得不收起刀,走到他的身邊時冷哼道:“祁步君,你等着,殺父之仇,我絕不會罷休!”
祁步君微微一笑道:“在下隨時靜候胡不爲公子!只是你那點三腳貓的功夫,根本不是我的對手,你若想殺我,我勸你還是好好練練!”
說罷,祁步君再不多停留半分,哈哈大笑,轉身離去。
憤怒與恥辱交織,胡令雲握緊的雙拳似乎能拼出血來。
未有多長時間,胡令雲在京城大街上刺殺禁軍大統領的消息便傳到了晉麒的耳中。
晉麒微微一振,立即便命人叫來跟隨胡令雲進京的兵士詳細詢問。
雖然得出的結果與那日在街上二人廝殺時所說的並不出處,但晉麒的心中總有太多的不放心。
在這之後,胡令雲在京的十數日中,連連行了四五次刺殺,只是每次他都打不過祁步君,心中憋着的怒氣似乎已是越積越厚。